這天是周五,蘭子跟往常一樣,和佟馨推著自行車準備放學迴家。約好的佟馨今晚去她家吃飯,她晚上陪佟馨迴出租屋去住……倆人嬉鬧著,往出走……


    突然,蘭子的車子被同學拽住了,她一轉身看是班長,拿著一封信在她麵前晃……“妹妹,你的信。想要——給‘哥哥’買糖吃。”


    班長是班上出了名的“笑麵虎”,每天嬉皮笑臉的;但做事那是一把好手;管理班級也不用說,老師最放心的一個。蘭子見她“哥哥”呀,“妹妹”的叫著,有點不好意思。在他麵前還不敢太橫,因為他見過兩次笑天,“得罪”他那全班都知道了……“好,我周一個你帶來。”


    “叫‘哥哥’。”他看出了蘭子的顧慮。


    “討厭。給嘛!”女孩子可能天生都會撒嬌,蘭子跺著腳,不好意思的迴了句。


    “哈哈,討厭。臉紅了。哈哈。”班長沒有再刁難蘭子,隻是留下句,“周一記得給哥買糖哦!”便把信塞到蘭子手裏,吹著口哨走了……


    “不會是你‘老公’的信吧?”一旁的佟馨打趣道。


    既然跟佟馨解釋不管用,就任她這麽叫吧……蘭子不由得臉紅了,因為佟馨猜對了……“等我兩分鍾。”蘭子把車子停到邊上,朝操場走了……


    “小蘭子:


    你好!


    本周六是我奶奶六十大壽,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迴來,不能少了你一個。校門外見。


    笑天


    今天”


    蘭子這才注意到,這封信沒有郵票,沒有郵戳,連地址署名都沒有,這是一封白信。


    蘭子把信收好。她不知道怎樣跟佟馨解釋,笑天就在校門外,她非數落他不可,現在放學,人這麽多,咋辦呀?再說,還有晚上有約……蘭子有點難為情了。佟馨每天都見,可是笑天……不由得她的天平倒向了後者……


    蘭子走到佟馨跟前,很直接地招了:“馨姐,笑天來找我,他奶奶過六十大壽……”


    不等蘭子說完,佟馨打斷了她:“就說你老公找你,你奶奶六十大壽唄!放我鴿子……”說著,假裝生氣地推著車子往前走了。


    “馨姐,你聽我說。真的不好意思。真的……”蘭子語無倫次……


    誰知,佟馨一路出去,走到笑天跟前:“妹夫,把我妹子交給你了。帶好哦!周一給我完整地送迴來。”說著,騎車揚長而去了……


    蘭子一臉蒙,但看到笑天,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天也與她笑笑,直接接過蘭子的車把手:“走了,我們!”


    “啊?你沒有騎車子?”蘭子有點吃驚,更多的還是現在放學期間,學生那麽多,怕被班上的同學看見。這個年代的學生,凡是班上的人看到你跟哪個異性同行,周一你絕對是“焦”……蘭子支支吾吾地,“那你走快點,我一會……來找你吧!”


    “上來!”誰知,笑天早已騎上車子,一腳蹬地,一把把蘭子拉上後座,“走嘍!摟著我的腰……”


    蘭子一個不小心,差點掉下來……這是笑天故意使壞的,他怎麽舍得蘭子掉下來,隻不過是想讓他摟著自己的腰,那樣“安全”點……誰知蘭子寧死也不從,雙手把車後座捏得緊緊的……笑天也不再鬧,騎著車子,緩緩地從人群穿過……任憑其他認識蘭子的同學的竊竊私語和唏噓聲,他頭高昂著,不理會;誰知,蘭子如坐針氈,難受到了極點……


    出了人群,蘭子伺機報仇,趁笑天不注意,在他的胳膊上使勁擰了一下。這一擰不要緊,笑天毫無防備,直接腳撐地,蘭子順勢摟住了笑天,臉緊貼在了他的背上……“好啊你,想我了也不明說。”笑天得了便宜賣乖。


    蘭子羞得滿臉通紅,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討厭,不和你玩了。”笑天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清香,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反而使她不好意思了……她不再說話,紅著臉靜靜地坐在後麵……


    笑天很享受蘭子這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覺得自己一下子是個男人了……


    路途遙遠,兩個數久不見的人兒尷尬了氣氛,毫無語言,這是不正常的,何不找點樂子……笑天靈機一動:“坐好了,快下雨了。我要騎快了。”


    蘭子抬頭,也是,天有點陰陰的……


    “快,抱著我的腰。”笑天再次命令她。


    “哦!”蘭子機械地迴答,兩手環在笑天的腰上。


    “吱”車停了,笑天將蘭子的兩隻手拉地握在一起,“就這樣。我可不想,走著……走著,我‘媳婦’丟了……迴去咋向我媽交待啊!”笑天後麵的話是烏拉出來的,雖然不是很清,但蘭子聽清了……


    “有的人,臉皮都不要。真是!”蘭子嘴巴上說著,也不敢亂動,“誰是你‘媳婦’,討厭。”


    隨著他們現在慢慢地長大,也許是男性荷爾蒙地揮發,笑天越來越喜歡這種跟蘭子近距離地接觸,能觸碰到她白皙的肌膚,能聞到她的味道,能感受到她唿吸的氣息……身體發熱,癢癢的,很舒服。然而這種感覺笑天不敢跟任何人說,蘭子也罷,自己的媽媽也好……


    蘭子更多的是根深蒂固地思想所禁錮——男女授手不親的,不能在不適合的年齡去想別的。其實,她也同樣很喜歡笑天身上的氣息,這種隻有他身上獨有的氣息……蘭子不敢想,覺得自己好齷齪,才這麽大點……


    有一段路,倆人各自想著自己心裏的事情,不再說話。笑天突然停下車,倆人肩並肩走著,笑天一如既往地高談闊論,蘭子也是那般溫文爾雅……這一刻,他們跟多的是眼神交流……那種眉目間的情意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好不容易,到了……見笑天家門口那麽多人,蘭子不好意思過去,央求笑天把車子給她,悄悄然溜到了姑媽家了……


    沒一會,仁青也受邀過去赴宴,隋要蘭子前往……愁眉苦臉中,蘭子一手一個小孩,楊丹、楊子她拽著倆小孩跟隨著姑媽去了……


    鎮上的酒席,前一天晚上是“次席”,能到的親朋都會出現。蘭子拉著倆小孩選擇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下了——這裏很不起眼,出了傳菜的,估計不會有其他人。蘭子和倆孩子打鬧著……她被人抓住了手,強拉著往外走……抬起頭——正是今天帶她來的那個有點“討厭”的男生。


    “坐這。”蘭子還來不及多想,就被人摁在了桌邊坐下。


    這一坐不打緊,蘭子被桌上的所有人聚焦了。他們穿著光鮮,氣質脫俗,看起來很有文化的樣子,一看都是城裏人。自己身邊空了一個凳子,就隔壁的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她引起了蘭子的興趣。從小沒有奶奶,外婆的蠻不講理使蘭子對於老人沒有什麽好的印象,但是這位老人慈眉善目的,第一感覺——不一樣。隻見她滿頭銀絲中夾雜著一些黑發,剪成的齊耳短發,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格外的明亮,但駕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皮膚微紅潤且有光澤……一身紅色的旗袍式服裝,顯得特別高貴。在蘭子見到她的那一刻,始終麵帶慈祥的微笑。這使蘭子一下子放鬆了神情,不再那麽緊張了……


    “恩,不錯,不錯。”蘭子正沉思端詳著老人,沒想到她說話了,眼睛卻看向周圍的人。


    什麽不錯,她說的什麽呀。蘭子有點緊張,但不敢張嘴問。畢竟這樣的場合她是第一次見,說錯話了豈不是丟人了……蘭子眼神好不容易遊離到了剛坐在她身邊的笑天身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的手準備去掐他一把,卻被人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掐人是蘭子對於笑天獨有的方式,平時他都很享受,可是今天……)


    “乖,別動。今天你不讓你掐。”笑天麵帶微笑,有點猙獰的麵部表情,狠狠地把蘭子的手抓住,但眼神裏慢慢地疼愛。


    “天天,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可是下午不接奶奶,就出去了。奶奶有點生氣呀!”銀發老人發話了,從眼神看得出她對於笑天的疼愛,從語言得出她是笑天的“奶奶”,就是這次的主角。


    “奶奶,舅舅……這就是我媽媽常說的‘曉蘭’。我們關係很好的。怎麽樣?”笑天臉不紅、心不跳,站起來理直氣壯地介紹。


    怎麽樣?什麽怎麽樣?蘭子突然覺得心裏不舒服,自己好像被放在案板上談斤論價的物品一樣。一下子臉氣得漲紅,狠狠地瞪著笑天……


    “這孩子真的挺好!”


    “長得水靈!”


    “我一看就喜歡。像我們家的人!”


    ……桌上的人七嘴八舌地張嘴了,盡管他們都是誇讚之詞,但蘭子更生氣了,眼淚不由得在眼睛裏打轉……


    笑天看到蘭子這個表情,知道自己的介紹方式不被蘭子所接受,傷到了她……她狠狠地瞪了奶奶一眼。


    很快,這些人對笑天心領神會,也不再說話,留下奶奶跟笑天和蘭子交流了……


    “孩子,奶奶是喜歡你,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介意。三年了,一直聽天天和他媽媽提起你,我一直想見見你。你有情有義的待我們天天,我們一家人都高興。天天認識你以後,性格也變好了,這是好事……謝謝你孩子。”笑天的奶奶出來打圓場了。


    “就是。蘭子,沒有其他的意思。他們都‘愛屋及烏’……”笑天有點語無倫次。


    “你才‘黑烏鴉’。”蘭子還是趁機掐了笑天一把,這才有點解恨,“奶奶,我知道。沒什麽的。”蘭子說著,自己低頭剝了一顆糖放在嘴巴裏。其實蘭子心裏真的喜歡這位老人,她彌補了蘭子心中奶奶的空缺;從而也顛覆了蘭子對於所有老人的看法……


    “好,我是‘黑烏鴉’,你是‘白烏鴉’,可以了吧?”笑天故意放大了嗓門。


    大家的目光又一次聚到了蘭子的身上……這時的蘭子泛紅的臉部紅潤微軟,荔枝般觸摸可滴水;她麵帶微笑,雖有點嬌羞,但仍然氣質超群……


    蘭子一時間恢複了自信,很有禮貌地跟每個人打招唿,還和笑天的表哥談論風聲,男孩也和蘭子談到上海的風趣人情……


    笑天猛然間,手搭在了蘭子的肩膀上:“媳婦真給我長臉!”


    這才打斷了他倆的聊天……原來上菜了,要吃飯了……


    整個吃飯期間,笑天讓蘭子給每個親戚敬酒,被蘭子拒絕了。城裏人吃飯讓蘭子有點受不了:你給他夾菜,他給你夾菜。蘭子沒有給任何人夾菜,自己的碗裏卻被以笑天和他奶奶為首的人兒給夾滿了菜……這個席間,吃得很不舒服。笑天的媽媽也過來給大家敬酒的同時,也給蘭子夾了菜……原本心裏高興著,誰知夾菜用的笑天的筷子……


    飯罷,蘭子隻跟奶奶打了個招唿,然後逃也似的,迴到了姑媽家,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拿出筆記本,把今天的一幕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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