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什麽時候起床這隔壁房間的兩個人全然不知;葉華什麽時候做好了早餐他們也不曾曉得;更不要說肖浪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笑天的家中更不會察覺……然而他們彼此的美夢同一時間被肖浪的咋唿聲給打破的,笑天伸伸脖子走出房間,看都沒看站在門口的肖浪一眼,便去推蘭子的門……門還反鎖著,心理真複雜……搖搖頭,笑天重重地敲響了蘭子的房門……


    蘭子被剛才那一聲吵醒後,滿臉的不悅;誰知緊接著又是笑天的敲門聲,看自己還穿著睡衣,幹脆不搭理,將頭埋在了被子裏……


    敲門聲不斷,笑天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


    蘭子自個玩著,頭包得嚴嚴實實的……蘭子獨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注意這時一把鑰匙正在穿進這把鎖裏……當她睜開眼睛時,笑天出現在她眼前,穿個大褲頭,上衣沒有穿,不羞不臊地站在蘭子跟前……


    “出去。”蘭子用被子捂住雙眼。


    笑天才覺得剛才由於擔憂,完全忘記了形象,逃也似的迴房間了……


    肖浪站在蘭子的床跟前,打量著這個自己從沒有進來的房間,再看看蘭子穿得睡衣,心裏的那個不痛快:我是這個村的,我一次都沒有在這個人家來住過,吃飯都是蹭人家的光,我貌堪比她多少倍……想著,心裏的不舒服言語間流露出來了:“趙曉蘭,你在你們那邊從小長大,那裏的老師、同學肯定都熟悉,還到這邊來讀書。再說,你到這邊是走親戚的,住人方笑天家不好吧?人家是城裏人,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你在這裏浪費心思有點得不到什麽好處吧……還有,五年級你明知道,到這邊讀書,‘學籍’不轉,是不能在這邊讀中學的。那你到這裏來的目的又是什麽……”肖浪把自己心裏的不快一咕嚕吐了出來,自己洋洋得意地笑著,上下打量著這個房間……


    蘭子自個穿衣服,沒有搭理她,也沒有注意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口的笑天,他目光冷冷的,望著裏麵的人們……


    肖浪這個時候的語言完全跟以前判若兩人,對蘭子的敵意不是一般大。她在轉身之際瞥見門口的笑天,話鋒一轉,語氣180°大轉變:“其實,你不到這邊來讀書,我們都不舍得你走,我一直記得你對於我的幫助;還有,你不知道笑天這些天真的不好過:他上課沒精打采的,作業不交,還頂撞老師……明擺著就是不想學習的樣子。我覺得你也不好過吧,不然你第一個星期不會來這裏的。既然大家都不舍得對方,為什麽不在一起讀書呢?還有,曉蘭,你家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大家幫你啊,就像當初你們幫我一樣……”蘭子對於十分鍾不到,肖浪的兩個截然不同的語氣和態度而吃驚。當她抬起頭時跟笑天的目光相撞,看著自己衣衫不整,頭發蓬亂,蘭子有點尷尬,她發火了:“出去,別在這叨叨。”


    肖浪留下一句“對不起”轉身出去時,“吃驚”笑天的存在,拉著他到客廳:“我是幫你勸趙曉蘭的。我也不舍得她。”說的話自己都低下了頭。


    “還有呢?”笑天一副配合她“演戲”的姿態。


    “其實,我們可以幫助她。把她學籍轉過來,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讀書,以後上初中了。”


    “是嗎?那趙曉蘭在這裏‘走親戚’的怎麽能在我家住?她到這裏來上學的目的?這些不是都沒有弄清楚呢,怎麽好在一起上學,何談上初中。你太心機了吧?”笑天氣不打一處來,被她剛才的麵孔所震驚,“其實有的話,我憋心裏不想說,我覺得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願說。‘人的天性是征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你沒錯,你利用曉蘭的同情心,利用她的善良,來維護你自己的自尊。你好複雜。咱們都是學生,我喜歡跟曉蘭接觸,是因為人家上進、朝氣,富有正能量。你,太陰險了吧?目的?我倒是覺得你不停地挑撥我跟曉蘭的關係,你的目的是什麽?”平時葉華總之笑天跟前提及雷彤的不幸,笑天好多事都是埋於心底,有看法也壓抑著,但看著她的兩麵性,真的可怕。想想平時她在自己跟前說蘭子的種種不是,真是認奸為友。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再說了,趙曉蘭來這裏讀書時肯定知道不能在這裏上初中,你說她的目的是什麽?沒有目的,那又……”說著,指著蘭子昨晚住的房間。


    笑天不願意搭理她,很想轟她離開自己家……


    “孩子們,吃‘午飯’了。”


    笑天看了一下掛鍾,差一刻鍾就十二點了。他沒有理肖浪,去了蘭子房間,見她不在房間,被子跌得整齊,一時慌了,當他跑到樓梯口時,見蘭子在洗手間裏洗漱,他靜靜地站著,欣賞著:


    這個女生還是第一次認識時那樣清秀:一雙櫻桃小嘴,一雙會說話的含情目忽閃忽閃的,緋紅的小嘴裏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與眾不同的兩顆虎牙在這個陣營裏獨樹一幟;她今天沒有擰麻花辮,頭發也長長了,烏黑發亮,乖順地披在肩上;好家夥,個子也長高了……她很美,不僅是是她的外貌;她很簡單,很善良,是非觀念明確……笑天不由得抿著嘴微微偷笑,他能想到蘭子長大的樣子,那絕對的美人胚子。


    “你媽叫你吃飯呢!”正陷入沉思,被人肩膀上拍了一下,他的目光看向這個刁鑽的女孩:這不是鮮明的對比嗎?“小蘭子,吃飯了。快點,等你!”


    蘭子也聽到了肖浪的聲音,這才注意到樓梯間的那個男生,臉紅了……


    也許是葉華自己有對肖浪有看法,或許是“愛屋及烏”吧!她也給肖浪盛了一碗飯,便不再像以前那樣熱情了……她禮貌性的謙讓肖浪多吃菜,吃好了;全然沒有之前的夾菜舉動。


    葉華關切地詢問著蘭子家人的身體,她雖然和蘭子家人有過一麵之緣,但是印象極好,她知道蘭子的優秀,與她優良的家風是分不開的。當然這也是她父母營造的。


    席間笑天一個勁地給蘭子示好,給母親夾菜;他傻樂著,看著媽媽和蘭子的互動,心裏齷齪地想著:如果這個餐桌上會一直有蘭子多好,包括長大成人,甚至……


    他的壞笑被蘭子看在眼裏,她也會心一笑,知道他沒憋好事,但不點破……


    肖浪尷尬地吃著飯,起初還殷勤地給笑天母子倆夾菜,看人家冷淡的態度,也不再自討沒趣……手在扒拉飯,她不敢跟任何一個人目光對視,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其實可以理解肖浪的某些行徑,家庭沒有給她足夠的愛和安全感,使得她過早的看到了成人的生活方式,她想著通過自己的方法改變人生,這個沒有錯,也許她找錯了對象罷了……


    葉華總之孩子們當中能起到正麵的帶動作用,對於每一個孩子的教育不乏語重心長:對於自己的兒子語言稍加嚴厲,不乏疼愛,讓他要以學業為重,交一些博學的朋友……她的暗示中,不少於對於蘭子的疼愛然而蘭子也是她的牽掛的孩子,對於她學習上毫不擔心,但生活上過早懂事、多愁善感的孩子葉華真怕她給自己太多壓力,以至於這個年齡段她無以承受,因此對她如女兒般的愛,讓笑天心底暖暖的;肖浪也是她關注的孩子,沒有責備,沒有嫌棄。處於對雷彤的同情,同為女人的心境,她都覺得有必要引導和幫助這個孩子:


    “肖浪,你們現在還小,放下所有的包袱,讓自己在這個年齡段擁有該有的幸福和成長;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我們要學會勇敢麵對,凡事靠自己,不要依賴任何人,隻有自己才是最可以依靠的人;要讓自己能依靠自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把心都用在學習上,將來的社會是能力與學識競爭的時代……你要始終堅信‘生活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在為你打開一扇窗’,明白嗎?你這麽聰明伶俐又懂事,家庭學習你一定能夠兼顧好的!”說著,愛撫著肖浪的頭發。


    肖浪隻是簡單的來了一句:“謝謝阿姨,我知道了。”然而她嚴重的目光異常興奮,也許她的心思僅停留在了“聰明伶俐又懂事”的字眼上,她認為葉華對於她的是肯定,是暗示……這一刻,對於笑天和蘭子相視一笑那苦笑的表情,葉華不知所措……


    由於姑媽家沒有人,蘭子此次的目的也算達成了吧,吃過飯跟笑天共享了一下閱讀新的後,就準備離開了……


    笑天騎著他那帥氣的賽車,他們一前一後的,準備送蘭子一段路。當然這個同行少不了肖浪,她隻是在二十米開外的距離,不與他倆任何一個人交流,就那麽遠遠的跟著……


    一路上,空氣正好,果香飄萬裏。即將入秋,農忙開始了:路上時不時有拉蘋果的車子唿嘯而過,那種囂張正顯示了今年的豐收;也有拉著玉米的板車,也有夾雜著綠草的味道,玉米的清香也混入了這味中;地裏也時不時發出歡笑聲,農人在為豐收歡笑……


    蘭子和笑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暢想著未來,暢想著殊途同歸的未來……


    在一個路口買“冰棍”的箱子,吸引了他們的視線,饞貓似的馬上停了下來……蘭子向來是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的主。在她的家庭裏,從來沒有零花錢一說,每天在家裏吃飽飯,買本子要幾毛給幾毛,然而他們仔們仨從來不多要一分錢。肖浪也跟上了他們,由於雷彤很少出門,家裏所有的開支都是肖浪來支配,因此,少則幾塊錢還是有的。笑天不用說,隨身的錢財比農村的大人還要豐裕。他們仨少有的默契,相視一笑,推著車子過去了,當他們仨正在興致勃勃地挑選買什麽顏色的冰棍時,賣貨的老頭發話了:


    “有錢嗎?”


    蘭子訕訕地收迴了手。


    肖浪怔了一下,那隻手也縮了迴來。


    笑天提高了分貝:“我有,你找得開嗎?”說著,從兜裏掏出了一張“新版”的百元麵值的鈔票。


    老人顯然是沒有見過,愣了幾秒鍾:“你那是哪裏的錢?能用嗎?”可以理解在路上賣貨的老人們,他們多半是自力更生,兒女要麽不在身邊,要麽就是不管他們。


    “那這張你找一下。”笑天重新拿出一張舊版的百元麵值鈔票。


    蘭子突然有點不舒服了,笑天此刻的麵孔正是她在電視上看到,而且討厭的那種。再看到笑天對於老人的語氣,蘭子轉身就走……


    笑天不知所措,忙跟著蘭子:“怎麽了?不是買‘冰棍’嗎?”


    “你有錢,而且很有錢。就是買個‘冰棍’嗎?至於顯擺嗎?”蘭子知道笑天不是顯擺,蘭子也知道他隻是聽不慣老人那句“有錢嗎?”但她還是說了他。


    “我怎樣顯擺了。你看那老人說的話。”笑天有點生氣,他覺得蘭子應該向著他的,怎麽能無緣無故的向著一個外人,有點不理解。


    “笑天,我們身邊都是這樣的窮人。我覺得曉蘭說的沒錯。”肖浪也許每天在柴米油鹽之間穿梭,過早了明白了這些理;也或許是這一刻她在緩和與笑天的關係,反正這樣說了。


    “你們?怎麽?”笑天生氣的樣子很可愛,他蹲著地上,一臉的無辜。


    “笑天,我不怨你。其實我們農村就是這樣的,我們的人,我們的事好多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反正我兜裏沒去,我估計肖浪也沒有多餘的錢,如果你真要給我們買吃的,也是幫了這個老人。有很多事情你不懂,所以就不要去較真。”蘭子不再生氣,而是講道理跟笑天說。


    聽蘭子這樣說話,笑天好像明白了什麽,從兜裏拿出十塊錢,塞到了蘭子手裏,他不好意思去老人跟前了,他覺得自己很慚愧。


    然而蘭子還是把錢塞給了他:“哪有男孩子請女孩子吃東西,讓女孩中跑腿的?自己去,要不沒有誠意。”


    笑天臉紅了,他過了馬路,蘭子清晰地聽到,笑天很老人道歉,且買了倆女孩中意的“冰棍”過來……


    其實生活中,人人都是老師,處處都有溫情。送走了蘭子,笑天也迴眸給了肖浪一個微笑,他心情愉悅,迴到家裏,把自己與那個筆記本綁在了一起——一個下午他的感悟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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