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東得到一個外出交流的機會,作為學校的“骨幹”前往滬市,這一走就是三年,趙仁青一人帶著孩子又要監管幼兒園……諸事相並,這對於一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她來說是多麽的艱難而不易。於是,蘭子在與父親仁厚商量好了以後,打算來仁青的鎮子上念書:一來給姑姑作伴,二來幫忙照顧表弟、表妹。這不,快開學了,又趕上仁青去送楊誌東……


    “蘭子姐姐,快點走啦!”楊丹在前麵不耐煩地喊著,顯然蘭子的情緒影響到了孩子:說來也挺為難這孩子的,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熟悉的同學、老師……她卻要去麵對一個新的環境,這個十二三歲多愁善感的孩子原本就戀舊,給人感覺有情有義的,卻要……她有點後悔對不起老師和同學,更有點愧疚每天給她起早貪黑忙碌的母親。一個新的環境,蘭子倒不擔心她不能適應,然而更多的是懷念……


    “快點啦,姐姐!”楊子也附和著。


    蘭子抬著頭看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沒有理睬這兩個小不點,仍舊踢著石子。這下顯出了一幅悠閑而又輕鬆的樣子……原來,秋色“俘虜”了她。


    “哎呦!”蘭子瞬間跌在地上。她不知道已經來到了岔路口……一個男孩踩著一輛新的“三槍”自行車“嘎吱”刹車了,可還是將這個姍姍來遲的使者給撞倒了,自己隨之也重重地摔倒在蘭子的近旁。隻見他側身站起,不是去扶自行車,而是過來看蘭子傷著沒有。


    緊接著一個瘋狂的女子衝了出來……她見此狀,縱身跳下了車,隨著“哐啷”一聲,車子被拋棄了,慣性使車子甩出去數十米遠……


    原本心情欠佳的蘭子,加上這一“襲擊”,原本好轉的心情一下子糟透了。她不由得狠狠瞪了那個男孩一眼,拒絕了那雙伸過來的手,自己拍了拍屁股站起來了,話也沒說,拉著楊丹和楊子的手走了……


    剛走出沒幾步遠,那個男孩跟了上來,叫住了蘭子……“等一下你。”


    蘭子聽到這語氣,氣不打一處來:“怎麽,你撞到了人,還要怎樣?”


    那個男孩一改剛才著急的語氣,很有禮貌地來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了你不知道你傷著沒有,前麵就是‘衛生院’檢查一下。我是這意思。”


    “笑天哥哥,你真壞!”楊丹說著過去踢了男孩一腳,“叫你撞我姐姐。”


    “你把我姐姐撞了,不理你了。”楊子也用腳踹了過去。


    “不要,楊丹、楊子!怎麽能這樣!”蘭子說罷拉住兩個孩子,“不好意思,兩個孩子不懂事,你別介意。”蘭子突覺不好意思。


    “噢,原來你們是幼兒園老師的小孩,挺可愛的!”他擺擺手,還是話題迴到了蘭子是否受傷的話題上。


    “你們有完沒完?”一邊雙手叉腰的瘋女孩子張嘴了,“你們好了,你謙我讓的……不懷好意。”說著,轉身把蘭子看了個遍,“可以呀,這臉蛋,這身材……”“嘖嘖……”著嘴巴。


    “你這人,你怎麽……”女孩的語氣聽得出就是那種流裏流氣、不務正業的人;即便剛才對男孩的一點好感,被他身旁的這個女子全部給抹殺了,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那大眼睛裏貌似有語言。


    “我……我怎麽,難道不是嗎?”


    “你滾遠點,有你的地方到處都洪水泛濫。如果你不一個勁用車子撞我,我至於撞倒人家嗎?一句道歉的話沒有,反而在這裏叫囂。你給自己留點臉子。”男孩出口道原委。


    那個女孩不再言語,眼巴巴地看著男孩。


    蘭子突覺心裏有點平衡,又一次拉著倆孩子走了……


    “喂,叫什麽名字?”女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大嗓門。


    蘭子沒有轉身,隻是輕輕地應了句:“有必要嗎?如果有什麽想不通的可以到街道幼兒園來,我隨時奉陪!”


    “別誤會,我隻是想和你認識認識。”男孩迎了上來。


    “算了吧!”蘭子禮貌地轉過身。此刻她的心裏亂糟糟的,第一次來這裏還沒有開始上學就遇到這樣的事情,這而後怎麽辦?難道這個鎮子真如傳說中的那麽不堪,人們是那樣刁鑽,那也不對啊,姑媽一家人的道德素養不是啊……這兩個孩子看著跟她一般年齡大小男孩先不說了,女孩那飛揚跋扈的樣子,難道我選擇來這裏是錯誤的,可是……她在心裏犯嘀咕,有點後悔此次的決定了,可是後悔來得及嗎?想想姑媽聽到姑父外出那無助的雙眼……蘭子不敢再想了。


    “同學,我是誠信想交你這個朋友,如若剛才有不敬之處請你原諒!”男孩至始至終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彬彬有禮的樣子。


    蘭子的臉頓時火辣辣地發燙,她原本躲閃的目光,跟男孩子相撞,她這才發現:原本這個男孩很帥氣,不對,“洋氣”!他不像同學中的“高原紅”臉蛋,蓬鬆的“三七”分齊耳碎發襯托著一張俊氣的臉,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有種嬰兒般的呆萌;尤其高鼻梁為他的五官加分……蘭子眼前恍惚閃過自己的偶像演員“陳龍”的頭像,別說,真像!蘭子這才注意到他的著裝也跟她們這農村孩子不一樣:一套白色的運動裝,腳下是“萊克”牌子的運動鞋……這個男生不由得使蘭子想起同學們口中的“帥呆了”一詞,臉更紅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對不起了,剛都跟你說了嘛!”女生打破了蘭子此時尷尬的情緒。


    這還是句人話,蘭子伸出手迎合女孩伸過來的手,突覺女孩的手粗糙得很,蘭子順著手抬頭去大量這個女孩:其實她也算得上是農村女孩中“顏值”的佼佼者,她尖下巴,櫻桃小嘴,與那雙單眼皮的眼睛相稱,這個五官沒得說。蘭子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遊離:女孩的衣著看得出很廉價,瘦小的身材被一件打皺的白色的雪紡裙包著,一雙增高的泛白涼鞋中露出紅潤的腳趾頭……蘭子不由得心裏揪的緊緊的:這女孩的衣著,談吐,她的手……諸多的疑問讓蘭子很想去了解她背後的故事。不過,此時她想到了哥哥教給她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突然覺得很應景。


    蘭子很快迴過了神,嘴角微微上揚:“如果你們真的誠信,我願意!”


    “我姓方,名笑天。是這個鎮上的。”蘭子突覺男孩的音調中有股“京腔”。


    “我姓肖,名浪,波浪的浪。比他資曆老,是我們吉相鎮的‘吉祥物’。”女孩說著,拇指指向自己。


    “夠浪的,肖浪。”她莞爾一笑,介紹自己道,“我趙曉蘭,平安鎮的。街道上麵是我姑媽家。”說著,蘭子值了一下已經跑出很遠的兩個孩子,“那個你們應該認識,不介紹了。”


    “我們就是朋友了,可以一起玩哦!”方笑天露出了整齊的牙齒,“聽丹丹叫你‘蘭子’姐姐,那我也可以喊你‘小蘭子’了?”“小蘭子”這個名字由此誕生了。


    “還有我。”“還有我呢!”跑出很遠,見蘭子沒有跟上來,返迴來的倆孩子爭先喊著。“我叫楊丹,挺拔的楊樹的‘楊’,山丹丹花的‘丹’,媽媽說我是‘挺拔參天的楊樹下的一朵紅豔豔的山丹丹花。好聽吧!”平時就伶牙俐齒的楊丹也介紹自己。


    “都忘了我了,我就叫‘楊子’,子是大家,老子、孔子的意思,爸爸希望我長大就是他們那樣的人。”說著,“哼”了一句,“還有,我是‘北京人’。”


    方笑天用手指刮了一下小楊子的鼻子:“你什麽時候也成‘北京人’啦?”


    “當然啦!國家領導人都在北京的,所以長大了我當了大官,我就是啦!”楊子嘟著小嘴巴。


    “才不是呢!就愛吹牛。”看著弟弟胡吹毛料,楊丹看不下去了。


    “……”熱鬧異常。


    “好了,別開小差了!小蘭子,我們還是去‘衛生院’看看你的腿吧?我撞了你,不知道你傷著沒有,萬一有什麽事,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的,我媽媽也會生氣的。”方笑天說著漲紅的臉扭向一邊。


    不說不要緊,一說蘭子剛才跌倒的腿還真有點疼。她不好再推辭,一群“保鏢”隨後了……


    衛生院,醫生說就是擦破了點皮,加之精神過度緊張,休息兩天就好了……


    就這樣,他們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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