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午時,錦兒來問在何處擺飯,黛玉想了想看著婉瑜道:“不如就在鳳語閣擺飯,我新購了兩隻孔雀養在那院兒裏,瞧著還是很不錯的。用過午膳也好讓王妃在哪兒休息。”


    涵迤不知何時來到黛玉身旁,聽她如此說,便代為做主對錦兒道:“既如此那便在鳳語閣擺飯吧,也瞧瞧玉兒養的孔雀去。”黛玉笑道:“不過是前幾日收拾宅子,家人瞧見有人販賣,便買了迴來。哪裏就是我養的了?”


    有說笑一時,眾人方起身往鳳語閣去。涵迤婉瑜自然走在最前邊兒,黛玉陪在一旁。


    悅華與迎春還在邊走邊討論方才的棋局,二人也算是棋逢對手,好不痛快。


    玉蓮與惜春也討論著繪畫技巧,惜春覺得受益匪淺。尤其是黛玉的一些畫作,往往帶有後世油畫的技法在其中。前世的黛玉最擅長的便是印象派技法,如今用在國畫之中,更顯色彩生動。惜春與玉蓮都是興致勃勃。


    湘雲在一旁聽著眼中也是異彩漣漣。感歎黛玉不似寶釵那般顯擺,不由得暗道:書本網,勳貴之家到底是與商賈之流不同,那郡主縣主說話雖然難聽,卻也有幾分道理。


    隻探春跟薛寶釵走在最後,有些失魂落魄。薛寶釵乃是因著被兩位貴女訓斥高攀,又被史湘雲搶白一番,很是尷尬。


    而探春則是因為迎春乃是記在邢夫人名下的嫡女,惜春原本就是寧府的嫡女,暗暗觀察兩位黃姑娘也是嫡女,史湘雲乃是郡主點明的侯門千金,自己卻是庶女出身,雖心有不服,卻有薛寶釵的前車之鑒不敢輕易上前。


    那鳳語閣乃是院中一片原本種了不少梧桐樹的小院兒,被黛玉拾掇後養上了孔雀鸚鵡八哥等鳥禽,此時眾人沿著遊廊而去,婉瑜感歎道:“玉兒可真不會黃先生一個慧字,瞧著這園子竟是比我先前來時生氣了幾分。”


    涵迤不解問道:“此話怎講?”婉瑜方解釋道:“原本這遊廊外,不過是些蜿蜒的水渠,如今竟是引來種上了彩蓮。”說著伸手在遊廊軒杆外邊摘了一朵淺粉金邊兒的蓮花,笑道:“瞧瞧,比之行走在荷塘怎樣?”


    涵迤見了點頭笑道:“這話很是,且別有一番風趣。”說著也伸手摘了一朵紫色半開的蓮花,笑道:“這叫藍美人,很是少見,不想玉兒這裏竟是這般暴遣天物。”婉瑜笑道:“說到暴遣天物,姐姐怕是還沒發現更過的呢。”


    說著便將黛玉房中那竹雕的“廢紙桶”的典故說了出來,涵迤也是驚訝道:“我也當那是做的畫甕呢!”說著用手中的‘藍美人’敲了下黛玉的頭道:“可沒見過你這般敗家的孩子!看將來誰敢娶你去。”


    黛玉一聽涵迤這話,瞪著眼道:“稀罕誰娶我去,我自家住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何苦到別人家受苦去?”這話說的涵迤與婉瑜都是一愣,隨之又笑了起來。


    悅華與迎春原本跟在三人身後,正談論棋譜棋局,不想被三人笑聲打斷,遂問道:“說什麽好玩兒的了?竟笑得這般模樣?”


    涵迤一聽悅華的聲音,倒是想起身後還有旁人,遂輕咳一聲斂了笑容,對黛玉跟婉瑜道:“瞧你們什麽樣?越發的沒有行止模樣了!仔細讓嬤嬤們罰你二人!”見黛玉與婉瑜在聽了自己話後一愣,忽地大笑了起來。


    一行人說說笑笑來到鳳語閣,錦兒等人已經布置好了座椅,隻見一棟二層小樓前一大片的空地,四圍都是高大的梧桐樹,西邊兒有半間軒室,掛著鸚鵡,八哥等鳥禽,兩隻孔雀悠然自得在南邊兒一副木架上梳理羽毛,長長的尾羽拖弋在地上。


    空地上已經擺了三張小圓桌,王妃和黃夫人已經在首桌上坐下,黛玉請了涵迤和婉瑜在第二張桌子坐下,又請了黃家兩位姑娘和湘雲與之同席。


    史湘雲沒有想到黛玉會將自己安排在郡主這一席,心中既是歡愉又是得意,更為之前在賈府時故意刁難黛玉感到略微不安。倒是涵迤見黛玉如此安排,心中暗暗點頭,麵兒上卻是不顯。便是王妃和黃夫人也很是滿意。


    一時賈母一行也在孫嬤嬤的陪同下到來。黛玉又請了賈母和邢王兩位舅母在王妃那桌坐下。王夫人先是不肯,卻見邢夫人已經隨著賈母入座,方坐了下去。


    黛玉看著王妃蹲身一禮笑著說道:“王妃見諒,玉兒隻能請了師伯母與外祖母及兩位舅母,與王妃作陪。”王妃自然清楚黛玉的情況,心中很是疼惜,也不為一頓飯食在意,遂笑道:“辛苦你了。”


    眾人隻當黛玉該行禮客套幾句時,黛玉偏著頭笑道:“辛苦倒不至於,但王妃若是一會子吃了好,得給玉兒賞賜才是。”


    也不管旁人愣不愣,王妃挑眉看著黛玉道:“你這鬼精靈的丫頭!可是看中了我什麽東西?罷了,吃了你好幾年的茶,若這頓飯食讓我滿意,我便有賞賜給你。”黛玉一聽便先笑著謝了賞。王妃拿著筷箸朝著黛玉點了點,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黃夫人和賈母等人在一旁看著王妃與黛玉說笑,黃夫人與邢夫人自然是高興的,賈母也是歡喜的。但王夫人卻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要說埋怨黛玉吧,之前還是她幫著求情的,再者她也確實沒給寶釵下帖子。但若說不怨恨黛玉吧,自己心中那口惡氣又實在咽不下去。


    王夫人都是如此心思,可想寶釵此時是何等心情。黛玉卻是管不了這些,安排這迎春,探春,惜春,薛寶釵與李紈王熙鳳二人同席。如此薛寶釵麵上也會好看些,到底李紈是她姨母的兒媳,王熙鳳又是她表姐。迎探惜三人自然也不會在這兒說她什麽。


    見眾人入席,黛玉才示意錦兒讓人上菜。每桌都是先上了四道涼菜,兩葷兩素,但因著形狀顏色已經被改變,便是賈母這一桌也沒瞧出是什麽。


    王妃瞧著麵前白玉碟子間被切成極細絲狀的東西,嚐了一絲,覺得味道甚好,笑著對站在一旁的黛玉問道:“你這丫頭,快說說,這都是給我吃的些什麽?”黛玉神秘一笑道:“這可不能說,王妃隻道合不合口便行。”


    王妃挑眉看了她一眼,也不迴答,又挑了別的來嚐,具是眼前一亮。但王妃卻就是不說好吃,黛玉在一旁看了直跺腳道:“王妃耍賴!”可王妃就是不理睬她,黛玉也是無法。


    看得旁邊兒桌上的涵迤與婉瑜二人很是好笑,黃家兩位姑娘也是滿臉憋得通紅,其餘的人自然羨慕嫉妒的都有。


    一時又給每桌上了一罐子湯,沒有用什麽瓷器,玉器,銀器,乃是用了最原始的陶罐。濃鬱的香氣從中散發出來,很是誘人,尤其是陪著周圍的景色。將熱騰騰的的湯用竹勺舀出來,盛在青玉碗裏,又撒上一些香菜葉,還沒嚐,醉了。


    八道熱菜,四葷四素,最後又一人上了一碗甜湯。具是樸實不見半點奢華的東西,王妃嚐了個遍,也沒嚐出幾道菜來。卻是吃的極其滿意。


    待收了桌麵,上了花茶,王妃笑著問道:“林丫頭說吧,想要什麽賞賜。本王妃今天用得很好。”說完自己也是掩口笑了起來。


    黛玉眼珠子一轉道:“那便求了王妃讓婉瑜姐姐在這兒陪我幾日吧?”王妃一愣,沒想到是這樣的要求,隨即釋然,點頭應下。婉瑜見王妃應下,自然很是高興,也是滿臉的笑容。


    涵迤見此笑道:“既如此我也在這兒多叨擾兩日。”誰知她剛說完,王妃便板著臉橫了她一眼道:“一時你便與我迴去!難道你不是來陪我的?”倒不是王妃不願意讓黛玉與涵迤交往,而是她身份特殊,最近時局也很特殊。


    用過午膳,又笑坐了一會兒,王妃便起身離去,婉瑜被黛玉留了下來,涵迤卻是要跟著王妃走的。


    一時賈母想著自己在這裏終歸不便,遂笑著對三春道:“你們也留在這裏陪陪林丫頭。”又對黛玉道:“過兩日讓你璉二哥哥來接你迴去。”然後再對邢王兩位夫人道:“我們也迴吧。”見眾人都要走,黃夫人也是跟著告辭。


    一時浩浩蕩蕩丫鬟婆子一塊兒幾十人往正門處湧去。卻不知寶玉在賈母等人進去後,便一直守在正門處,張鑫等人也勸不動他,又不能放他進去,很是為難。


    當裏邊兒傳來消息王妃迴府,兵甲將林府所在街道上,所有行人都驅到了一側,寶玉卻是說什麽也不讓開,反而因著正門大開,朝裏麵瞧見有人影出來,高聲大喊道:“林妹妹,林妹妹!”


    這下讓賈母等人都是變了臉色,尤其是王夫人。看著前麵的王妃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更是嚇得煞白。但她卻是不知,此時最生氣憤怒的卻不是王妃,乃是涵迤。


    在涵迤看來,黛玉乃是要配給他長兄的!怎能容得這不知哪兒鑽出來的男子亂喊亂叫?遂冷聲對旁邊兒的太監道:“去瞧瞧!什麽人大唿小叫?給我掌嘴!”


    王夫人和賈母一聽好懸沒嚇暈過去,王夫人更是急忙開口道:“那是孽子,迴頭家去便教訓他,求郡主饒恕!”說著第一次當眾跪了下來。黛玉心歎:到底是慈母情懷。


    誰知涵迤隻是斜眼瞧了王夫人一眼道:“你也想掌嘴不成?”王夫人沒想到涵迤竟是一點情麵不留,賈母也欲要上前求情,卻被涵迤狠狠的一瞪!一時反應不過來。


    黛玉瞧不過去,開口道:“那是我二舅舅家的表兄,打小嬌寵慣了,今日得罪郡主,原不該求情,但請郡主看在玉兒的麵上饒了他吧。外祖母年事已高,怕是經不住刺激。”


    涵迤卻是冷笑道:“又不是掌的老太君的嘴,有什麽好刺激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唿小叫不說,還直唿妹妹!這要傳了出去,妹妹竟是成了什麽了?!”涵迤這話說的極重,便是賈母也說不出話來,並且那邊兒寶玉還在喊著:“林妹妹!林妹妹!”


    黛玉一時也覺得很受委屈,遂紅了眼眶不再說話,婉瑜輕輕的拉了她的手,安撫著。卻聽涵迤對著賈母及王夫人等人說道:“本郡主願意替你們管教這等孽子!乃是他的造化!”說完扶著王妃朝外走了去。


    賈母等人再見寶玉時,寶玉已經雙頰紅腫,高高的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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