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防疫會議和武備督查工作先後召開,也依次結束。


    會議上,杜霖說話的時間並不多。主要是各部門匯報近期相關工作以及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難,和希望上級能夠協調的方麵。


    杜霖沒有詢問下情,隻是做了承諾,他讓阿萊梳理大家的意見和建議,會後形成會議紀要,通報相關部門。


    免掉了討論環節的兩個會議很快結束。盡管如此,散會後也到了晚飯的時間。


    杜霖在辦公室裏,草草吃了份快餐,就迴到公寓。他今天有些疲倦,便放棄超能力訓練,從密碼箱中拿出第11號信封,拆封,把自己扔到臥室的那張鬆軟大床上,看了起來。


    “兄弟,下麵我和談談我在訓練班的事情。想必已經有人和你聊過這個組織了。而你也早就知道自己和它的關係了。不過,看完這封信後,我相信你會對訓練班,對我,都會有個更深的認識。


    訓練班是各個區塊營地非常重要的部門,是超能力戰士和指揮官的培養基地。對於很多孩子而言,那裏是他們一段緊張而愉快的成長經曆。對我而言,卻是痛苦難熬的悲催過程。


    進入訓練班的第一天,我被人帶去了醫療站。在那裏,有一批穿戴著白色長袍和橡膠手套的人,對我實施了一係列的測試和實驗,我渾身上下都接受掃描、刮擦、探測和分析。他們從我的體內抽取了血液和體液樣本,也從身體內提取了固體組織的樣本。我被檢查了指紋、掌紋、腳趾,我被掃描了視網膜,分析聲波,我唿吸的成分也被記錄了下來。他們還給我補了牙。


    在所有的身體檢查後,我被送去見一個心理學家,接受有針對性的測試。他們測試後,說我有一種幽閉空間恐懼症,害怕在公眾麵前講話。這讓我十分反感。當時,我覺得自己隻是對失去父母的保護感到恐懼和憤怒,他們不應該把我當做心理不健康的孩子看待。這不僅會讓我自己心裏別扭,也會在其他學生麵前抬不起頭。


    所以,經過一係列讓人精疲力竭的身體檢查和胡亂臆測的心理疾病後,我體內的火山開始翻湧著岩漿。而那個隱藏在口罩後的男醫生並不知道將我惹毛的危險,依舊用令人討厭的冰冷語氣對我指手畫腳,讓我敞開心扉,多和人交往。當我開口辯解時,他就像一個脾氣暴躁的教導主任,不斷的打斷我的話,還不時時機地對我冷嘲熱諷。我的憤怒終於不可遏製地爆發。他手中用來記錄的鋼筆突然掙脫了他的手掌,從他那廢話連篇、不停**抖動的下頜紮進腦顱中。


    看著男醫生倒地流血抽搐而死,我嚇壞了。我那時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殺了人。我的想法頂多是敲一下他的嘴巴,讓他閉嘴而已。當兩個穿著製服的大人,用滋滋作響的電棒將我放倒後,我的腦海中依然留下了那個男醫生無神的眼睛。從那以後,那雙眼睛常常將我從夢中驚醒。那次事件影響了我的一生。它讓我痛恨暴力,痛恨自己的超能力。”


    “那次事件影響了我的一生。”杜霖從這句話中似乎找到“他”不喜愛超能力,以及此後的十年裏排斥訓練班的超能力指導和訓練的根源。


    生命,對於一個懵懂無知孩子而言,並沒有什麽意義。他們對眼前的世界更關注。就如同麵對父母的斥責時,他們雖然害怕卻並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對於來自年紀相差無幾的哥哥姐姐的威脅,卻因為更加現實而心懷畏懼。


    過失殺人或許並沒有對年幼的“他”產生衝擊。但是死亡的現場卻是終身難忘的噩夢。這件性質嚴重的傷害事件,成為了“他”孩童時期的心理陰影,影響了他的性格和畢業後的職業規劃。


    從心理學角度而言,任何有心理陰影的人,無論願意與否,他都要做兩個選擇:一是成為心理陰影的主人,二是讓心理陰影成為自己的主人。


    如果成為心理陰影的主人,就必須努力了解並戰勝產生壓抑行為的意識,從而能更加自由地選擇生活;可是,如果被那種內心壓力影響自己的選擇和行為,選擇逃避並遠離可能出現的再一次類似事件。那就是讓心理陰影成為自己的主人,


    而在當時,失去父母保護,又對訓練班有著強烈心裏抵觸的“他”,在無人有效為“他”做心理輔導的情況下,“他”顯然被迫做了第二種選擇。


    杜霖認為在整個21區,“他”殺死男醫生的事件,應該是婦孺皆知。可是,無論是盧福源還是張春麗,在和自己談及訓練班往事時,都沒有談及這個重要事件,相比都集體無意識的迴避了此事。


    “我被帶進了一個監禁室。考慮到我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一小時之後,我就被轉運到一件寬敞明亮的大房子。所以,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窗明幾淨的房間的時候,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麽驚訝和慶幸。我原以為,他們肯定要槍斃我的,最輕的處罰也把我扔進少兒管教所。


    我在那個大房間住了一段時間,當某個大人物確認我不會再胡亂殺人後,我就被放了出來,迴到訓練班,開始進入超能力挖掘和培養的階段。


    訓練班的生活是很枯燥無趣的。學生生活的每一個方麵都經過精心設計。


    每天清早,我們排隊吃過早餐後,便開始一天的課程,課程包括文學、數學、物理、化學、計算機、體育和軍事。


    午餐很豐富,訓練班有專門的營養師。飯後,學生們都要吃片藥,據說它能夠幫助提高我身體的免疫力。


    晚上是超能力培養課程,有老師會根據我們的身體和超能力特征,合理訓練我們。每天,我們都在緊張的學習中,每天都會感到自己被掏空。


    第一次參加超能力培訓,是一個涼爽的月圓之夜。我和其他小孩進入一個堅固的建築物。那棟建築裏主要用途就是讓學生們展示自己的特殊技能,發揮和強化那些特長。在一些訓練室裏,我看到有的孩子能夠像雜技演員一樣用頭頂起冰箱,有的孩子能像隻土撥鼠光著屁股在土裏打洞,還有的能夠和青蛙進行精神交流。


    我被單獨帶到一間辦公室。我發現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兩張椅子。顯然,我因殺人事件被特殊照顧了。


    一個帶著頭盔男子和我麵對麵坐在椅子上。談話主題是我的超能力。他想要問清楚我隔空移物的所有細節。而我對此卻有抵觸情緒。足足兩個小時的談話,令雙方都備感煎熬。不過最終,他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我至今還記得,他解脫的樣子,興奮地揮動著拳頭。當是我嚇壞了,以為他目的得逞後,終於可以肆意妄為,要狠狠揍我。”


    看到這裏,杜霖輕歎一聲,沒有父母照料的可憐娃,時刻處於受虐妄想的恐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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