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生宿舍301寢室,金裁判正在翻看那個足球鑰匙鎖鏈,程咬金警官:“可怕,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王熙鳳也在場。張校長對張俊等人說:“你們都進來。”張俊等人就走了進來。王熙鳳從程咬金警官那裏一把奪過了那個足球鑰匙鎖鏈走上去:“我會讓他們坦白的。”


    王熙鳳手裏拿著那個足球鑰匙鎖鏈給張俊等人看:“這是你們誰的?你叫張俊嗎?迴答我,我心愛的鳳尾船現在在那裏,說啊,老實交代。”


    張校長:“請原諒,如果有證據證明這些孩子是有罪的,那麽他們當然應該受到嚴厲的處罰,但是如果沒有,就不要隨便指控別人。”王熙鳳一伸手中的足球鑰匙鎖鏈:“這個證據還不夠嗎。”


    張俊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足球鑰匙鎖鏈,我發誓,張校長。”張校長:“程咬金警官,請你開始調查吧。”程咬金走了過來:“我來檢查一下。”


    開始四處搜索起來:“這裏沒有,下麵嗎?也沒有,我想他們一定是把贓物藏在了什麽地方了,我會找到的,你們瞞不過我,我會找到的。”李世民握住張俊的右手,又眼睛看天花板,張俊看過去,鳳尾船正掛在天花板的日光燈的燈管上麵,大羅、小羅也發現了:“啊。”


    程咬金警官:“我的眼睛很鋒利,就是把整個學校都翻個個兒,我也要找到它-鳳尾船。”王熙鳳無意之間抬頭一看:“奧,我的鳳尾船。我最心愛的鳳尾船,快去把它取下來。”


    王熙鳳自己上去把它摘了下來,一看:“奧,完好無損。”對張校長說:“你們太可惡了,我還是要指責你們的,知道嗎?等著瞧好了。”


    張俊說:“我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們幹的。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隻鳳尾船。從來沒有。”程咬金警官掏出了手銬:“夠了,你們到警察局去解釋吧。”張校長:“站住,一直以來,這些孩子都是由我來負責的,隻有法官才能夠做出不同的決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門就在那邊。”程咬金警官和王熙鳳走出了門,王熙鳳迴頭說:“我們法庭上見。”張校長:“你們也是。”


    又對張俊等人說:“下午放學後你們都到我辦公室來,我希望聽到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張俊對張校長、金裁判說:“我們發誓我們沒有偷東西,而下午我們還要和印度加爾各答眼鏡王蛇足球隊比賽呢。”大羅、小羅:“金裁判,你一定要幫助我們。我們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金裁判打開了門:“夠了,這件事很嚴重,就不要再提下午的比賽了,你們必須待在南京市一中,現在就迴到教室裏麵去吧。”


    張俊出來時看見胡春正在看著他們,張俊說:“胡春的舉動很可疑,我們必須調查他。”胡春走出了教室,發現張俊、李世民兩個人在後麵跟蹤他。胡春走過了大樓的拐角:“啊?”發現大羅、小羅正堵在路上。張晶晶腦中斷斷續續迴想著剛剛跟郎世民的對話。郎世民還是那個樣子,可能老了點兒,又好像沒什麽變化。她想著他那張臉,覺得他真可憐啊,可是她也改變不了什麽。他老婆跟人跑了,賭球輸光了幾乎全部家當,又不是她的錯,也許她該感謝他把她撫養長大。


    張晶晶晃了晃腦袋,想趕緊過濾掉這些。她拿起旁邊空座上的地鐵報翻到體育版,在轟隆隆聲中看了起來。


    報紙上也在說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可能換帥的事情,連候選的幾個繼任者都列了出來。她跟郎世民說她不知道穆斯塔法是否會下課,那是假話。她不可能透露任何消息,更何況是透露給她的賭鬼老爸。穆斯塔法下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是繼任者是誰,她是真不清楚,媒體也不可能比她知道更多。張晶晶翻過那一頁,《南京體育》說的更不會靠譜。出了地鐵,風比之前更大,張晶晶裹緊了風衣。她越走越快,心中煩悶,路過斑馬十字的時候,停了幾秒,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酒館裏人很少。這是一家典型的南京式小酒館。以紅黑為主的兩層樓建築,外牆上間隔著掛著幾籃鮮花。酒館外麵有四個木質桌台,不過現在那裏空無一人。室內的裝修很樸實,若說有些特色吧,那便是每麵牆上都掛著一張與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有關的舊照片。而酒館中央懸著的綠色條紋的旗幟正是該隊隊旗,上麵寫著南京國安,球隊的全稱——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不難想象比賽日的時候這裏坐滿球迷的場景。


    張晶晶在吧台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後便坐到了離電視最近的桌子。


    電視上南京電視台台正在播上賽季的中甲集錦,她認真盯了會兒屏幕後從包裏拿出筆記本和筆,低頭在本子上畫起圖來。


    如果不是女服務員娜娜的一聲驚唿,她也不會抬頭。


    “哇哦——”


    進來的男人約莫三十來歲,看上去很高大,不過張晶晶猜他的真實身高也就一米八上下,大概是因為腿長而顯得人很修長。黑色微長卷發配上雕刻般的五官,是再典型不過的拉丁帥哥模樣。他穿著深藍色條紋西裝,沒有係領帶,西服也沒有係扣,裏麵的白襯衣開著領口。


    張晶晶覺得他有些麵熟,但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他。如果不是該死的喝了一大杯長島冰茶的話,她的腦子一定可以轉的更快一點。


    之前還倚著吧台玩手機的女酒保美眉已經湊了過去。這種男人即使對於女酒保美眉這種閱男無數的女人而言也不是那麽常見,“漫長的一天啊,哈?想來一杯什麽呢,迷人的先生?”


    男人掃了一眼酒櫃,然後看向女酒保美眉,露出禮貌的微笑,“一品托嘉士伯,謝謝。”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濃重的歐洲口音,聽上去有些性感又有些好笑。


    聽著他的口音,張晶晶猛然想起她在哪裏見過他了。


    就在今天的地鐵報上。


    弗朗西斯——所有傳聞中最不可能成為下任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主帥的人。《南京體育》把他放在候選人中的最後一個。不過,不管傳聞如何,如今這個人都出現在離球隊主場這麽近的酒館裏了,還會有什麽別的可能呢?張晶晶拿出手機,本想上推特看看消息,但蹦出來的短信已經告訴了她想知道的。


    “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由弗朗西斯接手。”——來自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官網。這是半小時之前的消息,看來就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在地鐵上的時候官宣的。弗朗西斯,三十三歲。往後退十年,他是西甲炙手可熱的天才後腰,效力於馬德裏競技。可惜因傷早早退役,自此步入教練行業。他給安切洛蒂當過球探,也曾給穆裏尼奧打過幾年下手。然而在穆裏尼奧離開皇馬之後,他卻沒有跟隨葡萄牙人去到斯坦福橋。盡管弗朗西斯資曆匪淺,但他本身也是職業球員出身,但他畢竟還沒有獨自帶過隊。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高層做了一個大膽的選擇。張晶晶還沒打定主意是否要過去打招唿,不過那邊女酒保與新老板的談話已經是一字不落地進了她的耳朵裏。“剛來南京嗎?天氣真不怎麽樣,對吧?”“我覺得不錯。”“我很喜歡你的西裝。”“噢是嗎?謝謝。”“很搭你的眼睛顏色……”“好的。”“我是說……”“抱歉,女士,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我今晚沒空。”美眉愣了一下,迴過神時,又是尷尬又是憤怒,她想罵上他幾句,可這位外國先生的注意力已經跑到了正在播放進球集錦的電視上。他似乎一點兒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過分的話。美眉搖搖頭,去了吧台另一邊。張晶晶聽到最後一句時迴了下頭。她有些難以想象這張晶晶統治更衣室會是哪番模樣。“你剛剛的表情是在批判我?”弗朗西斯悄無聲息地走到亞裔女子身邊忽地說道。張晶晶扭過頭來,見男人盯著自己,才確定他是在跟張晶晶話。她撇了撇嘴,“也許吧。你得承認,這麽對待一位女士不是紳士所為。”“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不想浪費她的時間。當然,我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公平地說,眼前亞裔女子的五官極為對稱,身材姣好,雖然有點生人勿近,可卻也容易激起男性的征服欲。隻是相遇的時間地點都不太對。“喔喔喔,弗洛雷斯先生,相信我,我一點兒也沒有那個意思。再說了,是你先過來跟我說話的。”張晶晶連忙打斷他,一雙黑瞳裏盡是不可置信,這世張晶晶有這麽自戀的人。“ok。”弗朗西斯聳了聳肩,一點兒也不尷尬,也一點兒都不驚訝。“原來你認識我。”張晶晶微微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正式做了自我介紹:“我叫張晶晶-陸,中文名是張晶晶,也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教練。”他站在張晶晶桌邊,瞥了一眼她桌上的筆記本,盡管昏黃的燈光看不清楚什麽,但張晶晶垂了下眼,還是下意識地遮了一下。對著張晶晶葡萄牙男人嘴角噙出一絲笑意,“你好。”他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唿。然後,又昂著頭看起南京電視台台的節目來,並沒有要跟她聊天的意思。這男人似天鵝,好一副驕傲欺淩的姿態。很好看,但討人厭。吧台另一邊的美眉衝著張晶晶做了個口型,“討厭。”她點了下頭,認同他就是一個混蛋。電視畫麵播到上賽季天津泰達足球俱樂部的一個進球,洞穿的正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大門。科比在禁區前把球給到邊路套上的陳先軍,陳先軍再在邊路把球精確給到禁區裏的張天寧腳下,張天寧原地擺腿把球輕鬆打進。禁區裏的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防守球員像樹樁一樣,幾乎沒有反應。“中場與後場缺乏層次感,後場幾乎所有人都退守到了小禁區,這完全是一團糟,怎麽可能不被進球?對手別說是天津泰達足球俱樂部,就是桑德蘭,也能對他們進球。這些球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難道不是麽?”看完這個進球男人忽然又開口說話了。“哦,你又在跟我說話了。”張晶晶的語氣有些諷刺,她看著電視,“沒錯,上個賽季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簡直糟透了。本來人員變動就大,不斷地換帥讓一切變得更加不穩定。球隊士氣持續低落,成績隻能是越來越差。惡性循環罷了。”“預備隊教練助理,那是什麽職位?”她說完,男人卻不迴應她,而是蹦到了先前的話題。他跟她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似的。此時他站著,她坐著,他有點居高臨下,她卻不懼他,慢悠悠地解釋道,“先生,這是個很正式的職位,並且工作量很大的。”“那你還有閑工夫在這喝酒?”弗朗西斯感到意外。張晶晶猛地站起身來,盯著男人。他雕刻的臉蛋瞬間張晶晶不那麽英俊,深色的眸子裏一點兒歉意也沒有。還有他身上的香水味,他是什麽品位?這個人有毛病嗎?他剛剛拿到一份新的工作,然後就跑到酒館跟一個陌生女人吵架。“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張晶晶壓著怒氣說道。張晶晶又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在弗朗西斯揮了揮,“我也在思考工作的事。說到工作,先生,我倒是很好奇,請問你剛接手一家新的俱樂部,怎麽有閑工夫來酒吧喝酒?你不怕遇到認出你的球迷讓你趕緊迴家思考下場怎麽贏球嗎?”她說完有點洋洋得意,也忘記了這人是自己的新老板。弗朗西斯看著她,待她說完,他不溫不火道,“我在開玩笑。至於你說的這杯酒,這是祝賀我自己拿到新工作的。”張晶晶卻笑不出來,他剛剛看上去可一點兒也不像張晶晶。她拿起桌上的空杯,揚了揚眉,“弗洛雷斯先生,祝你在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執教一帆風順,非常可惜,我沒有酒了,幹杯!”“這也是我的希望。幹杯!”弗朗西斯有聽出她話裏的諷刺意味一樣,居然真的一飲而淨。“順便說一句,不是每個女人看到帥哥都想帶迴家的,即便如此,你拒絕的和善一點也不會死,不是嗎?ok,明天見了,老板。晚安。”說著張晶晶拿起自己的風衣,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酒館。弗朗西斯落在桌上的記事本,本沒想去看,但目光落在陣型圖上,還是被吸引地移不開視線。女服務員走過來,倚著吧台,一臉地幸災樂禍,“恭喜你,又氣走一位女士。真是可惜你長了張漂亮的臉蛋,卻沒有好的個性。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不能看封麵來判斷書的內容?”弗朗西斯麽說也不生氣,他輕輕合上筆記本拿在手中,再次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倒是很喜歡我的個性。小姐,如果剛才冒犯了你,我道歉。”女服務員幹笑了兩聲,“算了。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的名字了。晚安。”弗朗西斯出了黑馬十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


    張晶晶接到韓國語電話的時候正在刷牙。“早安,張晶晶”她說完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早安。我在樓下。”男孩兒的聲音有點故作成熟,口音是有點土的南京腔。“十分鍾應該夠了吧?”“差不多。嘿,小孩,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是你的教練。”張晶晶歪著脖子夾住電話,好去打開淋浴的水龍頭。“張晶晶,如果你不想走著去上班的話,就別耽誤時間了,過時不候。”坐在二手福特裏的男孩兒說完掛斷了電話。韓國語年初的時候才過十八周歲生日,這輛車就是在那之後不久買的。以他現在的周薪來說也隻能負擔這種車。自從他買了車以後,經常在訓練日過來載張晶晶一程,一起去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汽車就停在張晶晶家對麵,穿過馬路有一家便利店。張晶晶單身就住在這家便利店的閣樓上。韓國語接張晶晶出來,雨下的不小,還好他穿著帶兜帽的外套。店主容易永是認識韓國語的,他一看到韓國語連忙熱情地打招唿。韓國語跟他聊了幾句,之後店裏就來了人。他如臨大赦,轉身拿了張報紙看了起來。翻到最後一版。果然報道了換帥的新聞。他盯著報紙上的男人,客觀地說,他有張英俊的臉。韓國語剛放下報紙,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女聲。她跟他一樣,也是南京腔,平時說話語速很快。“都報道了嗎?”韓國語轉過頭來。女人也穿著件帶兜帽的運動衫,沒有拉拉鏈。寬鬆的運動褲也是灰色的,齊耳的短發還濕漉漉地往下滴水。尖翹的鼻子有點紅,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他抿了下唇,點點頭,“嗯,好像是個有趣的家夥。”有趣的家夥嗎?討厭的家夥才對。韓國語拿起男孩兒剛剛放下的報紙,隻看了一眼,便迴複張晶晶道,“居然給了這麽大版麵!”“是有些奇怪。”韓國語從張晶晶手裏抽過報紙,“別看了,我們該走了。”張晶晶:“噢對了,你車停哪了?”張晶晶一邊說著一邊又看了兩眼才把報紙放下。韓國語指了指馬路對麵,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你怎麽這麽慢?拉了兩次嗎?”表情無賴得很。他話音剛落,張晶晶已經一拳打到了他的臂膀上,“噢,閉嘴,你這個混蛋!”韓國語憋著笑,揉了揉三角肌,張晶晶下手可不輕。張晶晶上了車,身邊的少年像往常一樣,在淡金色的頭上抹了點發膠。不過有些亂,看上去更像是懶得梳頭,隨手抓了幾下。年輕英俊的臉上有幾顆很小的青春痘,胡子刮的也不是很幹淨。實在是再典型不過的90年代小青年模樣。他們認識快十一年了吧。她忽然想去捏捏他的臉,就像小時候一樣。男孩兒像是早就知道她要這麽幹似的,極快地躲開,然後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抱怨,“張晶晶,我早就不是七歲了。”“好像我多想捏似的。”張晶晶聳著肩,看向窗外,窗外風雨大作。當張晶晶喘著氣跑進會議室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張晶晶包括球隊的新任主帥,也就是昨晚的討人厭先生。弗朗西斯雷斯已經穿上了印有球隊隊徽的西裝,胡子刮的很幹淨。他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遲到的員工。張晶晶覺得自己應該是讀到了一絲厭惡。再次見到弗朗西斯雷斯,是在這麽正式的場合,她又如此狼狽,這滋味可不好受。會議室裏二三十號人全盯著她,她呆住幾秒後,對著弗朗西斯,“嘿,歡迎來到南京國安!”然後張晶晶聽到了些笑聲,真是太丟臉了。弗朗西斯雷斯微微扯了下嘴角,並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入座。張晶晶在預備隊教練傑克遜身邊坐下。傑克遜五十出頭,張晶晶極其和善,雖然已經禿了頭發了福,但還是能到年輕時俊朗的影子。他與眾多教練一樣,年輕時是球員,退役以後選擇了教練這個行業。老傑克遜一開口說話,張晶晶就知道剛剛笑的人裏絕對有他。“歡迎噢,張晶晶,你一定是第一個跟他這麽說的人,你還真是懂得怎麽讓老板印象深刻。”說著他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鼻子也會跟著發出聲音。張晶晶常常覺得外國男人步入中年是件很恐怖的事。張晶晶“請別再調侃我了,傑克遜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張晶晶小聲道。她再抬眼時,弗朗西斯看著她,張晶晶有種念書時教授在台上講課她在下麵幹別的被逮住的錯覺。她別過頭時他也把目光收了迴去。然後,她便聽到他說:“早上好,各位!我是弗朗西斯雷斯-加西亞,從今天起我將與各位共事,直到球隊解雇我,或者,我辭職。”他說到這時,底下又有了笑聲。弗朗西斯覺,繼續道,“好了,我們開始吧。”他示意坐在窗戶旁邊的人拉上窗簾。會議室暗了下來,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個表格。這是所有人都再熟悉不過的表格。這是本賽季的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積分榜的第二頁。中國足球超級聯賽24隻球隊,一個賽季46輪比賽。14輪過後,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排名是第13名,三勝五平六負,積14分。“目前的這個成績,距離參加升級附加賽的第六名有9分。球隊在遭遇連平之後,又有了最近的三連敗,士氣很低落是肯定的。但是!”弗朗西斯,頓了一下,輕輕笑了笑,深邃的眼中滿是自負,“我想說,我就是來帶領你們保級的,這是我站在這裏唯一的原因。”張晶晶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跟在座的大部分教練比起來,他是如此的年輕。會議室又重新明亮起來,張晶晶還在迴味著弗朗西斯下一秒,傑克遜在她張晶晶說道,“他有張很漂亮的臉蛋,不是嗎?還有傲慢的個性,我打賭他會成為中國媒體的新寵。”傑克遜的話雖然有些不著邊際,但張晶晶想到早上看過的報紙,倒是確如傑克遜所言。之後,會議照往常進行。助理教練和一線隊教練報告了最近的訓練課情況和球隊的以往戰術。以及明天的對手——天津泰達足球隊的情況。弗朗西斯問了下預備隊的近況,老傑克遜一一作答。至於首發名單,弗朗西斯沒有現在就給出來的意思,他需要根據今天的訓練課之後再做出決定。散會的時候,張晶晶整理好文件正要起身,弗朗西斯了她,張晶晶,你留下來。”老傑克遜同情地看了一眼助理,小聲說了句,“好運!”張晶晶皺著眉,一臉疑惑地看著新任主教練,他不會就是因為張晶晶昨天的事情開除她吧?難道他除了自戀、自負,還是一個小氣的人?看她坐著不動,他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張晶晶於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你知道的關於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非常不喜歡遲到的人。”又是居高臨下的語氣。原來是因為這個嗎?“關於這一點,我的解釋是我並沒有遲到,甚至還早了一分鍾。當然,下迴我會更加提前一些。”弗朗西斯停頓了一下,居然點了點頭,似乎無意再追究這件事。他彎了彎腰,張晶晶歪過身子去看,他從桌下拿出個東西。張晶晶驚奇地說“這是我的筆記本。”她不敢相信自己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酒館裏。“非常感謝你撿到它,請問是否可以還給我?還有,希望你沒有偷看。”“而你需要知道的關於我的第二件事就是,我非常不喜歡粗心的員工。”張晶晶仿若未聞,強調道,“先生,還給我筆記本!”弗朗西斯停了兩秒,她目光倔得很,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把筆記本遞了過去,但卻捏著沒放手。張晶晶扯了一下,沒扯動。“張晶晶我隻看了你翻開的那一頁。我必須得說,你比看上去聰明。”男人說完放了手。“我該把這當做讚賞嗎?”張晶晶昂頭看著他高傲的臉,諷刺地問。“當然。”弗朗西斯一眼,似乎覺得她問了一個蠢問題,他又看了看表,“訓練課快開始了,告訴韓國語,他今天跟一線隊一起訓練。”


    張晶晶進預備隊更衣室的時候,傑克遜正在講話。昨天跟西漢姆預備隊的比賽雖然贏了,但畢竟丟了兩個球,傑克遜並不是很滿意。她不聲不響地站到了傑克遜的身後,幾個隊員衝她擠眉弄眼。


    瘦瘦高高的紅發小子叫做張世界,十八歲,身高一米八二,天津人,位置是後腰。他也是預備隊的隊長。臉上那幾顆小雀斑讓他看上去有些稚氣,可其實在場上是很有領袖氣質的家夥。張晶晶見過球隊落後時他振臂大唿的樣子,他簡直就是《勇敢的心》裏麵的男主角。長著典型東亞麵孔的男孩子叫做周瑜。跟張晶晶一樣,都是華裔。十九歲,身高一米七五,踢左後衛。上賽季在中甲替補出場過幾次,並且表現不凡,是有一定關注度的年輕球員。媒體上曾經傳出過廣州恆大要引進他的消息,不過就張晶晶所知,廣州恆大隻是派球探來考察幾次,暫時沒有求購意向。而那個看上去最漫不經心的家夥除了韓國語還能是誰呢?十八歲,身高一米七八,河北人,在預備隊的位置是左邊鋒。一年多前才被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簽下,在那之前他還在中甲球隊南京長城隊的梯隊踢球,而且還是踢左後衛。張晶晶看著他,眼裏有些笑意,男孩兒韓國語神變得疑惑起來。他還不知道那個好消息呢,她想。傑克遜說的口幹舌燥,隨意扭了下頭,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助手嚇了一跳。更衣室裏十幾二十個年輕人笑成一團。老傑克遜有些尷尬,但他怒目一瞪,笑聲就戛然而止了。見更衣室安靜下來,傑克遜才再次迴過頭來,用眼神詢問有什麽事情。張晶晶於是就在傑克遜耳邊把弗朗西斯數落了一遍。傑克遜聽完看向坐在正中的男孩兒,“嘿,韓國語,你今天跟一線隊一起訓練,現在就過去吧。”在一幹隊友羨慕的目光中,韓國語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有趣,明明開心的不得了,卻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不過畢竟年少,那麽點心思哪裏藏得住。雨已經停了,草皮濕濕的。這是中國球員再熟悉不過的踢球環境。張晶晶在這塊草皮上跟傑克遜一起給預備隊上訓練課,但她有一小部分心思卻飛到了一線隊的訓練場地。老傑克遜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畢竟那個小天才是她帶過來的。“你得學著放手。”一直盯著場上狀況的傑克遜忽然迴過頭來對著助手說道。“什麽?”張晶晶有些不明所以。“張晶晶說韓國語這小子。”傑克遜歎了口氣,“他是天才不會錯的。你是他的教練,不是他的媽咪。作為一名好的教練,你應該相信你的球員。何況,像他這種球員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我是說,如果這個賽季他贏得了很多出場機會,也許明年夏天天津泰達足球俱樂部阿森納這些大俱樂部就會來求購他,誰知道呢?那個時候你也要跟過去替他操心嗎?”張晶晶的心思被傑克遜一眼看穿,張晶晶臉上頓時有點尷尬。不過傑克遜說的沒錯,以他的能力,她有什麽可擔心的呢?而即使,他今天在一線隊表現不好,她的擔心也不會起任何作用。她應該專注於自己的工作。“抱歉,傑克遜先生。你說的沒錯。還有,我可不想有個十八歲的兒子。”張晶晶擦了擦汗,上帝啊,她才二十六歲耶。張晶晶心裏在想:“天才。究竟什麽叫做天才?每個教練對這個詞的定義都不一樣。弗朗西斯邊,看著年輕的韓國語,他知道,在他的定義裏,這個天津男孩兒肯定是天才。韓國語的到來並沒有給一線隊的球員帶來太多驚訝,總是隔陣子就會有預備隊的球員跟一線隊一起訓練。不過這個小孩兒,他們相對沒有那麽熟,畢竟去年年初才加盟。弗朗西斯關於韓國語這個球員的一係列數據和評估報告。厚厚的一疊,比他幾個月前在對手那裏拿到的球探報告要詳盡得多。那個時候,韓國語的檔案跟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足球小妖們的檔案放在一起,而他並不是南京國安足球隊的重點考察對象。如果不是去年偶然看了幾場中國u18青年隊的比賽,弗朗西斯注意到他。畢竟他是個葡萄牙人,而葡萄牙已經很多年不出天才了。弗朗西斯看不起南京人的足球哲學,崇尚簡單粗暴,而不追求真正意義上的技術與戰術。中國出過偉大的主帥麽?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也許都用不了。倒是葡萄牙人在不斷地把足球發揚光大,出了不少曆史級的主帥。也難怪韓國語這樣的球員到了十八歲還在一支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球隊裏。梅西十八歲的時候在巴塞羅那,而c-羅納爾多十八歲的時候在曼徹斯特聯。巴西人內馬爾十八歲的時候雖還未踏入歐洲足壇,但早已因為天賦過人聞名全球。而韓國語在這裏,真不知道是這支球隊的幸還是不幸。他又翻到韓國語的過往經曆,看署名是張晶晶總結的。真有趣,他在天津泰達的梯隊踢了三四年的左後衛,之後張晶晶拿到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工作才把他引薦給傑克遜,從而帶到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弗朗西斯邊,一言不發地盯著場上的球員們。他偶爾會低頭翻看點什麽,但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隊長張衛國覺得他真是個怪人,一般主教練一上任不是會急於立威的嗎?第一堂訓練課的訓練計劃是助理教練和一線隊教練們在一起製定的。到了第二堂訓練課,弗朗西斯下了他的文件夾,走到了球員當中去。王雨雨看了新任主教練一眼,弗朗西斯他大一點,但是看著比他還年輕。王雨雨又想,如果這人沒有斷腿,也許現在還是球員呢。目前一線隊一共二十四個人,坐穩主力的有七八個,其他有兩三個位置是需要經常輪換的。弗朗西斯很簡單,他要保護中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並不是一隻絕對的弱旅,事實上球員能力在中國足球超級聯賽是夠用的。可惜中後場孱弱了些,無法保證下限,導致了很多不該輸的球和平局。他有信心能把這支球隊帶到冠軍,他在教練組會議上說的話,是很認真的。在他的計劃裏,還需要一個好一點的中衛和一個強力後腰,但是很可惜,在冬窗到來之前,他隻能盡可能地讓合適的人去幹這個本質上他們根本承擔不了的工作。但是,最大化的保護自己三十米區域的中路,他還是可以在短時間做到的。明天,他要打三後衛。弗朗西斯自己的整體思路,開始把一線隊分為紅藍二隊打練習賽。這個練習賽的時間不會太長,十五分鍾。目的是熟悉陣型,以及讓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職責。整個過程中,他不斷地叫停,不斷地走到他們中間去告訴他們正確的做法是什麽。當弗朗西斯崔克的時候,男孩兒有點不高興。主教練走到了他的身邊,韓國語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是身高上的,他比他高不了太多,也不是體格上的,盡管他比他壯實,更不是年齡上的,他認識的教練裏不少年紀都夠當祖父的了,眼前這個教練已經足夠年輕。是什麽呢?是氣場。對的,就是氣場!韓國語在這之前從未碰到過這樣的教練。張晶晶人是很好,但她身上沒有這個東西,至少暫時沒有。但他在電視上見過,裏皮、弗格森、穆裏尼奧、瓜迪奧拉、安切洛蒂……並不是多麽玄乎的東西,名帥的氣場罷了。隻是這個人還不是名帥呢。弗朗西斯強調了一下第二點(secondball)的重要性,無論是空中球還是地麵球,第二點一定要盡可能地拿到。韓國語撇了撇嘴,這些話並不是多有新意的話。弗朗西斯經說完了,但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任意球腳法比你好得多了。可惜我傷了膝蓋,沒法證明給你看。總之,你應該多練練。這是你為數不多的還可以提高的技巧。”足球運動員的大部分技術動作在十三四歲就已定型,往後再要提高技術是很困難的事情。韓國語聽他這麽說不屑地哼了一聲,大概覺得有點不妥,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弗朗西斯倒是不在意,這個年紀的球員若沒點傲氣,他反倒會覺得奇怪。“還有,你在明天的替補名單裏。”他最後又補了一句,此言一出,好幾個一線隊的常規球員都紛紛轉過頭來看了這個小孩一眼。首發名單未宣布,倒是提前定了一個小孩進替補名單,有意思。韓國語愣了一下,很明顯,他有些意外。但很快,男孩兒便泰然自若地說道,“謝謝教練。”九點半,張晶晶關上電腦。她活動了下脖子,坐得久了,有些僵硬酸痛。整座辦公樓都很安靜,但她能夠聽到遠處訓練場還有聲音,可能是南京理工學院的校隊在用。張晶晶拿起外套關了燈離開了辦公室。張晶晶到了一樓她又聽到些聲音,像是電視裏播球賽的聲音。她於是探頭看了看,走廊盡頭果然有燈光。走廊盡頭是主教練的辦公室。難道是弗朗西斯?她猶豫了一下,往燈光處走去。辦公室的門半掩著,從縫隙中,她看到了葡萄牙人挺直的背影。她從來沒有進過主教練的辦公室,她與拉姆穆斯塔法之前的主教練都沒有太多的直接工作接觸,她主要是向傑克遜匯報自己的工作。主教練的辦公室會是什麽樣呢?她忽然有點兒好奇。而站在這裏,並不能窺見全貌。她猶豫的同時已經在敲門了,“弗洛雷斯先生……”她喚道。“進來。”弗朗西斯來,看到是她,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扭過頭去繼續在戰術板上寫寫畫畫。張晶晶杵在那裏,進退兩難。她剛想走,但看見了戰術板上的內容,又被吸引住了。她往前走了幾步,想看的更清楚些。“跟你的畫的陣型圖是一樣的。”弗朗西斯來,迴過頭來陳述道。“是的。”張晶晶也沒去看主帥,繼續盯著戰術板。張晶晶“但是,這不是明天的首發對吧,我是說,韓國語會首發嗎?”張晶晶這麽問時又有些期待,她知道她的期待張晶晶理性的,把一個從來沒有為一線隊出過場的年輕球員推到首發上?除非是無人可用,沒有主教練會這麽做。“這隻是初步構想。”弗朗西斯放下了筆,放迴桌上。他又拿起遙控器把球賽調到靜音模式,然後靠在辦公桌上說道,“所以,張晶晶,什麽事?”他說著又看了看表,“你現在隻有兩分鍾的時間,我很忙。”張晶晶已經忘記自己為什麽要進來,她當然就是想看看主教練的辦公室。當然,她也看到了。辦公室的半麵牆都由巨大的落地窗來代替,落地窗正對著一線隊的訓練場。大概是為了方便主教練在任何時候都可以看到訓練場的情況。此時窗外一片漆黑,但她覺得自己還是能看到白色的球門。辦公室很大,分為兩個部分。這邊是辦公桌、戰術板、書櫃,那邊是一組u型沙發、小桌、飲水機。牆上掛著好幾個屏幕。“我認為中後場的連接有很大問題,中路很容易出現空子。”張晶晶從喉嚨裏蹦出這麽一句話。弗朗西斯愣了,他看著她,這個女助理教練真是有趣。他怎麽能想到她是來教他戰術的呢?“張晶晶,你是叫這個名字對吧?雖然我們對球隊目前的思路類似,但我實在不認為我需要你告訴我怎麽做。”張晶晶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她漲紅了臉,盯著男人褐色的眼眸說道,“也許你應該聘我張晶晶繼續當助理教練,我每天都在研究這些,我自信會是個不錯的助手。我發給了穆斯塔法至少一百封郵件,他但凡看了哪怕其中一封,也不至於被解雇。”這個女人的話狂傲至極,弗朗西斯閃動了幾下,不知是驚喜還是不屑。張晶晶等待著男人的迴應,但他隻是無聲地盯著她。她毫不客氣地盯了迴去,一點兒也指望他會說什麽好話。“明天,你可以在教練席上觀看比賽。”葡萄牙人清脆說道。“如果我需要你的意見,我會詢問。除此之外,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拜托。”張晶晶脫口而出。可,這人的表情,她猛地瞪圓了雙眼,噢,他並不是在開玩笑。她麵對著他的目光,心若擂鼓,“是真的?噢,天呐,那實在是太好了!我是說,謝謝,沒想到……”她說著激動地想去握手或是擁抱,但是男人已經轉過身去,“你已經浪費我一分鍾的時間了。晚安,郎小姐。”張晶晶迴到自己的閣樓時已經十點多鍾了。容易永正在關門,這一帶晚上活動的人不多,張晶晶住在南京東城區,很多外國人開的便利店要到午夜之後才會打烊。容易永跟她打了個招唿,大概是因為今天很忙,他不像平時那麽熱情。張晶晶的心情卻是出奇的好,與他聊了好幾句才道晚安。她哼著小曲兒,繞過長長的店之後,張晶晶她也不知道自己哼的歌叫什麽名字,隻知道好像是個男孩樂隊的。有段時間,大街小巷都是這首歌。“我倒是不知道你還喜歡一擼到底。”黑暗的樓道裏,男孩兒的聲音響起。樓道裏的燈是前天壞的,容易永一直說幫換,估計是忘記了。“噢對了,張晶晶,你的朋友等你很久了。我把大門鎖了,讓他迴去的時候從小門走。”容易永的聲音從店外傳來。“放心吧,容易永。明天見。”張晶晶衝他喊道。“明天見。”容易永的聲音很小了,應該是鎖好門走遠了,張晶晶發現韓國語坐在樓梯的最上一層,手機屏幕的光印在他的臉上,有些瘮人,他又咧嘴笑了笑,像是恐怖片的畫麵。“你多大了?七歲?”這個幼稚的家夥,張晶晶有些無奈,“這麽晚了,韓國語,你來做什麽?”“教練說,我明天來接張晶晶。”韓國語站起來側了側身子給張晶晶讓道,好讓她開門。“真的嗎?那簡直太棒了!”女人驚唿道。雖然張晶晶知道韓國語今天跟一線隊一起訓練了,雖然弗朗西斯構希望裏給他留了一席之地,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進了替補名單。她立刻門都不開了,一把抱住了男孩兒,男孩兒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也摟抱了下她。很快,男孩兒就推開了女人,“趕緊開門吧,我腿都酸了。”房間有些亂,早晨的走的太急。韓國語進來以後,張晶晶才看到他還拎了個塑料袋。一看塑料袋的顏色就知道是在容易永店裏買的。張晶晶讓韓國語把塑料袋裏的東西拿到茶幾上,其實也就是一罐啤酒和一罐零度可樂。張晶晶的單身公寓很小。廚房與臥室連在一起,衛浴間雖然是獨立的,但簡直可以用袖珍來形容。有一個雙人沙發,沙發旁邊是一個正常尺寸的書桌,書桌上堆著厚厚的筆記本和文件。書桌旁邊是一個簡單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擠滿了足球和運動類的書籍,沒什麽灰塵堆積。小號雙人床靠著窗戶。雙人床的對麵是一組大的鏡麵衣櫃。而衣櫃過來就是廚房了。與其說是廚房,其實也就是一個一體式的烤箱與爐灶。旁邊搭了一個很窄的台子,上麵放了一個微波爐,還有一些廚房用具。倒是也有一個冰箱,不過也很小,考慮到隻有一個人使用,應該是足夠的。從冰箱那裏轉過去就是那個極小的衛浴間了。韓國語對於這種地方能夠住人,最初覺得很神奇。但是事實證明,任何事情隻要習慣了,接受度就會高出很多。張晶晶脫了外套,丟到沙發上。拿了茶幾上的啤酒,打開喝了一大口,“啤酒沒收,因為你馬上就有比賽參加。”韓國語聳肩,“啤酒本來就是給你的,可樂是我的。”張晶晶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還沾了些發膠在手上,“謝謝你。”“張晶晶,你能不能別……”韓國語晃著腦袋拿開女人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厭煩。他說了一半,沒往下說。“什麽?”張晶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她沒做錯什麽啊?“你的行為,你的語氣。”韓國語歎了口氣,“你老是在扮演媽媽的角色,這很奇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說她把韓國語當兒子了。張晶晶有些鬱悶。也許她真的錯了。“好吧。”張晶晶坐到書桌前,“我是張晶晶,我們是朋友。”她喝了口酒,又補充道,“但是,有我張晶晶的時候,我是你的助理教練。”韓國語不置可否,他貓過腰,拿起可樂,打開喝了起來。張晶晶喝著酒,胃裏的饑餓感越來越強。她放下啤酒,在小冰箱裏翻騰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做一個三明治的材料。韓國語躺在她的沙發上玩手機。她想把明天她會出現在教練席上的消息告訴他,但又不想顯得很沒見過世麵。她背對著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嘿,韓國語,你知道嗎,明天我也會出現在教練席上。弗洛雷斯先生說,他也許會聽我的意見呢。”韓國語盯著手機,一動不動,就像沒聽到一樣。但是,馬上,他就抬起頭來,淺藍色的眼睛亮亮的,“就是說我們明天都會坐在替補席上了。那真棒!”張晶晶看著他,輕輕笑了笑,男孩兒又低下頭去玩手機。三明治終於做好,張晶晶抹了些蛋黃醬坐到了男孩兒身旁,“沒有你的那份啊。”“我什麽也沒有要求。”韓國語瞟了她一眼。“你一直抱著手機幹嘛呢?”張晶晶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還不錯。“沒什麽。”韓國語收起手機來,張晶晶喝了口可樂,一罐可樂好像都喝完了。“跟杜喃喃發信息。”杜喃喃是韓國語的女朋友,在一起快一個月了,張晶晶經常聽他提起她。見過照片,跟韓國語差不多大,美麗性感的少女,就是沒見過張晶晶。張晶晶吃的津津有味,一邊點頭一邊問道,“你告訴她那個好消息沒有?”韓國語迴答說:“沒有。又不是首發。”像是預料中的答案,張晶晶扁扁嘴,韓國語一向都是這樣,假裝冷靜與成熟。“一步一步來嘛,張晶晶你明天上場,杜喃喃又沒看到,這豈不是錯過了你的職業生涯首秀。”張晶晶喝著啤酒吃完了最後一口。韓國語含含糊糊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張晶晶還是不同意。張晶晶也懶得再問,拿起盤子起身去了水槽邊。她打開水龍頭,猶豫了一下,就著水聲張晶晶問韓國語,“韓國語,你是不是有點緊張?”男孩兒半天不答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到他的聲音。“嗯,有一點。”張晶晶迴頭看了看他,韓國語正好也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呆滯還是害羞。張晶晶女人抿了抿嘴,小聲道,“其實我也是。”韓國語這才意識到,明天也是她的第一次出場。倆人望著對方,相視一笑。好像所有的擔心都顯得多餘。他不一定會上場,她也不是主教練,興奮還是大於緊張。“我得走了,張晶晶。”韓國語站了起來。“好的,晚安,韓國語。”張晶晶關掉水龍頭,她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休息好。明天很重要。”韓國語迴了下頭,短發女人一邊擦著盤子一邊用黑溜溜的眼睛玩味地望著他。她話裏有話,他哪會聽不出來。韓國語尷尬地別過眼去,“知道了。還有,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今晚不去杜喃喃那裏。”說著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南京工人體育館附近的酒吧都爆滿。南京球迷喜歡在去主場看球之前,先到附近的酒吧喝上幾杯,跟老夥計們聊聊天。於是,總會有不少球迷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喝的個半醉。白馬十字酒館裏的女服務員其實挺煩比賽日的。照顧一大堆醉醺醺的球迷已經夠傷腦筋,還總能碰到借酒裝瘋過來調戲她的。好在她早已輕車熟路,不會讓自己吃上半點虧,但她依舊討厭比賽日。離比賽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球迷們漸漸離開酒吧,往球場走去。酒吧女服務員給一位已經喝的不少的瘦削老頭又滿上一杯後,終於可以休息一會了。懸掛的電視上,南京電視台正在介紹馬上要開始比賽的兩支球隊的情況。酒吧女服務員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然後,她徹底呆住了。電視上的男人正是那晚又討厭又迷人的先生。她又看了看電視上打出的字幕對他的介紹:弗朗西斯雷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主教練。她微張著嘴,原來那晚他走的時候說的話是這個意思。然後,酒吧女服務員聽到了幾個球迷的起哄聲。他們看上去很喜歡他呢,她想。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主場,南京工人體育館是個隻能容納一萬九千人的小球場。但上座率非常高,大部分時候,都能達到90%。比賽開始前半小時,弗朗西斯雷斯就從更衣室裏出來了。他穿的很正式,黑色係帶皮鞋,在俱樂部西裝外頭套了件黑色長款大衣,顯得他又挺拔又修長,英俊的好像好萊塢電影裏的男主角。他長身立於球迷前,雙手舉過頭頂向主場球迷鼓掌致意。南京工人體育館,中國第一級別的聯賽——中國足球超級聯賽聯賽賽場上,南京工人體育館即將迎來天津球隊的挑戰。身著綠色條紋主場隊服的正是南京國安足球隊,而穿著白色客場隊服的就是前來挑戰的天津泰達足球隊。這是葡萄牙人弗朗西斯雷斯入主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後的第一場比賽,跟德天津泰達足球隊的主教練握完手後,他坐到了教練席上。他的左手邊坐著一線隊教練和助理教練,而右手邊是個陌生的麵孔,幾乎沒人能叫得上她的名字。南京電視台的鏡頭掃過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教練席,並沒有過多地在張晶晶臉上停留。這是張晶晶第一次坐在中國職業聯賽的教練席上。這個張晶晶她想象過很多次,但是很奇怪張晶晶有一次跟此情此景有類似之處。弗朗西斯頭朝著她這邊偏了偏,捂著嘴低聲說道,“別緊張,注意觀察比賽。”張晶晶看向男人,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這麽一句話,奇怪的是他這一句話就讓她安下心。開場以後,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這邊跟上幾場比賽相比,有了明顯的起色。首先,球員們的跑動積極了;其次,弗朗西斯上采取了三後衛的打法。三後衛在防守時實質是五後衛,這樣更好的保護了可憐的中路。所以,盡管上半場進行到四十分鍾,天津泰達足球隊的控球率、射門數、角球數都高於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但並沒有取得進球。天津泰達足球隊不是一支弱旅,事實上,它可能會是這個賽季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升級路上最強勁的對手之一。隻是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球員很明顯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打法,不斷地有人失位,出現空檔,給了天津泰達足球隊不少可趁之機。最後幾分鍾,張晶晶看的如坐針氈,恨不能衝到邊線指揮。當然,她沒有這個權力,她連助理教練都還不如。上半場以0:0的比分收場。天津泰達足球隊很想在上半時就取得一個進球,卻始終沒能如願以償。更衣室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球員休息區,另一部分是教練組討論戰術的區域。兩個區域並不設屏障,但是會明顯的區分開來。一線隊教練和助理教練一直在強調進攻的問題,說是讓邊後衛更多的參與到進攻上去。其實在三後衛的陣型中,並不存在邊後衛這樣的說法,對應傳統邊後衛位置的叫做翼衛。當然,太猛了不可能不知道,他倆隻是習慣這麽說罷了。葡萄牙人依舊沉默不語。時間不容耽擱,一線隊教練和助理教練都有些著急,問詢下弗朗西斯做什麽改變可以打的主動一些。張晶晶本想等著弗朗西斯問她,這會兒終於憋不住了,她說道,“我認為我們上半場打得不錯,不用著急改變。等到六十五分鍾左右,如果比分還是0:0,可以把韓國語換上去,他以前踢過左後衛,上去可以踢左翼衛。他拿球能力很好,有一定的搶斷能力,又年輕,體能充沛,隻要他能時不時的把天津泰達足球隊的陣型帶迴去,就是在給全隊減壓。”她說完,一線隊教練和助理教練麵麵相覷,然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比亞特五十出頭的年紀,是典型的老派、教條主義的英式教練。他從來就沒喜歡過那個預備隊的年輕女人,他自己倒不覺得是性別歧視,就是覺得一群男人裏混著個女人,礙眼。挺漂亮的亞洲姑娘,當什麽足球教練呢?他嘲弄道,“甜心,你還不太了解職業聯賽,你不能指望一個孩子改變比賽。再說了,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張晶晶聽他叫她甜心,哼笑了一聲,好一個甜心。待他說完,她不卑不亢道,“先生你又是句經典的陳詞濫調,可是在足球這塊兒,這句話的普適性是最差的。當實力全方麵弱於對手時,主動進攻就是找死。”比亞特萬萬沒料到她會這麽說,弗朗西斯臉漲得通紅,她憑什麽頂撞他?但弗朗西斯的眼睛裏有著不易察覺的驚喜。沒錯!我根本就不想攻出去!“跟我想的一樣。不過,我認為韓國語現在就可以上場了,不用等到六十五分鍾。”弗朗西斯此言一出,比亞特與華盛頓都愣住了。佛朗西斯又看了眼戰術板。然後他轉過身,走向球員休息區,“大家上半場踢得很好!下半場,我需要你們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不許丟球!邦德,你上半場表現不錯,但是下半場我們會一點變化,這個變化就是我們需要一個盤帶手。所以,下半場韓國語會頂替你。”邦德臉上明顯有不悅,誰也不願意被沒出過場的年輕球員擠掉位置。但他也不可能說什麽,隻是悶悶地哼了一聲。盤帶麽?年輕人最喜歡的不就是花活麽?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十八歲弗朗西斯什麽能力?臨上場時,弗朗西斯就把韓國語叫到一旁強調戰術細節。他的任務很重。弗朗西斯之所以讓他進替補名單,是作為奇兵用的。現下,這隻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球員能力想要主動進攻,不可能!唯有弗朗西斯希望能夠奇襲,加點運氣,才有取勝可能。而弗朗西斯,很需要這三分。這將會是他來到南京國安的第一場勝利。下半場,韓國語身披99號球衣替補上場。主場球迷鼓掌致意,南京市的球迷對於本土青訓球員一向都是無條件支持,以及,充滿著巨大的熱情。這是韓國語的職業聯賽首秀。主場球迷不知道他名字的大有人在。南京電視台的鏡頭切到他年輕的麵龐上,解說員還開了句玩笑:“哇喔,你得承認,這小子英俊的簡直就像二十歲的大衛-貝克漢姆。誰知道呢,也許他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然後,是他的眼睛特寫。漂亮的淡褐色眼珠裏迸發著自信的光芒。替補韓國語來到他的位置上跳了幾下,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時候。下半場的比賽對於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來說,更加艱辛。全隊的體能都不如上半場了,而天津泰達足球隊的攻勢卻越來越兇。南京國安的守門員中村俊輔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一點兒閃失都不能有。好在他今天手風順得很,撲了好幾個險球。天津泰達足球隊的角球再次發出,給的是遠點,被他們自己人拿到。天津泰達足球隊的邊鋒給到前鋒腳下,前鋒並沒有射門空間,慌亂之下出腳被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的中衛擋了出來。球落在了韓國語的腳下。替補韓國語一個人的表演開始了!替補韓國語拿球,韓國語在左路帶球,韓國語過掉一人,韓國語又晃過一人,然後在三十米區域,他一腳斜長傳精準地給到了剛好到位的前鋒理查德腳下。這已經是一個單刀了,理查德晃過門將,把球推射入球網。比分被改寫為1:0!南京工人體育館沸騰了!主場球迷全都蹦了起來,尖叫聲與歡唿聲振聾發聵。理查德奔向給他助攻的男孩兒,替補韓國語也瘋了一樣地奔向他。他們擁抱在了一起,理查德使勁地拍著韓國語的後腦勺,嘴裏說著什麽。緊接著,所有隊友都圍了上來。


    弗朗西斯在進球一瞬間完全不顧形象地飛奔向場邊,右拳使勁地向空中揮舞著,重複地喊著一句葡萄牙語。他臉上的興奮與狂喜絲毫不亞於場上的球員們。


    南京電視台的解說員看到這個鏡頭,也忍不住調侃,“我還以為是穆裏尼奧出現在了中國足球超級聯賽賽場上呢。”張晶晶坐在教練席上,緊緊握著雙拳。她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蹦出來了。她從未感到自張晶晶如此的熱愛足球,又是如此的渴望當上主教練。她坐在那裏,望著她的小男孩兒,他是如此的興奮,但很快又變得如此的冷靜。


    更衣室的氣氛是熱烈的,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好了,當你一個多月沒贏球,然後終於贏了,那種感覺簡直棒透了。這也是弗朗西斯需要這三分的原因。信心這個東西,他有,但他沒法無緣無故地給球員們。他不是名帥,當球員時也不是大牌球星,更不提沒有獨自帶過隊這件事,他要別人相信他,哪怕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如三分來的直接。他知道,當他做出韓國語這個換人決定的時候,大家明顯不支持的。隻不過在那種情況下,他們也不可能直接反對。這就是個賭博,他贏了。若然他輸了,下一次,他們就會對他更加不信弗朗西斯,就會有主帥與副帥不和的傳聞了。甚至,會引發更衣室矛盾。短短兩天,相處下來,弗朗西斯已經確信,他的足球哲學跟比亞特是不可能合拍的。比亞特喜歡442,哦,幾乎沒有中國教練不喜歡442。問題是他隻愛傳統葡萄牙的442。兩翼齊飛,他們最喜歡這麽說了。可是,別說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球隊,就是中甲球隊,現在有幾支能齊飛的?為什麽在球員能力明明不適合這麽打的情況下,還非要這麽打呢?還有,他不喜歡用年輕人。最重要的是,他認為他太保守——不希望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成了弗朗西斯在禁區前擺雙層巴士的球隊。噢,上帝,弗朗西斯覺得自己很難與比亞特解釋清楚。他隻有一個選擇,就是解雇他。助理教練對主教練來說是多麽重要的存在,他可不想要一個能力不足,且時刻想要造反的助教。好在,高層對於弗朗西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至於一線隊教練華盛頓,佛朗西斯反倒想留著他。華盛頓的思路與比亞特大同小異,但不像比亞特那麽強硬。這就好解決多了。他也需要一個熟悉一線隊方方麵麵事務的人,再者,華盛頓在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多年,有他在,對更衣室的氣氛何嚐不是個幫助呢?一周一賽永遠是個問題。每個球隊的問題。也是弗朗西斯主教練的問題。關鍵在於盡可能地去贏球。弗朗西斯放了球員們一天假,但是教練組半天假都沒有。開完會以後,弗朗西斯把比亞特叫到了辦公室。比亞特坐在主教練辦公室的沙發上斜了一眼正在倒水的佛朗西斯。他可不喜歡他。臉蛋太漂亮了,年紀太輕了,既莽撞又保守……理由多得是。不過比亞特最不喜歡他的兩點:一,他搶了他的工作。沒錯,本來高層當中是有人提議讓他代理主教練一職到賽季結束的,誰知道最後請了這家夥;二,他有提攜那個女助理教練的意思,這像什麽話弗朗西斯人們都吃屎去了嗎,非要請教一個小姑娘?佛朗西斯倒好水,順便也給比亞特倒了一杯。然後他坐到了他的對麵,也不拐外抹角,直奔主題,“科爾先生,我想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比亞特猛地直起身子來,他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他弗朗西斯聲,“嘿,佛朗西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佛朗西斯聽到這個稱唿,輕輕笑了一下,“你應該稱唿我老板或者佛朗西斯先生。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被解雇了。”比亞特緊緊盯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怎麽敢?他在南京國安足球俱樂部好些年了,換了那麽多主教練,他都依舊在此,他可是打算在這兒退休的。“該死的,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年輕人?”比亞特的音量大了起來。“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佛朗西斯說著站起身來,不屑於再看他一眼,“俱樂部會給你寫一封很好的推薦信,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寫一封,但是你已經被解雇了。”比亞特也站了起來,他指著佛朗西斯的背影吼道,“佛朗西斯,沒有我,你怕是保不住主教練的位置!現在收迴你這個愚蠢的決定還來得及。”佛朗西斯已經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椅上,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沒有時間再跟這人耗下去。他抬了抬眼,“一個成年人現在應該自覺地從這個辦公室裏走出去。至於我的帶隊成績,如果你離開以後還有興趣的話,不妨多關注。我們等著瞧。”比亞特站在原地,起先依舊是震怒,但很快,他沮喪的是被解雇了。當他離開的時候,他咒罵了一句髒話。他恨佛朗西斯-弗洛雷斯,有一天,他一定要讓他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到了中午,俱樂部裏所有人都知道比亞特被解雇的消息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南京國安訓練基地。據說他臨走前還去高層那裏抱怨了一頓,弗朗西斯層沒有理會他。主教練有解雇助理教練的權力。更何況,佛朗西斯剛贏下一場球來,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站到主教練的對立麵。張晶晶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傑克遜商量傍晚預備隊比賽的戰術細節。傑克遜今天一早就問了張晶晶昨天比賽的事情。張晶晶照實說了去。傑克遜當時哼笑著,“看來佛朗西斯還不如找你當他的助手。”沒想到張晶晶幾個小時之後,比亞特就被解雇了。張晶晶心中有顆小火苗,正在燃燒。教練組會議的時候,華盛頓有些悶悶不樂。他當然知道殺雞給猴看的道理。足球哲學這個東西,在他這裏,說到底,還是可以求同存異的。他跟比亞特共事了很久,多多少少有點感情,為老同事的離開鬱悶,也是情理之中。隻要佛朗西斯能把成績帶上去,他不在乎細節。開完會,老傑克遜和張晶晶又馬不停蹄地去了預備隊的更衣室。後來比賽的時候,傑克遜坐在教練席上巋然不動,倒是張晶晶經常會站起來到場指揮。比賽直到晚上八點鍾才結束。張晶晶是在比賽結束後發現佛朗西斯的。他可能是故意不惹人注意。這人戴著個毛線帽,乍一看以為是一線隊的球員。佛朗西斯走了過去,跟老傑克遜和張晶晶聊了聊剛剛的比賽,又聊了聊周瑜和張世界。接著,他提出了一個古怪的邀請,他邀請老傑克遜和張晶晶去他家共進晚餐。張晶晶愣了半天,一看傑克遜,傑克遜也愣著呢。不過,很快,傑克遜就笑著接受弗朗西斯郎邀請。張晶晶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佛朗西斯住在附近的皇家園林,開車過去很近。南京球隊不少球員都喜歡在皇家園林這裏買房,是個很不錯的小區,事實上,那裏分地段的環境和治安都是相當不錯的。按照佛朗西斯給的郵編,傑克遜和張晶晶找到了他的住所。從外觀來看,可不是普通中產階級就能夠住得起的。傑克遜按下門鈴。很快,佛朗西斯就過來開門。他已換上了牛仔褲和襯衫,微笑著,“昨天才搬進來,房子很空,不要介意。”張晶晶和傑克遜進了屋子。這是一幢兩層小樓房,帶有一個小的遊泳池和花園。屋內設計偏簡約,也確實像是佛朗西斯所說,很空。桌上已經擺好了餐盤,佛朗西斯在廚房裏說道,“稍等。”張晶晶迴頭看了看傑克遜,他正在窗邊打電話,應該是打給家人的,解釋要晚一點迴去。盤裏的牛排有點糊,不過這是應張晶晶要求的,她喜歡過度烹飪的食物。而那牛排則隻有五六分熟,切開甚至可以看到血絲。不得不說佛朗西斯的廚藝相當的不錯,這是張晶晶吃過的最好吃的牛排之一,醬汁鮮美,肉質外焦內嫩,再配上一杯香醇的紅酒,簡直就像是在米其林餐廳用餐。席郎三個人的話題都圍繞足球進行,三人聊的很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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