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身為全軍統帥,必須做出表率:“糧草問題其實不難解決,我已有對策。”


    “此言當真?”


    “不愧是主上,這麽快就想到辦法了!”


    眾人聞言無不驚唿,同時看向梁錚的目光更加崇拜。


    梁錚坦然接受著這一切,侃侃而談:“河東土地肥沃,其實並不缺糧。”


    大家聽了之後麵麵相覷,麵露為難之色說道:“主上,您該不會是想向百姓強征糧草吧?”


    梁錚聞言卻是搖頭:“百姓窮困貧苦,屢受豪族剝過,手裏又能有多少糧食?反倒是河東豪族,他們累世經營,田產無數,家中豈會沒有存糧?”


    一聽這話,高覽當即苦笑:“主上,世家豪族向來眼高於頂,恐怕不會乖乖交出糧食。若我們動手強,恐怕不僅會有損名聲,而且極有可能後方不穩。”


    世家豪族,代表的其實是一整個利益階層。


    任何人敢向這個利益階層動刀子,都必然受到反撲。


    董卓就是最好的例子,三國的曆史上,他廢立皇帝,把持朝政,第一個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伎倆,可結果卻是動到了關東士族的奶酪,所以最後他等來的不是曹魏霸業,而是各路諸侯紛紛起兵討董,天下皆反。


    梁錚要拿河東豪族開刀,雖然不至於變成董卓第二,但是名聲照樣要爛大街,以後想征辟名士為官都難,指不定哪天就有人在大後方高舉義旗發動叛亂。


    高覽的顧慮其實很有道理,不過梁錚卻是心意已決:“此事無需多言,糧草征集刻不容緩,我軍已別無選擇。”


    安邑縣,禹王城。


    戰線北移之後,這裏成了最為安全的大後方。


    午時一刻,城門開啟,百騎魚貫而入。


    他們沉默寡言,卻渾身上下散發出驚人的煞氣,一看就知道是戰場上縱橫無敵的猛士。


    為首一人,鎧甲鮮亮,眉宇飛揚,雖然年紀輕輕,卻有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氣和威嚴。


    “是漁陽侯!”


    “果然威風堂堂,天下少有!”


    百姓們聞言無不爭先搶後,想要一睹梁錚真容。


    如今的梁錚,可是河東郡的救世主。


    而他麾下的黑騎軍,也被大家當成是朝廷派來的王者之師,百戰不敗,仁義無雙。


    無數人因梁錚而獲救,因此他們都對梁錚感恩戴德,男人無不把他當成英雄和偶像來崇拜,而待字閨中的少女,則是又羞又怯的向他頻送秋波,隻希望梁錚能夠稍微停下腳步,多看她們幾眼。


    梁錚在馬背上,微笑著朝眾人揮手,引得百姓們一陣歡唿雀躍。


    從這裏就看得出來,他現在的聲望是何等的如日中天,居高不下。


    而追隨左右的黑鋒劍衛,無不與有榮焉。


    自家的主將竟是這般的能得人心,當真是天下無雙的英雄豪傑啊!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值得自己等人誓死追隨。


    安邑,太守府。


    當梁錚踏入正廳大門的瞬間,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原先的河東太守王邑已經因為白波之亂丟了官職,跑去洛陽的花花世界一去不迴,空置的太守府自然被梁錚據為己有,甚至梁錚還舉薦高覽出任河東太守一職,目的不言自明。


    眼下的河東郡,黑騎軍兵強馬壯,打得白波亂黨節節敗退。


    可本地名門望族眼見梁錚愈發強勢霸道,無不擔心他會成為河東士族的心腹之患,而他們的擔心馬上就要應驗了。


    穿著甲胄赴宴的梁錚,行走間甲葉撞擊,鏗然作響,將戰場上的金戈鐵馬之聲,帶到了這個本該是歡聲笑語的宴會中。


    大家哪裏還不明白,這分明是一場鴻門夜宴。


    梁錚大馬金刀的坐於首座,淡漠的視線俯瞰全場,隨後才朗聲說道:“在座諸位,都是河東望族,名門之士,如今世事維艱,正是板蕩識忠良的時候,可有人願意做出表率?”


    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逼捐,或者說是勒索,這種事情,漢末三國的英雄豪傑基本上每一個都幹過。


    畢竟保境安民,收取一點點保護費用,也是很合理的。


    黑騎軍是王師,但這不是別人能夠白嫖的理由。


    至少梁錚是這麽想的,可惜其他人並不這麽想。


    赴宴的名士,此刻各個低眉垂目,全然不發一言。


    仿佛在以無聲的抗議,來反對梁錚的“暴行”。


    “還真是群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梁錚心中冷笑,也不氣惱:“看來是沒人願意了,我還以為諸位皆是忠良之後,沒想到還是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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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姿容俱佳的中年文士,出言反駁:“漁陽侯此言差矣,自至光和七年起,黃巾之亂遺禍至今,河東又常有匈奴人來打草穀,河東郡早已民生凋敝,吾等哪裏還能拿得出什麽錢糧來資助黑騎軍?”


    “借口倒是找得挺好,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出身汾陰周氏,單名一個榮字,區區薄名,不足掛齒。”


    周陽矜持地笑著介紹自己,但是眼底的高傲和輕慢,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河東郡的汾陰周氏,乃是汝南安城周氏的分支之一,漢汝墳侯周仁的後代,門第極高。因此周家的人,向來目中無人。


    周陽帶頭反對,其他豪族自然是緊隨其後,打定主意要抗捐。


    “這麽說來,你們是都不肯捐咯?”


    梁錚目光冷冷的掃視著眼前這些所謂風流名士,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出來哭窮?


    糊弄誰呢!


    周陽不卑不亢,自以為很有名士風骨:“漁陽侯,吾等非是不願,而是有心無力。”


    “常言道,先禮後兵,禮遇我已經給了,是你們自己不珍惜。”


    留下這句話,梁錚起身就走。


    這個世界上,大道理很難說服人,不如用刀劍說話。


    看著梁錚就這樣離開宴席,有些人開始慌了,找到周陽:“我們這麽做,該不會得罪漁陽侯吧?”


    周陽一臉不屑:“得罪了又如何?此地可是河東,黑騎軍縱使再強,也是客,而我們才是正主!”


    麵對強勢來襲的黑騎軍與梁錚,周陽依舊自信滿滿,出身士大夫階層的他,打心底裏看不起梁錚這種沒有出身和跟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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