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密林一戰之後,郡府就熱鬧起來。


    陳應之子陳邵,以及新認了陳應為義父的陳式被劉賢獲準時常入府,與小劉德和小花花一同讀書玩耍。再加上苑辰性格開朗,惹得其他幾個孩子喜愛,有時劉德還與陳氏兄弟爭風吃醋,內院時常能聽見孩子們追跑打鬧還有狼嚎一般的尖叫。


    今天,趁著父親劉度和兄長劉賢去練兵未歸,幾個孩子在府內又張狂起來。


    “我以後就是零陵太守,你們都是我的大將。還不快跪拜主公!”


    小劉德揮舞著邢道榮親手雕刻的木劍,將床單當做披風係在脖子上,站於高處睥睨著陳邵、陳式兄弟。


    二人倒身要拜見“主公”,卻聽花花在旁叫到:“呸!不要臉,以後太守明明是大哥!你憑什麽當太守!”


    陳氏兄弟覺得小妹說的有理,站起身齊聲問道:“就是,你憑什麽當太守,要拜也是拜伯禮大哥!”


    一副孩子王模樣的劉德得意說道:“恭叔說了,我大哥非池中之物。”


    “什麽叫‘非池中之物’?哪個池?糞池嗎?”小花花隨了劉賢口無遮攔,毫無大家閨秀的樣子。


    “呸!”小劉德木劍打了下妹妹的小腦瓜以示懲戒:“就是說大哥不光是一個郡的太守,還得是好多好多郡的太守。我琢磨怎麽也是個州牧……對,以後大哥就是荊州牧!我給他打仗立功,他封我為零陵太守!你們都是我的大將!”


    小花花被他這一打,額頭上頓時起了個小紅包,眼眉一彎哭道:“打人!你……殘害忠良!以後不是個好太守!”她那日偶然聽劉賢和父親說趙範殘害忠良,不懂其意,竟然用到了自己和劉德身上。


    “就是!”小陳式經過泠道喪亂,最恨別人欺負人,擋在小花身前,一把奪過劉賢木劍:“你是壞人,我和劭弟才不給你當大將!我們……去給伯禮大哥效力,以後也是太守!”


    縱然陳應總是在私下教導二人,切莫不可在郡府無禮,但是童言本就無忌,再加上平日劉賢待眾人皆如親手足,從不厚此薄彼,陳邵陳式自然也就少了距離感,說話間仿佛與劉德根本不存在身份的鴻溝。劉德從不在乎這些,也沒端過太守之子的架子,三個人經常如此,有時還會像街坊孩子一樣廝打起來。


    劉德笑道:“嘿,反正荊州有四個郡,我們一人一個,連小花都能當太守。”


    “不是……我聽義父說,荊州有七個郡。”陳邵嘟著嘴說道。


    “不對,荊州有八個郡,我爹說以前給八個郡的太守都做過菜。”陳式爭辯道。


    “不對,就是四個!”


    “八個!”


    “應當是……七個。”


    孩子們爭吵聲越來越大,引來了苑辰。


    “苑辰姐姐!”小劉德一把抱住少女纖細的腰身,貼著她小腹仰頭問道:“姐姐,你說荊州有幾個郡?”


    “我也沒去過別的地方,不知道呀。”少女眨著藍色的明眸笑道:“但是你們那個無所不知的大哥哥就要迴府了。”


    “兄長迴來了!”劉德呲溜一下跑了出去。


    “義父迴來!”陳氏兄弟異口同聲喊道,也跟了出去。


    “等等我……”小花跑得慢,被苑辰抱起,口中還嚷著:“父親說隻給我帶營道的飴糖迴來呢!我就不給二哥!”


    ————————————————


    馬車緩緩駛過城門,劉度躺在車中,發出陣陣哀歎:“哎……劉家要完了……啊!劉氏的列祖列宗啊,劉度不孝,守不住這份家業啊……”


    劉全駕著馬車,迴頭衝車內喊道:“公子,快勸勸使君別喊了吧。這沿途的百姓還以為使君除了什麽意外,我看有的人家連白幡都掛出來了。”


    “我倒是恨不得一走了之,隨他們母親去了,也省的操持這爛攤子!”劉度還沒從得罪襄陽權貴的恐懼中迴過神來。“那蔡比是蔡瑁最疼愛的侄子,當時他親自將人托付到我手裏,我還以為是他私生子呢。你可倒好,讓鮑隆哢嚓一下就給宰了啊,比剁雞還利索啊。”


    劉度實在忍受不住,說道:“父親,那蔡比是犯了軍法,就算到了襄陽景升伯父麵前,兒子也占著個理字。”


    “你懂什麽!別說那蔡瑁根本就不讓你見劉景升,就是見了……”他壓低了聲音道:“那蔡氏能讓你張嘴?有理都給你說成沒理。”


    蔡瑁當年是劉景升定鼎荊州的股肱重臣,後來劉景升投桃報李,取其妹蔡氏續弦,因蔡氏世族強大,襄陽人稱蔡夫人。


    “不行,我明日就得去襄陽謝罪。”


    父子正說著,隻聽劉全一聲“籲籲籲籲”,車駕停住。


    “前方何事,為何堵路?”劉全向前隊喊道。


    “全哥,這大路上有人出殯,還把人撞到了。這大路是走不通了。繞小路吧!”


    自從劉賢管事以來,劉度已經極少出府。此番出行,除了南鷹騎縱馬護衛,又有劉敏邢道榮各帶了幾十人隨行。


    馬車繞行,穿入一道狹窄的街巷。除了主路,這裏是迴郡府最近的道路。但是因為近來零陵人口流入增多,街道旁俱是商旅攤位,就算避讓也是不及。眾人不得不魚貫前行,速度緩了下來。


    劉度:“大郎,這幾日我一直眼皮在跳。你說是何兆頭?”


    劉賢:“父親哪隻眼跳?”


    劉度:“左眼。”


    “左眼跳財。”劉賢道。


    “右眼呢,右眼有時也跳。”


    “右眼跳……父親多休息,少看胡姬歌舞。”


    喧鬧的車駕抵達郡府門前,劉度在長子攙扶下緩步下車,孩子們已經在門口熱情迎候。


    “花花,有沒有想父親……”老劉度寵溺著迎向孩子,卻見小陳式大喊一聲:“有壞人!”


    孩子的眼睛總是最靈。眾人迴頭,卻見對麵成排民居上,一群黑衣刺客手持長刀,正虎視眈眈盯著眾人。


    “護衛使君公子!”劉敏和南鷹騎連忙護衛,可是那群黑衣人武功不弱,特別是為首之人竟然搶在護衛之前奔襲而下,搶先殺向劉度。


    “使君小心!”劉全本能橫撲過去,貼身擋在劉度身上,替主人抗下了這一劍。


    待那劍尖從劉全胸口探出銳角,為首之人劍鋒一轉刺向劉賢。劉敏踩著馬背跳入慌亂人群,來不及取弩,將劉賢護在身後,與對方鬥起劍來。


    劉敏往常從未見過如此高手,幾個迴合下來,對方劍走奇路,勢大力沉,劉敏一個不慎,被對方踹到胸口,橫著撞向路邊。


    那刺客迴頭,見劉賢拉著劉度正要躲避,剛要抬腳去追,卻見一群黑壓壓的人牆擋住去路,領頭的正是劉德和陳氏兄弟。


    “是哪個不要命的賊子,趕來刺殺公子!”


    “就是這些壞人!”


    小劉德指著刺客們,身後的百姓民夫越聚越多,將劉度父子緊緊護住。


    “讓開。”刺客冷冷道。“我們都是苦命人,我隻殺權貴。”


    “你才是苦命人!公子給我們建公屋,找活計,我們才不苦!你想殺公子,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對!從老子屍體上踏過去!”


    民夫越聚越多,刺客已然找不見劉度劉賢的影子,身後成群郡兵趕來。


    “從未見過百姓守護的太守。”刺客心有不甘,卻也知道力不能勝,一聲口哨招唿其他此刻逃離現場。


    “想跑?!”劉敏見他遲疑,身後一刀劈來,刺客舉劍格擋,毫不在乎,卻沒想到持劍的手腕被小劉德擲出的木劍擊中。


    “壞人!劉敏哥哥抓住他!”


    乍痛來襲,刺客手中刀劍脫落,肩頭結結實實中了劉敏一刀,顧不上還手,和手下翻身躍上民居屋頂,逃向遠方。


    劉賢命邢道榮帶人追擊,衝出人群抱起倒地的劉全。隻見老仆臉色扭曲,顯然十分痛苦。


    “快去請百草堂白醫師!”


    劉賢大喊著,迴首望見刺客掉落的兇器。


    一柄桂陽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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