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這個老家夥、難怪朝中沒人喜歡你……”手忙腳亂的接過紙條,蕭定安不滿的聲音對黑衣老者沒有絲毫影響。


    見狀,蕭定安隻能吐槽一句發泄不滿,這才仔細去看手中情報、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內容能讓這幾個人露出那種表情。


    可他看完之後卻更迷惑了,撓撓頭奇怪道。“不對啊!唿爾赤那混蛋進攻南陽幹嘛?那地方也沒什麽價值啊?”


    “難道是鴻坤給他的壓力太大,這家夥得失心瘋了?”


    “可這也不對啊!他還同時進攻歇古城呢!這家夥怎麽改換戰術了?”


    “……”景帝幾人皺眉看向喃喃自語的蕭定安,眼中同時露出。“我怎麽會有這麽蠢的臣子【同僚】啊!”


    站在他們身後的楚昭南更是臉色奇怪,很難想象這樣的家夥是如何坐到國公之位的。


    “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國公之位的吧?”韓琦湊近低聲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楚昭南有些尷尬,緊張的瞥了眼蕭定安見他沒有注意這邊才鬆了口氣。


    “不用這麽緊張,和你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即便是簫老爺子聽見也不會怪你的。”


    韓琦不以為意淡淡道,“你若是知道這老爺子彪悍的戰績就不會這樣想了,他可是從九死一生的戰局中準確找出唯一的生路、並且兩年前壓得北荒主動撤軍。”


    “更是兩年前景國邊境、唯一沒有被攻破甚至還能反攻迴去的狠角色,若不是顧及到南部他甚至可能已經殺入北境腹地了。”


    “從他人在帝都北境荒人卻不敢絲毫冒犯,這一點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啊……這麽猛的嗎?”


    聽見韓琦如此描述,楚昭南當即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很難想象這個一臉憨厚的老爺子會是如此猛人。


    韓琦對此見怪不怪了,對於蕭定安這種人物就連他爺爺都無法解釋,就好像當初那橫空出世的林超一樣,都是被上天眷顧之人。


    唯一的區別是,蕭定安順勢而為卻不自知,而那個人卻試圖逆天改命。二人的結局赫然相反。


    就在他們探討的時候,洛思博再也沉不住氣開口道,“陛下,南陽可是我國疆土神聖不可侵犯,絕不能讓蠻人如此肆虐下去。”


    “我們必須做出應對,讓南部大營派兵截斷他們的退路,務必要將這些家夥留在南陽肥地。”


    “以告天下!”


    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誰都清楚他隻是擔憂自己的孫女和孫女婿而已。


    說完洛思博一躬身,隻等景帝開口派兵支援。可他卻不知、此時的景帝也有些臉色不好,不同於洛思博這種文官對軍事方麵並不清楚。


    他作為皇帝,南部的所有應對他都一清二楚,對於鴻坤的應對景帝並不覺得有何不妥,想法還覺得十分合理。


    可問題就出在這裏,如今唿爾赤突然對南陽動手別說鴻坤沒有料到,就連他也是如此。


    而最嚴重的問題是,他清楚這個時候的南部根本無兵可調,即便強行從歇古城抽調兵馬支援那也需要至少一天的時間。


    沿途若是還有別人阻攔,這個時間可能還會延後,到時候那從未經曆戰火的南陽城還能不能堅持住誰也說不準。


    景帝長時間的沉默讓洛思博頓感不妙,臉色一沉他抬起腦袋凝重道,“陛下,可是有什麽變數嗎?”


    景帝深吸一口氣,沉吟道。“南部兵力空虛,此時已經再無兵力可動了。若要支援隻好也要一日時間,這段時間裏……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什麽?”洛思博臉色一沉,黑衣老者也是目露凝重,“一日?那可是上萬蠻軍啊!”


    “僅憑南陽那座老城以及城中那點守軍、恐怕抵擋不了多久!”黑衣老者凝重的說道,竟罕見的沒有和洛思博唱反調。


    “不止!”聞言身側的蕭定安也接口道,“為了守住這些東西我那孫兒還帶走了部分守軍, 他們的處境隻怕更加艱難。”


    “怎麽會!難道我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南陽陷落嗎?”洛思博臉色一沉,聽見幾人的分析後心中的擔憂更甚。


    也顧不上其他了,當即朝景帝長長一躬,懇求道。“陛下,還請您下令調兵支援南陽,如今也隻有您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讓鴻坤調兵支援,再晚……可就功虧一簣了。”


    說到最後一句,洛思博語氣是那般的誠懇真摯,其中意思景帝自然心領神會,他們布局這麽久就是為了將冷墨言與景國綁在一起。


    眼看著就要成功,要是這個時候不管不顧可就前功盡棄了,尤其是這個時候冷墨言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價值,盡管別的才華還隻是冰山一角。


    可放在桌上盤子中的土豆可是實打實真實存在,這也變相證明了林超以前說的不是空穴來風。


    “……”景帝不語隻是微微皺眉,換做以前他根本不會如此猶豫,一個傳言中的人物根本沒有拯救的價值。


    一個不慎就可能導致局勢崩盤到時候可能失去更多,南陽那地方即便丟失也不會威脅到景國腹地,而一旦決策失誤導致戰線崩盤、到時候丟失的或許就不是一個南陽那麽簡單了。


    別看如今南部的軍團人數補充完畢,可其中七成都是兩年內參軍不久的新人,即便在宏坤的訓練下已經有了精銳的外殼。


    但他們基本沒有參與大型戰役的經驗,一旦與蠻軍發生碰撞戰敗的可能極大,正因為如此鴻坤才極力阻止他們出城迎戰。


    而且鴻坤擅長的是防守,一旦戰線崩盤蠻軍撕開他的防禦便會一發不可收拾,擅長進攻的唿爾赤到時候隻怕會撕下一塊巨大的肉來。


    這一次,蠻軍可不會像兩年前一樣退兵。


    鴻坤清楚這一點,作為景國首腦的景帝自然清楚,因此他才會如此猶豫。


    可另一方麵,剛到手的土豆又證明了冷墨言的價值,證明了林超以前的話不是虛言,這個人的確有著無與倫比的價值。


    甚至真的有可能改變整個景國的困局,即便這隻是猜測可誰也沒法拒絕這巨大的誘惑,包括景帝也是如此。


    因此他才會如此猶豫,


    洛思博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景帝在猶豫什麽,可身為臣子他無權替景帝做決定,隻能安靜的等待著不敢催促。


    身側的蕭定安剛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開口,隻好一抱拳站在洛思博身側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二人身後,黑衣老者見景帝遲遲不語也是眉頭緊皺,想了想他還是不願意站在洛思博那邊表達立場,而是朝著韓琦招招手。


    “怎麽了老頭子?叫我幹什麽?”嘴角一瞥,韓琦還是乖乖走過來低聲問道。


    “我聽說你把南陽那裏的指揮權交給那個小子啦?”


    “怎麽?身為韓家少主的我不能做決定嗎?”還以為老爺子不喜自己的做法,韓琦當即不爽的問道。


    哪知道聽他這麽說的黑衣老者不但不生氣,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認可,朗聲道。“不錯,幹的好。”


    “???”韓琦一愣,“什麽意思?”


    老者古怪一笑,也不解釋而是淡笑道。“你以後會知道的……南陽亂不亂老夫不在乎,隻要……”


    “隻要什麽?”見他說到關鍵時候又不說了,韓琦連忙追問。


    可是老者搖搖頭不再開口隻是臉上的擔憂之色盡數褪去,仔細查看的話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哼!就知道打啞謎……”不滿的撇撇嘴,韓琦也隻好就此打住、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他在不爽也隻能憋著。


    換成以前他或許還能嚷嚷兩句,爺孫倆怎麽也得做過一場才行。雖然最終都是以韓琦的敗北告終就是了。


    此時他如從輕而易舉的掠過、倒是讓黑衣老者略先詫異,抬眼好好掃視了他一遍,眼中的欣慰溢於言表。


    “出去一趟到底是成長了,看來我的決定沒錯!”


    “……”難得的誇讚讓韓琦有些不適應,聞言臉上浮現一抹不太自然的羞憤。


    故作生氣道。“我就知道……是您策劃這些將我騙去南陽的,想讓我給那老狐狸搗亂添堵,您為了給他找不痛快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可惜讓您失望了,孫兒我啊!……被那老狐狸的人狠狠教育了一頓呢!”大概是覺得這樣說會讓老者不爽,韓琦故意這樣說道。


    誰知老者臉色不變,輕輕搖頭開口,“有一點你說錯了,那不是老狐狸的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而且老夫並不覺得失望、相反……老夫覺得此行很值。”


    黑衣老者自顧自的開口,說完不不去看一臉怪異的韓琦自顧自上前對景帝道。“陛下,後麵的事情老臣就不參與了,一切全憑您做主就好。”


    “許久不見孫兒老臣甚是想念,就先迴去了!”


    “迴去?”景帝見他今日如此反常、還以為他也會站在洛思博的立場說上幾句,沒想到他看完土豆之後竟然沒有如今參與這件事的意思。


    不過轉念一想景帝又釋然了,眼前這人本就和洛思博不對付。這些麻煩事眼前老者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替他說話。


    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景帝淡笑道。“既然如此朕就不留愛卿了,至於這幾個小子的功勞等這件事過去、朕在召齊幾人一起封賞。”


    “如此,臣替那小子多謝陛下了。”


    “無妨!他們應得的……”景帝淡笑著開口,看著黑衣老者帶著韓琦和楚昭南後撤,直到他們轉身離開景帝才收斂笑意。


    時間不等人,他必須做出決定了。


    略一沉吟,景帝開口道。“傳令鴻坤,讓他在保證邊境穩固的情況下派兵支援南陽。”


    說完景帝略一沉吟,嚴肅道。“若形勢不妙、必要時可以舍棄南陽,但這些人必須完整的帶迴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旨!”單膝跪地的漢子領命離開。


    直到這個時候洛思博才鬆了口氣,有景帝這條旨意在冷墨言等人的安全基本不用擔心了。


    “老臣謝過陛下!”


    “無妨!這也是為了景國著想,隻是……苦了那些南陽百姓了!”一想到那麽多百姓會慘死在蠻人刀下,景帝深感慚愧。


    “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誰也想不到蠻人會對這裏發起進攻,非是陛下之過也!”


    “話雖如此,可怎麽說那也是朕的子民啊!”略帶傷感的開口,景帝阻止了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洛思博。


    “行了,此間事了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我想那些家夥這會兒應該快要坐不住了才對。”


    說到這裏景帝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朝著身旁老太監問道。“這一次,宮裏揪出來多少老鼠?”


    “陛下,一共二十七人,宮女、嬤嬤、侍衛、太監都有。”


    “哼!不出意料……隻不過這些都是小魚小蝦,更大的魚隻會隱藏在深處。讓隱秘衛密切注意宮中動向,隨著形勢發展她們必定會露出馬腳,朕的後宮可容不下這些蛇鼠之輩。”


    “老奴明白!”老太監躬身應是,滿是皺褶的臉上不見波瀾,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其瞳孔深處滿是殺氣。


    見狀洛思博也知道後麵的事情不是自己能摻和的,當即拱手告退。連帶著把滿臉好奇的蕭定安也拉走了。


    不然這貨估計還想留著聽完後宮發生的事情,也不想想……後宮那地方是你一個大老粗能聽的嗎?


    洛思博神色不悅的拉著蕭定安就走,值守的禁軍看著那幹瘦的老者揪著身形健碩的壯漢離開不由嘴角抽搐。


    誰敢相信這不著調的一幕會是當朝右相和國公啊?


    而且你一個震懾北荒不敢妄動的猛人、就這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揪著走,難道不會感覺丟麵嗎?


    對此,蕭定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麽叫不要臉,隻見他朝著洛思博靠過去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洛思博那幹瘦的身子上。


    “撲通!”


    本就幹瘦的洛思博當即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詭計得逞的蕭定安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的離開。


    隻留下指著他背影嘴唇顫動的洛思博,從他【優美】的語言藝術就知道這個時候的他有多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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