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齊王府，書房。
朝會進行了一整，徐謹傍晚才迴到王府，草草吃完晚飯之後，他習慣性地來到了書房。
沒想到書房已經有人了。
徐恆靜靜坐在其中，身邊筆墨紙硯，麵前一堆稿紙，正在奮筆疾書。
開門無聲，但還是被徐恆察覺，身穿華服的男子抬頭對哥哥笑了笑：“迴來了。”
“嗯。”徐謹關上門走進書房，來到桌前，沒有找地方讀書寫字，而是看著專心寫字的弟弟，笑道，“竟然換了一身衣服，懿還是蘇素？”
徐恆手一停：“蘇素。”頓了頓又道，“之前的一身是懿，後來被我弄髒了，於是蘇素又給我找了一身。”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真心覺得這一身不如原來的衣服舒服。
“也挺好，最起碼蘇素開始對你表現的上心了。”徐謹好像對徐恆身邊的情況了如指掌，起來嫻熟無比，“老是那一副泥菩薩似的寡淡性子，對你們都不好。”
“哥？！”徐恆驚訝的抬頭，心中滿是驚訝，“你應該還沒見過蘇素吧，怎麽什麽都知道？”
徐謹聳聳肩，將手中的兩本青色封皮的書籍放在桌上：“姒告訴我的。”
“姒也沒見過她啊！”
“姒和懿的關係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以姒的機靈，聊的時候打探個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還有，剛剛吃飯的時候，姒就沒有停下過嘴……”徐謹拉過來個椅子坐下，揉揉太陽穴，要不是貼身丫鬟的喋喋不休，他也不會飛快的吃完晚飯就逃到書房。
徐恆目瞪口呆，不知該什麽。片刻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寫了一大半的宣紙，笑了：“不到一年，姒怎麽變化這麽大。以前不是隻要吃好喝好睡好打好自己的算盤就塌下來的事都不理嗎？”
“也沒有變化很大，這一切都是在你迴來之後發生的。”
“我迴來之後？”徐恆有些哭笑不得，“怎麽會這樣。”
“聰明反被聰明誤吧，主要是突然聽你帶迴來兩個一大一女孩的緣故；當然，我猜其中還有博簡的挑撥。”徐謹雖然不太關心，但還是猜出了部分事實的真相，“而今晚和我了那麽多關於素素和聽雪的事情，其中的主要意思是表達了她對昨晚行動失誤的懊惱。”
自家貼身丫鬟竟然有這麽多想法……徐恆簡直不知道該什麽了，隻能報以沉默。
“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姒做這些事都是計劃好聊：依附於我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在我剛才吃晚飯時的懊惱隻是為了找一個借口告訴我你身邊幾個女孩的情況。”
徐恆想了想道：“展現自身的價值？”
“差不多吧。”徐謹對於身邊丫鬟的心機毫無反感，甚至有些欣賞，“及格以上。”
“哥，你知道嗎，你比蒲峰更適合無鋒重劍。”徐恆認真道。
“可惜我不喜武功，也不喜歡江湖。”徐謹露出笑容，看向徐恆站在寫的書稿，“報告嗎？”
“對，”徐恆在硯台上重新磨了墨，沾滿墨汁，重新放到宣紙上方，“今寫完，明給江湖司送去，算是交上了今年的第一次報告。年近元旦，事情比較多，再晚的話我怕會把述職拖到年後。”
“嗯。年後要走？”徐謹敏銳地把握住了徐恆話語中透露的信息，“也不多待一段日子？要知道今年年初你走了之後，父親可是很想你的。”
“王府裏住起來安全又舒服，我也想多住幾啊，”徐恆扯扯自己的衣領，半真半假道，“隻是這衣服，實在是穿不慣啊。”
很明顯的敷衍，徐恆不願意，徐謹便也就沒問，起了另一件事：“父親會在明下午迴來看看你，還有你帶迴來的兒媳婦和新找到的妹妹。”
“兒媳婦？”饒是這已經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但徐恆聽到這三個字眼突然被憋住，半後才道，“這句話父親用的早了些吧。”
完全忽略了剛才話語裏的重點，糾結於細枝末節之事，徐謹在心中歎了口氣：徐恆有些關心則亂了。
他接過話，沒有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道：“父親他和西京的蘇將軍通過信了，蘇將軍他很滿意你這個女婿，並且建議父親早些定下日子，好早些完婚，他想抱孫子……”
徐恆啞口無言。他喜歡和蘇素在一起沒錯，但完全沒想到過要這麽快成婚。在他看來，和蘇素成親時間很遙遠的事情，遠到他根本不用去想，沒想到這件事竟然一下子到了眼前。
“蘇素畢竟已經是桃李年華了，尋常女子到這時可能已為人母，蘇將軍急一點也是正常的。”
徐恆急了：“那我怎麽也不能在大哥之前成婚啊！”
“我也快了，父親最近正在為我張羅婚事，估計明後年我也會成親了。”徐謹麵露坦然，並沒有徐恆那般恐懼成親，他傾國身來拍拍徐恆的肩膀，“徐恆，成親是每一個男人都要做的事情，沒必要害怕。”
“我沒怕，隻是感覺太急了一點而已。”徐恆重新拿起毛筆，開始繼續書寫報告，“我先寫報告了，這個最好在今晚寫完。“
“嗯。”徐謹點點頭，也開始翻看自己帶來的書籍。
時光悠悠，兩人一寫一看，相互無言，書房裏靜寂無聲，時間飛快掠過。
徐恆寫完時已經是深夜。
放下手中毛筆，在靠背上伸了個懶腰，收拾桌上的紙張，將他們按照順序排好後，看向對麵的徐謹。
“哥，我想認真的問問你，你對江湖是什麽看法？”
徐謹正好也看完手上的一本書，抬起頭來，對上徐恆的目光：“戰國韓非子在《五蠹》中：‘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白袍儒雅的男子合上手中書籍，露出青色的封皮，上麵《五蠹》兩個字奪人耳目。
“我的看法和古人一樣。”徐謹輕輕地道。
徐恆心中徹涼。
“不過，如果你想改變我的看法，”徐謹對自己的弟弟露出笑容，“那就寫到無字之書裏，給我看。”
(本章完)
朝會進行了一整，徐謹傍晚才迴到王府，草草吃完晚飯之後，他習慣性地來到了書房。
沒想到書房已經有人了。
徐恆靜靜坐在其中，身邊筆墨紙硯，麵前一堆稿紙，正在奮筆疾書。
開門無聲，但還是被徐恆察覺，身穿華服的男子抬頭對哥哥笑了笑：“迴來了。”
“嗯。”徐謹關上門走進書房，來到桌前，沒有找地方讀書寫字，而是看著專心寫字的弟弟，笑道，“竟然換了一身衣服，懿還是蘇素？”
徐恆手一停：“蘇素。”頓了頓又道，“之前的一身是懿，後來被我弄髒了，於是蘇素又給我找了一身。”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真心覺得這一身不如原來的衣服舒服。
“也挺好，最起碼蘇素開始對你表現的上心了。”徐謹好像對徐恆身邊的情況了如指掌，起來嫻熟無比，“老是那一副泥菩薩似的寡淡性子，對你們都不好。”
“哥？！”徐恆驚訝的抬頭，心中滿是驚訝，“你應該還沒見過蘇素吧，怎麽什麽都知道？”
徐謹聳聳肩，將手中的兩本青色封皮的書籍放在桌上：“姒告訴我的。”
“姒也沒見過她啊！”
“姒和懿的關係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以姒的機靈，聊的時候打探個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還有，剛剛吃飯的時候，姒就沒有停下過嘴……”徐謹拉過來個椅子坐下，揉揉太陽穴，要不是貼身丫鬟的喋喋不休，他也不會飛快的吃完晚飯就逃到書房。
徐恆目瞪口呆，不知該什麽。片刻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寫了一大半的宣紙，笑了：“不到一年，姒怎麽變化這麽大。以前不是隻要吃好喝好睡好打好自己的算盤就塌下來的事都不理嗎？”
“也沒有變化很大，這一切都是在你迴來之後發生的。”
“我迴來之後？”徐恆有些哭笑不得，“怎麽會這樣。”
“聰明反被聰明誤吧，主要是突然聽你帶迴來兩個一大一女孩的緣故；當然，我猜其中還有博簡的挑撥。”徐謹雖然不太關心，但還是猜出了部分事實的真相，“而今晚和我了那麽多關於素素和聽雪的事情，其中的主要意思是表達了她對昨晚行動失誤的懊惱。”
自家貼身丫鬟竟然有這麽多想法……徐恆簡直不知道該什麽了，隻能報以沉默。
“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姒做這些事都是計劃好聊：依附於我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在我剛才吃晚飯時的懊惱隻是為了找一個借口告訴我你身邊幾個女孩的情況。”
徐恆想了想道：“展現自身的價值？”
“差不多吧。”徐謹對於身邊丫鬟的心機毫無反感，甚至有些欣賞，“及格以上。”
“哥，你知道嗎，你比蒲峰更適合無鋒重劍。”徐恆認真道。
“可惜我不喜武功，也不喜歡江湖。”徐謹露出笑容，看向徐恆站在寫的書稿，“報告嗎？”
“對，”徐恆在硯台上重新磨了墨，沾滿墨汁，重新放到宣紙上方，“今寫完，明給江湖司送去，算是交上了今年的第一次報告。年近元旦，事情比較多，再晚的話我怕會把述職拖到年後。”
“嗯。年後要走？”徐謹敏銳地把握住了徐恆話語中透露的信息，“也不多待一段日子？要知道今年年初你走了之後，父親可是很想你的。”
“王府裏住起來安全又舒服，我也想多住幾啊，”徐恆扯扯自己的衣領，半真半假道，“隻是這衣服，實在是穿不慣啊。”
很明顯的敷衍，徐恆不願意，徐謹便也就沒問，起了另一件事：“父親會在明下午迴來看看你，還有你帶迴來的兒媳婦和新找到的妹妹。”
“兒媳婦？”饒是這已經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但徐恆聽到這三個字眼突然被憋住，半後才道，“這句話父親用的早了些吧。”
完全忽略了剛才話語裏的重點，糾結於細枝末節之事，徐謹在心中歎了口氣：徐恆有些關心則亂了。
他接過話，沒有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道：“父親他和西京的蘇將軍通過信了，蘇將軍他很滿意你這個女婿，並且建議父親早些定下日子，好早些完婚，他想抱孫子……”
徐恆啞口無言。他喜歡和蘇素在一起沒錯，但完全沒想到過要這麽快成婚。在他看來，和蘇素成親時間很遙遠的事情，遠到他根本不用去想，沒想到這件事竟然一下子到了眼前。
“蘇素畢竟已經是桃李年華了，尋常女子到這時可能已為人母，蘇將軍急一點也是正常的。”
徐恆急了：“那我怎麽也不能在大哥之前成婚啊！”
“我也快了，父親最近正在為我張羅婚事，估計明後年我也會成親了。”徐謹麵露坦然，並沒有徐恆那般恐懼成親，他傾國身來拍拍徐恆的肩膀，“徐恆，成親是每一個男人都要做的事情，沒必要害怕。”
“我沒怕，隻是感覺太急了一點而已。”徐恆重新拿起毛筆，開始繼續書寫報告，“我先寫報告了，這個最好在今晚寫完。“
“嗯。”徐謹點點頭，也開始翻看自己帶來的書籍。
時光悠悠，兩人一寫一看，相互無言，書房裏靜寂無聲，時間飛快掠過。
徐恆寫完時已經是深夜。
放下手中毛筆，在靠背上伸了個懶腰，收拾桌上的紙張，將他們按照順序排好後，看向對麵的徐謹。
“哥，我想認真的問問你，你對江湖是什麽看法？”
徐謹正好也看完手上的一本書，抬起頭來，對上徐恆的目光：“戰國韓非子在《五蠹》中：‘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白袍儒雅的男子合上手中書籍，露出青色的封皮，上麵《五蠹》兩個字奪人耳目。
“我的看法和古人一樣。”徐謹輕輕地道。
徐恆心中徹涼。
“不過，如果你想改變我的看法，”徐謹對自己的弟弟露出笑容，“那就寫到無字之書裏，給我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