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的外側,坐著幾個身著長袍的人,二胡、大鑔、笛子、銅鑼,吹拉彈唱,與戲台上唱戲的女子配合的極為默契,恰到好處,不過,那些吹奏的人就怪異的很,每個人都是麵無表情,膚白似雪,唇紅似血。


    這是什麽地方?


    我心中犯著合計,直覺告訴我,這兒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早些離開為妙,但是不等我拔腿,身後就突然走出了兩個年輕曼妙的少女,看穿著,像是古代的侍女。


    我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一步,他『奶』『奶』的,仔細打量之後才發現,哪兒是什麽侍女,分明是兩個紙糊的紙人。


    果然不是好地方,八成是個墳窟窿。


    想到這兒,我身子往旁邊一側,想要繞過去,卻不料,兩個紙人動作竟然比我還快,瞬間就再次挨到了我的旁邊,我轉到另一側,兩個紙人再一次緊隨而至,這樣反反複複幾次,我始終沒有辦法擺脫兩個紙人。


    盡然避不開,那就隻能強攻了,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紙人的胳膊,用力一拉,原本以為輕輕鬆鬆就被甩出去的紙人竟然紋絲未動,我不死心的又拉了一把,紙人依舊穩若磐石。


    ****,什麽紙糊的,就是石像,剛才這一推,少說也能晃悠一下。


    就在此時,被拉住手臂的紙人突然裂開嘴巴衝我微微一笑,我見過死人臉上的笑,甚至見過僵屍臉上的笑,但是沒有一種笑容能像眼前紙人的笑來的這麽恐怖和......惡心!


    突然,被我捏著的手臂哢的一聲掉了下來,我條件反『射』似的立刻撒開手,掉下來的手臂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幾個滾兒,最後還是停在了我的腳下,這紙糊的手臂竟然有血淌出來。


    “咿呀呀,樓閣轉東山,日斜欄外,君啊君啊可在歸程,奴心百轉盼君來,咿呀咿呀......”。


    戲台上的唱腔再次響起來,二胡拉的曲調讓人聽了心中不由得悲怨惆悵,好像有股愁緒堵在胸口裏,怎麽拉扯也拉扯不出,而那兩個紙糊的侍女在聽到這兩句戲詞的時候,竟然原地跳了起來,紙糊的白『色』紗裙發出唿啦唿啦的響聲,兩個紙人圍著我,不斷的扭動身子,動作僵硬,空洞的眼睛卻是落在我的身上,笑的越發詭異。


    直覺告訴我,這兩個紙人肯定有問題,但是腳下卻是生根一樣拔不動,戲台上的唱腔越來越急,好像疾風驟雨敲打在芭蕉之上,隨著曲調的變化,身邊兩個紙人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我已經分辨不出具體的人影和動作,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白影。


    眼睛一陣陣發花,所有的景物都漸漸的模糊成一片白霧,腳下有些發軟,但是卻『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好像上了什麽東西,被抬著往前走,但是視野之中白霧茫茫,什麽也瞧不見,兩個紙人更是連輪廓都已經消失無蹤,隻有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還在耳邊。


    怎麽迴事?


    之前經曆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詭異之事,我直覺上知道現在自己肯定是又被什麽邪物下了絆子了,可是我身上一沒辟邪的法寶二沒降鬼的利器,甚至於也沒有解決眼前之事的經驗,以前每次脫險,憑借的都是一不怕死二不怕殘的狠勁咬牙硬挺過來的。


    但是現在,身子輕飄飄軟綿綿的好像踩在雲端,意識也是一片混沌,問題估計就出在那兩個紙人身上,可是即便如此,我能想出什麽辦法呢?


    搖搖晃晃,忽忽悠悠的飄在雲端上,忽高忽低,說實話,這種滋味很舒坦,難怪古代那些富貴豪權都以能乘坐八抬大轎為追求,不過,我猜此時我這舒坦的感覺就是封口的瓊漿毒『藥』、抹脖子的溫柔刀,終點就是閻羅殿。


    就在我深陷其中不知如何自拔的時候,耳邊的唱戲聲突然變的清晰起來,卻又好像十分吵雜,而我身下的‘轎子’也跟著變的顛簸。


    “當!”


    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正是這一聲,在我的魂海裏劈開了一道裂縫,有光從縫隙外麵照進來,那些混沌卻從縫隙中流失,不管是什麽聲音,對我而言都是絕佳的機會,我努力讓自己的牙齒生出些力氣,用力克服口腔中的麻木,牙齒上下合攏,狠狠的將舌頭夾在中間。


    舌尖的刺痛和血『液』的腥鮮從口腔蔓延到全身,謔的一下,眼睛終於睜開,結果,映入眼簾的一切讓我頓時汗『毛』倒豎。


    此時的我,竟然躺在戲台之上,那個一直咿咿呀呀唱戲的戲子站在我的跟前,水袖搭在我的胸前,她的臉太白了,白的讓人幾乎分辨不出她的長相,腦海裏來來迴迴浮現的就是一坨白『色』的麵團,但是,這個戲子卻有一雙和那兩個紙人一樣黑洞似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就直勾勾的看著我。


    原本坐在戲台旁邊伴奏的人圍在戲子的四周,也都直勾勾的看著我,先前兩個紙糊的侍女卻不知去向。


    “郎君,奴家等的你好苦啊!”


    戲子突然開腔,聲音尖細駭人,拖地的水袖從胸口一路滑過我的臉,帶著一股子的香灰味兒。


    我沒等反應過來,戲子猛的把手中的水袖收緊,勒在我的脖子上,一張白麵團似的臉變的越發的扭曲,陰森恐怖,那些站在四周的樂師們也漸漸的圍上來,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雙手卻都伸平,跟在電影裏看到的僵屍沒有二致。


    脖子被勒的有些不過血,唿吸也越來越困難,女戲子卷起水袖,直接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砰的一聲直接撞進她的懷裏。


    “你這個負心漢,在外十年,可知奴家盼白了頭發,望穿了秋水,我們的孩兒,嗚嗚嗚......” 。


    我被女戲子摟在她的胸前,脖子上的水袖依舊纏的很緊,但我卻被女戲子的舉動驚的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連唿吸都好像暫時停住了。


    “今日奴家便要與你這負心漢同赴黃泉,在閻王殿前請那三殿神君為奴家主持公道!”


    什麽跟什麽啊?


    我腦袋現在就是一團漿糊,自己完全分辨不出來眼前的情況是怎麽迴事,會說話的僵屍聽所未聽聞所未聞,但是我跟鬼打過交道,眼前的女戲子也非是女鬼,倒像是在拍戲,隻是這戲未免太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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