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天邊樹若薺不再說話,反而是神色複雜的盯著她。


    聶雙言琢磨著自己在通道裏,難不成他也能看見?不過這事兒不好說,她依稀記得,自己當年被科普過,天邊樹是一個很神奇的物種,興許真能看見她,想到這裏,她便不躲了,從通道裏出來。


    “自己”跟著轉過身,聶雙言從“自己”瞳孔裏看見了自己如今的模樣,的確是人模樣,隻是一白一黑兩條蛇纏繞在她腰間,看著帶著一種奇異又令人顫抖的美感罷了。


    聶雙言看了一會兒,走向“自己”,道:“這給你。”


    “自己”下意識的伸出手,聶雙言將係統得來的龍涎草給了當年的“自己”,她記得,“自己”當年的係統商城可暫且買不到龍涎草呢,既然來一次,還是略微盡點兒力,幫幫自己才是正事,她平靜道:“這是五百年年份的龍涎草。”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聶雙言聽見當年的“自己”這樣發問,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她可不就是在幫助自己嗎?


    她翻閱著係統給的天邊樹的資料,僅犧牲二字便打開了通往過去的記憶,她記起來了,當年若薺化為天邊樹,改變了天地間的靈氣,讓天下萬物從必死之局中得到了一線生機,以一己之軀,救得天下人。


    這般恩情,天下人都該謝謝他。


    聶雙言自覺是個冷漠自私的人,然而當她遇上這般大公無私的人,卻也欽佩得不得了,根本不會覺得對方傻。


    當年她不懂若薺的犧牲意味著什麽,隻能傻傻的看著,如今她懂了,她也做不了別的,然而,卻也值得她一聲感謝。


    她走向若薺,向他點點頭,萬般懇切道:“謝謝你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不用謝。”若薺上下打量著她,聶雙言自覺自己一切在若薺的打量下無所遁形,若薺卻露出溫和的笑來,她道,“你這樣倒是比現在讓我覺得更省心些,至少不怕你傻乎乎的,別人欺負你。”


    聶雙言聞言心中一酸,突然就想同他說說自己這些年的經曆,可她畢竟不是當年的自己,她隻淡淡的笑道:“經曆的多了,自然就不傻了。”


    若薺笑了笑,不再說話。


    聶雙言自覺無甚好說的,就按著係統提供的坐標找莊錦瑟他們去了。


    聶雙言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兩個都站著,並不看對方,而是看著遠處,各懷心事。


    聶雙言走過去。


    莊錦瑟防備道:“你在做什麽!”


    聶雙言眯眼笑了起來:“我來從你身上取一樣東西,得你心甘情願的給我呢。”


    她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就像是不怕莊錦瑟拒絕。


    莊錦瑟狐疑的反問了她這個問題:“你就不怕我拒絕?”


    聶雙言無所謂道:“反正我是為了蒼梧仙君,你要拒絕就拒絕好了。”


    “你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聶雙言故意笑了笑:“我是誰?我是華月仙子啊。”


    莊錦瑟卻沒有那麽蠢,直言不信:“不,你不可能是她,你身上沒有半點兒神仙該有的清靈之氣,反而腐朽血腥,像魔。”


    哦,我像我他媽個魔教中人。


    聶雙言笑了笑,拿出了鐵證——水晶棺,水晶棺裏有蒼梧仙君的身體,因為聶雙言已經收集了三道意識,蒼梧仙君已經慢慢的有了唿吸,看起來,他似乎隻是睡著了而已。


    莊錦瑟認得他,記得他!


    他救她一命,留給她一個念想。


    她真的真的很想再見他,卻上窮碧落下黃泉,尋找無門。


    她情不自禁的靠近,然後,眼淚就那樣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淚水落在草上,草生長的越發翠綠蓬勃,在這末世萬物枯槁的氛圍裏,顯得更加奇異。


    聶雙言在一旁看著,說著風涼話:“你現在看見了,我可沒說謊。”


    莊錦瑟確認是他,於是心甘情願道:“你想要從我身上取走什麽都可以,包括性命。”


    聶雙言看向龍一,道:“我也需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龍一一貫對於人生沒有太多的熱情,聞言隻道:“隨便吧。”


    他不懼怕生,也不懼怕死。


    他對於人生毫無希望的活,活著也僅因為活著而已,由是說出這話也算得上心甘情願。


    聶雙言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莊錦瑟心口,莊錦瑟心口便多了一個洞,白色氣體飄出,女人拿出一個白色鑲金線的錦囊裝進去了。龍一也被如法炮製。


    兩人躺在地上,隻餘冷硬的屍體。


    【恭喜宿主已經獲取九道意識之四——運氣。】


    【恭喜宿主已經獲取九道意識之五——靈性。】


    好極了,還有最後四道。


    一切近在眼前,她有些心動。


    她催促著係統離去。


    係統:【二十年後,有一場針對夏妄生的死劫,宿主是否此時離去?


    注:此時離去,將不會再迴來。】


    夏妄生……


    聽見這個名字,聶雙言頓了頓。


    她原本也是赤誠待人的人,隻是後來,經曆了太多,將那些赤誠用盡了,於是隻餘了冰冷。


    她竭盡全力的對人好,隻是,在感情交往中,還是難免涼薄。


    細算來,她之一生,感情涼薄,從未好好待過誰。


    ……


    罷了。


    她道:“不過二十載,留下便留下吧。”


    她看著水晶棺裏的蒼梧仙君,他的模樣,俊朗得很,她隔著冰棺撫摸他,她輕聲道:“你啊,應該也想我留下吧。”


    蒼梧仙君沒有意識,如同活死人,說不出話。


    她將冰棺收好,踏步向前,遇到了一個車隊,車隊中間的是一個小孩子。


    他看見她,如同看老友一般:“好久不見。”


    她看著係統給她的提示,這一世的“自己”不多時便會經過這裏,然後邀請他去基地,她此時加入這個車隊再正常不過了。


    夏妄生倘若會遭遇危險,還是留在基地裏看著比較好。


    聶雙言如是想,然後,她看著的人開始發呆。


    她不記得,這人是誰。


    興許是天上下來的。


    聶雙言如今是個半吊子,自然是不認得的,而垃圾係統也認不出來,說權限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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