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之事了結,卓亦疏本打算再迴翠微島,仍是想著要取穆成舟的人頭。


    哪知第二天卻又有人登門拜訪,來者乃是王摩詰。


    王摩詰這次並非孤身前來,而是驚風司傾巢出動,他對此也不隱瞞,直言說道:“驚風司本就是朝廷用來管控江湖的存在,而反唐勢力文隱閣就藏於江湖,所以驚風司自然是要將其滅掉,以此來維護大唐的穩定,此前我得到消息,文隱閣主楊原就在嶽陽城,所以率人趕來。”


    卓亦疏聽後說道:“不知王大人可否有收獲?”


    王摩詰卻是歎道:“我來晚了一步,楊原與公子的手下惡戰一場後便即逃了。”


    原來王摩詰已經知道金宵宗與文隱閣曾在嶽陽城大戰了一場。


    卓亦疏又道:“王大人來找我想必是有要事,但說無妨。”


    “公子明察秋毫,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王維說道:“我這次來是代人傳話。”


    “代什麽人?”


    “岐王。”


    此前王摩詰就曾代岐王來找過卓亦疏,並將得來的消息盡數相告,卓亦疏這才知道是毒王穀用劇毒偽裝成了驚雷手,以此來嫁禍給淩霆府,引得江湖大亂。


    此時隻聽王維又道:“岐王請公子到長安一敘。”


    卓亦疏知道當初的人情要還迴去了,所以推辭不得,當即應允。


    唐澈本也無處可去,得知卓亦疏要去長安,便要跟他一起,卓亦疏知道她是想查清自己的身世,如今梅妃雖然失寵,卻仍在宮中,隻是此事已過二十餘年,再想查清真相實為不易。


    王摩詰要繼續探查文隱閣的蹤跡,所以不迴長安,就在嶽陽城與卓亦疏分開,卓亦疏率領金宵宗眾人前往長安,唐澈一同前往,焦遂本就是長安人士,又傾心於唐澈,自然緊隨左右。


    眾人行出數日,雖然還沒到長安,但卻聽得沿途百姓閑時敘話,得知安祿山的兒子即將大婚。


    聽的這個消息,卓亦疏也是想起,安祿山之子要娶的就是岐王之女榮義郡主。


    念及於此,卓亦疏心道:看來岐王邀我去長安就是為了這事。


    到得長安時,卓亦疏心中感慨,上次他來時是奉明無為之命來救皇甫惟明,那時他意氣風發,單劍退強敵,入長安後結識狄青與候泰,參加了李適之的夜宴,並且識得鍾士等人,都是肝膽相照的朋友。


    如今再迴長安,卻已物是人非,不但李適之已然不在了,就連李林甫都已亡故。


    焦遂說道:“我在長安中待了數十載,最為暢快之事就是曾經與左相李適之對飲,他雖是位高權重,但狂放不羈,遠勝過其餘官員。”


    卓亦疏聞言微微一笑,對焦遂所言頗為讚同,李適之雖是皇室宗親,但身上頗具江湖氣息,當初就敢和李林甫分庭抗禮,絲毫不懼其威勢,為了大唐安危更不惜自罷相位,若是沒有李適之罷相之舉,安祿山手中的兵力必然更多,若是那樣,恐怕安祿山早已造反。


    焦遂又對卓亦疏說道:“聽聞公子也是左相的座上客,隻是當時我不在長安,是以無緣得見公子,如今想起也是頗為抱憾。”


    “長安之中能人雖多,但如左相李適之那樣的俊傑卻是寥寥無幾。”卓亦疏對李適之稱讚不已。


    焦遂也是說道:“左相李適之不懼強權,敢和李林甫對立,哪像後來的兩人,都對楊國忠阿諛奉承,為了官位不惜和小人同流合汙。”


    焦遂所說的兩人就是指李適之罷相後接任左相的陳希烈以及更在其後的韋見素,這二人遠不似李適之那般瀟灑,又對奸臣趨炎附勢,焦遂這般人物自然對他們不屑一顧。


    隻聽焦遂又道:“我一生中最驕傲之事便是名列飲中八仙,倒不是在乎這個虛名,而是因為其餘幾人皆是當世豪傑,能與他們並列,自是得意非常。”


    焦遂一盡地主之誼,為卓亦疏等人尋了住處,但他的家眷都在長安,這次迴來自然是要迴家看看,當下與卓亦疏等人拜別。


    當日晚時,卓亦疏帶了冉吟懷和莊修平前往岐王府中。


    岐王乃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本名李隆範,因避皇帝李隆基的名諱所以改為李範。


    岐王李範地位尊崇,府邸自然十分氣派,門口有家丁守衛,常人難以入內。


    卓亦疏三人來到岐王府前,家丁見他們氣質非凡,是以不敢怠慢,趕忙進去通稟,不多時便見一人在下人的簇擁之中迎了出來。


    此人儀表堂堂,眉目間自帶三分威勢,身著名貴錦袍,出入都有隨從相護,不愧是皇親國戚的排麵。


    這人自然就是岐王李範,他雖地位尊崇,但卻素喜與有才情之人結交,並且從不自恃身份,是以頗得讚譽。


    此時李範見到卓亦疏後也是立即笑道:“我終是將公子盼來了。”


    他說話時與平時無異,根本不像是身有要事,反倒更像是平常談話一般,可見李範乃是處變不驚的人物。


    岐王將卓亦疏引進府中,命人準備酒席,又叫來歌舞以助酒興,卓亦疏見他絲毫不提正事,當即也是閉口不言,倒要看看這個王爺能沉住氣到什麽時候。


    歌舞將盡,岐王仍是不提正事,而是說道:“我這幾名舞女都是近期剛來長安的,我還從未讓她們在外人麵前展示,卓公子是風雅人士,還請指點一番。”


    卓亦疏聽後卻是輕笑道:“庸脂俗粉,實是差勁得很。”


    聽得此話,還不待李範迴複,卻聽得舞女中的一人說道:“公子既然說我們是庸脂俗粉,卻要請教公子眼中的美人又該是什麽樣的?”


    這舞女在主人麵前頂撞客人,卻不見李範有所責怪,眼見於此,卓亦疏便知這是李範故意為之,就是要試探自己的實力。


    卓亦疏這等桀驁之輩自然不會讓別人看輕,此時卻也不理那舞女,而是抬手取出飲怨劍,‘倉啷’一聲利劍出鞘,邪戾之氣立時布滿此地,讓人不禁心神一凜。


    李範的一眾護衛皆是手握刀柄,紛紛上前一步,都怕卓亦疏要加害李範。


    可李範卻不著痕跡的將他們阻止住了,似乎認定卓亦疏不會傷及自己。


    坐在一旁的莊修平將這一切看得清楚,卻是暗暗冷笑一聲,心道:我家公子要真想殺人,就憑你們幾個也想阻止?恐怕還不待你們取出兵刃,李範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冉吟懷也覺好笑,但她並未表露出來,隻是莞爾一笑。


    隻聽卓亦疏說道:“說到舞美人,記得當初我來長安時,正好遇見一位白衣舞美人,她在冰上起舞,當真是美輪美奐。”


    冉吟懷知道卓亦疏是在說自己,不禁心中一喜。


    李範又道:“長安中還有這等絕色美人?”


    卓亦疏將飲怨劍交給冉吟懷,又向李範說道:“王爺一看便知。”


    冉吟懷接過飲怨劍,卻也覺得心中一凜,這天下第一邪戾之劍果然名不虛傳,也唯有卓亦疏能壓得住,換做別人都會覺得心神凜然。


    冉吟懷畢竟久在卓亦疏身邊,對飲怨劍也不陌生,知它劍性如此,當下穩住心神,邁步而出,施展劍舞,翩翩而起。


    冉吟懷本就明豔動人,這舞姿又是她的拿手絕技,此時一經使出,立即驚豔四座。


    饒是見慣了美人的李範也不禁目不轉睛,等他驚覺自己有所失態時趕忙調整,在一刹那間又變成正襟危坐的岐王。


    其實不管是李範,此地除了卓亦疏以外皆是震驚無比,就連莊修平也是暗道:似冉吟懷這樣的絕色美人,世上的男人無不想著得到她,卻也隻有公子這般的俊傑才能配得上,也唯有公子這般人中翹楚才能受得住冉吟懷這樣的絕色美人。


    一舞完成,冉吟懷飄然而停,眾人的心緒卻還沒有迴來,似是跟著她的舞姿飄到了九霄雲外。


    李範拍手稱讚,旋即說道:“古有趙飛燕,傳聞其可掌上起舞,但這畢竟是漢時之事,其中真偽無法辨明,我所見過的舞美人中,唯有公孫大娘為最,當年我有幸見過一次她的劍舞,當真驚為天人,今日見得冉夫人所舞,當可與公孫大娘媲美,當世無人能及。”


    公孫大娘已死,她與冉吟懷的舞技到底是誰更高一籌已是無從得知,但正如李範所說的那般,如今世上已無人及得上冉吟懷。


    李範又道:“早就聽聞公子的金宵宗中盡是奇人異士,今日一見果然盛名無虛。”


    此時又聽得一陣蟬鳴,在這夏日之際本是極為常見,可卓亦疏卻是說道:“蟬鳴不斷,擾的人心煩意亂。”


    李範聽後便即說道:“公子稍安勿躁,我這就讓人去捉了那蟬,免得攪擾公子的雅興。”


    一旁的莊修平接道:“區區小事,不過舉手之勞。”


    說完這話,莊修平將木筷折成數段,然後向外發出,斷筷穿過窗戶疾射而去,隻片刻之後,便再也聽不到蟬鳴之聲。


    眼見這一手神乎其技的手法,李範也不禁吃了一驚,然後說道:“八臂穿楊莊修平,果然名不虛傳。”


    莊修平空手發出斷筷尚能如此巧妙,若是以弓箭發之,必然更讓人歎為觀止。


    莊修平說道:“王爺謬讚了,我這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王爺不曾見過我家公子的拈花劍氣,那才是出神入化的武功。”


    李範趕忙向卓亦疏拱手道:“想我凡夫俗子,竟還要試探公子之能,當真是貽笑大方,還望公子恕罪。”


    冉吟懷和莊修平所展示出來的絕技足可讓李範驚為天人,而卓亦疏能號令這些人物,他的神奇之處自然比之更甚。


    卓亦疏輕笑一聲,知道李範終是心服口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絕世豪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吟並收藏絕世豪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