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行進,沈傾從隻顧著害怕遇見毒蛇,是以小心翼翼四處查看,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卓亦疏的胳膊,卻是根本沒空向卓亦疏說清事情緣由。


    進到穀中深處,隻見這裏零零散散的有幾間草屋,‘蛛鳩’說道:“就是這了。”


    聽的此話,沈傾從便即點了點頭,莊修平又道:“那我先去找個高點。”


    莊修平最擅射箭,此時說要找高點自然是要為動手之時做準備,居高臨下才能大展神威。


    沈傾從說道:“這四周都是蛇。”


    卓亦疏看去,隻見前方一間草屋周圍果然滿是蛇群,而看樣子那間屋子就是沈傾從要去的地方。


    “房頂上肯定沒蛇。”卓亦疏說完縱身躍起,施展疾蹤步躍到房頂,他這一下悄無聲息,任誰也察覺不到。


    沈傾從見此緊咬住唇,臉上仍有害怕的神色,遲遲不肯躍至房頂,‘蛛鳩’見她耽擱的太久了,便即輕聲喚道:“沈姑娘。”


    沈傾從聽後迴過神來,看了‘蛛鳩’一眼,又轉頭看向卓亦疏,這才打定主意,隻見她閉上眼睛長出了口氣,似是在為自己鼓足勇氣,然後縱身一躍,她雖心中驚懼,但為了不暴露行蹤還是穩穩落下,必然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卓亦疏見她如此也是暗暗佩服,不禁暗道:雖是女子但卻有這狠勁,比之許多男子都要強上許多。


    沈傾從不知他心中所想,隻是兀自想到腳下還有毒蛇成群,不禁心中一慌,險些落下房頂,卓亦疏趕忙伸手拉住她,然後將她的玉手緊緊握住,沈傾從俏臉一紅,想要掙脫,但卓亦疏卻緊緊抓住,沈傾從唯恐再掙紮會驚動毒王穀的人,所以隻能作罷。


    這草房似是臨時搭建,所以並不精細,甚至有幾處破損,卓亦疏和沈傾從就在破損的地方向屋中看去,隻見瀟湘毒妃被綁在柱上,佘餘站在一旁。


    瀟湘毒妃低頭垂目,佘餘卻是滿臉怒意,隻聽他說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瀟湘毒妃不答,


    “我把一切都給你了。”佘餘說道:“就連紅藥都把你當做是娘親。”


    瀟湘毒妃低頭未語。


    佘餘眉頭一皺,卻又說道:“我把毒妃的名號也給了你,這是穀中無比尊榮的稱號。”


    聽的此話,瀟湘毒妃方才抬起頭說道:“可這畢竟不是真正的妃號,你也不是真正的王爺。”


    這次輪到佘餘皺眉不語。


    “就算你是真正的王爺又能如何?”瀟湘毒妃縱然滿臉頹色,但卻仍擋不住她的國色天香,仍是那般楚楚動人,隻聽她說道:“我若愛你,縱然你是平民百姓也無妨,我心中若是無你,就算你是天子那又如何?”


    佘餘聞言終是再也控製不住,上前扼住毒妃的咽喉怒喝道:“那他是誰?”


    瀟湘毒妃被他扼的說不出話,索性也就不說了,滿眼冷漠的看著氣急敗壞的佘餘。


    佘餘見此卻是心神一震,趕忙鬆開了手。


    毒妃咳嗽了幾聲,這才稍微緩解,然後便道:“他從前是懸天宮蒼雲部的首領,年少風雅、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後來他是叛出懸天宮的叛徒,流落江湖,現在他是金宵宗的宗主,讓安祿山聞風喪膽。”


    毒妃這話很明顯就是在說雲錦。


    聽到前麵的話時,佘餘怒氣愈盛,但聽到最後一句時卻是冷笑道:“讓安祿山聞風喪膽?我看聞風喪膽的是他雲錦吧。”


    瀟湘毒妃冷笑不答。


    佘餘又道 :“當初他決意與安祿山對敵,卻又懼怕安祿山的威勢,便隻能叛出懸天宮,就算現在他組建了金宵宗了那又如何?安祿山還是手握重兵,雲錦又能奈他何?”


    原來雲錦叛出懸天宮之事多有隱情,怪不得沈傾從和丁十八對他的態度會如此不同。


    這時又聽佘餘問道:“你去鄜州的時候就又見過他了,是不是?”


    毒妃笑道:“那是自然見過了。”


    一聽這話,雖然早有準備,但佘餘仍是怒火大盛,他再次抬手扼住毒妃的咽喉,眼看著毒妃的唿吸越來越弱,顯然就要支撐不住了。


    眼見於此,沈傾從就要現身相救,可是卻見佘餘竟又鬆開了手。


    佘餘伏在毒妃耳邊獰笑著說道:“我用洞杖賜你永生,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聽的此話,毒妃當即臉色大變,立現驚恐萬分之狀。


    隻見佘餘從旁邊取過一個木杖,這木杖從一開始就放在那裏,隻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仔細看去,隻見這根木杖通體白色,也不知是以什麽木材製成,木杖全身有許多空洞,卻是人為精心所留,木杖前有蛇頭,後有蠍尾,皆是精心雕刻而成,與整根木杖渾然一體。


    卓亦疏仔細看去,隻見木杖上的洞中隱約有東西出沒,卻不知是什麽。


    隻聽佘餘說道:“這洞杖是我精心打造而成,目前已在蛇頭注入蛇毒,尾部注入蠍毒,洞中留有劇毒蜈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其餘兩毒也注入杖中,到那時這洞杖就能成為五毒洞杖了。”


    原來洞中之物就是劇毒蜈蚣,看樣子佘餘要以五毒練成此杖。


    洞杖距離瀟湘毒妃越來越近,毒妃臉上的恐懼之色越甚,顯然是知道洞杖的厲害。


    這時忽聽得敲門之聲,卓亦疏這才注意到‘蛛鳩’已然到了房前。


    佘餘皺眉問道:“什麽人?”


    “屬下蛛鳩,來向穀主迴稟。”下方敲門的人果然就是‘蛛鳩’。


    佘餘提著洞杖打開房門,‘蛛鳩’全然麵色不改,開口說道:“屬下奉命去刺殺汝陽王,隻可惜汝陽王身邊護衛太多,我沒能得手。”


    這個‘蛛鳩’畢竟是假冒的,他甚至不知真正的蛛鳩已然提前暴露身份,為的是對付王少伯,此時看來真蛛鳩此舉也是為了在安祿山麵前爭得功勞,但眼下假的‘蛛鳩’畢竟有很多不明之處,他若說殺了汝陽王,這個假話說得容易,要是佘餘找他要什麽證明可就會立刻露餡,所以幹脆就說沒有得手,省的再有岔子。


    佘餘仍是陰沉著臉,‘蛛鳩’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出破綻,隻得強裝鎮定。


    這時忽見遠處一陣火光突起,便有毒王穀弟子驚唿道:“著火了。”


    佘餘也是一驚,抬頭看去,隻見西南處大火,別人或許不知,但佘餘自是知道那個地方是自己練毒的地方,此地雖然不是湘中毒王穀,但是練毒的功夫卻一天都不能落下,所以佘餘就在這裏搭建了一個簡單的練毒棚,用以修煉毒術,那裏卻還放著不少精心培育的巫蠱毒物。


    佘餘趕忙前去查看,‘蛛鳩’卻是緊隨其後,並且向屋頂揮手示意,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讓卓亦疏和沈傾從趕緊下來救人。


    沈傾從卻疑道:“不對,按照計劃‘蛛鳩’引開佘餘後應該是趁他不備趕緊離開才對,不應是跟著佘餘一起走啊。”


    雖然心中疑惑,但也知事情緊急耽擱不得,是以無暇他顧,便要縱身躍落,但卻見佘餘走時沒有關門,以至於有毒蛇爬進屋中,沈傾從心中害怕,是以身形一頓。


    卓亦疏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然後縱身而落,抬手出劍砍斷毒妃身上的繩索,瀟湘毒妃見卓亦疏到來自是大感意外,這時又見高險峰急掠而來,他輕功高絕,來去無蹤,此時進到屋中,卻是說道:“這些個毒物真是讓人惡心。”


    沈傾從在房頂說道:“快把毒妃帶走。”


    高險峰再不耽擱,背起毒妃便即離開。


    眼見高險峰消失在夜色之中,沈傾從忽然大聲喊道:“瀟湘毒妃逃走了。”


    她這一喊不要緊,毒王穀弟子聽後卻是紛紛大驚,有的趕忙奔來,有的趕去通知佘餘。


    沈傾從又對卓亦疏說道:“快走啊。”


    卓亦疏輕笑一聲,抬手斬了幾條毒蛇,又見有毒王穀弟子衝進屋中,他便抬手出劍殺了幾人,然後方才縱身而出。


    未過多時,佘餘便即趕了迴來,‘蛛鳩’也在一旁。


    眼見屋中空空如也,佘餘便即大怒,喝道:“給我追。”


    佘餘也看出是有人來搭救瀟湘毒妃,心中自然是想到了雲錦,是以怒不可遏,誓要抓住了他將他丟入毒巢之中。


    哪知佘餘剛一出屋,便見數支箭矢飛來,佘餘趕忙撤迴屋中,這才看清共有八支飛箭襲來,射死數名弟子以及地上的十餘條毒蛇。


    如此一來,佘餘當即便知是雲錦的手下莊修平出手了,由此更加確定是雲錦來救走了瀟湘毒妃。


    佘餘怒喝道:“我豈能讓你們兩個逍遙快活了。”


    一語言畢,佘餘舉杖追出屋外,莊修平又連發八箭,再阻佘餘的腳步,這輪箭矢射完以後,莊修平轉身就走,他選的位置極佳,進可攻退可守,此時急掠而退,佘餘想要追他卻是萬萬不能。


    但佘餘卻不想善罷甘休,立刻就要繼續去追,哪知‘蛛鳩’突然出手,一掌襲向佘餘的後心,佘餘大驚,趕忙揮杖抵擋,‘蛛鳩’知道洞杖的厲害,是以不敢硬接。


    佘餘怒道:“你不是蛛鳩。”


    ‘蛛鳩’冷笑道:“現在知道有些晚了。”


    佘餘暴跳如雷,洞杖劈落而下,此地再有毒王穀弟子,‘蛛鳩’必然兇多吉少,十餘招後便被洞杖要了性命,登時全身烏黑,七竅流血,隻消片刻屍身便已腐爛,死狀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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