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數裏,隱約可見蛛鳩的身影,卓亦疏本能上前一劍殺了他,但轉念一想卻又暗道:蛛鳩現在猶如喪家之犬,但他這一路的方向極為明確,想必是還有毒王穀的人就在附近,既然他要去找援兵,那我何不將計就計跟在他身後,待他尋到其餘同伴時我再出手一並斬殺。


    念及於此,卓亦疏便即隱下身形,並且放慢腳步,遠遠看著蛛鳩卻並不上前,蛛鳩眼見後方無人,便也放下心來,一路往西行去。


    徑直到了半夜,蛛鳩行到一處山道中,此地盡是怪石嶙峋,借著月光一看,眼前盡是崎嶇山路,蛛鳩卻是不以為然,自顧繼續前行。


    卓亦疏緊隨其後,也幸虧他疾蹤步厲害,這才不至跟丟。


    兩人一前一後行出數裏,眼見前方有一窄處,看樣子僅能容一人通行,蛛鳩到了這裏終是長出了一口氣,卻還是迴頭看了一眼,確定身後無人這才邁步入穀。


    哪知這時忽有一人縱身躍出,攔在蛛鳩身前,那人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蛛鳩先是一愣,然後沉聲說道:“我是蛛鳩,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想來這個蛛鳩在毒王穀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如此說話。


    可那人卻道:“蛛鳩是誰?”


    蛛鳩皺眉喝道:“身為毒王穀弟子竟然不認得我?”


    那人又道:“我認得穀主就是了,為什麽要認得你?”


    蛛鳩聽後冷笑一聲,毒王穀中除了穀主佘餘以外還沒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當即心中已動殺意。


    隻聽蛛鳩說道:“你是哪名弟子?連穀中的人都認不全,還敢在此守夜?”


    聽得此話,那人正欲迴答,蛛鳩卻率先發難,抬手拍出一掌,徑直攻向那人的命門,可那人卻早有準備,縱身向後急退,竟是讓蛛鳩撲了個空。


    蛛鳩大感意外,但也沒放在心上,便即起身再攻。


    那人也不慌亂,縱身相迎。


    兩人在亂石之中你來我往,此時恰好烏雲遮月,是以看不清情景,隻能隱約聽到‘唿哧’風聲,必是那二人打鬥時所帶起的,烏雲漸散,明月尚未完全恢複,又能隱約見得二人打鬥的身影。


    蛛鳩越打越心驚,暗道:這人的武功這麽高,全然不似普通弟子,可若不是普通弟子,又怎麽會不認得我,更不會在此守山。


    蛛鳩心中疑惑,但對方卻毫無顧忌,出手之時盡是殺招,似乎與蛛鳩有什麽不死不休的大仇。


    這時蛛鳩心中方才恍然道:這人的武功絕非是穀中的武功,看來他不是穀中弟子,可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穀主那邊出了意外?


    心念於此,卻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又道:穀主高深莫測,才智武功毒術皆遠勝常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意外,可既是如此,又為何會有外人在這裏?


    蛛鳩心中的穀主自然就是佘餘,毒王穀之人對於穀主自然是十分敬畏,但此時卻也不免心中驚愕,不知為何會有外人守在這裏。


    卓亦疏眼見二人打鬥,自己卻也不打算現身,因為還弄不清穀中的情況。


    可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人說道:“公子好雅興啊。”


    卓亦疏心中一驚,聽出說話的人正是冉吟懷,便即迴過頭看去,卻見月光之下沈傾從站在那裏,正盈盈笑著。


    想起她的腹語變聲之術出神入化,能模仿出冉吟懷的聲音卻也不足為奇,可沈傾從竟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這讓卓亦疏大為驚奇,但他見到沈傾從後心中卻是喜出望外,一時間也無暇多想,便即笑道:“傾從姑娘怎麽在這?”


    沈傾從走上前來,盈盈笑道:“我是來找人的。”


    卓亦疏卻道:“傾從姑娘是來找我的嗎?其實姑娘要想找我的話無需大費周章。”


    沈傾從疑道:“那該如何?”


    卓亦疏笑道:“隻需心中多想想我,我自會感應得到。”


    沈傾從卻道:“公子身邊不缺佳人,就算我想了恐怕也無暇顧及。”


    “這世上佳人哪有比得過傾從姑娘的。”卓亦疏笑道,他一見到沈傾從,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歡喜。


    沈傾從又道:“我看那個冉吟懷就漂亮的很啊,有她陪在身邊,公子必是怡然自得。”


    “可在我心中,終究還是傾從姑娘的位置更重一些。”卓亦疏隻字不提冉吟懷。


    但沈傾從何等聰明,豈會被卓亦疏輕易繞過,便即又道:“怎麽隻見公子一人,卻不見那位冉美人?”


    卓亦疏知她冰雪聰明,今天要是不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非得耗到天亮不可,是以卓亦疏便道:“她自知我要見傾從姑娘,所以不敢前來。”


    “哦?這是為何?”沈傾從笑道:“難不成我是吃人的野獸嗎?”


    卓亦疏卻道:“是因為世上的女子見到傾從姑娘時都會相形見絀,所以不敢在姑娘麵前現身。”


    沈傾從聽得卓亦疏所言,雖然多是敷衍,也未交代出冉吟懷的事,可不知怎的,沈傾從一聽卓亦疏的誇讚就心中歡喜,對於別的事也就不那麽在意了,此時又見卓亦疏變著法的哄讚自己,又是說不出的高興。


    卓亦疏見她明眸流轉,皓齒輕咬朱唇,知道這是她心中歡喜的模樣,便即又道:“這裏似有危險,並不安全,傾從姑娘跟在我身邊吧。”


    沈傾從眨了眨眼,然後說道:“這裏對你來說才是最危險的。”


    卓亦疏聽後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這是自然,我每次見到傾從姑娘後都會神魂顛倒,似乎就連思考都不會了,眼中也隻有姑娘一人,也隻聽得見姑娘的話,別人要是想在這時殺我,必然隻是舉手之勞。”


    沈傾從‘噗嗤’一笑,卻又強迫自己正色道:“那你是說我紅顏禍水了?”


    眼見沈傾從的正色之中還帶著笑意,卻是盡顯調皮,卓亦疏不禁心中一動,便即說道:“反正我見了傾從姑娘以後自是把持不住,什麽江山天下、學識武功,隻要能搏姑娘一笑,就算讓我盡數丟了也在所不惜。”


    可在這時卻有人輕輕的咳嗽一聲,如此打斷了二人的交談,卓亦疏抬頭看去,隻見莊修平走了過來。


    隻聽莊修平向沈傾從躬身說道:“沈姑娘,已將蛛鳩料理了。”


    沈傾從聽後點了點頭,卓亦疏卻在疑惑:莊修平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適才正一心一意的與沈傾從說話,對於周遭事物全然不知,所有心思都在沈傾從身上,所以根本沒有察覺到莊修平的到來。


    但此時卓亦疏已然恢複如常,便立刻感覺到有人過來了。


    果然,隻見一人邁步而來,卓亦疏見他的身形有些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待這人走到近前,方才看清來者竟是蛛鳩。


    眼見卓亦疏滿臉意外,沈傾從隻覺得非常好玩,便即笑道:“這人也是金宵宗中人,最擅易容變聲,可謂天下無雙,我的腹語變聲之術就是隨他學的。”


    ‘蛛鳩’說道:“沈姑娘謬讚了,這些隻是小孩子的玩意,登不上台麵。”


    他一句話中換了十餘種聲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比之沈傾從一句話中能換數道聲音還要厲害許多。


    卓亦疏疑道:“沈姑娘讓人扮做蛛鳩是為什麽?”


    沈傾從說道:“救人。”


    “救人?”卓亦疏更加疑惑:“救誰?”


    “瀟湘毒妃。”沈傾從的話出乎卓亦疏的意料,他本以為是有人被毒王穀擒住了,還猜測到不是懸天宮的人就是金宵宗的人,卻不想要救的竟是毒王穀的瀟湘毒妃。


    莊修平在一旁說道:“事不宜遲,咱們不能耽擱了。”


    沈傾從卻不著急,而是對卓亦疏說道:“公子要隨我們一起去嗎?”


    此話一出,莊修平也盯著卓亦疏看去。


    卓亦疏說道:“自是要去的,雖然不知瀟湘毒妃是因何事陷於此處,但她畢竟相助過我,此時遇見了豈有不還之理。”


    沈傾從說道:“那就請公子隨我們一起吧,我把事情慢慢說給你聽。”


    眾人一起進穀,沈傾從先是說道:“這裏雖然不是真正的毒王穀,但是佘餘就在這裏,所以大家不可大意。”


    莊修平和‘蛛鳩’齊聲應是,卓亦疏卻暗道:原來佘餘在這。


    此時又見兩邊的峭壁之上掠過一道人影,雖然看不清他的樣貌,但能在峭壁上如履平地的人世上也僅有高險峰能做到了。


    隻見高險峰在黑暗中揮了揮,竟是在與卓亦疏打招唿,看來在這如刀斧切削而成的懸崖峭壁上行走對於高險峰來說輕而易舉。


    高險峰速度極快,很快就沒了蹤影。


    眾人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路上未免節外生枝便即盡力躲避毒王穀弟子。


    正在這時,忽聽得一陣怪聲,卓亦疏正兀自疑惑,卻見沈傾從低唿一聲,然後轉身撲倒卓亦疏懷中。


    卓亦疏隻覺一股幽香入鼻,沈傾從全身柔弱無骨,不禁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旋即問道:“怎麽了?”


    沈傾從把頭埋在卓亦疏胸前,低聲說道:“有蛇。”


    原來剛才的奇怪聲音就是毒蛇吐信之聲,沈傾從發現眼前有蛇這才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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