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說自己是舊神,且又是海德拉這個名字,伊恩險些拍案而起,但他仔細一想之下,發覺海神的事似乎遠沒有那麽簡單。


    他冷靜下來問道:“請問海德拉這個名字,還有其他的舊神在使用嗎?”


    奈爾疑惑地歪過頭說道:“就我所知是沒有的,而我因為女神大人的囑托,本體又有九個頭,身體太龐大,所以這些年一直盤踞在這座城的地底。”


    伊恩一愣,奈爾活了那麽久,可是還是那麽天然呆的嗎?這等機密直接就說了出來?


    “……謝謝告知。”


    如果她真的是九頭蛇海德拉,那麽以海神名頭在陸上興風作浪,圖謀亞莉和祭品的一定另有其人。


    加利爾淡然喝著珊瑚杯裏的濃稠液體,點了點頭。


    看來這次的計劃要變更了,事情遠超預料。


    莉亞好奇地嚐了一口桌上的海底特有美食,隨後她眼前一亮,優雅不失禮貌地大吃特吃起來。


    伊恩看向了海德拉,她眨了眨眼睛:“怎麽了,你看上去不太安心呢。”


    伊恩的確有些坐立不安,他有太多東西想問,但此刻去問顯然太過失禮,而且奈爾這少女般呆萌的模樣根本就讓人無法升起質問之心。


    現在假設她就是海神之一,那麽問題就變成了,罪魁禍首是否是另一位海神,或者另有其人。但能掌控舊神之力的生靈顯然也是舊神,海的麵積雖然隻是陸地的兩三倍,但立體化起來範圍可就太大了,有如同小贇一般的舊神出現也不足為奇。


    加利爾喝完之後放下了珊瑚杯子,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她是舊神不假,雖然我也才知道她竟是海神。你所找尋的家夥恐怕已經籌劃了數百年,如今的戰力早已超越了原本的兩位海神,且它們暗中幹預著海神之城和外界的聯係,這才導致了如今的狀況。”


    奈爾眨了眨眼睛,隨後了解了什麽似的,眉宇間攀上一抹怒氣:“有人冒充我?難怪那麽久沒見到陸地上的小家夥。”


    加利爾歎息道:“恐怕是的,達貢呢?”


    奈爾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整天在宮殿裏睡大覺,一睡就是十幾年。”


    “看來你這丈夫也沒多少嫌疑啊。”加利爾看向了外麵遊動的海族說道。


    “有什麽線索嗎?比如和你們交惡的其他海底舊神?”伊恩問道。


    奈爾想了想,坐在了加利爾身邊抬起頭仔細迴憶說道:“好像是有……不過太久遠了,我已經記不起來了,畢竟我還是喜歡享受現在,過去都不重要。”


    加利爾瞟了她一眼,隨後移開了視線。


    伊恩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卻聽到了莉亞在耳邊的聲音:“笨恩,張嘴。”


    他看到了莉亞手裏捏著的海螺肉,已經細心地放上了醬料,於是一口將它吃掉。


    隨後伊恩險些被辣得眼淚直流,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隨後一口將麵前珊瑚杯裏的飲品灌了下去才稍有緩解。


    莉亞愣了愣,隨後捧腹大笑起來,奈爾捂著嘴哦呀了一聲,解釋道:“這不是給人族的醬汁哦,裏麵有種人族吃起來會很辣很辣的海藻。”


    伊恩把莉亞的飲料都喝了之後才緩了過來,這輩子沒吃過那麽辣的東西,就算從前世界的魔鬼椒也不過如此。


    莉亞笑著撲進了伊恩懷裏:“抱歉抱歉,人家不知道啦,哈哈哈……笨恩剛才的樣子真可愛。”


    “真是的。”伊恩歎息著揉了揉她的耳朵。


    “真是恩愛的孩子呢。”奈爾笑著感歎了一句,隨後看向了身邊唿吸有些急促的加利爾。


    加利爾假裝沒看到,想要喝點什麽,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奈爾微微一笑拿起了他的杯子晃了晃:“看來你很喜歡海之瓊漿,這可是十幾年才能釀出來一點點的好東西哦,它的作用嘛……”


    奈爾輕輕指了指那邊的伊恩和莉亞,在加利爾耳邊小聲說道:“對於陸地上的生靈來說,除了增加水元素親和力意外,還會讓他們變得和異性親密起來,就算是舊神也無法抵抗哦……”


    伊恩輕撫著莉亞的發絲,倏然眉頭一皺,感覺到一股幾乎燃盡自己的火焰從體內升起。


    他的臉一下子有些紅了起來,莉亞動了動耳朵,聽到了奈爾的細語,她臉色微紅地揪住了伊恩的衣服,隨後歎息道:“真是的。”


    她看了一眼奈爾和加利爾,拉起伊恩說道:“你們先聊,人家和笨恩失陪了。”


    奈爾微微一笑:“房間就在樓下哦,都是空的。”


    莉亞一下子豎起了耳朵,紅著臉拉著伊恩逃走了。


    兩人來到房間關上了門,莉亞鬆了口氣。


    伊恩覺得自己快要燒成灰燼似的,昏昏沉沉地問道:“莉亞,我這是怎麽了?”


    莉亞無奈地想要說些什麽,伊恩一把抱住了她,她的尾巴微微炸了毛,隨後放鬆下來。


    伊恩此刻隻覺得無法控製地燥熱,胃裏傳來的熱度幾乎點燃了自己每一個細胞,此刻身邊的海水是冰涼的,可是卻很快就會變得灼熱,隻有麵前莉亞是冰涼的,隻要抱住她就會緩解。


    “好熱……”


    “真是的,不小心中了海神的陷阱呢。”莉亞臉色如同盛開的桃花一般,輕聲道:“沒關係,有我在呢,傻瓜。”


    伊恩再也無法忍耐,吻了吻莉亞的耳朵,頭發,額頭,臉頰,最後是嘴唇……


    冰冷的海底,逐漸攀上了一抹炙熱的溫度。


    ……


    翌日,最先清醒過來的是伊恩。


    身體下是冰涼的珊瑚床,身邊溫熱的唿吸和身體是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莉亞。


    察覺到伊恩醒來,莉亞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咕噥了一句:“大壞蛋。”


    伊恩漸漸迴憶起了昨天的事情,歉然地捏了捏莉亞的貓耳:“抱歉,辛苦你了。”


    “不許說話。”莉亞臉色微紅地擺了擺尾巴。


    伊恩摟著她,享受了一會兒充滿愛意的靜謐,莉亞的手指在伊恩胸口畫著圈,開口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呢?”


    伊恩眼神凝重了起來:“既然罪魁禍首很可能不是奈爾和她的丈夫,那麽冒充她們的舊神一定在城裏有爪牙,但因為某種原因,它們本身極有可能無法降臨在這裏,所以才驅使大量海族強者守在入口外,如果不是神級,斷然沒有可能來到這裏,也就是說這是他們的試探。”


    “嗯。”莉亞靜靜聽著,認真地點了點頭。


    伊恩繼續分析道:“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裏尋找相關的線索,順藤摸瓜。”


    “笨恩不覺得奈爾知道一些什麽嗎?雖然她明著圖謀加利爾那老家夥,不過人家總覺得她在和我們說話時隱瞞了一些什麽。不過我們也可以利用老家夥從她那裏知道一些什麽,反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夥可沒有那麽簡單。”


    “的確。”伊恩把莉亞的建議記在了心裏,陷入了沉思。


    “餓了。”莉亞忽然嚷嚷道。


    伊恩迴過神來微笑道:“還想吃海底的東西嗎?”


    莉亞臉色一紅:“笨恩不許吃。”


    伊恩無辜地說道:“隻是一般的食物應該沒問題的吧,畢竟我也想嚐嚐海底的特色啊,不然以後你又嚷嚷著想吃的時候我還怎麽給你做?”


    “……那好吧。”莉亞妥協了。


    自己喝了兩杯那古怪的瓊漿,加利爾老師恐怕在自己來之前就喝了不少了,伊恩歎息一聲,希望老師沒事。


    洗漱之後伊恩和莉亞走出了這幢建築,常年靠海晶石和珊瑚等光芒照明,這座城倒是不分日夜,所以時刻都很熱鬧。


    一小時後,伊恩還在疑惑莉亞的嗅覺是如何在海底成功找到這些美食的時候,接到了加利爾發來的信息,他趕忙打開看了一眼。


    “確認,奈爾沒有嫌疑,但達貢嫌疑極大。”


    伊恩皺了皺眉:“達貢麽……”


    “莉亞,吃飽了陪我去四處轉轉?”伊恩看向了正用虎牙撕咬著一種韌性極強的貝肉的莉亞笑道。


    莉亞升起了似的一口將它吞了下去,隨後點了點頭。


    伊恩寵溺又無奈地揮了揮手,用手勢示意那邊的蟹老板再來兩份這種古怪卻很鮮美的貝肉。


    蟹族的老板了然地舉起蟹鉗,隨後“哢嚓”一聲夾碎了堅硬的貝殼,輕巧地取出貝肉放在火熱的紅色海晶石上開始了烘焙。


    ……


    在海底之城五天後。


    伊恩除了陪莉亞到處觀光享用美食以外,和加利爾一同暗中在城裏進行了調查。


    神級的力量很強大,他們收集到了許多有價值的信息。


    這信息歸納延伸下,全都指向一個恐怖的事實。


    “海底也存在深淵,且不止一個,冒充奈爾的是一位未知的舊神,另一位則是裝作休眠實則在外興風作浪的達貢。他們的目的除了借用祭品恢複自己的傷,最重要的是,他們在召喚深淵中的外神,位置恐怕在南極附近。”


    伊恩將結論如此告知了莉亞,於是兩人悄然離開了海底之城,趕往了冰寒的南極。


    至於加利爾則是繼續在這裏表麵享樂,實則收集情報,同時用神力模擬伊恩二人擾亂他們的感知。


    海底舊神的宏大計劃,逐漸被揭開了一角,可誰也未曾料到的是,一切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


    這一日,位於精靈之森的霧中深淵發生了可怕的異變,一些不可名狀的強大生物爬出了鏈接著未知空間的深淵,穿過霧氣降臨了神之國的暗精靈之域。


    在神之塔端坐的念故睜開了雙眼,悠然一歎下穿上了黑色的鎧甲:“還是開始了,這一次,真的有機會嗎?”想起小艾還在暗精靈之域,他沒有猶豫地趕往了那裏,相信不久後,這個消息就會擴散整個神之國,隨後再度爆發自己所見的那場殘酷戰爭,隨後是凱撒,最後,從各個未知之地降臨的深淵軍團開始滅世,外神虛影遮蔽天空……這一切無法避免,都是必然。念故雖然曾見過那樣的畫麵,但他沒有選擇告訴伊恩,是因為就連上位神的他,在這場末日裏也隻能掙紮生存。


    可不論如何,這第一道防線,他這一次都要參與其中,畢竟小艾就在那裏。


    神之塔內另一個空間,幾位神級已經聚在一起,凱撒凝重地說道:“看來霧中戰爭的計劃必須提前啟動了,催動吧,將霧驅散,另一邊由我來帶領,剩下的防線,還要勞煩各位了。”


    眾人紛紛點頭,隨後盡數化作光芒飛往了四麵八方。


    五日後,對於凱撒和神之國的人民而言,籠罩著另外半塊大陸的詭異霧氣竟然在七色光華之下盡數消融,戰場之上,以西門為首的數十萬凱撒大軍早已集結,聖騎士們齊聚一堂,眼看著霧氣消散,另一邊,則是神之國更為強悍的軍隊,四大域主立身於前。


    凱撒的聲音傳遞開來:“諸位,如今霧氣消散,我們所一直麵對的那些怪物也露出了真麵目,但它們比以往更加可怕,更加強大,如果我們不能將之阻擋,我們身後的一切就會被他們吞噬,我以凱撒國主、弗蘭克西斯學院院長之身份,帶領諸位抗爭外敵,你們麵前的,是被深淵軍團阻隔了近百年的友軍,他們將與你們一同並肩作戰!”


    了解事實的西門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他看向了神之國的軍隊深吸了一口氣。


    神之國的軍人們看到了那邊立身於黑龍之上的大將軍舉起了手中的巨劍,高聲道:“並肩作戰,共禦外敵!!”


    凱撒的軍隊士氣大漲,紛紛高喝起來:“並肩作戰!共禦外敵!並肩作戰……”


    神之國的士兵們紛紛被這熱血感染,這幾十年來,他們也一直在與深淵的怪物作戰,此刻怎麽能弱了氣勢。


    “並肩作戰!”有士兵帶頭道。


    很快聲浪疊起,震撼心神。


    眼看著霧中之戰計劃最後一部分完美實施,凱撒欣慰地看向了西門,隨後遙遙指向了位於精靈之域中央的深淵。隻說了一個字:


    “殺!”


    這一刻,山嶽震動,百萬聲勢浩大,戰意高昂的聯合軍殺向了第一個深淵,鑄成了血與肉的防線。


    伊恩和莉亞抵達南極時,接到了終南發來的訊息。


    伊恩咬牙道:“已經開始了嗎!”


    莉亞溫柔地伸出手輕撫著伊恩的臉龐:“笨恩,有我在呢,不論這世界會變成什麽樣,我隻屬於你。”


    伊恩沒有多言,將莉亞擁入了懷中:“來吧,就讓我看看,這末日之中,能不能找到一絲未來的希望!”


    沒有時間計劃了,他看向了腳底的冰川,將一切力量爆發了出來,凝實的時間之鎧,時間雙刃緊握在手,高喝道:“海神,可敢一戰?!”。


    海底某處,達貢和另一位舊神察覺到了伊恩滔天的戰意,怒吼著從海底衝了出來。


    莉亞變成了晨暮貓的模樣,優雅地站在伊恩的身側,兩人的氣息交融,


    眼看著醜惡的魚人達貢和冰山般的大小的九頭蛟從海底浮出,散發出隱隱接近上位神的可怕氣息,伊恩看向了莉亞:“莉亞,我們上!”


    兩人配合無間,這一戰打的南極冰川融化了小半,在伊恩和莉亞即將不敵時,小贇和散發著神級氣息的葉塵一同趕來了。


    葉塵看到了海神,咬牙道:“該算算舊賬了!”


    小贇則是因為這邊動靜太大,在許多地方引起了海嘯才趕來,沒想到竟然是伊恩和亞莉。


    伊恩和莉亞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小贇和葉塵沒有多說,主動殺向了海神,隨後趕來的是奈爾和加利爾二人,他們也加入了戰局。


    北邊對抗深淵的戰爭越發激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海神逐漸被六人逼入了絕境。


    隻見達貢尖嘯著將重傷的九頭蛟吞噬,竟勉強踏入了上位神境界,成為了一隻巨大可怖的九頭魚,發出了足以震碎神級以下生靈的怒喝聲:“你們……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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