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炁並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若不然,他也不會到如今地位。既然一朵雪靈芝無法滿足腹中孩兒,那就采來十個,若是十個也不夠,便采來百個。他不信,窮盡他畢生之力,養不起一個孩子。


    之後幾年中,薑炁時不時帶著章嬙出去散心遊玩,若是遇到了什麽天材地寶就拿了過來。迴到山上後,煉製成了法器,供章嬙腹中胎兒吸取。


    他這般大肆收集天材地寶,自然落到了有心人眼中。


    有人把他這舉動報到了天君處,天君對他自然絕對信任,但也將人找上了來語重心長的囑咐了一頓,“天材地寶各有各的機緣,你如此蠻橫的奪了他人機緣,與你修行不利。”


    薑炁把他的話聽在了耳中,但依舊我行我素。


    後來慢慢生出了一種說法,說是薑止青有意自立,因此才會如此大肆收集寶物,薑炁隻當他們的話是放屁。


    再後來,開始有傳言說章嬙腹中懷的是個魔胎,薑炁拿來的那些天材地寶都喂給了章嬙腹中的孩子。若是他停止做這事,孩子就會死,可如果他繼續把孩子喂下去,那這個孩子出生後就可以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到時神族危矣。


    此種言論,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九重天,就像是有人暗中控製一般。


    便是連天君都把薑炁叫到跟前問了一次,“你拿了這麽多東西究竟要做什麽?”


    薑炁知曉若是一直瞞下去反而麻煩,便半真半假說:“的確是一一腹中孩子的問題。”


    天君皺了眉,他倒是沒去想什麽魔胎,畢竟兩個神族,哪裏能孕育出什麽魔胎呢!他隻是有些驚恐薑炁如此態度,若是章嬙的孩子出個什麽問題,他是否還有繼續領兵作戰的能力。


    薑炁歎氣說:“一一身上曾被魔族下過禁製,孩子便是在這種時候有的,那禁製對孩子也有了一定影響。我收集的這些靈寶的確都喂給了孩子,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不管喂進去多少東西都會流出來,可如果不一直喂,就會吸一一的靈力,直到把一一吸幹淨為止。”


    天君眉頭皺的更深了些:“可找藥王醫聖看過了?”


    “我師弟青千一直看著呢。”薑炁歎氣:“這禁製隻有靠一一修煉才可以衝破,可此時她修煉得來的靈力不夠孩子吸……”


    餘下的話他沒說,天君已經明白。


    他有些憂愁的看著薑炁,開始思考他如今是否還有能力做這個神族統帥。


    認真想了一會兒,為了穩妥,他還是說:“一一如今這個情況,有你在身邊陪著可以好一些。這樣吧,你這幾日將手中一些不要緊的事情交給東華,讓他幫你看著邊界那邊,你也可以安心一些照看一一。”


    薑炁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雖說他並不貪戀這個大元帥的位置,而且也確實想能有更多一些時間陪著章嬙。可被天君如此過河拆橋一般對待,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好在天君給了他一些天宮中的法器珍寶做補償。


    薑炁感恩戴德謝過了天君恩典,而後道:“臣想帶著一一閉關一段時日。”


    天君想了想他提出這事,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奪了他的權,故意如此說。


    剛準備勸他一勸,就聽他又說:“臣隻是想助一一養一養身子,若是有事,隻管到天清峰便是,閉關的是一一,並非是臣。”


    天君鬆了口氣,心中覺得錯怪了他有些愧疚,便說:“你隻管安心護著一一就是,東華這千萬年來一直歇著,也該讓他動動身子骨了。”


    薑炁又謝過了一番天君恩典,這才迴了山。


    迴去時,章嬙正與紫衣一同商議,如何把薑炁移栽下來的幾顆蟠桃樹上剩餘的果子做成桃子果酒。


    見著他迴來,興高采烈跑過去攀在他身上,問他可有什麽好提議。


    薑炁寵著她,說:“去九重天問問杜康便知了。”


    章嬙嘟起了嘴有些不高興。


    她其實也意識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兒有些麻煩,如今薑炁有空閑,可以每日不停收集那些靈氣充裕之物喂養孩兒。可若是他日後要去忙戰事,亦或是孩兒日後的胃口大了……


    她不敢去想那個後果,但也十分珍惜如今與薑炁在一起的日子,總是希望時時刻刻黏著他,一刻鍾都不要分開。


    適才間問他如何釀桃子酒,也不過是想尋個事同他一起做,卻不料竟然被他使喚到了杜康那裏,心中自然不悅。


    薑炁察覺她不悅,知曉剛才的話惹到了她,歎著氣說:“不想去尋杜康,那我去翻一翻典籍,看看上麵可有記載?”


    章嬙這才歡喜起來,“我同你一起去。”


    二人一同去了藏書閣,一人手中拿著一本書,頭挨著頭坐在一處翻閱書本。


    青雲本是想過來找一本鑄劍圖冊的,尚未靠近便看到依偎在一處的二人,腳步便緩了下來。


    看了半晌後,他眸中帶著笑意又返了迴去。


    查閱圖冊什麽時候都可以,但此種溫馨的畫麵卻是不易得,還是不要輕易打擾的好。


    青雲離去後,薑炁抬頭看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章嬙。


    她手中還捧著書,但人已經睡了過去。


    這也是這幾年中常常出現的,她害怕他擔憂,即便是睡了過去,也可以保持未曾睡著時的姿勢。


    薑炁把她手中的書拿出,抱著人迴了天清峰。


    章嬙再睜開眼時,便察覺自己在一處山洞中,陰暗的環境讓她有些害怕。好在身旁有人及時問了句:“醒了?”


    聲音溫和,正是薑炁。


    章嬙瞬間安心下來,找到他依偎了過去,軟乎乎問:“我們怎麽會在這裏啊?”


    薑炁說:“這裏是天清峰後山,我辟出來的一個山洞,用來閉關。”


    說著話,小白嗷嗚了一聲,意思他也要一起閉關。


    章嬙抬手叫了小白過來,揉了揉他厚實的毛發,“閉關?你要閉關嗎?”她問的有些擔心,害怕是這幾年尋找采摘那些天才地寶傷到了他。


    薑炁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你!”


    “我?”


    薑炁嗯了聲,說:“你應當也察覺到了,你體內的禁製對孩子也有很大影響,而你如今修煉得來的靈力全數填補了孩子,這樣下去不論是對你還是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章嬙麵色有些白,她有些懼怕薑炁提這事。


    好在薑炁又說:“我把統帥之事推給了東華帝君,這段時日咱們便在這裏閉關,我祝你一起修煉,衝破這禁製。”


    章嬙頓時有些喜出望外,“真的嗎?你真的把統帥之職推了?”


    這是她每每想到自己身子情況跟時,可以想到的最好辦法。可神族安危,總比她與孩子兩個人安危重要,即便她如此想也不敢如此說。卻是沒料到,他竟然自己做出了這種選擇,而且,看著樣子也征得了天君同意。


    薑炁點頭道:“是真的,所以你此時要好好休養身體,然後咱們開始閉關。”


    章嬙嗯了聲,一副十足乖巧聽話的模樣。


    此時的凡界端育國,黑魔蕭然正看著一封書信,上麵寫著薑炁推掉了統帥之職然後閉關的事。


    蕭然笑了笑,“真是愚蠢,莫非到這時候還以為填補修為就能免了禍事?”


    笑過後,又歎氣不止:“一直聽聞薑止青雖修無情道,卻實實在在是個有情人,也不知麵對孩子與妻子時,你會做出何種選擇?”


    書信後麵寫魔尊知曉了薑止青閉關,近來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反攻神族,但是又忌諱當日與天君發的誓言,因此一直不曾動手。


    蕭然早就對這個性子魯莽隻曉得打打殺殺的魔尊沒有期待,但此時見他如此,還是忍不住罵一句蠢貨。


    “若是真叫你反攻神族,叫薑止青耽擱了救治章一一的時間,豈不是就見不到他進退兩難的模樣了?”蕭然嘀咕了一句,又道:“不行,我得讓他明白章一一的身體狀況不是他填補靈力便能治好的。”


    天清峰中,章嬙已經進入了閉關狀態。


    薑炁一日有三個時辰,助她修煉,餘下時間自己修煉。小白借著他散溢出的靈氣,吞吐修煉,二人一獸的修煉進益都十分可觀。


    這日,正修煉中,薑炁忽然察覺到山外有魔族前來。


    本是想著這魔族應當隻是路過,卻不料直直衝著山上而來,薑炁停下功法,囑咐小白照看好章嬙,起身離開洞崖,前去阻攔這不知目的為何的魔族。


    來者是一隻小翼魔。


    據他自己說,他是死去的翼魔護法的兒子,今日來此,是為他父親報仇。


    薑炁對此本不是很在意,在他手下已經死了千千萬萬的翼魔,不在乎多這一條性命。可這小翼魔臨死前,卻獰笑著同他說:“薑止青,你今日殺我,日後殺你自己孩兒,你比惡魔還要惡魔。”


    此話一出,穹海堪堪停在他脖頸前,再前進一寸,便會要了這小翼魔的性命。


    “你若是能說出一個讓我不殺你的理由,你今日便可以走!”薑炁冷厲著眉目說道。


    那小翼魔嘲諷的看著他:“薑止青,你莫不是以為你夫人腹中那個孩兒是因了你修為高根腳好的緣故,才一直喂不飽吧?我告訴你,你夫人腹中那就是一個魔胎,是浸染了魔氣後孕育而成的胎兒,即便是有千萬個你,也喂不飽一個孩兒,哈哈哈……”


    笑聲未落,人已經叫薑炁一劍斬成了兩半。


    他動作已經夠快,可那小翼魔的話,還是落入了有心之人耳中。


    天君又一次把人叫到了九重天,這次他的態度已經不如之前和善,見著薑炁後直接問:“章嬙腹中的胎兒,究竟怎麽迴事?”


    薑炁老老實實說:“臣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誰知道?”天君大怒:“莫非真如那翼魔所言,是個魔胎?”


    薑炁閉口沒說話。


    其實不論是仙胎還是魔胎,並沒有太大所謂,魔族與神族之間的戰事也是近百年才打起來。天君並沒有那種,魔胎一定是邪惡,一定要早早弄死的念頭。他隻是明白,神族的身體若是孕育一個魔胎,遲早會落得母子雙亡的下場。


    “你可知曉,早些年,曾有過神女嫁給了魔族之事。”天君緩緩開口。


    薑炁抬眼,眸中都是希冀。


    見他這神色,天君知曉,事情八成正是如那翼魔所說。歎口氣,天君繼續道:“他們結合後,神女曾經懷過一個孩子,那孩子是個正正經經的魔胎,自從懷了身孕後,神女身體每況愈下,最終母子皆亡。”


    薑炁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天君繼續道:“最初,不論是魔族還是神族都沒把問題想到孩子那邊去,隻是以為有人暗害了神女。可隨後有幾樁魔女蘊養的仙胎,也隨之母子雙亡的事情發生,二族的人才知曉,天生對立,即便孩子,也是如此。”


    薑炁張了張嘴,喉間一片幹啞,“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天君道:“你和一一都是仙體,這個孩子不過是沾染了魔氣才會如此,隻要落掉這個孩子,一一的身體才得以保全,日後你二人還會有其他孩子,當時不會再出現此種情況。”


    說完後,天君見薑炁痛苦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隻是此時拖的時間越久越不利,他隻能繼續勸道:“此時孩子尚不成型,你若是害怕一一不願舍棄孩子,隻需做個意外,便可以落掉。”


    說著,他自己覺得此種作為實在不像一個為君者該說之話,又說了句:“如此,才是保全她性命的唯一辦法。”後麵這句,也不知是在勸薑炁,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薑炁恍惚著迴了山上,便見青雲同青千都在候著他,想來他們也知道了那小翼魔說的話。


    薑炁把天君的話告訴了他們。


    青千聽後猛的一拍大腿:“我說呢,怪不得之前那個算卦的先生說日後一一會遇到一樁兩難之事,原來是應在了這裏啊!她還以為是師兄你會在戰場上遇難呢,沒想到是孩子!”


    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可不就是兩難的抉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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