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炁到妖族後,先去看了一下文言的屍身,巨大的冰凍裏麵,文言和燕林的屍身並排放著,二人身上穿著妖族的玄色婚服。


    妖王解釋說:“文言雖然死了,但她與燕林的親事已經定下,即便是**,也是要完成的。”


    薑炁識趣的沒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雙頭燕那邊的意思。


    他上前檢查了一下文言的傷痕,她的傷口在脖頸處,一擊致命,並沒有讓她受太多苦。又去看了一下燕林的傷,是匕首刺入了心口,妖不同於人,心髒受了重傷並不會立刻死,而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的痛苦。


    “他既然是自盡的,為什麽不讓自己走的痛快一點呢?”薑炁問了句。


    妖王沒說話,應付這件事已經讓他煩不勝煩,哪還有心思去猜燕林是怎麽想的!


    文姬則是哭著說:“他那麽喜歡文言,文言死了,他肯定很痛苦,身上痛了,心便沒那麽痛了!”


    薑炁抬眼看了她一眼,她滿目哀戚看著那邊並排躺著的兩個人。


    薑炁覺得她這個眼神有些奇怪,之前聽她說起燕林,雖然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對他卻並沒有太多感情。難道隻是因為他為了文言自盡,所以她把對女兒的愛分了一半給他?


    似乎有些說不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薑炁看著那兩具屍體問妖王:“你讓我過來是幫助你查是誰殺了你女兒是嗎?”


    妖王點頭。


    薑炁:“這其實很簡單,你女兒是個凡人,隻要把她的魂魄掬出來問一問就好了,你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替你走一趟冥府。”


    “不行!”


    妖王還沒說話,文姬已經大聲反駁。


    許是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一些,文姬又解釋道:“她已經去了,難道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的走嗎?為什麽還要把她的魂魄帶迴來審問,你殺了她還不夠,還要讓她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聽她這話,薑炁隻是聳了聳肩,對妖王說:“既然這樣,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妖王的眸子變的有些暗,他或許已經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裏,可他卻沒有說出來。


    “雙頭燕一族這幾日會帶走他們二人的屍身,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妖王沙啞著聲音說。


    文姬很是不甘:“難道就這樣放過殺人兇手嗎?他明明害了女兒的命!”


    她說的是害了女兒的命,而並非殺了女兒!


    薑炁唇角不自覺扯了一下,覺得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小看,之前他見這位文姬時,總覺得她是懦弱無能的,可沒想到,這樣懦弱的女人,竟然也有如此膽大的一天。


    薑炁本是不準備再管這件事的,可聽了她這話,心中卻有了幾分不悅。


    因為文言的事,章嬙至今還沒有找到,而她竟然有臉反過來怪他,如果不是文言和燕林多事的話,哪裏會有這些事。


    他惡劣的朝著文姬笑了笑,說:“夫人恐怕是不知吧,妖族之人並沒有所謂的魂魄,他們死後便是徹徹底底的死了,不存在轉世投生一說。”


    文姬臉色變了變,瞬間後又故作鎮定道:“我不知道你再說些什麽!”


    薑炁挑了挑眉,“你既然說不知道,那便不知道吧!文言算是半人半妖,她死後有沒有魂魄,能不能入輪迴,誰都不知道。如果她有魂魄的話,自然可以化身鬼族繼續活著。如果她沒有魂魄的話,唔……讓我想一想,她這會兒應該在哪裏呢?”


    他哦了聲,明快道:“她或許會在你住的那片花叢中,畢竟她很喜歡那裏不是嗎?她死後或許會舍不得,一直流連在那裏,然後慢慢消散。她或許會看著你,一直叫你去救她,可惜你根本聽不到,因為……”


    “好了!”妖王喝了一聲。


    薑炁從善如流住了嘴,而文姬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


    “等雙頭燕一族過來把屍身帶走後,你就可以走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日後誰都不必再說!”妖王幾句話,為這件事畫上了句號。


    薑炁朝著二人冷哼了一聲,離開!


    他本以為妖王與天君不同,是個重感情的人,可此時看來他卻是看錯了,一界之王,若是隻重感情的話,隻怕妖族早已易主。隻是可惜,今日過後,他與這個新交的朋友之間的情誼,便算是斷了。


    他在妖族住了三日,一直等到雙頭燕一族的人來拉走了屍體。


    那日他並沒有出去,隻是聽說文姬一直趴在文言公主的棺槨上哭的不停,還讓燕林把她的女兒還迴來,最後被妖王親自拉了迴來。


    薑炁離開妖族那日,聽聞文姬自盡死在了她的那片花叢中。


    不過,這些事已經和他沒什麽關係了,昨日疏言給他傳了信來,說是章嬙到了雲海之巔。


    薑炁本是打算直接過去的,突然想起文姬住處的那片花叢,拐道兒去了一趟九重天,從長生帝君處討要了一些花籽,去了雲海之巔。


    他過去時,章嬙正在舞劍,她整個人與樹葉飛花舞在了一處,夢幻的不可思議。


    察覺到他過來,章嬙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劍尖朝著他挑了過去。薑炁唇角含著笑,手中擇卿祭出,朝著她的劍尖迎了過去。二人之間你來我往,一時間互相攻擊,一時間又互相融合,到最後二人頗有默契的同時收劍,停了下來。


    “啪啪啪……”旁邊有人鼓掌:“真是漂亮的劍招,我之前從未見過,不知這劍招叫什麽名字?”


    章嬙斜睨了不知何時過來的疏言一眼,“你何時過來的?”


    疏言:“就在你們濃情蜜意的時候啊!”


    擇卿並沒有被收迴靈台,因此聽見疏言的打趣,薑炁直接挑了一捧土,朝著他灑了過去。


    “唔……”疏言一時不察叫塵土迷了眼。


    薑炁則是心情不錯的化出茶具,給章嬙遞過去一杯茶。


    疏言被灑了土也沒不高興,而是又過去問:“你這劍招叫什麽名字啊?我見過很多厲害的劍招,可是像這麽漂亮的卻是頭一迴見,你就告訴我名字吧!”


    章嬙無奈,“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自己還沒想好叫什麽名兒呢!”


    “那讓薑止青想一個不就好了嗎?”疏言去看薑炁。


    薑炁先是頓了一下,而後立刻想到剛才見到章嬙與飛花落葉舞在一處的畫麵,“不如,就叫做落紅亂吧!”


    “落紅亂?”疏言把這三個字顛過來倒過去的念了好幾遍,拍著手說:“好好好,這個名字好,實在是太好了。”


    章嬙想了想,也覺得這個名字不錯,笑著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了。


    見她笑了,薑炁鬆了口氣,覺得這事應該算是過去了,可是晚上他準備進屋時,卻被攔住了。


    章嬙不讓他進屋子,理由很簡單,“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薑炁:“……”


    他沉默了一會兒,想著疏言說她如今身上禁製還在,靈力沒有完全恢複,說了句:“這屋子是我起的,你不能把我趕出去。”


    這話說出後,章嬙很是錯愕,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這是仗著我如今靈力被封沒辦法再另起一個房子,所以故意這麽說?”


    其實話說出後薑炁已經後悔,可惜沒法子把說出去的話收迴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薑炁想要解釋,章嬙卻是啪一聲關上了門。


    她沒了靈力,自然沒法子在門上畫個禁製什麽的,薑炁隻要想進去,隻需輕輕一腳便可以。可他在門口遲疑了半晌,還是去旁邊令起了一座竹樓,但是他並沒有住下,而是在空地上種花,種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在外麵刨土挖坑,章嬙自是知曉的,隻是沒出去詢問他在做什麽而已。


    倒是疏言第二日過來找他們時,見空地上被結界包裹了一片,好奇的問了句:“這是什麽?”


    薑炁說:“我來時,從長生帝君府中拿了些花籽,昨夜閑著無事,種在了這裏。她之前那套劍法有了雛形時我曾見過,是一套可以借飛花落葉之勢的劍法,我不知她的劍法已經有所成,想著種些話,或許可以幫到她。”


    屋內的章嬙梳頭發的手頓了一下。


    疏言聽著他這話,眼睛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另外起來的竹屋,又看了一眼章嬙所在的屋子,決定幫他二人一個忙。


    “我聽說你這次去妖族,是去處理文言公主的被殺之事?”疏言提高了聲音說道,屋內的章嬙則是豎起了耳朵。


    薑炁雖沒有傳人閑話的愛好,但事關自己的幸福,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


    “是啊,那個叫燕林的騙了文姬殺了文言,然後自殺,又讓文姬來嫁禍給我。”他一句話把這件事說完,後來想到章嬙並不知曉這其中的一些關鍵事,便詳細講了下。


    聽完後章嬙還沒什麽發言,疏言倒是被嚇的不輕,“所以啊,不論欠什麽債,都不要欠下情債,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薑炁:“是啊,燕林自殺時,選取了最痛苦的一種方式,他或許想通過這種方式贖罪。可惜不管是他還是文言,都是沒有來世的人,死了,便是死了,即便此時葬在了一處,也不過是兩捧土聚在一起而已。”


    疏言歎道:“其實,我倒是有些羨慕凡人,短短的活上一世,不論有什麽愛恨都可以隨著生命的逝去煙消雲散,而後重新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不像咱們,若是愛了一個人或是恨了一個人,那便是長長久久的記憶,而死了後,便會徹徹底底的消散,即便是有什麽遺憾,也無法重來一次。”


    屋內的章嬙聽的心尖一顫。


    二族之間的戰事眼看著就在眼前,真的要為了這些事情與薑炁鬧別扭嗎?日後大戰發生,他們二人肯定會參與進去,若是有個萬一,那便是一場無法彌補的遺憾。


    章嬙沉默著打開了門,然後便愣住了。


    她昨夜隻是知道薑炁在外麵挖土,適才又知曉了他是在種花,可她以為隻不過是一小片而已。此時推開門,便見屋子正前麵滿滿當當一大片,全部都是被翻過的土地,若是花長出來後,可以預見,這裏會變成一個碩大的花園。


    章嬙那顆原本隻是出於不想有遺憾所以才不計較這件事的心,突然有些酸。


    而薑炁便是此時到了她麵前,鄭重地說:“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是我的錯,輕信了文言從而給你造成傷害也是我的錯,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日後我肯定不會再讓你傷心,否則……”


    他笑了笑,“鑄擇靈時,裏麵摻雜了我的血肉,也是世上為數不多可以傷到我的兵器,日後我若是再惹了你傷心,你便拿著擇靈來斬我,我絕對不會還手。”


    章嬙嗔了他一眼:“你慣會說好話,你若是再惹我傷心,我便挖了你的心出來熬湯喝。”


    薑炁誇張的捂住自己胸口:“這麽殘忍嗎?那我日後可一定不能讓你傷心。”


    章嬙看著他的臉,伏在了他胸口。


    院中疏遠還站著,看著這對兒夫妻旁若無人的親近起來,幽幽歎了口氣,心道:“早知他們竟然會當著我一個獨身幾十萬年的老人家這麽親熱,就不該幫他們這一把,讓他們繼續別扭著才是。”


    薑炁與章嬙二人雖說和好了,但對於昨晚他說的那些話,章嬙還是有些介意。因此她把自己常用的東西搬了兩樣過去,還對薑炁說:“如今我也有自己的屋子了,你日後若是再惹了我生氣,我就去那邊住,總好過沒地方住。”


    薑炁自然又是新一輪道歉。


    章嬙身上的禁製有些怪異,是個強力破不開的禁製,隻有她自己慢慢修煉,才可以逐漸衝破所有禁製。這麽一來,她想要恢複到以往的實力便會耗費很長時間,如此情況下,簡直可以說讓她失去了自保能力。


    薑炁無不悲哀的想:“難道這就是天命不可違嗎?我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將她一人扔在了魔族角鬥場那種地方讓她變的強大,而如今卻因為我的疏忽又失去了那些強大的力量。”


    好在他並不是一個認命的人,既然當時可以通過一些手段讓章嬙變的厲害起來,現在自然也是可以的。不過修為這種東西,很顯然,不如臨場反應這種東西好修煉。好在他是一個修為很高的人,而章嬙是他的妻子,他們可以通過一些不尋常的方法來進行修煉。


    於是接下來的時日,這二人幾乎日夜閉門不出,差點沒讓獨身幾十萬年的老男人把他們兩個人一腳踢下雲海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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