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薑炁這三萬餘年的神生,除了還未化形時曾過了一段時日東躲西藏的日子,之後便一直都是人見人怕的存在,從未躲過什麽人。


    但如今隻是一個小姑娘,卻叫他落荒而逃,且為了不叫樂梓找到他,直接逃迴了流華山。


    迴到山上,還沒坐穩身子,紫衣來報,說是青雲真人求見。


    薑炁捏了捏眉心,拋下樂梓的事,叫了青雲進來。


    進來進來隻是看了一眼薑炁,神色已經有了驚訝,“師兄這是去了何處,為何身上沾染了如此多的俗世氣息?”


    凡間靈氣稀缺,且妖氣魔氣連帶著凡人的氣息十分龐雜,神仙們若是住的時日長久了,是要壞修為的。因此但凡是個對修為精進十分有要求的人,大抵都不會在凡間久居。


    這也是為甚在地上為仙的,不是修為低下卻再去精進可能的仙者,便是犯了錯被天君從九重天貶責下來的仙者。


    而向薑炁這種人,即便他想在凡間久住,受他的庇護的神仙們也要把他恭恭敬敬請迴到流華山,便是害怕凡間氣息有損他修為。


    薑炁麵上訕訕,大抵也知道他今天過來隻怕是見著疏言了,便道:“青一和趙迴與個妖精鬥法時受傷落到了凡間界去,我過去找了他們一遭。倒是又遇見了一個與一一相似之人,迴來便是要找司命改個命簿,想來過不來三五日就迴來了。”


    聽他如此說,青雲緩了口氣,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玉佩。


    “這玉佩是三師弟新煉出來的東西,佩戴在身上可報身子不沾凡塵,他煉好後便給了我,我拿著也無用,借花獻佛,呈了師兄也好。”


    青千也不是閑著沒事做,何故要來煉這個。


    想來是問過了疏言得知自己在凡間停留的時間久了些,因此特意做了這個。


    薑炁也沒擾了他的好意,接過玉佩後直接係在了行服帶上。


    青雲見著鬆了口氣,告退了下去。


    他走後,薑炁歎了口氣,心道在這裏留的時間也不好過長,免得樂梓那裏出事。去後山看了一遭章嬙,便去了九重天尋司命。


    給巧娘改了個命格後,又迴了那一方世界。


    他這一去大約有個七八個時辰,在這凡間竟然隻過去了三天,也不知是死了秦姬摘了肉芝,讓這裏靈氣消散的慢了些,因此得以如此。還是他留在這裏的時間久了些,從而蘊養了這一方世界。


    不過不論是什麽都沒什麽緊要,緊要的是護送皇帝出來的大軍已經開始往迴返。


    薑炁挑了個用午膳的時間出現在了樂梓麵前。


    眼前忽的一聲冒出一個大活人,樂梓也不害怕,隻是拿著眼角掃了他一眼:“舍得迴來了?”


    薑炁麵上有些臊,沉著聲音嗯了聲,說:“迴來了!”


    “還走嗎?”樂梓又問了一聲。


    薑炁依舊沉著聲音說:“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自然還是要走的。”


    樂梓手裏的動作愣了一下,手已經不自覺摸腰間,大概是在想要不要再給他來上一劍。


    見她如此,薑炁急忙說:“不過要走,也是要帶著你一起的。”


    樂梓這才收了手迴來。


    她頓了會兒,又問:“你迴來可是想好要如何與我解釋了嗎?有關靈崖這件事。”


    這件事薑炁已經想明白了,反正是要讓她恢複記憶的,或許自己將事情說出來有助於她恢複記憶也說不定。


    他便將自己與她以及趙迴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完後的樂梓愣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薑炁道:“你此時聽著大概是覺得這種事天方夜譚一般,但實際上是真的。”


    樂梓皺著眉,“你是說,你與我三百多年前曾今來過這個地方?可是我是怎麽活了三百多年的呢?”


    薑炁說:“此間的時間與旁的地方時間有些不同,我這次去了一遭九重天,不過幾個時辰,這裏已經過去了幾日。再說上一迴,我不過離開十來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小三年。此間三百年,與他處也不過就是一年時間。”


    樂梓愣著神,今天薑炁說的這些話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好在薑炁安慰道:“我說這事不過是為了解釋我為何會來尋你,你無需有其他壓力。總歸你的魂魄養好之後,記憶是要恢複的,屆時你自然會知曉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我有些亂,你先出去一會兒,讓我自己理一理可以嗎?”樂梓問道。


    這事自然是可以的,薑炁離開了帳篷,由著她自己想這事,他則是去找趙迴問問,幾日不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皇帝的確是死了,而且屍身都被燒成了焦炭,朝臣們連帶著皇後一起簇擁三皇子登基。可三皇子也不知為什麽,竟然認定了皇帝身亡合蓋太子登基,因此一力壓下了所以朝臣的建議,帶著部隊迴京。”


    薑炁唔了聲,這倒像是耶律宗能做出的事。


    他又問:“那耶律宸可有消息?”


    趙迴說:“有戰報傳迴來,說是他和耶律齊打起來了,他之前是借著假死之名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作亂。假死這些時日,終於等出來了耶律齊,自然是帶著人馬打過去了。”


    事情都是按著既定發展走著,薑炁便也沒有多費其他心思。


    倒是趙迴說了句:“您若是有功夫,便去瞧瞧巧娘吧!”


    這讓薑炁納了悶,“她怎的了?”


    按著司命的簿子,巧娘這會兒應該好端端的啊,等著迴了京城之後會無疾而終。


    趙迴說:“自從皇帝死了後她便有些不正常,瞧著像是被魘住了,可我和樂梓都沒瞧出什麽不對,隻能等著您迴來。”


    他們若是沒瞧出不對,那八成便是真的沒什麽不對。


    那巧娘自從發現了對他的心意了,一直喜歡做些小動作,隻怕此次也是如此。但他身係章嬙身子恢複之事,若是不管也不合適,隻能說了句:“她如今在什麽地方?我過去瞧瞧。”


    趙迴指了個帳篷,說:“便是在那裏了。”


    薑炁進帳篷前尚且以為巧娘是在弄虛作假,可到了近前,看著她病的不省人事,才知曉趙迴所言非虛。


    他探了探她的脈搏,發現竟然是個魔氣入體的症狀。


    趙迴與樂梓並未見過魔氣,因此不知曉是個什麽模樣也正常。


    隻是他有些弄不明白,為何這地方會出現魔氣呢?而這魔氣又為何會出現在她身上呢?


    而且她這模樣,並非是入了魔,而是叫魔氣傷了,難道是……樂梓?


    畢竟此間的人中,隻有青一神識之中壓著一團魔氣。


    存了這個懷疑,他便叫了趙迴過來詢問。


    趙迴聽到他問的話後,也沒瞞著,說:“您離開後那天下半晌,巧娘來見樂梓,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激的樂梓動了手,她是被抬著出來的。”


    這話讓薑炁聽著發笑:“既然如此,剛才你為何不提?”


    趙迴十分自然的說:“樂梓下手有分寸,我也看過了,她這毛病並不是樂梓所致,何須說明?還是說,您要為了她去尋樂梓的麻煩?”


    這話簡直讓薑炁無法反駁。


    有了青一的前車之鑒,他自然不敢去尋樂梓的麻煩,隻能歎著氣說:“罷了,你去歇著吧,她這裏我會照看。”


    趙迴哦一聲,真就離開了帳篷。


    薑炁嘖了聲,心道這些徒弟們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也不知曉師尊當年是如何調教自己三個人的。


    又歎了聲氣,往巧娘身子裏送了些靈氣。


    她如今身子疲乏,已經是個油盡燈枯的模樣,他給她些靈氣也不過是吊著她的性命。也好叫她不會那麽痛苦,因而上了魂魄之中章嬙的神識,除此之外,她也不會再做其他,畢竟他還等著她死了後從她魂魄之中取東西呢。


    靈氣進了身體,巧娘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後瞧著眼前的薑炁,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問他:“你迴來了?”


    薑炁點了點頭:“迴來了!”


    巧娘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是身上一點氣力也沒有,隻能繼續躺著。


    她看著頭頂的帳篷,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問道:“我這是睡了多少時日?”


    薑炁迴她:“我也不知曉,我是剛迴來的。”


    巧娘愣了下,苦笑著說:“我都已經這幅模樣了,你難道都不肯哄上我一句,說你一直在這裏陪著我嗎?”


    薑炁道:“我的的確確是剛迴來的,先去過了樂梓那裏,又去了趙迴那裏,得知你病了,特意過來看一眼。”


    巧娘嫌棄的說:“好了,莫要再說了,你可是嫌棄我死的太慢嗎?”


    薑炁心道:“明天大軍就要進京,進京後第一夜你就要死了,我自然不嫌這兩日時間過得慢。”


    他沒說話,巧娘心便沉了下來,說:“你竟然不反駁我的話,莫非我真的要死了嗎?”


    薑炁看著她說:“人死之後不過是換一種其他的法子繼續活著而已,或許你轉世投胎,要比這一世過得幸福。”


    女子這時想聽的絕非是這種話,而是男子殷切的關懷。


    巧娘咬著唇看著他,眸中全部都是委屈,“你出去,我今天不要再看見你。”


    薑炁也不和她客氣,直接起身離開了帳篷,留下她一人在此。


    他前腳出去,巧娘後腳便哭了出來。


    腦海之中,秦姬的聲音響起:“我說什麽來著,他薑炁是天下一等一的心狠之人,你竟然還妄圖牽動他的惻隱之心,簡直癡人說夢。”


    巧娘隻是哭,也不想理她。


    秦姬等她哭了會兒,說:“最遲明日,部隊就要迴京了,你爹娘我去替你查過了,你們離京之後,京都大亂。平日裏京城外的流匪到了京城裏麵,將裏麵的富裕人家搶劫一空,你父母護著家裏的財寶,叫流匪給殺了。”


    聽到這話,巧娘連哭都忘了,隻是胡亂的喊著:“你說什麽?”


    她這一聲喊的石破天驚,秦姬大駭,急忙隱去氣息藏在她魂魄最深處。


    她剛剛藏好,薑炁已經閃身出現在帳篷內,看著巧娘大慟的模樣問:“出什麽事了?”


    “我,我爹娘,我要見我爹娘!”巧娘著急的大聲喊著,人更是掙紮著從床上往下爬,卻因為身子無力,掉在了地上。


    薑炁過去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安慰道:“要見你爹娘,明日便能迴京了,無需如此。”


    “我爹娘沒了,我爹娘沒了好……”


    她一邊說一邊哭,惹的薑炁皺了眉,伸手掐算了一番,果然,她爹娘已經死於流匪之手。


    薑炁有些為難的看著她,思索著眼前這情況該如何處置。


    他還沒想出個法子來,巧娘已經哭暈了過去。


    把人放在床上安置好,他思索起了另外的事。


    她爹娘沒了的事自己都是掐算之後才知曉的,且自己離開帳篷後這裏一直也無人進出,她是如何知曉的?


    莫非,是有妖物作祟?


    薑炁眯了眸子,探入了她的魂魄。


    此時正處在巧娘魂魄之中的秦姬幾乎要被嚇到魂飛魄散,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往她魂魄之中縮著。


    然,到了深處後,才發現她魂魄深處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的神識。


    這可讓秦姬糊了一跳。


    她當初對巧娘說的那番殺人取魂的話,不過是故意嚇唬她的,可此時看來,恐怕這事她是歪打正著了。


    那一團神識實在弱的可以,秦姬計上心來,直接竄過去吞噬掉了那團神識。


    她剛剛吞噬掉那團神識,一股磅礴強橫的靈力已經竄了過來,秦姬急忙做鵪鶉狀,一動不動由著那股靈力探過來。


    她本以為會是雷霆暴雨,卻沒想到那靈力竟然意外的柔和,仿佛像是情人的手撫摸身體一般。


    這團神識莫不是薑炁的意中人?


    秦姬如此想著,惡劣之心上來,凝起一團氣,朝著那股靈氣打了過去。


    本以為薑炁就算不還手,防守總是會有的,哪裏想得到他竟然連防守都沒有,直接叫她一擊而中。


    那股磅礴的靈力隨即退散,她聽見薑炁悶咳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秦姬忍不住激動起來,心思一時之間轉過了不知多少遍,而後放任自己封閉了靈識,又按著巧娘靈識,讓這團神識操控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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