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眼看著進了臘月,北風夾帶著雪花,仿佛要把人撕裂一般。


    樂梓前一晚上睡覺,嫌棄炭盆子冒出的濃煙嗆人,偷悄悄將窗戶開了一條縫,次日醒來便高燒不止,死死抱著薑炁,不願將人鬆開。


    兩月前,有消息稱吳克本部生了疫病,戰馬和戰士的屍身拿著車往出推。


    王臣剛派人去查過,確定情況屬實後便放鬆了對雙方交接地區的防禦。倒是薑炁這邊告訴耶律宸,如今天寒地凍,本不是可產生疫病的時節,吳克本部有疫病發生之事,八成是誘敵之策。


    耶律宸聽了他的話後,暗中加固防線。


    終於,在王臣剛防線日漸鬆散之時,吳克帶兵攻打,連下王臣剛十個城池。而耶律宸有薑炁提醒,不僅加固了自己防線,還派人去吳克那邊搶了一些東西迴來。因此他對薑炁愈發滿意起來,連帶著樂梓與趙迴的待遇都提高了不少。


    而提高了他們待遇後,最大的變化就是住的屋子比之前大了不少。


    樂梓原來住的是一個小屋子,現在也變成了一個小院子,薑炁住了正房,東西兩邊廂房分給了樂梓與趙迴。


    也正是因為如此,樂梓才能偷悄悄開了窗戶,以至於寒風入體。


    薑炁讓趙迴替自己往耶律宸那邊告了個假,之後便燒了數個炭盆子,陪著樂梓縮在屋中發汗。


    但如此過了一日,樂梓身上體溫依然不見下降。


    趙迴晚膳時過來看了一遭,見她如此模樣,問了句:“她如今這模樣,瞧著實在不像是尋常寒症,可會是那秦姬暗中作祟?”


    薑炁搖了搖頭,說:“與她無關,是樂梓自己的身子問題。”


    樂梓過了年便到了雙十年華,但卻一直未來月事,這在凡間女子中,已是極不正常之事。


    薑炁說:“她的身子在之前那次落水中落下了極大的病根,後來雖學了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卻也隻是錘煉了筋骨,與她體內情況無益。這次發病,不過是借著風寒,將之前的病症都帶出來了。”


    “那可該如何是好?”趙迴擔憂的問道。


    薑炁想了想,說:“無妨,我助她調理一番體內經脈也就是了。”


    此法說來簡單,但此處秦姬日日盯著,若是被她察覺了不對,樂梓與趙迴如今的模樣,即便是有自己護著,恐怕也不是秦姬的對手。


    因此還得想個法子,將秦姬誆走才是。


    薑炁連夜去尋了一趟耶律宸。


    次日,王臣剛副將趕著一輛馬車前來,說是要請秦姬迴去。


    自從耶律宸沒有失了城池之後,王臣剛便開始對他起了戒備之心。


    那秦姬跟著他的時間雖不長,但那段時日他愛極了這個美人,即便是說些軍中大事也不避諱。若是被耶律宸有心探聽出了些什麽機密之事,隻怕是不妥。


    除此之外,將秦姬接迴,他也可從她處探聽一下耶律宸已經的兵力部署情況,若是有機會,便可以將他一舉拿下。


    因此當有謀士提議將秦姬接迴時,他一口同意,並且當即派了副將前去。


    耶律宸如今雖以勢大,但依舊不是王臣剛的對手,隻能拱手將秦姬奉上。


    秦姬離開後,薑炁又出現在了耶律宸帳中,對著麵色不怎麽好看的人說:“隻需秦姬按著將軍吩咐行事,將軍大事可成!”


    耶律宸麵色不虞道:“隻盼得先生算無遺策,若不然……”


    薑炁笑道:“將軍隻管放心,定不叫將軍白白失了一個美人!”


    耶律宸麵色依舊不好看,讓他退了出去。


    從帥帳之中出來,薑炁迴了自己院子,布下了結界之後,連夜助樂梓與趙迴以靈力疏通經脈。


    樂梓與趙迴如今的情況,他們受著薑炁的調理已經有半年時間,不過是缺乏一個引氣入體的契機而已。如今薑炁將這個契機送了二人,不過一夜功夫,二人已經脫胎換骨。


    樂梓這幾日一直昏昏沉沉,今日醒來後也隻是看了一眼床邊薑炁還在,便又閉了眼準備睡去。


    但是閉上眼後,卻發現並無昏睡之感,便又睜開了眼睛。


    “醒了?”薑炁在旁邊問道。


    樂梓在床上頓著一時沒有言語。


    她此時感覺有些怪異,薑炁像是在自己麵前,卻又仿佛是在天邊,他的聲音也是忽近忽遠。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病的快死了,此時是個迴光返照的狀況,仔細去看了看,卻發現自己眼神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離的極遠的東西也能看到。


    “我這是怎麽了?”樂梓揉了揉眼睛,問了句。


    薑炁說:“助你踏入了修煉之道!”


    “修煉之道?”樂梓有些困惑,“那是什麽啊?”


    薑炁說:“便是可以飛升成仙之道!”


    樂梓:“……”


    薑炁拍了拍她的身子:“起來自己試試如今的身體與之前有何不同之處!”


    樂梓剛想說身上困的很起不來,但扭動身子時卻發現身上一絲一毫的疲憊之感都沒有。反倒是覺得身子十分輕盈,隻要一跳就可以飛到天上去。


    她坐起身子驚喜的看著薑炁,“我此時莫不是也可以像話本中寫的那樣,禦空飛行?”


    薑炁打擊道:“你想的有些多,你的身體雖然經過我半年調理已經好了不少,但到底資質太差,而且此間靈氣並無多少。你即便日後日夜不休的修煉,也不過是比尋常人更健朗一些罷了。”


    樂梓:“……”行吧!


    樂梓這幾日病的兇險,營中一直傳著她或許挺不過去的傳聞,沒料到她竟然好了,而且瞧著比之前還健朗幾分。


    耶律宸的心思比尋常士兵多了些,見她如此便招了薑炁去問,“先生獻計送走秦姬,可否與樂梓病情有關?”


    他也不是傻子,與秦姬和薑炁相處了三個多月,哪裏察覺不出這二人並非尋常凡人,因此才有了這麽一問。


    薑炁也沒瞞著,說:“確然和她有關!”但到底有什麽關係卻是沒說。


    他沒說,耶律宸便也沒問,隻是說道:“先生切勿忘記當日答應本將軍之事,若非不然,即便先生有通天本事,本將軍拚著魚死網破,也要與先生分個高低。”


    薑炁心中不屑,麵上卻十分恭敬:“將軍多慮了。”


    這個冬天耶律宸部因搶了吳克的糧草,過的倒是十分滋潤。而王臣剛那邊卻因為城池被奪,挨的十分艱辛。


    待到來年天氣迴暖之時,王臣剛帶著去年被偷襲的怒火,全麵展開了與吳克部的戰爭。


    他本是勢力最大的藩王,他這一動,帶動整個天下局勢都亂了起來。


    王臣剛懷疑耶律宸與吳克暗中有勾結,大戰伊始之時,已經勒令他領軍東進,以抗朝廷兵馬。


    耶律宸部下本就驍勇,外加薑炁這個軍師在,等著打到了京城時,部下人馬竟然有隱隱超過王臣剛之勢。


    六月,皇帝病故,吳克與王臣剛分別稱帝,耶律宸依舊歸屬王臣剛。


    耶律宸部大帳之中,身姿曼妙的美人兒替這些將軍們打著扇子,帳中一大塊冰山佇立著,依舊無法減輕一些暑氣。


    耶律宸賬下左將軍已經將鎧甲除下,衣衫更是解開了大半赤裸著胸膛,即便如此依舊被熱的大喘氣,順便問坐在他上手,衣衫穩穩係著不見絲毫熱意的薑炁:“薑先生衣衫穿的這樣緊,難道不熱嗎?”


    薑炁聞言笑了笑,說:“心靜自然涼。”


    左將軍被氣的將衣衫解的更大了些,說:“如今這情況倒是能靜的下來,吳克與王臣剛相連稱帝,那老皇帝死了後也選了他的侄子做皇帝。如今就咱們大將軍還是個將軍,這即便咱們打下了江山,又有個什麽意思?”


    耶律宸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一路而來,薑炁絕對當得起一個算無遺策,他如今已經到了就差將薑炁的模樣雕個像放起來,日夜拜上幾拜的程度。


    薑炁說:“皇帝如今已經被將軍逼到了溧陽一帶,六七月乃是溧陽河汛期,咱們隻要將趕工幾日,將河道豁個口子疏到皇帝所在的城池,屆時河對岸的江山便是將軍的。而將軍此時在王臣剛部下為臣,這弑君的罪名便是他替將軍背。”


    左將軍聽他這麽說,哼了聲:“你說的倒是簡單,溧陽河哪裏是那麽好改道的!”


    正說著呢,門口士兵來報,“將軍,趙神醫。”


    薑炁說:“說來也是巧的很,小徒趙迴曾在王朝做過兩年的翰林院編纂,曾見到過前朝更改溧陽河河道的事例。他是個過目不忘的,便將河道水流方向與附近城鎮山川都記了下來。”


    耶律宸一聽這話,眼睛當即一亮,急忙道:“快請趙神醫。”


    趙迴到時,手中捧著一副畫卷,正是溧陽河的水域圖。


    耶律宸看到圖後,狂喜道:“大事已成,大事已成啊哈哈哈……”


    六月中旬,溧陽河汛期到來,今年天氣熱的出奇,溧陽河的水也多的出奇。耶律宸原本擔心臨時挖出的河流無法讓淹掉皇帝所在的城池,哪裏想到今年的水竟然這樣多,連帶著皇帝所在的十個城池,被淹了一個幹幹淨淨。


    汛期持續了半月,淹死的百姓不計其數。


    河水退去後,十幾萬百姓和士兵的屍體暴露在荒野之下,足可以稱得上人間慘狀。


    這等慘狀,自然惹了文人墨客的口誅筆伐。


    坐下事情的是耶律宸,但他遠不如王臣剛聲勢浩大,因此這討伐之聲便全數落在了王臣剛身上。


    王臣剛卻是不懼怕這討伐之聲,文人筆墨,怎比得將士刀劍,派人誅殺了一批寫討伐文章的文人後,再無人敢說他壞話。


    此時,大半江山已經落在了他手中,吳克眼見著敵不過他,直接投降。


    投降後的吳克獻計與王臣剛,說:“耶律將軍如今勢大,陛下恐也不及,臣願領兵討伐耶律將軍,隻求陛下繞臣一家老小性命!”


    他說的也正是王臣剛擔心的。


    他這幾個月時間和吳克打的熱火朝天,耶律宸那小子卻是一直等著汛期到來,不損一兵一將收拾了皇帝,如今他的勢力隱然比自己大出了不少。不若讓吳克去先與他硬碰硬,等他二人打的兩敗俱傷之後,自己再收拾他二人。


    於是他留了吳克家人做質,放了吳克去打耶律宸,而且還出了討伐文書。


    文書之中,將引水澆灌城池之事說的罪大惡極,而他則是成了替皇帝報仇之人。


    耶律宸收到討伐文書後,也出了討伐文書。


    其中說灌溉城池乃是王臣剛所指示,就連水域圖都是他當年做溧陽太守之時所畫,為何此時又來指責自己,難道隻是因為自己並非親子,便要趕盡殺絕嗎?


    他這文書一出,他在草原上的爹立刻迴應,打著替兒子報仇的旗號,起兵攻打王臣剛。而被他派出來攻打耶律宸的吳克,卻是轉過頭和耶律宸聯手,朝著他打了迴去。


    王臣剛派人去抓吳克的家人,結果被告知前夜秦姬奉王命,已經帶著人出城了。


    王臣剛這才知曉,自己早已落入耶律宸設下的全套之中,當下口吐鮮血,等醒過來後已然中風,成了一個廢人。


    他病的突然,也未曾交代哪個兒子承他的江山。


    因此耶律宸還未曾打過來,他的兒子們倒是內訌了起來,本就所剩不多的兵力被他們分成了好幾份。耶律宸打過來時,連一個月都沒有扛下來,已經帶著老婆孩子逃命去了,留下他一人被馬匹踐踏成了肉泥。


    年底,耶律宸父親耶律胡圖定都京都,登基為帝,改國號為萊,年號為同慶,封耶律宸也太子。


    薑炁與樂梓隨著耶律宸一起進了京城。


    京城之前被搶來搶去,早已破敗不堪,薑炁這個耶律宸的謀士在新皇登基後並不要求做官,因此分給他的隻是一個髒亂的二進院子。樂梓與趙迴到外麵請了工匠迴來,耗費了足有半月時間,才能勉強住人。


    而薑炁這段時日,一直都在暗中探測楚亭的墳墓在何處!


    樂梓與趙迴如今的魂魄已經養的很康健,隻需等待一個契機便可以使他們迴到本體,而此時最緊要的便是當初被留下來陪葬到了楚亭墳墓之中的八寶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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