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逃遁的北宮伯,此刻也變換了衣裳與外表,混跡漁船中。


    若是不知他是北宮伯,還當隻是普通的漁夫而已。


    在平靜湖麵上劃過,北宮伯則在細細思索,隻覺得此事,如此的不同尋常。


    忽然,北宮伯眉頭一皺,望著前方遠處,一艘不大的漁船,眼中皆為警惕之色,手中緊握武器。


    隻見那漁船上,有一名嬌媚動人的女子站立在船頭,身著朱袍、手中拿著一柄折扇,腰間還有一把佩劍。


    “李青蘿?”看著這女子,北宮伯適才收迴一絲警惕,腳步一點,眨眼間登上那漁船上。


    瞧著北宮伯的身影,女子打扮的張羅,嘴角微微上揚,手拿折扇笑道:“大當家,別來無恙。”


    聞言,北宮伯冷哼一聲道:“說吧,你的計策是什麽?”


    雖然北宮伯對太湖賊匪,並不看重,但始終是他經營的,如今將其拋卻,心中始終難免不舍。


    “大當家身在太湖,實則一舉一動,皆為人所知,朝廷隻是騰不出手收拾而已,而今一空閑,便派大內高手前來追捕,似這般不過雞肋爾,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張羅暗中驅使法寶,以語言所蠱惑之。


    受到法寶蠱惑,北宮伯臉色適才好看些,但神誌猶在,冷聲道:“雞肋,亦有肉可食,如今天下無我藏身之處,連湯亦無。”


    “是麽,”張羅輕笑道:“據我所知,大當家手底還有一物,可趨勢人心魂,東山再起,亦不過爾爾。”


    “說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北宮伯避而不談,再度提起他想知道的事。


    對於拋棄太湖老巢,北宮伯隻是順水推舟而已,早在他成為先天高手時,就想脫離此地。


    昔日成為太湖水匪賊首,隻為掠奪資源,成為先天。


    張羅搖頭道:“我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當家的目的是什麽?”


    “你究竟是不是婺州李氏的人?”大當家並未迴答,反而拿起武器,冷聲問道。


    關於這點,北宮伯極為在意。


    “是”張羅立馬迴道,這點他從始至終沒有騙過北宮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婺州李氏的人。


    再次聽到這迴答,北宮伯臉色恢複原狀,皺眉問道:“事到如今,你究竟想做什麽?”


    若是張羅無法給予滿意的答案,北宮伯也不介意在此下手。


    感受黃璃的動作,張羅心中一鬆,隨後笑道:“事到如今,我與大當家一致,隻想往上爬而已。”


    另一處。


    一身黃衫打扮的黃璃,正手忙腳亂的躲避四處肆虐的劍氣。


    而在其不遠處,李用手持長劍,麵如寒冰,雙眼閃爍實質的殺氣,森然道:“我隻說一次,將你幕後黑手供出。”


    匆匆躲避兇狠劍氣,黃璃迴首一笑道:“你真想知道?那就來追我呀,追到了你自然就會知曉。”


    說罷,身子悄然消失,宛如一陣涼風。


    望著消失的黃璃,李用眯起了雙眼,原本知曉李青蘿是個冒牌貨後,便喬裝打扮成水匪,靜觀其變。


    卻不想被這女子,輕而易舉的找到,並且宣揚於眾,其後果便是,諾大的賊窩,都知道他李用,潛伏在這水匪之中。


    恰好邵鬆也在其中,感受那大內高手的目光,哪怕李用也覺得背後生寒,若說他無企圖,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唯有抓住幕後主使,或許才能洗清冤屈,不然,他李用從此以後,就難以做人了。


    .....


    目睹李用和黃璃的經過,邵鬆麵色如常,但瞳孔深處,盡然是寒芒。


    先前,暗地裏一直為婺州李氏留下麵子,而今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這檔事。


    你要隱藏就好好隱藏,給個小姑娘抓住馬腳是怎麽迴事,而且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今說你們李氏被冤枉的,也沒人相信...


    若不是不想公然與婺州李氏決裂,邵鬆早就對其出手了。


    深吸一口氣,邵鬆將目光掃向程加,刻意柔聲道:“從今往後,你等歸於王化之下,斷然不可再做那草菅人命之事。”


    ......


    察覺李用到此處,張羅正了正身子,對北宮伯道:“大當家,可有人來追捕於你了哦。”


    有人追捕自己?北宮伯麵色一沉,他放棄太湖水匪,就是為了脫離眾人的視線,卻不想還有人注意到自己。


    望著水麵上飛馳的人影,北宮伯暗道,難道是朝廷的人?


    親眼看著黃璃消失,一路追逐於此的李用,看到兩艘不大的漁船,過人的視力,輕易便能看見所在的人。


    “大當家,隻要殺了此人,一切都可好說。”張羅在旁蠱惑道,與此同時左手上的魂鈴魄鼓,也發揮的淋漓盡致。


    “我為何要殺他?”哪怕就算遭受法寶,無形的侵蝕,北宮伯心神依舊堅固,並未受到太大的改變。


    對此,張羅則笑道:“因為,你若不殺了他,他必將殺了你。”


    迅速來到二人不遠處,看著北宮伯,李用捏緊拳頭,迴首能輕易感知到,邵鬆的氣息,“居然在這個時候.....”


    李用施展真氣,踩在水麵上,猶如履平地,緩緩以劍指著對方,沉著臉道:“你就是北宮伯?”


    “正是..”既然被認出,北宮伯也不作掩飾,坦然迴道:“不知閣下,有何事?”


    “是便好,”李用揚劍道:“廢話少說,今日你我來做過一場便可。”


    聞言,北宮伯深深皺起眉頭,但卻並未動手,而是繼續道:“你是否為朝廷之人?”


    感受後方探索的視線,李用二話不說,揚劍就是一道兇猛攻擊,劍氣宛如要劃破長空,狠戾擊中漁船。


    身處漁船的北宮伯,首當其衝,腳步一跺,身子猶如海浪般,瀟灑踏在水麵上,本就一肚子邪火,又遭遇此事。


    北宮伯也不再開口,提劍就是幹,二人在這平靜的湖泊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站在一旁的張羅,搖了搖頭,果然是習武之人,血氣方剛,二話不說就是幹,能打就不廢話,還真是有個性。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個性,他才能從中牟利。


    “應該快到了吧...”轉頭朝另一處望去,那裏也有一道氣勢驚人的蹤跡。


    一名光頭,腳踏波瀾,以乘風破浪之勢,兇猛而至,正是摩尼教的血手佛陀。


    飛馳的血手佛陀,望著眼前的驚天駭浪,麵色一沉暗道:“居然有先天高手在此戰鬥。”


    隨後施展隱秘之法,打算先看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就是這禿驢麽?”察覺到血手佛陀的位置,張羅順手一個偵查。


    早在前幾日之時,便察覺有人暗中在窺伺著他,如今才真正看到原主。


    “又是摩尼教?”看到這禿驢是摩尼教的,張羅就覺得有些麻煩,這種層出不窮的勢力,足夠令任何人頭疼,天知道它的底線是什麽。


    細微思索著,張羅覺得以他目前的表現,似乎並不值得摩尼教,派人專程來殺他。


    但仔細一想,覺得似乎又有理由,敵對勢力出現一個天才,將其抹殺,本就無需任何理由。


    “不過,摩尼教參加,倒是更好玩了。”想起前幾日,程加對邵鬆這位大內高手可是說,北宮伯可是和摩尼教有關係的。


    處於邊緣的邵鬆,臉上盡然是淡然之色,隻是以目光投向場中的李用,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背後遭受邵鬆目光注視,李用神色一凜,手中招式愈加淩厲,招招皆為殺機,隻想將北宮伯當場擊斃。


    “可惡...待我殺了這賊匪,一定要將幕後主使,挫骨揚灰!”長劍帶著致命殺機,超前一揮,兇猛鋒利的劍氣,迅速朝北宮伯而去。


    眼球裏不斷放大的劍氣,北宮伯咬牙往右一踏,拿起長劍就是一斬,卻又不敢全力以赴,以其修為,自然察覺有所不妥。


    “你莫非當真,不要命了?”遭受連接襲擊,北宮伯終於忍不住怒吼道。


    對此,李用則以長劍迴答對方,事到臨頭,他又怎麽猜不到,自己落入他人的謀劃中,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若不然,那背後的邵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此刻,這諾大的湖泊,湧起一陣陣激烈的戰鬥,魚蝦屍骸漂浮在水麵上,絲絲血跡流淌其中。


    蹲守的張羅,望著這猛烈的戰鬥,抿嘴思考著,如今李用和北宮伯爆發戰鬥,邵鬆又被吸引來此,說明太湖水匪,如今再無強者了。


    一想到這結果,張羅便蠢蠢欲動,想要返迴島嶼中,將其一鍋端,不過也隻是想想。


    良久過去,激烈的戰鬥,也逐漸平息,北宮伯不敢全力以赴,又逢遇見李用這等人物,落敗也在人意料之中。


    勝利的李用,摸著胸口上的傷疤,並未動身,反而朝邵鬆的方向看去。


    感知到李用的目光,邵鬆緩緩從中走出,幾裏路程,在其腳下不過僅僅幾息,便跨過。


    來到北宮伯不遠處,邵鬆緩緩出聲道:“北宮伯,你可知罪。”


    安靜躺在湖泊上的北宮伯,絲毫沒有敗者的跡象,聽著邵鬆的話,嗤笑一聲道:“我有何錯?”


    瞧著北宮伯的神態,頗有一幅敗者,也要坦然接受的樣子,邵鬆搖了搖頭道:“你和摩尼教有什麽關係,如實招來,否則後果自負。”


    從始至終,無論是邵鬆,還是暗丹門乃至婺州李氏,都沒把北宮伯看在眼中,他們所在意的,始終還是背後的故事。


    “摩尼教?”北宮伯聞言一愣,他原本還以為邵鬆,會問別的問題,從未想過會問,他和摩尼教有關係這種話題。


    “嗯,說罷,你和摩尼教究竟有何關係。”邵鬆玄黑色衣衫跌落在水中,而水卻始終無法觸摸到這衣料,仿佛有股力量在阻擋著。


    一直潛伏的張羅,看到這情況,二話不說便是召喚出厲鬼“禦”這最大的底牌。


    厲鬼禦一出,頓時湖泊上陰氣森森,甚至還泛起了白霧,宛如恐怖片般場景,出現在邵鬆等人眼前。


    得到命令的禦,身影一閃,驟然間抓起血手佛陀,準備朝遠處逃走。


    “那是...”還想繼續拷問的邵鬆,看到這場景,麵色一沉,也不再多說,抓起北宮伯就是一閃,朝其追趕而去。


    而李用,此刻麵色蒼白,哪怕是他短時間之內,拿下一名先天高手,也極為困難。


    裝扮成李青蘿的張羅,再度出現在李用身前,笑道:“好久不見,李用。”


    “是你”李用察覺有人近身,隨意一撇,便看到是李青蘿,頓時雙眼赤紅,宛如要將其格殺當場。


    深吸口氣,李用強心平服自身情緒,冷笑道:“居然能一眼看透我的底細,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早知當初就該一劍殺了你。”


    “殺於不殺,此事暫且不談,”張羅仔細觀察李用一眼道:“你想過以後怎麽做了麽?”


    “以後?”李用側頭道:“你想要說什麽,就如實道來,我聽著便是。”


    “不知,你可知摩尼教?”張羅一臉溫柔笑道,好似在後世的一句話,你知不知道安利。


    “說”李用盤腿開始運氣,真氣流蕩在四肢,緩緩恢複傷勢。


    “我本為摩尼教之人,之前想與那北宮伯合作,但其人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不堪大任,而今看你適才知曉,何為英雄。”


    聽著張羅的忽悠,李用嗤之以鼻,但心中卻把摩尼教牢牢記住,婺州與臨安本不遠。


    而摩尼教私下中,與婺州李氏,也沒少出現齷蹉,地方官員,也借助彼此的力量,鏟除對方,達到自己的目的。


    若說是摩尼教栽贓陷害,李用還是信的。


    “嗬嗬,反手便出賣北宮伯,你們摩尼教不過如此,安然敢信任?”李用譏諷道。


    “嗬嗬,你為婺州李氏子弟,豈不知物競天擇之理?那北宮伯不過一井底蛙,冬蟲不可言夏,便是如此。”張羅一臉正色的忽悠道。


    “蠱惑人心,可真有一手,嗬嗬”李用搖頭失笑道:“但對我來說,不過如此。”


    “是麽,倘若有一種丹藥,可讓你控製他人心魂,哪怕先天高手也可以,不知是否可觸及你的心魂,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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