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嬋醒來時,她正被月玄緊緊抱在懷裏,不過月玄興許是乏了所以他閉著雙眸凝神。


    夏清嬋想要掙脫但又怕吵醒月玄,於是她隻得滿臉疲憊的望著月玄,月玄輕合著雙眸眼睫輕垂,他的睫毛真是又長又濃。


    看著看著,夏清嬋便想去觸碰一下感受感受,不過因為右胳膊傷的太重,所以她隻得笨拙的抬了左手去探月玄的眼睫。但夏清嬋的手指還沒有夠到月玄的眼睛時她的手掌便被月玄輕輕握住了。


    月玄寬大的手掌包住了夏清嬋的四根手指,於是夏清嬋便慌了起來,畢竟做壞事被抓了個正著,當然不好受。


    “你醒了?”月玄緩緩睜開雙眸溫柔的看著夏清嬋。


    月玄的這雙眼睛是對夏清嬋最好的療傷靈藥,她看著月玄的眼睛然後忽而展顏,“你抱了我多久?”


    夏清嬋的聲音有些虛弱無力。


    “隻中途離開過一會兒。”


    月玄看著夏清嬋的這雙眼睛熒熒燦若星火,所以夏清嬋不得不轉了雙眸避免他們二人目光的交匯。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夏清嬋的麵上並無任何神情。


    “我那樣做?”


    “皇上賜婚與你有關?”


    夏清嬋既然這樣說了,那月玄便也不再隱瞞了,“是。”


    得到月玄的肯定答複後夏清嬋眼中不滿的望著他,“那日在瀟湘館你已知我和洛辰是互生歡喜之情的,但為何還要這般從中阻攔?”


    “可我也告訴過你我心悅你不是嘛?”


    夏清嬋看著月玄滿是無奈,拒絕的話她說過太多次,所以她已經不想說了。於是夏清嬋掙紮著想要起身,她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你去哪兒?”月玄鬆開了環住夏清嬋的胳膊。


    夏清嬋坐在床邊費勁兒的在地上找鞋,但她仍是溫聲和言道:“昨日未曾歸家,父母會擔心我。”


    月玄看著夏清嬋穿鞋太過費勁兒,於是他便奪過了夏清嬋的鞋與她並肩坐於床邊,他眸也不抬隻是拉過了夏清嬋的小腿放於膝上,“我已派人給侯府送去信讓他們安心。”


    月玄小心的幫夏清嬋把一隻鞋子穿好後又換了另一隻,待兩隻鞋子都穿好了,月玄才輕輕的將夏清嬋的雙腳放到了腳踏上。


    暗紫的鞋麵,金色的繡樣,純白的鞋底上帶著些許汙跡。這鞋在炭火旁烤了一夜所以已經幹了,夏清嬋穿在腳上還有些暖乎乎的。


    以前,千羽也是這樣給白允曦穿鞋的...


    “什麽?你剛剛說你派人去侯府送信?”夏清嬋剛剛沒反應過來,但現下她忽覺不妥。她一個女兒家在外過夜還在一男子家中,那按凡世各種俗矩,她都是要壞名譽的。


    看著夏清嬋滿臉的驚訝困惑,月玄不禁笑出了聲,他隻覺這個丫頭反應也太慢了。


    “如果我不派人去送信,那你家人為你怕是要將整個長安尋個遍,難道你能忍下心看他們在這大雪天跑來跑去?”


    “可是,可是你這樣貿然派人送信過去,難道侯府就沒問你們是哪家的?”


    看著夏清嬋一臉的著急,月玄便不再忍心逗她了,他伸手將夏清嬋臉上的碎發別於耳後,然後緩聲給她解釋道:“我讓我的手下慶和趁著你們侯府門前沒有護衛的時候將信綁於那箭上,然後再從遠處射去,這樣自然就沒人看到也沒人知道是誰送的信了,所以你不必憂心。”


    “那你不早說。”夏清嬋狠狠瞪了一眼月玄。


    月玄輕笑道:“你著急的神情好玩兒,我想多看一會兒,所以當然不舍得說了。”


    夏清嬋轉眸輕輕歎氣,她對月玄可是真的無奈極了。


    月玄見夏清嬋不語,於是便繼續問:“昨日你怎麽會被那三公主抓了去。”


    “是我技不如人,被設了圈套罷了。”夏清嬋這話雖說的雲淡風輕,但實際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昨日三公主那惡毒的嘴臉和插入臂中的幾根銀針,這樣想著她隻覺右胳膊上突然有些疼痛。


    “那你為何要出門啊?”


    夏清嬋轉頭奇怪的看著月玄,她反問:“我為何不要出門?”


    月玄冷哼一聲然後酸酸道:“你的心上人都要娶別人了,你還有心思出門?”


    聽了月玄這話,夏清嬋隻覺好笑,她聽著月玄此話好似在將自己撇個一幹二淨,“月玄公子,我的心上人為什麽要娶別人難道你不是最清楚不過的嗎?”然後夏清嬋轉眸看向腳邊的炭火盆,繼而幽幽道:“而且總不能因為他要娶親,我便自囚於侯府不出門,不見人吧。”


    月玄聽著便不由的陷入了沉思,這小丫頭雖剛過及笄之年,卻能想的如此通透,且不像其他家的姑娘小姐會因一點私情哭的要死要活。不過這對月玄來說也不足為奇,當初在幽魔山的那幾日,月玄便因夏清嬋的聰明伶俐,通曉事理而對她刮目相看...


    月玄看著夏清嬋輕垂的眼睫滿眼溫柔,他關切的問:“昨日的傷現在可還好些了?”


    夏清嬋看了一眼右邊的胳膊,她雖疼但不想說,於是她便輕輕搖了搖頭輕聲答:“不疼。”


    “真的不疼?”


    那銀針是月玄一根一根拔出來的,那傷口也是月玄一個一個敷上藥的,所以他怎會不知那傷有多疼。


    夏清嬋嘴硬仍不肯說實話,她看著那胳膊堅定道:“真的。”


    “清嬋,洛辰他不配上你的。”


    “為何不配?”


    夏清嬋剛醒,傷寒未愈且有傷在身,所以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輕柔柔的。


    “他若真心喜愛於你,就算聖上賜婚他也應盡力去搏一搏,抵抗一番的。但至今為止他仍是沒有半分作為,那他自然就是不配你那獨一份兒的鍾情。”


    “月玄公子,在這凡世間皇上一人獨尊,誰人敢去駁他的聖意?如若你是洛辰,你敢嘛?”夏清嬋看著月玄的眼睛一眨不眨十分認真,因為她這是在質問月玄。


    月玄直視夏清嬋明亮的雙眸,然後斬釘截鐵道:“我敢。”


    “對,你敢但你不會,洛辰亦是如此。洛辰有父有母,有剛出嫁的姐姐和尚且年幼的外甥,算齊洛家親族和仆人共有上百口人命,抗旨便是死罪,是滿門抄斬的大禍,若他隻身一人還好,但若是連累家人,那這種事他便是做不出的。你說你是洛辰你會去拿命抵抗,那你是拿著你一人的命去抵抗,還是拿著你親人族老的命去抵抗?”


    夏清嬋字字句句皆是有理,月玄聽著無話可說,因為他沒有親人。


    看著月玄沉默,夏清嬋便轉過頭看著桌上剩下的半碗清粥然後繼續對月玄說:“月玄,你不是洛辰,洛辰也不是你,所以你不知他到底有沒有想過為我去搏一搏。不過我倒希望他就遵聖意娶了三公主算了,以免日後三公主再找我麻煩。”


    “那你看著他娶三公主難道就一點兒也難過?”月玄如此執著不過是為著得到一個讓他稱心如意的答案罷了。


    夏清嬋臉上揚了笑意問:“你這個問題跟剛才問我為何還有心思出門有什麽區別嘛?”夏清嬋頓了頓言語後眼眸輕垂蘊了傷悲,“如果我說我一點兒難過也沒有或許你不信,還會顯得我有些心硬,所以索性我隻告於你‘無緣便不強求’,算了吧。”


    “無緣便不強求。”月玄在嘴中喃喃重複著,而手早已經握住了夏清嬋的肩膀,他將她攬在壞裏然後一臉的壞笑,“那我們有緣嘛?”


    夏清嬋看了看月玄攬著她的手然後一臉的嫌棄道:“要不是因為月玄公子您,我和洛辰又怎會無緣。”


    “所以你是在怪我?”


    月玄這擺明了就是在明知故問。


    夏清嬋望著月玄微眯雙眼,她問:“你沒聽出來?”


    “聽出來什麽?”月玄這是要死不承認了。


    於是夏清嬋隻得搖頭做罷,“算了,不與你爭執了。”


    言畢夏清嬋便緩緩起身準備離去,但不巧她剛站起身月玄便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抱於懷中,夏清嬋坐在月玄的腿上正茫然無措的看著他,“你,你這是做什麽?”


    夏清嬋說著便揮舞左手去推月玄的肩膀,連她空掛在空中夠不著地的腳也晃蕩個不停,但無奈她的腰被月玄緊緊環著動彈不得,所以任由夏清嬋掙紮不休,而月玄隻是輕笑不停。


    “我看你這病是好利索了吧,小小一個姑娘勁兒卻這麽大。”


    “你快放開我。”夏清嬋一臉的怒氣如幼虎奪食,毫無威懾力。


    所以月玄看著也隻是一臉的嬉笑,他可不怕夏清嬋,於是他逗弄道:“清嬋,這屋內就你我二人,而屋外也沒人看守,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別亂動,否則我若是心生邪念對你做出些什麽,那就怪不得我了。”


    聽了這話,夏清嬋晃蕩著的小腿乖乖停下了,連小手也往迴收了收,她咬著牙瞪著眼隻恨自己此時虛弱無力不能反抗。


    夏清嬋溫聲道:“你要幹什麽?”


    “我是想要問問你昨日被綁之前可是去茶樓聽曲兒看戲了?”


    月玄看著乖巧的夏清嬋滿心歡喜,他隻恨自己對受了傷的夏清嬋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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