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和迴到偏院後沒一會兒李嬤嬤就領著郎中來了,郎中進了屋子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姑娘嘴角還帶著血,於是他便徑直走向了顧悅唐。


    滿屋皆靜,連唿吸聲都小心了許多。


    郎中坐在床邊的木凳上為顧悅唐診脈,片刻後郎中的神情變得奇怪。


    慶和看看郎中的神情,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顧悅唐,於是他慌忙問道:“這位姑娘到底怎麽了?”


    郎中將手從顧悅唐的腕上收迴,他緩緩搖頭然後起身看向慶和,“這位姑娘的脈象與尋常傷者的不一樣,所以老夫我也實在診不出個一二。”不過盡管郎中是這樣說的,但他還是從藥箱裏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慶和,郎中繼續道:“我看這姑娘嘴邊有殘血,應是傷了肺髒,而這藥正好可以活絡筋血,療補髒器,所以不妨先給這位姑娘試試,一定要切記一日三食,一次一顆。”


    “好。”慶和接過藥瓶握在手中。


    “那老夫便先告辭了。”郎中背了藥箱準備離開。


    慶和轉眸看向李嬤嬤,他謙恭道:“李嬤嬤,您幫我送一下郎中吧。”


    “行。”李嬤嬤應下了,她帶著郎中離開這間屋子然後將其送出府門。


    李嬤嬤和郎中齊齊離開這間屋子後慶和小心的將顧悅唐扶起給她喂了一顆藥,喂完藥後慶和將顧悅唐重新放置於床上蓋好被子,然後他便離開了。


    長夜漫漫,星月相伴。


    “清嬋,如果我能早點遇見你,那你會不會把你的喜歡分我一些。”


    月玄滿目溫柔的看著夏清嬋,他多想夏清嬋夢中囈語是為他,夜半歡喜是因他,時時刻刻所念之人隻有他...


    這一夜有人輾轉難眠,有人一眼未合...


    天邊的晨光熹微,屋內的爐火漸熄,但夏清嬋還是沒有醒來,月玄抱著她就像那日在幽魔山的樹林裏那樣,他抱的手酸了累了也不舍得鬆開。


    月玄從昨日傍晚抱著夏清嬋迴來後便沒有再出過房門,連丫鬟送飯去也被月玄冷言拒之門外,所以李嬤嬤很擔心她家公子的身體會不會熬壞了。


    於是李嬤嬤早早便去廚房熬了稀粥為月玄和慶和準備著,畢竟公子抱迴來一個姑娘,侍衛也抱迴了一個姑娘,而且還都受了傷昏迷不醒。


    李嬤嬤提著食籃站於月玄屋門前,她隔著門向屋內輕聲詢問:“公子,您醒了嗎?老奴熬了清粥給您送來了,您多少得吃點兒,也給那姑娘喂些。”


    那雪下了一夜,到現在還沒停。


    李嬤嬤在房簷下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屋內聲響便準備轉身離開,畢竟這大雪的天,屋外尤其冰寒,但她的腳剛邁出一步屋內便有人喊住了她。


    “李嬤嬤,你進來吧。”月玄此刻的聲音比冰雪還要冷清。


    “哎。”李嬤嬤應了聲便小心的推開了一扇門,她怕寒風吹入便盡量將門縫開的很小,隻容她側身通過便可。


    “嬤嬤不必如此小心,我這側麵的窗也都還開著呢。”月玄轉頭看向那窗,窗外大雪斜飛未曾飄落屋內一片。


    李嬤嬤看著那大開著的窗慌忙放下食籃要去關那窗,她像個母親般訓斥道:“公子怎麽能大開著窗啊,這外麵那麽冷您若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月玄輕撇了嘴角然後將眸垂下。


    李嬤嬤關了窗迴頭見月玄不語,於是她忽然意識到是自己多事了,李嬤嬤往後退了幾步道:“是老奴僭越了。”


    “月玄知道嬤嬤是為著我好,所以嬤嬤不必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是我開著這窗是因為屋中放了太多爐火我怕中毒而已。”


    “這樣啊,那這窗我再為您開開。”


    “不用了,因為這爐火已經快要熄了。”


    月玄看著夏清嬋,他期望下一刻夏清嬋便能睜開雙眸。


    但沒有...


    “公子是一夜沒合眼嘛?”


    “嗯,她沒醒,我不放心。”


    劉嬤嬤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又望了一眼月玄懷中躺著的人,夏清嬋的麵色慘白,虛弱不堪,“公子先喝些粥吧,老奴來喂這位姑娘。”


    “我沒事兒,你先過來喂她吧。”


    李嬤嬤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氣她是拗不過的,所以她隻得無奈的答應了。


    李嬤嬤打開食籃從裏麵拿出了一碗粥,她端著那粥走向床邊然後舀了半勺遞往夏清嬋的嘴邊。


    雖然月玄知道夏清嬋可能聽不到,但他還是輕聲哄道:“清嬋,你乖乖張嘴把粥喝了,喝了咱就能快點好了。”


    李嬤嬤還沒見過她家公子如此溫柔深情的一麵。


    不過不知為何,月玄對夏清嬋說過那話後,夏清嬋的小嘴還真的微微張了張,於是李嬤嬤便趁勢將粥喂給了夏清嬋,一勺接著一勺,那粥下去了有小半碗。


    看著夏清嬋吃了東西,月玄放心了許多。


    不過再喂夏清嬋便不張嘴了,於是月玄輕聲對李嬤嬤說:“行了嬤嬤,粥放下你便走吧,剩下的待會兒我喂給她。”


    “那公子您...”


    “我的也放著,待會兒我再吃。”


    “行,那公子您記得早點兒吃,天冷粥涼的快。”


    “好。”月玄看著夏清嬋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於是他便再次叫住了李嬤嬤,“昨日傍晚慶和帶迴來的那個女子怎麽樣了?”


    李嬤嬤走至門口聽到月玄的話便停了腳,她轉過身來細細答道:“昨日夜裏尋了郎中來號脈,但號過之後郎中說那姑娘脈象與平常傷者不同,所以也沒診個明白便隻留了一瓶治療肺髒的藥給慶和侍衛。”


    “肺髒?”


    “對,因為郎中看到那姑娘嘴角有些血,於是他猜或是傷了肺髒。”


    “行,我知道了,告訴慶和我待會兒去看看。”


    “是,公子。”


    李嬤嬤說罷便開門出去了。


    待李嬤嬤走後,月玄又抱著夏清嬋好一會兒才放開手將她安置於床上,他離開屋子之前還小心翼翼的把夏清嬋的被子掖的嚴嚴實實,但李嬤嬤囑咐他喝的粥他卻沒有喝。


    月玄離開屋子便是去尋顧悅唐,他倒要看看是什麽脈象郎中竟然號不出來。


    在月玄趕至那間屋子之前,慶和已經先去了,而在慶和之後的是送粥的李嬤嬤,所以月玄推門而入時,慶和正扶著顧悅唐由李嬤嬤給其喂粥呢,不過與夏清嬋相比顧悅唐有些不聽話,因為她遲遲不肯張嘴。


    看到月玄進來,慶和騰不出手作揖便隻叫了聲“公子”,而李嬤嬤則是從床邊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月玄走向顧悅唐然後拉起她的袖子為她號脈,忽而他眉宇輕皺轉眸看向昏迷著的顧悅唐,他冷笑一聲然後丟開了顧悅唐的手他喃喃道:“怪不得。”


    在月玄丟開顧悅唐手的時候還是慶和眼疾手快接過護住了,慶和輕輕將顧悅唐的手放於床榻上然後疑惑的看著月玄的背影。


    “公子,那這姑娘...”


    “李嬤嬤,去藥閣取了桌上靠東邊兒木匣裏的那瓶藥來。”


    “是。”李嬤嬤接過吩咐便出去了。


    月玄的師父名曰顏妙,是九重天上的上仙,她既善醫又精毒,雙瞳瑩亮,稚雅清美,可謂風光霽月且不失嫵媚多情,是天宮一眾男仙可思不可得之人。


    十六年前顏妙下凡尋一味藥材,路至長安見有半條街的人圍在一起便也想著上去看看湊個熱鬧,畢竟天宮無趣她還待了上萬年所以早就待膩了。既然下凡不易還能碰上熱鬧,她自然是要瞧上一瞧的。


    但誰知顏妙剛一圍上去便看到了一男童被人拖著從水中往河岸上拉,所以當即她便明了為何這麽多人圍在一起了。


    “凡人看熱鬧就是不嫌事兒大。”顏妙這樣說著便往後退,她不想再看了,這“熱鬧”她一點兒都不喜歡。


    但是當顏妙剛過轉身她便忽覺身後的河中有異常,於是在所有人都圍著昏迷的洛小公子時,顏妙跳入了水中撈出一個樣貌驚世,鼻尖有一黑痣的少年,那少年尚有氣息存在,隻是不會水嗆了幾口沒了意誌。


    顏妙在水中用了法術將他們二人轉至一郊外荒涼無人之地,當時的顏妙和那少年渾身衣裳皆是濕透,但還好顏妙是仙,所以稍稍用法便可將衣服晾幹將少年救醒。


    少年吐了嗆入喉的水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就這樣少年記憶的第一眼是顏妙上仙的美顏。


    “是你救了我?”少年輕咳著坐起。


    顏妙自是溫和的答:“是。”


    “那你是誰,而我...我又是誰?”


    此話一出顏妙便覺頭疼,難不成她隻是見義勇為救了個落水少年卻要被賴上了?於是顏妙往後退了退道:“我可不知道你是誰。”


    少年執著道:“那你是誰?”


    顏妙銳眸視之,她問:“告訴你我是誰難道你就能想起來你是誰了嘛?”


    對付這樣執著的少年顏妙的方法便是繞暈他,然後趁他不注意溜走,畢竟人救了便跟她沒有關係了,她要是再待著那一定會被賴上。


    不過遇上這位少年那她自熱是溜不掉,賴不開的。


    因為這位眉目舒朗,麵容英俊的男子便是月玄,他賴上個上仙,且拜了上仙為師學了一身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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