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姬商的覺悟,公孫白芷表現的卻是十分冷淡,甚至毫不留情的說道:“二皇子,您若不是決定現在就迴陽京,這話還是暫且別和陛下說的好!您真若想奪嫡,要麽現在就迴陽京,要麽就先待公主之事了結。要不然一念之差致孤獨終老,卻不是什麽好事!”


    姬商還未有所反應,卻見錢曉小雙目一瞪,隻覺得受到了冒犯。公孫白芷依舊麵色淡然,隻是微微側開了目光,當作沒看到錢曉小的怒視。


    公孫白芷說這話,倒也並無惡意,也非是對姬商上位有什麽意見。隻是同樣一件事情,但站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也有些不一樣。


    從大局觀來說,自然是風華晚所述比較穩妥。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姬弦月如今的情況,顯然是不適合作為下任繼承人。


    即便如今有了龍君入世的消息,且不說龍君會在俗世逗留多久。光是找到龍君,祈求祂憐惜,希望也是很渺茫。最重要,你壓根不知道還需要花費多久時間。


    若是再拖個一年半載,就算姬弦月還能耗一下,女帝卻也是耗不起了。與其將希望放在姬弦月得龍君憐惜,還不如順著女帝的心意,勸姬商早些做好準備。


    公孫白芷則是要更實際一些,女帝隻是有了這個意向,卻並未真正表露心思。從措辭中煤業隻是讓姬商早點迴來,而不是喝令他迴歸。


    也就是說,女帝到這個時候,還是在猶豫階段。雖然此舉有些婦人之仁,可女帝畢竟也是個母親。若是對兩人都有益女帝倒不會如此糾結,可是這個決定等於既放棄了姬弦月,又改變了姬商的整個人生。對兩人來說,都非好事。


    這種情況下,女帝的糾結也可以理解的。因此,在女帝心意未定之時,妄自給姬商太大希望,委實有些冒失。若姬弦月日後真得龍君垂憐,女帝又改迴了意向,姬商又將如何自處?!


    野心這種東西一旦種下,想要根除就難了。


    若是真讓姬商生出太大期望,萬一姬弦月之事有了轉機。縱使血脈詛咒讓她們不至於出現同室操戈的慘劇,但兄妹失和也非好事。起碼在塵埃落定之前,姬商的期待值不能太高。


    說到底,風華晚和公孫白芷的立場都不能說是對立,更像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風華晚提醒姬商要做好繼任的準備,而公孫白芷則敲打姬商別太抱期望,以免事情不成有了落差。


    作為長輩,即便隻是表親,但公孫白芷也認為需要站出來給姬商澆澆冷水。


    對此,姬商也隻能苦笑一聲。雖然姬商本身對帝位沒有啥興趣,但這一起一伏之間,姬商仍舊有了些落差。嗯,感覺被這兩個長輩聯手戲耍了的落差。


    沒太在意姬商的表情,公孫白芷將一直捏在手中的信封朝姬弦月一遞。待姬弦月疑惑接過,公孫白芷解釋道:“這是春雨樓地支密探亥豬於日前傳迴來的消息。本來屬下是準備傳遞給公主的,不過後來聽聞公主也要來此。於是屬下鬥膽暫時扣押,隻待當麵和公主說清楚。”


    看了信封一眼,姬弦月也不打開,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王叔給明虛說說吧!王叔這麽鄭重其事,可是有什麽大事發生麽?”


    姬弦月說是要聽,其實潛台詞是讓公孫白芷直接說出來給眾人聽。雖然都是王族親屬,可四人也是有遠近親疏之分。


    四人中,最疏遠的自然是賈守義。賈守義雖然是郡主的丈夫,甚至還掌握著商盟這塊天下最大的肥肉。但說白了,是更接近掌櫃的身份。


    而最親近的,自然是掌握著春雨樓實際控製權的公孫白芷。這種情報機構,向來都是由掌權者最信任的人來統治。所以從親疏來說,女帝自然是最親信公孫白芷。


    為了對得起女帝的信任,公孫白芷自然也得有職業操守。即便是對錢曉小和風華晚,很多較為隱秘的消息,公孫白芷也從未和她們提及。私情歸私情,公事該瞞還是得瞞的。


    姬弦月的意思,則是讓公孫白芷敞開了說,側麵表露出了對幾位的信任。


    公孫白芷點點頭,也不藏著,直接道:“亥豬傳遞迴來的消息說,在六日前,遇到了一位和公主您有四五成相似的女孩!而亥豬知曉公主您的模樣,卻是三年前的。”


    包括姬弦月在內的所有人,聞言都是精神一震。


    公孫白芷沒有明說,但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三年前的姬弦月不過九歲,所謂的四五成相似,大概率是亥豬自行推演的結果。


    再加上眾人也都知曉,姬弦月之前被青杏改變了形象的事情。所以這裏的四五成相似,恐怕水分極大。可能和現在姬弦月相似度隻有兩三成,亦可能,近乎八九成的相似。


    一時間,姬弦月緊緊捏著信封,唿吸都急促了幾分。


    公孫白芷也未吊著姬弦月,繼續道:“另外,亥豬本是準備將那位的畫像一並繪製送來的。可是待他提筆之時,卻發現他竟無法描繪出那位的容貌!”


    若說上一句隻是給個希望,那麽這一句可以說便是實錘了。亥豬作為地支密探,為了更好的記錄一些事件人物,自是習得一手丹青技藝。如今無法繪製,顯然不是提筆忘字這麽簡單。


    俗話說神龍見首不見尾,龍君自有神異。若是不願相見,常人見麵亦不知真身。同理,若是沒有得到龍君允許,凡人自然也無法繪製畫像,塑造神像。


    這也是為何龍君不許,則天下再無法豎立起第四座龍王廟。為何商盟費盡心思召集了天下豪傑,卻用一張近乎戲耍眾人的無麵之相。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平緩一下唿吸,望著公孫白芷,姬弦月輕聲問道:“那位,如今落腳何處?”


    “從亥豬三天前的訊息來看,那位是在蓉城。”迴了姬弦月一句,公孫白芷又提醒道:“據亥豬所說,當時那位,是和明中朱家的大小姐在一起。還幫那朱家小姐,化解了一次生死大劫。在消息傳來那日,那位也落腳於朱家在蓉城的產業,鳳棲閣內!”


    公孫白芷這番話說完,錢曉小三人的麵上卻是有些難看了。


    公孫白芷了解的這麽清楚,結果還跟陪她們玩了這麽一出。若不是了解公孫白芷的為人,說不定三人都要覺得公孫白芷是故意戲耍她們,看她們的笑話了!


    公孫白芷對於三人的目光,卻是顯得很坦然。即便消息指向很明顯,但依舊隻是亥豬的一家之言。或者說,雖然是一個找到龍君的路線,但也不該完全寄托在這則消息上。


    畢竟消息有延遲,即便前幾日就趕到蓉城,誰又能說就能找到龍君。而且關鍵人物是姬弦月,姬弦月不到,公孫白芷也不敢冒然去打攪龍君。


    如此一來,還不如按照原計劃,繼續做這麽一場給天下人看的戲。說不定,這種大海撈針反而更有效果!並且,已經召集天下豪傑,若不給個說法,也說不過去。若提前說出這個消息,恐怕其他幾人的心思就不在演好戲上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姬弦月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想要立刻飛奔到蓉城,卻又覺得是不是太過唐突。可繼續留在這裏,又顯得有些浪費時間。


    見姬弦月有些糾結,公孫白芷又提議道:“之前我觀朱家小姐也到了會場,想來應該還未離開商盟大樓。不若請朱家小姐來此,詢問她關於那位的情況?”


    姬弦月聞言連忙點頭,道:“王叔說得對!明虛現在就去找那朱小姐問清楚!”


    “等等!”出言阻擾的卻是錢曉小。望著姬弦月,錢曉小道:“公主千金之軀,怎能屈尊去找那江湖小丫頭!若公主放心,讓屬下去將她請來!說起來,我和朱家老頭還有段交情呢!”


    包括公孫白芷在內的三人,麵色都不由僵了僵。


    交情?對於朱家來說,是段孽緣還差不多吧!當然,三人都沒有掃錢曉小的麵子。


    一直從未出過陽京的姬弦月,對於這段江湖恩怨卻是完全不知情。見錢曉小毛遂自薦,便點頭道:“那就麻煩王叔替明虛奔波了!”


    姬商倒是知曉一二,不過作為不被待見的晚輩,自然也不會給錢曉小找不痛快。


    “請公主稍後。”留下一句,錢曉小便推門出去了。


    出門之後,錢曉小先是找到商盟的管事,再通過他安排的下人很快便來到了安置朱家的客房門前。剛想敲門,卻聽見裏麵傳來細微的,一男一女爭吵的聲音。


    若是以往,錢曉小自然不屑幹這種偷聽之事,不過事關龍君,錢曉小也得做迴小人了。


    裏麵傳來的聲音不大,但錢曉小運用內氣卻還是聽得很清楚。兩人爭吵的內容卻是,女子想要迴蓉城辦點事情,而男子卻堅持要帶她迴明中。


    聽到蓉城這個地名,錢曉小便沒什麽興致聽後續內容了。上前一步,對著房門敲了三下。


    房內的爭吵隨著敲門聲戛然而止,隨後,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響起:“請進。”


    錢曉小推門而入,剛想開口,卻發現對麵五人。除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之外,其餘四人卻是不約而同的的伸手捂住了臉,表情略顯僵硬。


    錢曉小微微皺眉,這家子這動作,是什麽奇怪的禮儀麽?


    在錢曉小疑惑之際,朱棠卻是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錢宮主駕到,晚輩有失遠迎!不知宮主到此,卻是所謂何事?”


    “你是,朱老頭的兒子?”略微打量朱棠,錢曉小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認識。


    “我不是找你的,你一邊呆著。”朱棠見錢曉小認出自己,剛想客套一下。卻見錢曉小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邊走向朱芸雯一邊說道:“你是朱家丫頭是吧。跟我來一趟。”


    朱芸雯自然是又驚又懼,全然不知錢曉小找自己是福是禍。就在此時,卻見一個身影橫在了朱芸雯的麵前,將她擋在了身後。


    即便往日不待見朱芸雯,但麵對不知敵友的錢曉小。朱棠卻還是選擇站在了朱芸雯的麵前,替她擋下這次風雨:“錢宮主,不知你找這麽一個小輩有何貴幹?有什麽事,和晚輩說就好!在這裏,朱家的事情我說了算!”


    錢曉小自然也能明白朱棠的感覺,加上這次是有事相求,錢曉小難得好脾氣的和朱棠解釋道:“我有點事情找你身後的丫頭,並非壞事!我真要對你們出手,你以為你的三腳貓功夫,能保得住後麵那小丫頭?”


    即便是解釋,錢曉小這話說的依舊有些不留情麵,朱棠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不過縱使錢曉小放低了身段,朱棠還是有些遲疑的說道:“錢宮主若真有事,那晚輩也……”


    “四叔,不必了!”朱芸雯這時卻從朱棠身後走了出來,看著錢曉小說道:“以錢宮主威名,又怎麽會為難我這個小輩!四叔在此小候,我和錢宮主去去就迴。”


    朱棠也是個知分寸的人,見朱芸雯這麽說,也就沒在堅持。


    錢曉小則是點了點頭,道:“跟我來。”


    帶著朱芸雯,錢曉小很快便迴到了之前的房間,敲門入內。房內此時,卻隻剩下背對著房門姬弦月。伸手行了一禮,錢曉小說道:“公主,朱家丫頭帶到!”


    姬弦月聞言悠然轉身,卻隻見朱芸雯麵色微變,脫口而出:“童姥,您怎麽在這裏?!”


    不待姬弦月迴話,朱芸雯卻又搖頭道:“不對,你不是童姥!你是何人?!”


    麵色肅穆的望著朱芸雯,姬弦月輕聲道:“本宮的確不是你認識的那位。本宮乃是,大雲皇室,明虛公主,姬弦月!”


    作為下任女帝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明虛公主的名號在江湖中,也極為響亮。隻是因為相關信息實在太少,哪怕春雨樓也刻意不販賣相關信息。以至於雖然大部分人都有所耳聞,但真見到明虛公主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如今,見大名鼎鼎的明虛公主突然現身商盟,朱芸雯心驚之餘,倒是沒太大懷疑。畢竟帶她來的人是錢曉小,而這裏顯然是商盟的重要房間。


    在她們麵前,朱芸雯顯然沒有被騙的資格。至於為何會被帶到這裏,在看到姬弦月的樣子時,朱芸雯心中便有了結論。


    有些慌忙的行了一禮,心中雖然有了答案,但朱芸雯嘴上依舊問道:“民女朱芸雯見過明虛公主!不知公主喚民女來此,所謂何事?”


    姬弦月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本宮喚你,便是為了你口中所說的那位童姥!”


    朱芸雯心中一驚,卻又聽到姬弦月安慰的聲音:“你不必驚慌。你認識的那位童姥,可能正是本宮一位長輩!商盟這番動作,也是為了幫本宮尋找那位的下落。本宮聽聞,你似乎是和那位一起遊曆過一段時日。能否請你,將過程講述一二?”


    姬弦月的話,無疑是印證了朱芸雯之前的猜測。原來,那畫像上之人,竟然真的青靈,而青靈原來是大雲皇室之人。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倒是能解釋了。比如,為何明明天山童姥武功卓絕,卻時常連些幼兒都該知道的常識卻都搞不清楚。顯然是養在深宮,不諳世事。


    不過,對於姬弦月的話,朱芸雯還是有些遲疑的。即便朱芸雯之前就有找青靈幫忙,借青靈之力完成商盟懸賞的意思。可需求幫助,和這樣背地裏透露卻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看出朱芸雯的遲疑,姬弦月又柔聲勸慰道:“放心,本宮對那位並未惡意,反而是有事相求。隻是不知那位如今性情如何,所以才想從你口中了解一二。你若答應,本宮允諾,日後你們朱家和商盟的生意,由你全權負責接口!與你朱家的生意,商盟也可以做出一些讓步!”


    如此曉之以情,誘之以利。


    望著麵前這與青靈有八九成相似的容貌,朱芸雯自然是動搖的。更何況,邊上錢曉小一直虎視眈眈的。若是不從,朱芸雯覺得她恐怕是無法完好的走出這裏。


    思索片刻,想到之前賈守義的所述,也確是為了尋求青靈的幫助。臉上展露出一個笑容,朱芸雯輕聲講述道:“謝公主恩賜!民女與童姥相識,卻是在六日前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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