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演義之中,張鬆和龐統可謂比肩的兩大醜男,但龐統實際並不醜,隻有張鬆是真的醜。


    其人五短身材,放蕩不治節操,時常為人所看不起,若非出身大族,幾乎不可能身居高位。


    也因為如此,使得張鬆從小就十分介意人家對待他的方式。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因為外貌被劉備麾下之人忽視的心理準備。


    但沒想到,劉備不僅沒有輕視,反而十分重視他的到來。


    甚至連張飛都被派來招待,顯然和他預想的待遇不太一樣。


    所以在行下船隻之後,就如他詢問甘寧一般,他又詢問了一遍張飛道:


    “在下不過區區一從事,安得劉征東如此隆重對待?”


    張飛低頭看著身不盈六尺的張鬆,便是一陣撫須大笑道:


    “張先生無須妄自菲薄,吾兄早就聽聞張先生之才名。”


    “奈何以往皆無機會得見,今日見先生前來,心中甚喜,故而如此!”


    “先生既然已至,何不先入城中再敘,待得明日,再送先生北上。”


    張鬆見他言語有禮,自是越發奇之,傳聞張飛乃是莽夫,沒想到亦是如此懂禮!


    如果連張飛都這般親近賢士,那劉備又該是何等模樣?


    想著,他心中疑慮已然消了不少,與張飛、甘寧同入城內。


    入得館舍,講禮敘坐,排上酒筵,飲至更闌,方始罷席,宿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吃完早晚,其人繼續登船,沿著水路前行。


    如此三五日,眾人皆在船上飲宴,讓張鬆心裏無比舒坦。


    這般來到襄陽城外,卻又見一簇靜待在岸上等候。


    細細一看,卻是劉備帶著秦瑱、劉曄等人親自來接。


    眼見張鬆抵達,劉備急忙下馬,張鬆亦是下馬見禮,隨之便聽劉備道:


    “久聞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雲山遙遠,不得聽教。”


    “今聞出使,專此相接,倘蒙不棄,到荒州暫歇片刻。”


    “以此一敘渴仰之思,不知先生之意如何?”


    論起現在劉備地位,實際上是無須對一個使者如此隆重的。


    能叫人出外相迎已是隆重之禮,更勿論親自出城迎接。


    張鬆隻覺受寵若驚,連連下拜迴禮,與劉備一道入城。


    待入城內,又是一番宴席,飲酒之間,劉備隻問川中風俗,更不問他事。


    張鬆一一迴應,隨之見時機差不多,他即主動開口問道:


    “如今征東將軍平複州郡,不知麾下今有幾州幾郡?”


    他一問話,在一旁的秦瑱拱了拱手,代替劉備答道:


    “今我軍受天子之令督豫、徐、揚三州之事。”


    “又兼青、兗、交、荊四州各處共四十二郡。”


    “然則彼地皆是地廣人稀之地,不足一哂爾!”


    張鬆一聽劉備軍已經占據了四十二個郡,心中自是暗自點頭。


    雖然其麾下分出了一些郡縣,導致多了幾個,但劉備軍的實力卻不容置疑。


    “大漢州郡雖多,大州卻無非荊、揚、益三州。”


    “今劉征東平得半壁江山,功業幾蓋當世!”


    他一說罷,秦瑱對麵的劉曄便接口歎息道:


    “雖有彼地,吾主卻任舊隻為區區一征東之位。”


    “反是曹、袁等漢之蟊賊卻居高位,屬實不平也!”


    劉備聽罷二人之言,自是裝作有些氣悶道:


    “二公休要在言,吾有何德,敢多望乎?”


    張鬆看著劉備一臉苦悶模樣,當下便開口道:


    “不然,明公乃漢室宗親,仁義充塞乎四海。”


    “休道些許官位,便代正統而居帝位,亦非分外。”


    劉備見之蠱惑自己稱帝,心中頓時暗驚,忙道:


    “公言太過,備眼下隻欲盡快迎迴天子,勿讓天子陷於賊手。”


    “至於彼等事務,備安敢當之,公勿再言!”


    張鬆見之驚色,不由再度一陣點頭,說實話,劉備現在已經有了稱帝的基礎。


    若是換做他人,指不定已經趾高氣昂,開始準備登基了。


    而劉備卻還是一副大漢忠臣模樣,光是這份定力,就遠非劉璋可比!


    再加上劉備現在如此禮賢下士,奪取天下指日可待。


    若是他將益州獻給劉備,以後位封列侯是少不了的。


    但由於現在劉備的話題是迎迴天子,他不好言他話,隻得問道:


    “既是玄德公有意迎迴天子,今已陳兵襄陽,何不北上武關迎之?”


    雙方試探一番,總算說到了正題,劉備自是歎道:


    “此事說來易之,實則極難,曹賊兵強馬壯,以堅關駐守,恍若董賊之勢。”


    “昔日群雄討董,尚未能戰勝董賊,我軍乃是獨木難支。”


    “曹賊隻需坐守堅關,備雖有兵馬,卻難迎迴天子。”


    張鬆聽得此言,頓時便即一陣皺眉,許久才沉聲道:


    “惜哉我軍北方有米賊阻道,不然鬆當勸主公出兵助力!”


    他現在算是知道劉備的想法了,益州雖然要緊,卻比不上天子。


    所以他現在想要示好,就應該幫助劉備說服劉璋出兵。


    但由於張魯的存在,他即便迴去說這個建議,劉璋也多半不會應允。


    可秦瑱等得就是張鬆說出這句話,他當即便開口道:


    “若是依張從事此言,若是米賊禍消,貴軍便會助我軍迎迴天子?”


    “這是自然,使君亦是漢室宗親,自當助力明公.”


    張鬆下意識的便答出了口,可剛一說出,他便意識到不對。


    “先生此言何意也,莫非貴軍能助我軍除去米賊?”


    而他一說罷,秦瑱便笑盈盈的看向了劉備,徑直拱手道:


    “主公,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劉益州今即遣使前來送禮。”


    “我軍豈可不迴禮,不若遣一軍助劉益州收服漢中。”


    “如此即可除蜀中一患,又可添我軍之助力,豈不兩全其美?”


    劉備聽得此言,便是點了點頭,可隨之又有些猶豫道:


    “此事雖可,然則漢中終歸乃劉季玉麾下,恐季玉兄未必願意我軍出兵!”


    說著,他便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張鬆,詢問張鬆的意見。


    張鬆聽此,一時眉毛微挑,搞不清劉備現在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劉備放著眼前的益州不要,想要先奪取漢中不成?


    可如果劉備是想要奪取漢中的話,直接出兵就行了,沒必要征求劉璋的意見。


    畢竟,漢中張魯本來就是反賊,劉備攻張魯,不需要用什麽借口。


    而現在劉備卻是有意和劉璋共同奪取漢中,這樣漢中即便取下來,也和劉備沒關係!


    難道劉備是準備用漢中和劉璋決裂?這也不合邏輯,決裂的手段多了,沒必要這麽麻煩。


    亦或是說劉備真就這麽好心,隻是為了迴劉璋一個禮物?


    老實說,秦瑱現在突如其來的這一個操作,把張鬆搞得有些蒙了。


    他本是來獻益州的,現在卻變成了要助力劉備說服劉璋。


    這樣一來,無論劉備得勝與否,來日還有機會和劉璋決裂麽?


    如此想著,他不由陷入了猶豫之中,並未直接迴複老劉。


    劉備見狀,也沒有強逼張鬆答複,索性又轉向其他話題。


    自此一連又留張鬆飲宴了幾日,直到袁紹的使者崔琰到來。


    說起崔琰其人,其實也是袁紹麾下重臣之一,出自清河崔氏。


    為人剛正不阿,頗為俊美,風采高雅,曆史上乃因涉險諷刺曹操,而遭下獄賜死。


    他這一次南下,是奉袁紹之令交好劉備,沒想到劉璋使者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劉備故意為之,兩個使者都住在同一館舍。


    崔琰見劉璋使者也在,索性主動前來拜訪,與張鬆交談兩日,方才知曉劉備有意和劉璋聯合進軍。


    知道此事之後,崔琰不由暗忖劉備現在勢力強勁,若能說服兩家協力,他們趁亂偷襲,曹操何愁不敗?


    又聽張鬆還在猶豫要不要應下,他便直接對張鬆勸解道:


    “今劉征東意欲迎天子南下,此乃一心為公。”


    “劉益州即為漢室宗親,理當助力將軍行事。”


    “若是貴軍願意與劉征東聯合,我軍也當從旁相助一臂之力!”


    “如此我三家合軍,曹賊亡故,指日可待矣!”


    張鬆聽得此言,隻覺和自己的目的南轅北轍,但又不好迴絕,隻得應諾。


    可他細細一想,又覺得這般單純應諾不是個辦法。


    想來想去,他找到了秦瑱旁敲側擊,詢問劉備有沒有奪取西川之意。


    秦瑱見他主動找上門,就知道張鬆提前叛變了。


    現在與曆史上的張鬆獻西川,相差了十來年。


    但沒想到張鬆還是起心準備將西川獻給劉備。


    眼見曆史慣性如此強大,他便對張鬆笑語道:


    “公欲棄暗投明之心,某已明之,然則眼下非動兵時!”


    “如今天子不在,妄自動兵,乃傷大義之舉!”


    “唯有先迎天子,大義在手,方可收迴故土。”


    “先生現在即有此心,何不靜待來日從之大義?”


    他這話幾乎已經挑明,張鬆如何還不知其人之意。


    合著劉備不是不準備對益州動手,隻是時機還不到。


    需要等到劉備徹底掌控大義之後,才會對劉璋動手。


    而秦瑱之言就是在暗示他,先順著他們的軍略,來日再聽從命令行事!


    如此得了秦瑱之語,張鬆便將心放迴了肚子裏。


    次日劉備再次開宴,其人便答應迴去說服劉璋協同進軍。


    劉備見之大喜,再度下令款待其人與崔琰,如此數日,便將兩方使者送迴。


    臨行之前,崔琰自覺得了密報,匆匆而去,獨有張鬆依依不舍。


    見得劉備親自相送,索性調轉馬頭朝著劉備一拜道:


    “實非某賣主求榮,隻因見得明主,不得已如此!”


    “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暗弱,不能任賢用能;”


    “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


    “今見明公,此心已屬,明公來日果有取西川之意,鬆願施犬馬之勞!”


    劉備見他一臉真誠,心中亦是感動,執著他手道:


    “今不喜得此言,但喜得子喬之心,若有其日,必當厚報!”


    子喬,乃是張鬆的字,永年是為演義中的謬誤。


    此時聽得劉備此語,張鬆差點直接下拜唿喚主公了。


    可由於遠處還有隨從看著,他隻得禮畢後策馬而去。


    至此,兩家使者紛紛離去,一場針對曹操的大棋正式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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