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小區門口停下,以星河取下安全帶,卻沒有立即下車。


    猶豫再三,他還是對著戚長洲說了一句,“記得休息。”


    這句沒頭沒尾的關心來得很突然,就連戚長洲自己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不等他露出招牌的笑容和人客氣,以星河就已經從車上下去了。


    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戚長洲唇角的弧度超出了他的標準範圍。


    “以星河……”


    這三個字在他吐息間過了一遍,最後由一聲輕笑收束。


    接著,車聲遠去。


    第二天,以星河按照戚長洲說好的那樣,來到王家。


    和戚家的安靜不一樣,王家的人似乎有點太多了。


    以星河注意到,從他進門,這些傭人就是固定了間隔站的,僅僅是一個前院,傭人的數量就是戚家整個一樓的數量。


    走過長廊,客廳裏坐著的人是真的多,看起來像什麽舊時代的家族聚會,沙發幾乎要坐不下。


    “王老,人我帶來了。”


    戚長洲略過那些年輕一輩的人,隻朝沙發上精神矍鑠的老人點頭,說明來意。


    被稱為王老的人抬眼掃過以星河,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不過他還是什麽都沒說,擺手示意他們隨意。


    二人之間的互動以星河看在眼裏,心裏明白,自己的身份估計是瞞不過這種有資曆的老前輩的。


    隻是戚長洲在他來之前和老人商量過,所以老人才沒告訴那些小輩。


    果然,他們才往樓上走,以星河就聽見一個稍微年輕些的聲音在問,“長洲叔叔帶過來的是誰啊?又是去看王醒哥哥的嗎?”


    “嗯,新來的客人是你長洲叔叔的朋友。晚上要一起吃飯的。”老人的聲音隨之傳來,並沒有解釋什麽。


    待走得遠了,以星河聽不見他們對話的聲音,隻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年輕人。


    22歲的年輕天才,長相看上去和剛才那一屋子的人有幾分相似,隻不過他此刻的模樣一點不像戚長洲之前和他說的那樣不穩定。


    王醒早就知道他會來,因此並不意外,眼下的情緒還算可控,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長洲叔叔,我準備好了。開始吧。”青年開口,聲音是沉穩的,目光也是溫和的。


    以星河與其對視,在那雙眼睛感受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疏離。


    異樣的感覺令他直覺不對,但他還是靠近王醒動用了自己的能力。


    兩條記憶線纏繞在王醒身上,幾乎沒什麽抵觸的,他進入到王醒的記憶世界。


    最先迎上來的照片,是一張很老很老的舊照片。


    記憶裏,那是一個雷雨天。


    海上的風很大,撐滿了船帆,而一丈接一丈的巨浪打得船幾乎無法航行。


    在這艘小船的旁邊,還有一艘大船,大船在風雨中朝不遠處的冰山撞去。


    船上,空無一人。


    冰山與大船融合,硝煙滿天,海上像是起了火,卻又很快被撲滅。


    風浪平息後,海上紅日升,破爛的小船上沒了人,懸案就此誕生。


    “……”以星河從照片記憶裏抽身而出,卻不知為何無法離開。


    怪異感成真,他卻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想知道王醒身上還有什麽秘密。


    很快,他就看到了王醒想給他看的第二張照片。


    那是一對年輕夫婦,在小破屋裏生下了一個孩子,並將孩子托付給一個漁夫。


    漁夫是個沒有孩子的老人,他答應了夫婦的請求,把孩子帶出了小破屋。


    如果以星河沒猜錯的話,那對夫婦就是他的親生父母,而老人就是他的爺爺。接下來應該就要給他看爺爺的去世了。


    猜想成真,以星河笑了聲,意味不明且嘲諷意味明顯。


    以星河冷冷看著纏在照片上的兩條線,目光落在黑暗處,輕飄飄抽出那些有關他的照片,順著線往迴收。


    在記憶線的交接處,一張帶著鎖鏈的黑白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上是一個和王醒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但他的氣質和王醒截然不同,無需感知的力量就知道,照片裏的王醒是個十足的瘋子。


    這肯定就是王醒不能說的東西了。


    以星河凝神,伸手去觸碰,卻被那鎖鏈彈開。


    鎖鏈上全是用數據加密的鎖,這很難不讓人想到王醒的異能——加密、傳輸。


    真是……難辦。


    他這個才入門的半吊子暫時是破解不了這樣的難題的,以星河也不強求,隻能去找出去的辦法。


    收迴記憶線的時候,他發現屬於那個人的記憶線上除了他之前看到的照片以外,別的都沒有,看樣子是很了解他的能力,而且實力在他之上的。


    說不定……是app世界裏的人。


    以星河想著這些,把線往迴又收了收。


    而對方似乎察覺出了他的意圖,冷笑道:“放棄吧,你找不到我的……”


    話音剛落,以星河就把他記憶線迴收完了,最後找到一張帶了加密的照片。


    說話的人正是在照片裏的王醒。


    被打臉的感覺並不很好,照片裏的王醒沒有說話,隻是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以星河覺得好笑,還試圖從他嘴裏問話,“原來,你們那邊的人都不怎麽樣啊,這麽喜歡被打臉。”


    “嗬,這話你跟另一張照片裏的人說。他才是那邊的人。”酷拽的王醒一臉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令以星河推翻了之前的結論。


    他原本以為,王醒的不對勁就是因為體內有另一個王醒,而之前那些照片也是屬於眼前這個王醒的。


    然而,兩個被加密的王醒,這個王醒說他不是那邊的人,那麽……有能力擾亂他視線給他看迴憶照片的人,又怎麽會是像沉睡一樣被鎖在照片裏的瘋子呢?!


    不好!


    危機感襲上心頭,他的記憶線就被灼燒得一幹二淨,而那張全是鎖鏈的照片也隨之複蘇,很快將他重創。


    鎖一開,王醒的狀態就發生巨變,以星河自然清楚要組阻止照片裏的王醒。


    於是,時間停滯,壓迫性的力量隨之席卷整個空間,銀色的線爬上照片,牢牢壓製住了裏麵的人。


    事情發生在幾息之間,以星河卻感覺這幾個瞬間比他最難的那幾年還難熬。


    瀕死的時候,熟悉的療愈力量湧入體內,以星河便就此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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