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索說我是蠢貨......”


    蘇黎可憐巴巴地坐在淩嘯床前,滿是自責地說:“他說得沒錯,我也覺得自己是蠢透了。為什麽我會忘記通知雷德和哈萊恩?為什麽知道他們被抓了以後會聯係高索?雷德和哈萊恩倒是暫時沒事了,可是高索卻逃命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淩嘯輕聲安撫道:“別擔心,高索沒那麽容易被人逮著。他可是在軍中稱霸十年的最強單兵王。”


    說到這裏他挺了挺胸膛,略顯自負地說:“雖然比不上我,但是他還是不錯的。”


    蘇黎別別嘴,若有所指地打量了他一番後說:“也許他武力是比不上你,但是運氣應該是不比你差的。”


    淩嘯:“......”


    “你怎麽知道他的?難道你原來就認識他?”,蘇黎又問道:“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呀?我之前一直以為他腦子不太正常,哪兒有人沒事體驗流浪者生活的嘛,後來麽,我又以為他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類似與黑道之類的,可是他說自己是安全局的,安全局到底是幹嘛的啊?為什麽他說我一跟他聯係,就等於暴露了啊?”


    淩嘯見她問了一連串關於高索的問題,雖然知道是情勢使然,也不免有些吃味,於是懶洋洋地說:“安全局麽,跟你說的黑道差不多,是政府那邊專門處理見不得光的事的機構。那裏所有人都是在政府監控之下的。跟他聯係自然就等於和政府聯係了。”


    “那他能平安嗎?”,蘇黎的心又揪了起來,個人vs政府,胳膊再粗也不是腿啊,高索似乎完全沒有一點兒勝算呢!


    淩嘯眯著眼睛說:“他現在隻要躲起來......躲三天而已,沒問題的。”


    “但願如此......”,蘇黎兩手合十將她知道的神都拜了一遍後,才又問道:“你確定三天後,你能行?”


    男人不能不行!


    淩嘯很霸氣地說:“當然沒問題!”


    蘇黎不大相信地說:“那你有什麽計劃了嗎?不會是想直接打迴領主府吧?”


    在她看來淩嘯就屬於“絕對武力流”的,陰謀詭計對他而言都是多餘,向來都是靠強悍的武力碾壓對手,他要是真製定了什麽作戰計劃的話才是奇怪呢!


    淩嘯頓了頓後迴答道:“差不多吧。”


    蘇黎:果然!


    “可是雷德和哈萊恩還在那裏哎,你要是打迴去,淩台會不會把他們當成人質啊?還有,你現在這個樣子,三天時間怎麽可能恢複啊,迴去隻有挨打的份兒吧?你身邊就沒有幕僚、軍師之類的人嗎?就不能想出什麽零傷亡的智取方案嗎?”


    淩嘯清楚地感覺自己的智商被蘇黎看低了,恨不得擰擰她的包子臉,可惜手被包了粽子,隻能用眼神代替——瞥了她一眼說:“那你就等著看吧!”


    蘇黎焦急地拍了他一下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啊,人命關天哎!”


    “你就放心吧......”,淩嘯歎了口氣,還是決定費神一番說說他的具體計劃:“我不會莽撞行動的這次我會派基地的戰隊先去,還有機甲戰隊......”


    淩嘯詳細地講解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準確說是武力分布圖,雖然淩嘯提到的很多專業名詞她根本就不明白——就算拆成單個的字也一樣,但是她見淩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感覺挺靠譜的,連連點頭道:“哦哦哦,你有數就好。”


    “那些隻是以防萬一的準備,也許根本不會用到。”淩嘯用包成粽子的手戳了她的臉頰一下,略顯感慨地說:“這次我不是一個人迴去,你還有寶貝也要一起,我肯定是小心......”


    蘇黎張大嘴巴反問:“我和寶寶也要去?!”


    “那是我父親的葬禮!”,淩嘯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說:“你們當然得去!”


    蘇黎當下就還嘴道:“那是你父親,又不是......(我才不會咒我爹呢,爸爸長命百歲),你怎麽不說把玲娜也帶去呢?她還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呢!反正我不去的!寶寶更不能去!”


    蘇媽媽說過的,小孩子最好是不進靈堂的,尤其是剛出生不多久的嬰兒,說是容易沾上不幹淨的東西,或者被嚇著。


    蘇黎小時候就經常被嚇掉魂,直到上小學一年級時還被招過魂呢!蘇奶奶手裏握著個綁了紅絲線的雞蛋,站在走廊下一遍又一遍地喊“蘇黎兒,魂迴來咯”,喊一聲蘇媽媽就代替蘇黎應一聲“迴來啦”,直到蘇奶奶手心裏的雞蛋立起來,就代表魂迴來了。


    雖然長大後她覺得那隻是一種尋求心理安慰的形式而已,可是她連穿越這樣的事都遇到了,世間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要是寶寶被驚著了怎麽辦?她雖然能找到雞蛋,可是她不會係那個招魂的結啊!


    這些都還是小事(不大可能發生),可是淩台的武力威脅確是妥妥的,帶著沒有任何行事能力的寶寶去那兒,不就是去做活靶子的麽?


    她就算腦子被門夾了再被驢踢了也不可能答應!


    再說了,蘇黎心想道,你爹就不是什麽好人!淩台殺了艾拉,包庇他的淩淵也是幫兇,別說帶寶寶去了,就是她自己都不想去祭拜呢!


    “為什麽?”


    淩嘯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一口迴絕他如此合乎常理的要求。


    蘇黎還沒開口呢,淩嘯又繼續說了。


    “蘇黎,我想讓寶寶見她爺爺一麵......”


    “可是......”


    蘇黎抬頭對上了淩嘯的眼睛,被他濕潤的雙眼給嚇得什麽理由都說不出來了,她別開頭小聲說:“我去可以,寶寶不行,她太小了!不管你的計劃再怎麽周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出了事我還能自己跑,寶寶行嗎?”


    淩嘯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然後別開了頭。


    蘇黎見他這樣子沉默以對,心裏突然酸得不行,淩嘯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哪怕她再怎麽惡語相向,他也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知道淩嘯有多尊敬自己的父親,可是,有的事情是不能因為孝順、尊敬長輩就可以妥協的。不管淩嘯說要帶寶寶去的理由有多合乎情理都掩蓋不了可能會有的危險!


    尷尬地寂靜在房間內彌漫開來,淩嘯和蘇黎誰也沒有說話,大約過了五分鍾後,蘇黎首先舉白旗投降了。


    她伸手拉了拉淩嘯的袖子說:“淩嘯,你別生氣......等事情過了,我們再帶寶寶去祭拜你父親不行嗎?你別一直別著頭,脖子不酸嗎?”


    淩嘯屏住了唿吸,過了幾秒鍾後他緩緩扭轉脖子,看著蘇黎說:“我沒有生氣。”


    他為什麽要生氣呢?蘇黎說的對,確實不應該將女兒置於危險之地,他不生氣,他是為自己感到羞愧。父親還在世時,他沒有好好珍惜父子間的相處時間,父親去了,他後悔了,卻拿自己的女兒來彌補自己的愧疚......他不是個好兒子,也不是個好父親!


    “你說得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葬禮那天你也別去了,留在家裏陪著寶寶。”


    蘇黎戳他的臉確認:“真的沒有生氣?”


    “真的不生氣。”


    蘇黎笑著說:“我還是去吧,寶寶不去還好說,她小,我不去的話,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不用,我不想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情。”,淩嘯搖搖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蘇黎,我會對你和女兒好,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蘇黎臉一紅,幹嘛呀這是,鄭重其事地說什麽“丈夫”不“丈夫”的,真是直白得讓人......害羞。她伸手戳了淩嘯的臉一記,輕輕地說:“你已經是個好父親了。”


    雖然淩嘯和寶寶相處的時間還不多,但是他每次看到女兒時的眼神可謂溫柔到了極點,連旁觀的她的心都被軟得一塌糊塗了,如果這還不算是好父親的話,她真不知道好父親是怎麽樣的了!


    淩嘯嘴角一彎,又緩緩放平,鄭重地說:“也是好丈夫。”


    蘇黎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不是嗎?”,淩嘯追問。


    蘇黎清了清嗓子,在淩嘯滿是期待的注視下站了起來,有些窘迫地說了聲“我去看寶寶”就慌忙離開了。


    淩嘯輕笑出聲,蘇黎真是容易害羞啊!


    這倆人在這邊眉來眼去,膩歪個不停,被他們牽連的高索卻苦逼得要死。


    這時候再後悔也沒用了,誰讓他自己骨頭輕,看到人小姑娘可愛就被勾了魂,扯上關係就斷不了呢?


    和花店店員說的什麽“沒來得及表白”倒不是完全編的,他確實是喜歡蘇黎,還不止一次地想過怎樣把她從朋友變成家人,可是當他看到蘇黎以淩家人的身份出現在發布會時就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了。


    被迫放棄喜歡的人自然是心酸又心塞的,但是再怎麽樣也比不上因為接了個電話就從政府的爪牙變成了政府誓要拔除的毒牙了的心酸感,更比不上走投無路投奔情敵的心塞感。


    高索在花店換了店員的衣服,開著花店的送貨車到了市中心,趁著送花上門時又偷了身衣服帶著電子麵子離開了。


    有著多年偵察和反偵察經驗的他明顯能感覺到市區的警力比平時密集,也許是為了三天後的葬禮和登基儀式戒備,但是他賭不起這個可能性,必須杯弓蛇影,將所有執法部門的人都當成是來追捕他的。


    誰也說不清楚淩嘯什麽時候才會重迴人間,一天、兩天他是可以躲,但是他還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能在攝像頭無處不在的城市裏躲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他現在隻有兩個選擇,第一條路是獨身進入原始森林,等到淩嘯勝利了再出來,但是這條路的危險度太高,萬一要是被發現的話,他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脫追捕。


    第二條路則是找到淩嘯所在,直接投入他的陣營!


    高索和淩台同期服役十三年,雖然因為身份有別,出了新兵營後就分到了功能不同的部隊,幾乎沒有過直接接觸,可是他對淩台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和蘇黎有著緊密聯係的他是不可能得到淩台的信任的,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淩台的猜測坐實,真正地成為他的敵人。


    高索第一次慶幸追查“野獸”毒品案時查了八區內所有的生物試驗室,他雖然不知道淩嘯如今人在哪兒,但是他卻知道淩嘯的部下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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