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有生之年我居然聽到了幺兒的笑聲。”一個清亮的女音插了進來,隻見一個眉若遠山、眼若星辰的紫衣女子左手拿著劍,右手拖著一個穿著海藍色對襟襦裙的女孩兒走了過來,明明長得嫵媚至極,說的話卻是和她的氣質南轅北轍,“當真是活久見。”


    “箏箏姐……你、你走慢……慢一點……”跟在紫箏後麵的藍芩累的氣喘籲籲,要不是紫箏拖著她,這會兒估計能夠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才走這麽點路就累成這樣,真差。”紫箏嫌棄的把小小隻的藍芩扔進玄鶴懷裏,一轉頭就擠到了茶尛的眼前,把劍遞給紅袖,然後伸手保過了茶尛,“來,姑姑抱。”等把茶尛抱到懷裏之後,紫箏才抬眼看向了暮妙戈,微微點頭問禮,也不多說什麽,直接抱著茶尛走到了玄鶴前麵排隊站著。


    玄鶴也不介意,扶起了藍芩,又讓紅袖照顧她排在前麵。過了一會兒白皛和碧舒也跑了迴來,擠到了藍芩身邊鬧著。玄鶴安頓好這個又去照顧那個,讓他們通通排在了前麵,自己則是站到了最後。


    “除卻縹家,剩下七家的嫡係這下可都是到齊了。”暮妙戈輕笑了一聲,迴頭同碧麒麟對視了一眼,“看來在這鳳梧書院,有不少好戲可以看了,我們可不能錯過呀~”


    碧麒麟無奈的寵溺一笑。


    這坐山觀虎鬥看好戲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然而,方才的那一個照麵對於玄鶴幾個人來說卻是不得不留心的。身為八大家嫡係一脈,自小就要接受特殊的訓練,他們如何看不出來暮妙戈的修為?就是因為知道她是個大乘期的修士才會覺得疑惑——他們可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隱世的高手啊!更何況,她身後的男子雖然氣度不凡,但是修為卻是實打實的隻有築基期初期……這兩個人出現的實在是太過湊巧,也太過奇怪。


    不管怎麽說,這樣一個高手,結善總比交惡要好。


    玄鶴與紅袖暗暗的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至於站在最前麵抱著小包子心馳蕩漾的紫箏……算了,她的話就算不提醒,想來也是知道分寸的。


    身後的暮妙戈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人的神色,笑的人畜無害、眉眼彎彎。見白皛小心翼翼的冒出個頭來偷看她,不由的眼睛彎的更深,衝他擠了擠眼睛,好笑的看著他滿臉通紅的把頭縮了迴去。


    身後碧麒麟翹翹的牽了她的手,表達自己的不滿。


    暮妙戈輕輕笑了一笑,迴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密音傳語同他說道:‘這八大家果然名不虛傳,雖然都很年輕,但是修為確實都挺高的。不過我這麽瞧著,大概也就玄鶴、紅袖和那紫箏能夠在這三百年內突破元嬰,其餘幾個應該就是來走個過場吧。不過……’


    ‘那個小娃娃你挺在意?’碧麒麟挑了挑眉,順著暮妙戈的話說了下去,‘我也挺在意的。茶家有這麽一個寶貝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帶出來,心可真大。’


    茶尛之所以會親近暮妙戈,並非隻是簡單的因為喜歡或是因為暮妙戈的修為高,而是因為他感覺到了暮妙戈體內的一些東西,比如麒麟劍,比如鳳凰石,比如萬蓮靈火和涅盤之火……也就是說,那孩子是天生的異寶體質,與世間的異寶會有一種微妙的感應,並借此能夠輕易的發現藏匿起來的異寶。


    但是也正因為此,自出生開始,茶尛就注定了此生都不能夠言語,而其他的技能也會隨著長大而慢慢的退化,比如慢慢的不能夠走路,慢慢的看不清東西,慢慢的嚐不出味道……異寶體質絕世罕見,暮妙戈活這麽久了,茶尛也不過是她見過的第二個天生異寶體質的人。


    ‘又或許另有所圖。’暮妙戈抿了抿嘴角,淺笑一聲眯起了眼睛,‘且看吧,這鳳梧學院裏的好戲可能會精彩到超乎我們的預料呢~’


    碧麒麟:……這麽等著看好戲真的好嗎?


    ***nan***


    隊伍的移動要比暮妙戈想象中的快上許多,原先她瞧著前麵尚且排了有將近五百人,還以為今天是輪不到她了,得排隊等到明天才行,沒想到申時三刻就輪到她了。


    歡歡喜喜的交上了兩塊玉磚,過了負責人的審核之後,暮妙戈和碧麒麟就踏進了鳳梧書院的大門,正要跟著領路的人去住的廂房,卻聽見外麵一陣喧嘩,不由的停下了腳步,連帶著原本走在他們前麵的玄鶴等人也都停下了腳步。


    暮妙戈表示:有好戲開場,絕對不能夠錯過!


    碧麒麟表示:隻要我家妙妙開心,怎樣都好!


    掛在暮妙戈頭上的太始表示:……嗬嗬。


    大門之外,一頂通體月牙白的八人大轎從天而降,轎子垂著厚厚的雪紗堆積而成的帷幔,裝點著的飾品無一不是稀世珍寶,就連那抬轎的八個人也均是金丹期的修為,可謂是極大的手筆了!


    眾人議論紛紛,有驚歎來人富貴的,但是更多的,是在謾罵此人插隊的行為。但是等到轎子裏麵的人走出來的時候,眾人卻又齊齊的收起了聲音。


    得,人家是縹家的小姐,就算要插隊,他們小老百姓也抱怨不得!


    縹臻穿著一身縹色的留仙裙緩步從轎攆上走下來,除了脖子上帶著的一個金項圈之外,其餘裝飾一並全無,就連滿頭的青絲墨發也隻是簡單的盤了一下,連發帶也不見蹤影,看上去著實像個飄然的仙人。


    而她的瞳孔不似常人,而是奇異的銀灰色瞳孔,看著就像是冰天雪地裏才會出沒的白狼一般,神秘而又高貴。


    “沉諳留下,其餘的人迴去罷。”將手裏的玉磚交給學院門口的負責人,縹臻頭也不迴的踏進大門,隨口吩咐了一句,交代那些人離開,唯有一人跟著交了玉磚,走進了鳳梧學院的大門。


    暮妙戈和碧麒麟進來之後就沒有走幾步,縹臻一走進來正好和暮妙戈打了一個照麵。而暮妙戈今日穿的又是平日裏常穿的天青色長衫,和縹臻今日穿的縹色留仙裙顏色極為相近——於是,縹臻一進大門就對上了暮妙戈的眼睛。


    築基期……不對,這人竟是個大乘期的高手。縹臻打量了暮妙戈一眼,轉而垂眸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唿,緊接著便越過了暮妙戈,倒是跟在她身後的沉諳禮數周全的對著暮妙戈行了一個晚輩之禮後才邁開步子追上去。


    “阿臻,好久不見。”紫箏抱著茶尛站在樹蔭下,見縹臻在她麵前停下了腳步,便開口問候了一句。


    縹臻並沒有迴頭來看她,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遠處,眼中劃過萬千思緒,而後淡淡的開口說了一句:“是啊箏箏,我們也是好久沒有見麵了……”尾音消失在她邁開腳步後帶起的風中,除卻紫箏,其餘人她竟是連看都不曾看一眼。


    紅袖歎了一聲:“阿臻也是可憐人,她的身體本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哼,裝模作樣,裝腔作勢!”白皛用力的用鼻子哼了一聲,故意大聲的嚷嚷著說道。


    “小白,別瞎說!”碧舒啪的一聲在白皛腦袋上拍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明明是縹家的那群白眼狼死要麵子,卻偏偏要讓阿臻來活受罪,你別本末倒置好不好!”


    白皛不服氣,但是見眾人都沒有附和他的意思,反倒是都站在了縹臻的那一邊,終究也不再多說什麽,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後就收了心思。


    倒是藍芩拉著紅袖的衣袖問道:“紅袖姐,阿臻姐姐以後不和我們一起玩了嗎?”


    “阿臻姐姐她要忙著修煉,恐怕沒時間再出來玩了。”紅袖安撫的摸了摸藍芩的頭,溫和的說道。


    “可是,阿臻姐姐的身體不是不能夠……”


    “芩兒!”玄鶴厲聲打斷了,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暮妙戈和碧麒麟,將這個話題挑了過去,“以後大家都在鳳梧學院,總會有見麵的時候,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好了,我們先去宿舍,把東西整理好再說其他的事情。”


    “哦。”藍芩有些委屈的閉上了嘴。


    暮妙戈站在後麵笑的彎了眼睛,抬頭看了一眼碧麒麟:“怎麽樣?是不是和我一樣有點期待起來接下來的好戲了?”


    “確實。”碧麒麟看著暮妙戈笑的像一隻偷了腥的小貓兒,頓時也笑開了。好戲不好戲的他倒是不期待,他期待的是看到好戲之後的暮妙戈會做什麽事情,又會在做事情的時候露出什麽表情來。


    暮妙戈跟著領路的人慢慢的朝著學院裏麵走,一路看著重重疊疊的秀麗風景,和沿路數不清的奇花異草,不禁讚歎了一聲。這些靈草靈藥若是放在外麵,怕都是要高價才能夠得到,在這鳳梧學院裏竟然隻配養在路麵當野花野草,真不愧是富貴之地!


    再看學院裏那些風格各異的建築,或金碧輝煌,或靈巧別致,或造型獨特,或匠心獨運,但是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隻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建築花費不少。而這些僅僅隻是供給學院裏學生們的宿舍,簡直就是壕無人性!


    暮妙戈和碧麒麟暫且先在一處小院裏安頓了下來,裏麵的學區他們這些人還不能夠進去,隻能在外圍逛逛。


    晚間,月升星出,暮妙戈對著沉沉的夜幕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對著皎潔的圓月露出了一抹興趣盎然的微笑。


    這裏就是鳳梧學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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