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聽太始說來,這白卿和她修的道全然不同。她背棄世間的修士大流,選了有情之道,並未摒棄七情六欲,也不曾要想過摒棄;而這白卿卻截然相反,修的該是無情之道,出生時就被孕育成靈子,天賦異稟,孑然一身,行事作風孤傲且不羈。


    可是這樣一個人,有什麽東西值得他一直牽掛著?甚至讓他不惜放下自己的修仙大業?委實是奇怪……等等!能夠讓一個修無情道的修士停下自己的修煉……


    “太始,你可知道紅線如今年歲幾何?”暮妙戈捏著花徑晃了晃太始,問道。


    花朵極其騷包的在空氣了搖擺來搖擺去,聲音都被晃的高低起伏:“紅線君的具體年歲我是算不清楚的啦,但是這一世的紅線歲數我是知道的,不多不少整好一千五百歲~”


    “一千五百歲啊……果然……”暮妙戈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緩緩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看來我們猜到一塊兒去了。”碧麒麟踩著太極卦飛上來落在暮妙戈身旁,笑著揉了一個她的腦袋,把兩塊小小的方形玉磚放到暮妙戈手裏,而後接著說道,“紅線心心念念記掛著又遮遮掩掩的藏掖著的那一位,就是如今鳳梧學院的這位白卿長老。”


    “你怎麽知道?”暮妙戈隨手把太始丟下,細細打量起手裏的兩塊小玉磚,頭也不抬的問道。


    “紅線這一世是中元大陸上世家紅家的嫡長子,又是紅家家主的老來子,尤其是紅家的那位老太君,更是對他寵的不得了,家裏的四個孫女和兩個玄孫都得往後靠。”碧麒麟在暮妙戈身旁盤腿坐下來,把方才同那群人打探來的消息一一說來,“可是,全家上下這麽寵著的一個人,卻在兩百歲出頭的時候就進了鳳梧學院,三百年後畢業修為不到元嬰也沒有再出來,而是養在了當時的紅菱長老身邊,直到他一千二百歲的時候修為踏入元嬰,接任了長老之位。”


    “一千二百歲……真是厲害厲害。”暮妙戈撇了撇嘴,漫不經心的誇了一句,想起紅線君身上散出的威壓,起碼有合體期的修為了。然後又看了碧麒麟一眼,笑的有些牙酸,“你們這群老不修的,修為就跟喝水一樣,真是太打擊人了。”


    碧麒麟前段時間心血來潮,也學著修士去修煉了兩個月的時間,然後,等到出關的時候,暮妙戈發現他的修為已經妥妥的踏入築基期了……


    嗬嗬,沒什麽好說的,手動再見。


    “妙妙,我們的經脈本就和尋常修士不同……”


    “嗬嗬,不要解釋,我一點都不想聽。”暮妙戈咧開嘴,麵無表情的笑了兩聲打斷碧麒麟的話,賭氣的轉過頭不再理他。


    碧麒麟頓時蔫了,如果他現在是麒麟原身的話,腦袋上的兩隻耳朵一定是耷拉下來的。抬手吧唧一聲把躲在一旁看笑話的太始拍成了一坨,然後黏糊糊的湊到了暮妙戈的身邊,貼著她一聲接著一聲的軟語道歉,每說一句就靠近她一分。


    “妙妙,我錯了,我不該突發奇想去修煉的……”


    “妙妙,我錯了……”


    “我錯了……”


    “我道歉,我……”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再湊過來了!!”暮妙戈氣急敗壞的推開碧麒麟幾乎要貼上來的臉,明明是道歉,她卻覺得自己也被狠狠的調戲了,頓時原地炸毛,跳起來退開三米遠,“不說這件事情了,就此翻篇過去。我、我們現在去鳳梧學院……”


    “好~”碧麒麟一臉得逞的露出笑容來,眼睛笑的彎成了一道縫,起身走了兩步後又一下下撩撥著握住了暮妙戈的手,心滿意足的飛下了雲端。


    被拍成一坨的太始小心翼翼的防備著碧麒麟,暗暗的在心底裏吐槽了一句,瞄準時機飛快的跳到暮妙戈的發間,化成了一支小小的珠花,牢牢的覆在了暮妙戈原本就帶著的玉簪上。


    碧麒麟隻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然後高冷的移開了視線。


    不跟你一般見識~哼唧~


    鳳梧學院每年招生都在6月,正是一年裏頭最熱的時候,而且院門隻開三天,每天辰時起、申時止,過時不候。是以,眾人即便是頂著大太陽曬上個三天,千裏迢迢的翻山越海,也要趕在這三天的這個時間段把報名用的玉磚交到鳳梧學院的負責人手裏。


    這玉磚小小巧巧,不過手指的一個指節大小,用的玉也算不得有多名貴,作用也不過是測量並記錄靈根資質而已,但是卻能夠在外麵買到天價,隻因這玉磚每年都有限額,賣完了就得等明年才能入學了。


    暫且不說暮妙戈和碧麒麟兩人明明有紅線給的羊脂玉佩,為什麽還要搶這麽兩個入學的名額;也暫且不說碧麒麟為了買下這兩塊玉磚到底花費了多少錢……且說這會兒暮妙戈與碧麒麟興致勃勃頂著正午烈日排著隊,身處在熙熙攘攘的隊伍當中,倒是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你聽說了嗎?今年的新生可齊全了,八大家的嫡係一脈都來人了,就連那個縹家,也來了一個小姐……”


    “縹家?不是都說這縹家神秘的很,從不輕易視於人前的嗎?”


    “嗐,什麽神秘不神秘的,不過是一個沒落家族羞於見人罷了。也不想想,縹家幾千年沒出過元嬰期以上的修士了,學院裏都多少年沒有縹家的長老繼任了……”


    “我倒是聽說,縹家的這位小姐天賦也是極高,不過她此次入鳳梧學院不是意在修煉,而是意在白卿長老……”


    “這是動了要和白家聯姻的心思?”


    “我估摸著是,據說那縹家小姐貌若天仙……”


    “……”


    “嗬,什麽貌若天仙,到時候往我家小叔身邊一站,再美都給襯托成醜無鹽。”站在暮妙戈前麵的一個白衣少年年歲不大,說話倒是不客氣,隻不過忍著不惹事端才壓低了聲音,沒讓那群議論的人聽見。


    但是暮妙戈剛好站在他身後,修為又擺在那裏,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的樂了一聲。


    那少年聽見這麽一聲輕笑,頓時明白自己方才的話是被人聽了去了,不由的轉過身來看了過去,惱羞成怒的說道:“笑什麽笑,沒聽過……”話說到一半,卻是猛地消了音,視線落在暮妙戈臉上後就怎麽也移不開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聽的。”暮妙戈輕輕眨了一下眼睛,主動道歉。


    “沒、沒關係……那、那什麽,我、我我、我叫白皛,是白家嫡係一脈的,敢問姑娘芳名?”白皛是白家家主胞弟最小的兒子,年幼不經事,於女色上更是不通,又時常見著白卿,隻道世間絕不會有貌美的女子,卻不曾想今日遇見了暮妙戈。


    “久聞白家威名,在下暮妙戈。”暮妙戈淺淺笑了笑,而後又問道,“你的名字……不知是哪個‘皛’?”


    “是……”


    “就是寫作三個白的那個皛。”站在白皛前麵的女子穿著一身碧綠色的襦裙,笑著轉過身來搶白道,一張白嫩的臉蛋上帶著淺淺的粉紅,水汪汪的杏眼笑著微彎,說不出的嬌憨,“他在白家嫡係一脈裏排行最末,姐姐叫他‘小白’就好了。”


    “碧舒!”白皛被戳到了痛楚,頓時跳腳了,一轉身就追著碧舒去了。


    “讓暮姑娘見笑了,小白和舒妹自幼玩鬧,還請不要介懷。”玄鶴合上折扇,跟著隊伍往前走了幾步後轉過身來,一身玄色的長衫襯的他越發的挺拔高大,這會兒對著暮妙戈溫和一笑,倒有幾分鄰家大哥的氣度,“不過暮姑娘和身後的這位道友氣度不凡,修為……不知師出何門?”


    為了匹配碧麒麟如今築基期的修為,暮妙戈也掩藏了自己的修為,外人看起來不過是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但是奈何兩人外貌和氣質實在是太過出眾,往人堆裏這麽一紮,不惹人注意根本不可能,也難怪八大家的這幾個嫡係一上來就同他們親近,想來是把他們當成這中元大陸上隱世而居的散修了。


    “青雲門。”暮妙戈淡淡一笑,隨口說,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言。隻是一說完,腳上就覺得一重,低頭看去,隻見一個才到她膝蓋高的小豆丁扒拉住了她的裙擺,木著一張臉仰頭看她,然後突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是……”


    “玄鶴,幺兒不見了!他……”一個紅衣女子擠過重重的人群跑到玄鶴身邊,急的滿頭大汗,正要說什麽,一迴頭就看見了扒著暮妙戈裙擺的小豆丁,頓時鬆了一口氣,上前將他抱了起來,“幺兒,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嗯?這位前輩是?”


    “紅袖,這位是暮妙戈,暮姑娘。”玄鶴眼眸一凜,立時開口說道。


    “小女紅袖,多謝暮姑娘。”紅袖自然聽出了玄鶴話裏的用意,連忙改口,笑著說道,“幺兒可從未主動親近過什麽人,沒想到今日竟然自己跑到了暮姑娘的身邊,可見是有緣。要是有失禮的地方,還請暮姑娘不要介意。”


    暮妙戈可沒有將紅袖方才的那一聲“前輩”給聽漏,隻不過見他們遮掩了過去,也不再多說什麽,隻笑道:“沒關係,我也喜歡小孩子。”說著,還伸出手逗了一下被紅袖抱在懷裏的茶尛。


    茶尛咯咯的笑了兩聲,伸出胖胖的小手握住了暮妙戈的手指。


    聽見這稚嫩的笑聲,玄鶴和紅袖同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看茶尛,又看看暮妙戈,半晌沒有收住自己臉上驚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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