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七癱軟在地上,心頭空蕩蕩的,周圍的聲音好像都聽不見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舌頭很疼,心頭更疼,可是同時卻又很欣慰。


    雖然犯下大錯,至少師父,依舊是當她是他的弟子,做鬼也心安了。


    被人押解著向後山懸崖高台上的誅仙柱走去,她的腳步微微有些踉蹌。


    煦煬退了兩步,閉上眼睛,消魂釘?又是消魂釘?君墨……你好狠的心!


    傅小七一步一步走上白玉階,誅仙柱高高的屹立在她麵前,她抬頭微微有些暈眩。柱子上滿是陽刻的圖案、花紋、銘文和咒語,柱體瑩白通透,鏤空和縫隙裏卻是烏紅色的,傅小七知道那是前麵無數死在這誅仙柱上的仙人幹枯的血跡。


    戒律閣的首座又在一旁將她的罪狀重述了一遍,然後宣布開始執行。


    傅小七被仙鎖牢牢縛在誅仙柱上,麵色依舊平靜。會很疼吧,不過疼著疼著到最後也就沒感覺了。


    三尊依舊坐得高高在上,突然有人飛速上前來報,說妖魔和人界的軍隊對天靈派發起猛烈的攻擊。


    “讓所有弟子牢牢守住屏護,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進來。”


    君墨早有預料,所以才不讓司馬軒入山。天靈派弟子就算對審訊結果有異議也不敢怎樣,而他和煦煬就不同了。他看了看紫陌,紫陌心神意會,轉身離席。


    傅小七抬起頭,見外麵烏雲滾滾,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司馬軒依舊在天牢內陪著小月,也不讓小白出去。


    不需要親臨,外麵發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隻是仍忍不住心驚肉跳。沒有人可以在君墨手下救人,如果君墨想讓她死,她就真逃不過了。


    “我再問一次,你為何偷盜神器放魔王之子出世?”君墨凝眉道。


    傅小七拚命搖頭,依舊吐詞不清。眼睛望著他,無盡話語無限思量隻換作苦苦一笑。


    未待做好準備,第一根消魂釘已經釘入了左手手腕,傅小七不防,忍不住一聲淒厲慘叫,聽得眾人一陣膽寒。


    傅小七顫抖著閉上眼,如此之疼痛她憑生從未受過,從手一直蔓延到四肢,疼到頭皮都發麻戰栗的感覺。鮮血順著柱子流下,浸入縫隙之中,又覆蓋上新鮮的一層。


    “小姐……”玉蓮哭喊著,掙紮著上前又被靈木硬拖住,拉了迴去。


    緊接著又是第二根釘入右手手腕,傅小七不再失聲驚叫,卻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來是雙腳腳踝,膝蓋,股骨,手臂,鎖骨等,連釘十二個,每釘入一個,都可以聽到穿透骨頭和血肉的聲音,以及傅小七的一聲悶哼還有下麵倒抽一口的涼氣。


    玉蓮暈了過去,陌上阡,靈木,火夕等人都是雙眼含淚。


    輕舞這麽久以來從來沒有覺得如此揚眉吐氣過,每釘入一釘,她的心中就湧出一股強烈的喜悅和興奮。


    她恨隻恨自己不能將她暗戀天尊的事情暴露出來,否則會讓她死得更加難看。


    天與地都在劇烈震蕩著,煦煬久攻天靈派不得入都快要急瘋掉了。


    而煦煬早已經殺紅了眼,劍下毫不留情,上前阻止的天靈派弟子在他的劍氣下不斷迸爆。鮮血、腦漿、斷肢、腸子,到處飛散四濺灑落。


    天空中到處是各種波光散射,風吼雷鳴,矛戈如雨,劍氣怒舞。幾界之人,前仆後繼,死傷無數。


    煦煬眼看便要突破,卻突然又被一道青光擋迴。定睛一看,竟然是世尊紫陌。


    紫陌長簫一揚,臉上笑意不變:“奉天尊之命,前來會會你們。在處刑結束之前,休想踏上天靈派一步。”


    十四根消魂釘下去,傅小七已是奄奄一息,她仙身已去了一半,魂魄也散了十分之一。疼得幾度昏死過去,又再次被用法力強製喚醒。


    好痛,可不可以直接讓她死?不要再這樣受折磨?她運功想要自斷,卻發現仿佛是被封印一般,半點內力都使不出來。


    快點死,快點死……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呐喊,隻盼著一切早點結束。


    周圍空氣裏漂浮著濃鬱的血腥氣味,可是血裏又有一股香氣。君墨聞著那熟悉的血腥味,想起她一次次喂自己飲血時的場景。


    “天尊……”陌上阡等人不停的在一旁磕頭求情。


    君墨依舊麵色平靜,隻是有些不明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手在微微顫抖。


    “停——”他突然開口,即將釘入傅小七胸膛的第十八根消魂釘停在了半空。


    “師弟!”詰摩大驚。


    君墨慢慢站起身來,一步步慢慢走了下去。傅小七失血過多,麵色蒼白一片,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著他。


    君墨手一揚,仙索鬆落,十七個消魂釘從她身體裏脫出,傅小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十七個窟窿血流如注。


    眾人皆不解其意,卻不敢多言。陌上阡等人驚喜若狂,知道這下傅小七有救了。


    “傅小七是天靈派乃至天下的罪人,卻究竟是我君墨的徒弟。是我管教不嚴,遺禍蒼生,接下來的刑罰,由我親自執行。”


    周圍一片哄然,陌上阡等人都傻掉了。傅小七驚得更是麵無血色,顫抖著雙唇連連搖頭:“師父,不要……”她不要!她不要!無論什麽苦痛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如果師父親自動手又叫她如何承擔?


    傅小七拚命的向後爬著,在地上拖出一條長而驚心的血跡。


    可是逃不掉,她怎麽可能逃得掉?隻能眼睜睜看著君墨一步步向她走了過來。


    “我錯了,徒兒知錯了,師父……”她孩子一樣慌亂無措的哭了起來,依舊沒有淚,可是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害怕。


    君墨依舊麵無表情,彎下身子,從她身上抽出了清心劍。


    傅小七完全呆住了,師父竟然……竟然要用清心。那是他親手贈給她的啊!裏麵寄予了她多少美好幸福的迴憶,她從來沒有一刻離身過。可是,他竟然要殘忍到用清心劍來處罰她麽?


    “師父,求你,不要……”她一隻手抱住麵前君墨的腿,一隻手使勁的抓住清心劍的劍柄,驚慌失措的低聲懇求著,鮮血染髒他雪白的袍子。


    君墨眉頭深鎖:“我當初贈你劍是為什麽?你太叫為師失望了……”


    說著想要舉起劍來,卻驚異的發現清心劍凝固在空中,嗚嗚作響,半點都不肯動。它跟隨傅小七已久,雖還達不到人劍合一,完全臣服,但是亦有靈性,怎麽肯出劍傷她。


    君墨無奈搖頭,好一個清心,明明是他的佩劍,這才幾年,卻竟然連他也使喚不了了!


    “今天我用你用定了!”君墨大怒,手指狠狠在劍身上一彈,真氣頓時注滿劍身。


    “不要!師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傅小七哭喊著,用力的伸出手去,卻隻從劍上抓下來了當作劍穗掛著的那串宮鈴。


    手起劍落,沒有絲毫猶豫,傅小七身上大大小小的氣道和血道全部被刺破,真氣和內力流瀉出來,全身經脈沒有一處不被挑斷。


    傅小七死屍一樣倒在地上,微微抽搐著,眼神空洞,麵色呆滯,再不能動,合著消魂釘留下來的窟窿,鮮血幾近流幹。


    不光失去仙身,失去所有的法力,她也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別說行動,就是直起腰甚至轉動脖子都再做不到。


    君墨高高的俯視著她,將清心劍隨手一棄,扔在一邊地上。沾了她的血,清心已經比廢鐵還不如了。


    絕情清心,絕情清心,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更不會明白清心劍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把她拖進仙牢最底層,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去看她或者送藥。”


    傅小七死了一般,睜著大而空洞的眼睛,沒有半點反應的被人抬了下去,鮮血灑了一路,手中卻始終緊緊的握住那兩個小小的鈴鐺。


    四下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震驚了,空氣中依舊浮動著濃濃的血腥味和一片肅殺。


    陌上阡等人心下一片淒然,小七的命雖然是保住了,可是從今往後就是廢人一個。與其如此苟延殘喘,還不如直接死了來得簡單輕鬆。


    詰摩大有不悅:“師弟,你這是什麽意思?當著眾仙的麵,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護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天靈派故意偏私。”


    君墨冷道:“我君墨的徒弟,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誰敢有異議?!”


    眾仙皆噤聲不語,這樣傲然犀利的君墨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冰凍三尺的寒氣透到人骨子裏去了,誰還敢吭聲。


    詰摩知道他性子一向沉穩內斂,這百餘年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反常,不由得心頭烏雲遍布,濃眉緊鎖,卻也不再多說。


    君墨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慢慢閉上眼,卻仍隻見得一片叫他暈眩的血紅。極力忽略心底正洶湧澎湃、莫名滋長的情緒,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孽徒傅小七,雖然犯下大錯,所幸挽救及時,避免了魔王之子出世為禍蒼生。那十七根消魂釘,是天靈派代天下對她的處罰。而這廢掉她的一百零一劍,是我做師父的,對自己徒弟的管教。雖不足以償還和彌補她犯下的錯,卻已能叫她好好靜思己過。眾仙慈悲,就算是妖魔,若能放下屠刀,也會給一個向善的機會。她年紀尚小,還未能清楚辨別是非黑白,是我教徒無方,才會讓她一不小心行差走錯。當初拜師大會,我在長留先仙麵前立下重誓,好好教導她,不料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我對不起天靈派先仙,更對不起六界眾生,理應與她一起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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