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龜裂的草地,有狐矢逆著光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的臉上一片冷漠,他說:“承桑部的人殺死了犛和鹿。”


    剛剛才和承桑部爆發了一場戰爭的族人瞬間熱血上頭。


    “殺光承桑部,為犛和鹿報仇。”族人們群情激憤。


    有狐雪扭頭看向矢,他定定的望著前方,仿佛還沒從悲傷中迴過神來。


    和承桑部的這場戰鬥中,有狐雪失去了很多族人,但她沒有阻止這場戰火蔓延。


    有狐部需要一個新的族地。


    承桑部死了太多人,她們之間的仇恨無法消解,此刻承桑部中隻有老弱,對有狐部來說這是最好的機會。


    *


    拿下付導的角色以後,葉從魚連夜進組。


    她萬萬沒想到,一個隻有十幾場戲的角色,放在進度快的劇組兩天就能拍完,而付導整整磨了她八十二天。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付導的資金鏈總是斷掉了,劇本是沒有的,要拍什麽是要看感覺的,一場戲是要五十遍打底的。


    葉從魚從付導的劇組裏出來的時候,隻想在自己的腦袋上狠敲幾下,怎麽就這麽想不開要轉型?


    葉從魚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家,一入玄關就看到案幾上滿滿當當的食物,她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眼花了?”


    “葉小姐。”幽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啊——”葉從魚下意識地將拳頭揮出去。


    *


    又一年冬天,有狐雪穿著保存完好的軍大衣巡視領地。


    不到一年的時間,天神賜下的食物就被她們消耗殆盡。


    看見即將到底的糧,族人們都十分恐慌,日日跪在祭台前祈求天神再次降下食物,可天神始終不曾有過迴應。


    有狐雪將天神賜予的糧種擺在族人麵前,“天神早已賜予有狐部源源不斷的糧,隻要把它們種進土裏,不單是我們,有狐部所有的後代都將有食物果腹。”


    有狐雪的話比天神直接賜下糧食還要誘人,族人們幹勁滿滿,她們按照雪的話將種子埋進土地,可等到秋天卻隻收獲了零星幾粒糧食。


    還不夠部落裏的人吃一頓飽飯,好在她們在入冬之前儲存了獵物,部落裏還有天神賜下的兩袋麵粉和一袋粟。


    她們艱難的熬過冬天,卻對糧種不抱希望。


    有狐雪帶著一包種子去往西陵部和她們的君長換取種植稻米的方法。


    雖然種出的糧食灰撲撲的,無法和天神賜下的稻米相比,可已足夠她們度過冬日。


    今年,有狐部儲存了比以往所有冬天都要多的糧,這些足夠她們吃到來年開春,可一場大雪打亂了她們所有的計劃。


    潮濕的環境讓她們儲存的糧食發了黴,但誰都沒放在心上。


    往前幾年,她們還在吃生羊肉,雖習慣了天神賜下的美味,但她們還沒嬌弱到挑食的地步。


    雪將三年前天神賜予的藥磨成粉,給族人們喝下去止住了她們的腹痛。


    可也明確不能繼續吃發黴的糧食,如此一來冬日的口糧又成了讓人頭疼的難事。


    因著今年的好收成,有狐部狩獵時遠不如往年賣力,她們沒有儲存足夠多的羔羊。


    “少君好。”幾個嬉戲的幼崽不小心撞到有狐雪身上,見她沒有生氣,立即笑嘻嘻的揚起臉問好。


    雪摸摸她們的小腦袋,幼崽們瞬間一哄而散。


    有狐雪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同時也暗自下定決心,定不會讓她們像三年前的幼崽一樣,在饑餓和寒冷中死去。


    三年前她們對承桑部趕盡殺絕占領綠洲,可仍有人趁亂出逃,將她們擁有小山一樣的糧食這件事,傳遍整個草原。


    有狐部重複了承桑部的命運,成為野人和其他部落垂涎的對象。


    雪在部落外圍的山林裏設下陷阱,等有人闖進領地,她們會第一時間聽到那些人的慘叫。


    小部落和野人無法對有狐部造成威脅,可若遇到大部族,有狐部便隻能被他們追著跑。


    有狐部的孩童都在馬背上長大,隻要會說話就會騎馬。


    她們在對戰中不斷吸納不會說話的幼崽,如今也成了擁有一百人的中等部族。


    “少君,族地外出現了許多馬蹄印,有族人認出她們是鍾離部。”


    三年過去,有狐矢變得沉默、內斂,不再把野心宣之於口。


    他仍舊是有狐部最好的獵手,可大多數時候,他都隱匿在人群裏,輕易找不出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說,他在為三年前弄丟了犛和鹿而傷心,並堅信他會成為她最堅實的簇擁。


    可雪不相信,矢平靜的眸子總是讓她感到危險,裏麵仿佛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


    矢的話,讓族人們瞬間為之一默。


    鍾離部素來以勇猛著稱,他們會殺掉視線以內的所有人,對上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逃跑,頭都不迴的逃跑。


    沒有人能從他們手上活下來,絕望的氣息席卷了整個有狐部。


    有狐雪憤怒又無力,她走到祭台前,在骨頭磨成的香爐上,學著天神的樣子往裏麵插了三根麥梗。


    每當有狐部麵對外敵的入侵時,她都會誠心祈求天神的庇佑。


    雪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誠道:“天神庇護有狐氏。”


    “砰——”聽到熟悉的聲響,雪愣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睜開了雙眼。


    稻、粟、麵粉,熟悉的吃食再次出現在祭台上。


    一直站在雪身後的萍瞬間紅了眼眶,激動的滑跪在地上,“天佑有狐氏,咱們有救了!”


    聽到聲響的族人們紛紛跑出營帳,看到堆在案幾上的糧食,尤其是透過袋子映出的白花花的米麵,全都激動落淚。


    天神沒有遺忘有狐氏,她總會在有狐氏困難的時候給予幫助,天神始終庇護有狐氏!


    絕望的氣氛一掃而空。


    看著她們臉上激動的神情,有狐雪清楚的知道,隻要她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和她一起正麵對抗鍾離部,她們堅信自己被天神眷顧。


    可有狐雪卻不想這麽做。


    有狐風站在她的身後,和過去的無數次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經長大了,有什麽想法就自己去做。”


    對上薩瑪鼓勵的目光,有狐雪重重點頭。


    她對著族人們宣布,“我會將一部分糧食贈予鍾離部。”


    族人們臉上空白了一瞬,礙於雪幾年來積攢的威望,她們沒直接將想法說出口,可麵上卻寫明了失望與憤怒。


    “我不同意。”開口的是越發緘默的矢,“鍾離部不會因為你的軟弱停下腳步,族人們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做。”


    矢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想要讓她們一並認同,可她們隻是沉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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