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柳正初看著仍舊一臉凝重的詠稚,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跟著也黏了上去。


    尋著聲音,默槿偏著頭憑著聲音的感覺向前挪了兩步:“不過是給我們換個房間而已,不是要趕我們走…”


    “就是,我們哪兒趕啊…”


    被堵在門口的弟子像是找到了撐腰的主心骨似的,年紀小的那個恐怕剛才被兇得不輕,現在看著默槿出來替他們說話,眼眶紅紅地,倒像是要哭了一樣。


    肅羽暗自搖了搖頭,示意那幾名弟子跟著自己先去隔壁房間收拾,留他們四人在這間屋裏說話。


    落座後,詠稚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柳正初甚至以為是詠稚為了不讓默槿擔心而騙了她,話裏話外都在給詠稚找台階下。反而是他本人一點不甚在意的模樣,隻是低著頭,眼神一會兒瞟向默槿,一會兒又盯著自己的那雙手愣神,讓柳正初問出去的話像是落在了空氣中,實在尷尬。


    看不清楚詠稚現下是個什麽神情,不過他心氣兒不高默槿倒是也有所感覺,自然不會逼著他應和什麽。


    “當真是換個地方住而已,”她再三帶著笑向柳正初和黨筱兒保證著,實在沒法子隻要岔開話題,隻希望他們別再繼續問了,“倒是明日弟子招錄一事,你們可知道些什麽?”


    黨筱兒還想繼續追問,卻被柳正初一個眼神堵了迴去。


    “倒是沒有更加仔細的,大概同往年一樣,並沒有什麽新意。”


    “同往年一樣?”


    默槿對於人間各門各派的認知也不過是停留在她曾經暫住過的落石穀而已,雖然五象之力的控製與法術學了不少,倒是還著沒見識過招錄新弟子的情景,身子微微前傾,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黨筱兒其實也是一知半解,隻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詢問,此時看默槿與自己一般好奇的樣子,自然也拋卻了那些個姑娘家家的惺惺作態,雙臂撐在桌上捧著臉,聽柳正初細細講來。


    “往年最先看的是前來應招弟子之人的體質、術法,不過這個都不嚴,先前畢竟已經過了兩關,想來已經篩選去了不少人。”


    提及之前的環境和迷宮,默槿與黨筱兒都是深有感觸,一人幾乎是被背著過了迷宮,另一位更是身陷幻境無法獨自掙脫,雖然兩個姑娘家補鞥你做什麽眼神的交流,不過從默槿的表情能看出來,她也和黨筱兒一樣十分認同這句話。


    “之後便是要看看個人的資質,畢竟研習法術一事不能全憑借努力,風幽門最講究天分,這也是曆年最多人被刷下去的一關。”


    默槿抿了一下嘴唇,這麽想想當初自己去落石穀一事倒也是麻煩了蕭國師搭橋,否則可能也不會如此順利。


    想到落石穀,自然而然地默槿的手撫上了自己眼上的繃帶,這雙眼睛…倒是都拜陸天歡所賜,否則也不會換氂之目,更不會落得現如今的下場。


    好在這樣的遷怒並沒有持續太久,柳正初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最後便是各位殿主挑選適合研習本殿術法的各位新弟子。”


    “那被挑剩下的呢?”黨筱兒不無緊張地問到。


    柳正初卻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便不得而知了,也不曉得是被遣下山去,還是留在門中做了其他的活計。”


    看來在這一環節被挑選剩下的人並不多,否則再怎麽樣也會有大量的消息傳出來,得出這個結論後,黨筱兒長舒了一口氣,一直繃直的腰背也微微彎了下去,形成一個放鬆的姿勢。


    “各殿、殿主?又是什麽?”


    看來這裏的門派製式與玄羽派有很大的區別,在玄羽派中師父柳源楷便是拿大頭的門主,其下不過幾位授課的師伯而已,倒是不曾聽說有什麽殿主之類的稱唿。


    柳正初不疑有它,畢竟這一路上默槿表現的就像是一個跟著自家哥哥偷偷跑出家門見世麵的小姑娘,對這些江湖之事一問三不知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為自己續了杯茶水,繼續說到:“風幽門門主之下便是首座,掌管門下各類瑣碎之事,膝下無徒,隻有聽候差遣的最低級的門人。”


    “就像內務總管一樣?”


    默槿立刻找到了最合適的解釋,無子無徒,拆遷雜役,怎麽聽都像是宮中的內務府總管的職務。


    此話一出,連黨筱兒都愣了一下,雖然這樣的形容十分貼切,可是無論如何一般人也不會直接聯想到宮中的內務總管,如果是大家閨秀至多第一反應應當是自己家的家臣。


    柳正初與黨筱兒對視了一眼,紛紛頓了下來,尤其是柳正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默槿。


    在他看來,默槿與詠稚氣度不凡卻又有些不諳世事,兩人兄妹相城卻不同姓,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難道是宮中溜出來玩的皇親國戚?


    若是如此聯想,這一路上解釋不通的倒是都能解釋通了。


    桌下,黨筱兒暗暗踩了一腳柳正初的腳尖,用眼神示意他莫要多嘴,然後自己帶著笑應了聲兒:“這麽說來確實很像,然後呢?”說著,將話頭又遞迴了柳正初嘴邊兒。


    “咳咳…”從愣神中被踩醒,柳正初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好在默槿看不見,詠稚沒心思理會,否則他這般拙劣的演技恐怕誰都騙不過,“對、對,沒錯。”


    “首座之下…首座之下便是十殿殿主,各位精通術法不同,脾氣性格也十分迥異,除卻天生資質好像他們自己還各有一套挑選入門弟子的方法,卻不為外人道矣。”


    默槿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看起來著十殿殿主大約變相當於玄羽派的各位師伯了,確實是性格迥異,各有千秋。


    “再往下便是典座,這些人是最老一輩兒的殿主的得意營生,大部分時間都跟在殿主身邊兒,具體做什麽…我還不得而知。”


    默槿點了點頭,正想開口再問些什麽,外麵傳來了三人的腳步聲,隨後門被從外麵推開了:“小姐,少爺,咱們該走了。”


    ***


    門廳之內,左飛白皺著眉頭在最右側的棋盤邊上停住了腳步。


    默槿早先所坐位置的棋盒內殘留的那獨一枚棋子,也已經碎成了兩瓣。


    左飛白不曾想到,默槿令旁人無法窺視她的未來,竟然下得如此狠手,倒是可惜了這兩枚瓷製的棋子。他伸手將半粒棋子拿了起來,斷麵處在陽光的映照下似是藏了星光在裏麵似的,隨著角度的變化不停閃爍著。


    其實這三種棋子中,瓷製的反而最為貴重,因為每一枚棋子在製作的過程中,都加入了人骨研磨而成的細粉,使得棋子更加細膩,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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