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成長到十歲,已經能夠明白雨昔的活著對於張爺爺和奶奶的意義了,雨昔已不僅僅是作為那個死去的雨昔姐姐的精神替代者了,現在的雨昔是雨昔,換句話說,張爺爺和奶奶已經將雨昔當做了自己的孩子。我理解到這個時已經很晚了,恐怕從雨昔被抱到張爺爺家的那一刻,這種感情便產生了,隻是奶奶表達得熱烈顯見一些,張爺爺則冷漠寡淡些,好像張爺爺對現在的雨昔有一種接受上的障礙感情。


    雨昔沒有醒來的那晚,奶奶是陪她最晚的那個人,本來我也是的,但不知何時睡去了,被新媽媽抱到了旅館。


    第二天我睜開眼就拉著新媽媽跑到了醫院,到那裏時雨昔已經醒了過來,眼神黯淡,精神疲憊。她看了我們圍著病床的一圈興奮的人,無聲地抽泣了幾下,一把抱住身邊的奶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好怕!那個地方很黑,我喘不過氣,我想叫,但髒水直往我嘴裏灌!”


    “別怕,奶奶在你身邊,現在沒事了。”


    “我也在。”我像是上課迴答問題一般的積極地舉起手。


    “我也在你身邊。”新媽媽柔聲安慰著說。


    “還有我。”四叔說完,嬉皮笑臉似的趴到了病床上,還表現得很親昵地樣子透過被子捏住了雨昔的腳,當然了,上述描述他的行為帶著我個人嫉妒的情感,我們兩個總是在比誰照顧雨昔的程度要好一些,雖然他沒有當真,有時候也不會注意到,但我就認為他是在與我競爭。


    少了一個聲音,房間裏少了一個人,雨昔注意到後,隻是幾個慌張的眼神後,奶奶便理解了並安慰她說:“爺爺讓醫生叫去了。”


    張爺爺迴來時,身邊還有兩個男醫生,他們三個人的臉上都是平靜的,沒有表露任何的感情,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連該有的一絲的喜悅和擔心都沒有,如果硬要從這份平靜中找尋不同的話,張爺爺的平靜中似乎帶著一種緊張,他臉上的肌肉不時地抖動一下,而那兩個醫生,表情有些嚴肅,如果眼神在有一份兇狠的話,就像是押送囚犯的人員了。不過,他們三個走進屋子的時候,張爺爺真的就像是被押送的囚犯一樣。


    一個醫生看到新媽媽後小聲問:“你是小女孩的媽媽嗎?”


    “是的,嗯,”新媽媽笑著迴答,感覺問題有些不對後皺了下眉頭,嚐試般地解釋說,“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那醫生的聲音提高了些。


    “不是。”


    “沒有血緣關係?”


    “沒有。”


    新媽媽看了看張爺爺,以為他說漏了什麽秘密,又迴頭看了看我們,湊在醫生耳邊小聲說:“能不能出去說,別當著孩子的麵,影響不好。”


    除了我和四叔外,所有的大人都出去了,他差一年到十八歲,還不能說是大人,而且他往外湊的時候,奶奶給他推了迴來。


    後麵事情的發展速度很快,我有些難以接受,更看不明白,整個一天,病房中進進出出了很多人,醫生很少,張爺爺一直到下午才迴來。新媽媽沒過一會兒就迴來了,她什麽都沒說,也誰都沒理,獨自一人坐在旁邊的床上,很長時間才站起走到窗邊,呆住般地看向窗外又是很長一段時間。奶奶迴來時,眼睛是紅的,看起來哭過,不知因為什麽。


    大人們與醫生的對話我是後來聽奶奶講的,如下:


    “那小女孩的血型”醫生的話很沉重,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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