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青山副統領也沒有出事。’這句話,一直在素盞鳴的耳旁迴蕩,像是在暗示什麽,他心想道,‘難道青山二郎真的沒有死?’他想不了那麽多了,躍身朝著百花町的方向去了。


    鐮倉霸的生死,必須要有一個了斷了。


    百花町外麵所有哭喊的人都被轟開了,草稚堂就這麽無禮、殘忍地剝奪了他們孩子的生命,他們是弱小的螻蟻,根本沒有辦法撼動草稚堂這棵參天大樹。


    素盞鳴急急忙忙跑進百花町,看到端坐在長條板凳上的宮本鬥齋。


    百花町中沒有了小孩的屍體,它們都被運了出去,地麵、桌子以及牆麵上雖然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但是上麵仍然殘留著血液的味道,那味道揮之不去。


    後來素盞鳴才聽黑衣武士說,宮本鬥齋為了把握時間,就活生生扒開這些屍體的皮肉,他為了讓鮮血更加的新鮮,導致這一百位小孩死無全屍,最後他們隻能將這些屍體都放在竹籠裏,統一運出去,現在它們正在後門外,還等候著素盞鳴的吩咐,看如何處理。


    素盞鳴看向了暗門的方向,暗門緊閉著,他感受不到裏麵的氣息。他又看向了宮本鬥齋。


    宮本鬥齋此時顯得很悠閑,他坐在長條板凳上打坐,像是在恢複真氣,他慈祥的臉上一直掛著和藹的笑,濃密的白髯拖到胸前,竟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難以想象他能夠毫不留情地讓一百位無辜的小兒死無全屍。


    ‘老夫做到了,去喊你的人帶著戒指迴來吧。’不等素盞鳴開口,宮本鬥齋便說道。


    原來素盞鳴的伎倆,宮本鬥齋早就料到了。


    素盞鳴給一位黑衣武士使了一個眼神,那人便立即跑了出去。隨後他走向了暗門,在打開暗門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慌的,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走向了轉折點,或者是終點。


    ‘三王。’暗門之內沒有燭火,當素盞鳴感受到那一縷微弱氣息的時候,那一顆懸了一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了,他在黑暗中唿喚。


    ‘唔。’鐮倉霸應了一聲。


    素盞鳴激動得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什麽了,一個救過自己也被自己救過的人,是他在這個人世間最後的親人了吧?他雖然粗暴無禮、蠻橫狂野,但畢竟是自己的伯樂,他就值得自己這麽做!


    ‘你做錯了。’很難想象,一個粗壯結實的男人,現在的說話聲比害羞的女人還要小。


    ‘我沒有錯,要殺要剮,我都認了。’素盞鳴坐在冰床旁。


    ‘你是陷本王於不義啊。我是草稚堂的王,你卻讓宮本忍族的人救我。’


    良久的沉默,素盞鳴不敢說話,鐮倉霸好像是身體太虛弱了,連說一句話都要積攢很多氣息。


    ‘報!’暗門外,是黑衣武士的唿喚,是他帶著午正迴來了。


    ‘我先去,等會來。’素盞鳴走出暗門,看到了午正。


    午正上前給了素盞鳴一個大的擁抱,素盞鳴隻聽到自己耳旁的輕聲,‘能再見到你,真好!’


    ‘好了,天黑了,老夫也乏了,將宮本忍族之物歸還給老夫吧。’宮本鬥齋笑著說道,‘難不成是還想留著老夫吃一頓?’


    午正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八枚戒指,‘臨’‘兵’‘鬥’‘者’‘陣’‘列’‘在’‘前’,八個字一個不缺。


    不等午正交出來,宮本鬥齋一揮手,那八枚戒指便全部被他收入囊中。


    午正感覺自己的身旁刮過一陣微風,再看那長條板凳時,上麵已經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人的影子!


    這就是宮本鬥齋的實力!他要是想殺這兩位後輩,簡直是輕而易舉。


    素盞鳴有那麽一個刹那,在想,自己準備的黑火藥,能不能把他炸死,假如整個百花町都炸了,他卻完好無損,那就真的損失大了。一想到這裏,素盞鳴便冷汗浹背。


    ‘哈哈哈!多謝了!鐮倉霸,我們後會有期!’空氣中迴蕩著宮本鬥齋的笑聲。


    ‘萬幸,萬幸一切如預期那般!’午正覺得這一切都很僥幸。


    ‘跟我來。’素盞鳴帶著午正走進了暗門。


    燭火都被點著了,暗門也拉上了,這一處狹小的密閉空間裏,隻有素盞鳴、午正與鐮倉霸三人。


    鐮倉霸躺在冰床上,說話都很艱難,他看著被素盞鳴帶進來的這位年輕人,點了點頭,勉強地微笑了一下,他臉上的毒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想必這也是宮本鬥齋的功勞,隻是那臉上的疤痕,是永遠除不掉了。


    ‘見到三王,還不行禮。’素盞鳴嗬斥午正道。


    午正趕忙抱拳行禮,‘三王。’


    鐮倉霸又點了點頭。


    ‘這位是午正,京城四大內之一,被我拉來了做副統領。’素盞鳴對鐮倉霸說道。


    ‘嗯。’鐮倉霸應了一聲,算是迴應。現在的他,羸弱,躺在冰床上,怎麽能讓人想象到他曾經是一位叱吒風雲、玩弄酒色的霸氣之人。


    ‘三王,我已是不忠不義之人,再難在草稚堂立足,以後,我想要他接替我的位置。’


    ‘青山呢?’鐮倉霸沒有打斷素盞鳴,他反倒是問起了青山二郎。


    ‘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行,我信任你的安排。’鐮倉霸說道。


    ‘那就好,以後你就跟著三王,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帶領草稚堂走出難關的。’素盞鳴笑著對午正說道,他的笑很苦澀。


    ‘那你去哪呢?’午正問素盞鳴道。


    ‘我是私通中土叛徒與宮本忍族餘孽的人,身為總統領,連犯兩條死罪,不可饒恕。’素盞鳴跪倒在地,對著鐮倉霸請求道,‘還請三王賜我一死,也請三王能夠留我一個全屍。’


    素盞鳴在求死!


    ‘咳咳。你殺了新王嗎?’鐮倉霸終於開口了。


    ‘沒。’


    ‘那你有什麽理由去死?’


    ‘我背叛了你。’


    ‘勾結中土人,你是為了報仇雪恨,男兒當如此,這是忠。勾結宮本忍族餘黨,你是為了我的性命,這是義,我不能殺忠義兩全之人。’


    午正對這位躺在冰床上不能動彈的粗糙漢子刮目相看,因為他說的合乎情理,更主要的是他這番話是為了保護素盞鳴的生命!


    ‘嗬嗬,多謝三王寬恕,可是我已無活著的意誌。’素盞鳴已經在求死了。


    ‘你殺了新王嗎?’鐮倉霸又問道。


    ‘沒。’素盞鳴匍匐在地,夜晚冰涼的地麵凍著他的臉。


    ‘你勾結宮本忍族,那我還是宮本忍族餘黨救的命,那我更不該活著,不是嗎?’


    ‘三王!’素盞鳴慌了,鐮倉霸的性命可是自己放棄尊嚴換來的,要是那麽輕易地就去死了,他就等於是功虧一簣了!


    所有努力付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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