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你,我不報仇便死,就是下了黃泉,也不痛快!’鐮倉霸吃力地想要起身,但就是起不來,他對自己的這位恩人,也是抱有一種複雜的心境。


    鐮倉霸又說道,‘現在青山死了,本王又是重傷在身,你們二位便是本王的助手,助本王平定混亂,剿滅亂黨!’說到‘亂黨’這兩個字的時候,鐮倉霸有些激動,他要的是步容的命,他要步容死一萬次!


    他鐮倉霸是什麽人啊,名利雙收、榮譽與地位都站在東瀛的最高點,從最卑微的出身,到現在,他經曆了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現在正處於人生最困難的時間點,他要挺過去,才有勝算。


    新王是多麽信任他啊,把他當成了兄弟,將自己最強的內家心法‘漆黑罡氣’傳於他,將東瀛的掌管權歸於他,他若是不反饋點什麽,當真算不得人!哪怕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足惜。現在新王不在,他必須要扛起來草稚堂乃至是永天的重擔。


    最終,素盞鳴還是被鐮倉霸留下了,他的職務與生命,一同留下的。素盞鳴哭得不成樣子,午正在一旁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比自己歲數大上不少的大男人。


    ‘你們都出去吧,本王需要安靜。’自從鐮倉霸醒了之後,他的語氣就一直給兩位手下頹廢的感覺,等一切都說定了,他便趕著他們出去。


    午正輕輕地將暗門合上,他看到愁眉苦臉的素盞鳴靠在賬台上,在那裏歎氣。


    午正雖然昨日才認識這位大哥,但是今日便覺得他比剛認識的時候老了很多。


    門外吵鬧了一天的喧囂聲終於安靜了下來,月光灑在百花町的門前、窗前。一切雖不說都說是得償所願,不過好在保住了鐮倉霸的性命。


    素盞鳴低頭不語,可能是那一百位小孩的性命問題,讓他苦惱。他還沒有將這件事跟鐮倉霸說,他也不敢說。若是讓鐮倉霸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用一百條小孩的性命換來的,後果實在是難以想象。


    紙是包不住火的,現在隻看這件事能包多久。最起碼鐮倉霸在暗門中修養的這些日子裏,還能包得住。


    午正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複雜的事情。草稚堂各個支堂被步容挑滅百餘家,黑衣武士的副統領葬身火海,三王被步容打得生不如死,等等,都是最棘手的問題,他在中土做大內十年,雖然修路修橋很累很艱辛,不過那都是身體上的磨難。


    人啊,最怕的還是心靈上的磨難,說磨難也還好,午正最擔心的就是素盞鳴的心靈會受到折磨,被那一百位小孩的亡魂所折磨。


    心那麽脆弱,一折,一磨,那還完整嗎?那還能夠感受到愛和溫暖嗎?


    ‘報!’門外有黑衣武士的傳報聲打破了這久違且又短暫的寂靜。


    ‘說。’午正命令道。


    ‘啟稟副統領,有飛鴿傳書。’


    ‘快呈進來。’


    ‘是。’


    午正看到飛鴿的腿上有彩旗的記號,那一般是被寄來的書信很急、很重要的標誌。他接過被紮緊的書信,不過並沒有打開,而是問向了素盞鳴,‘總統領,您不要看一下嗎?’


    ‘你看也是一樣的。’素盞鳴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午正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書信,一字一字照著讀下,‘自步容逃脫之後,困神淵已為雷暴肆虐之地,福岡縣全部淪陷,萬幸百姓轉移及時,無人傷亡。但,派往福岡縣支援的五千黑衣武士全部喪生雷暴之下。’


    ‘可惡!’素盞鳴雙拳猛地捶在賬台桌麵上。他現在有些後悔與寧無二等中土人聯手了,即使步容的逃脫與他們並無關聯。


    福岡縣草稚堂支堂一個多月前,在步容的一劍之下毀於一旦,後來步容的事情平息了,素盞鳴派了五千位黑衣武士南下去福岡縣支援,做重建工作,現在這五千人也犧牲了,全部沒有逃脫天雷之刑。


    午正自然不明白信中所說的事情,他看著素盞鳴。


    素盞鳴跪在軟墊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把這長條板凳給我扔了。’素盞鳴說道。


    ‘這是青山副統領的寶座啊!’那位傳報的黑衣武士顯得很為難。


    ‘現在你們的副統領換人了。’素盞鳴冷冷地說道,不知道為何,他突然看著這奇怪的板凳,有些心煩意亂的。


    ‘還不快扔!’素盞鳴不耐煩地催促道。


    ‘是,是。’那位黑衣武士抱著長條板凳就往外麵跑。


    ‘噠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百花町外又響起了與意境不符合的聲音,是陣陣馬蹄聲。


    那位黑衣武士又退了迴來,他一隻手臂夾著長條板凳,一隻手指著門外,他的腦袋向著的卻是素盞鳴與午正二人的方向,他太急了,急得說話都結巴得讓他的兩位老大聽不清楚,‘是,是副統領,副統領!’


    素盞鳴與午正二人相視一望,都很詫異,如此平靜的夜晚,就這樣被打破了,特別是素盞鳴,他怎麽也不相信青山二郎還活著在。


    ‘籲。’響了一聲響亮的勒馬聲。


    素盞鳴已經到了門口,他看到了兩個最熟悉的人。


    這兩個人並肩在馬背上,左邊馬背上人的比右邊馬背上的人要高上不少,他沒有像自己的同伴那樣穿著黑色盔甲。他們身後大約有一百號黑衣武士跟隨,應該是一直跟著日高的黑衣武士。


    ‘京都草稚堂第一小隊長參見總統領。’右邊馬背上的人下了馬,向著素盞鳴抱拳彎腰,行禮。他這一行禮,身後的黑衣武士都跪下了,他們低著頭,雙手趴在冰涼的地麵上,向自己的總統領行禮。


    京都草稚堂第一小隊長,是日高毋庸置疑,隻是,他一直不向素盞鳴行禮的,他是直隸於鐮倉霸的!怎麽今夜就偏偏要行禮。


    不過這些都不是素盞鳴所關注的,他更在意的,是那位坐在右邊馬背上的高個子。


    ‘怎麽我才消失了幾日,就連自己的板凳都保不住了嗎?’高個子是青山二郎,一向憨厚老實、隻做實事的青山二郎,草稚堂黑衣武士的副統領,他笑著問素盞鳴道,笑得極其冷漠。


    現在青山二郎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素盞鳴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親信會用這樣的語氣來質問自己。


    ‘你還活著?青山?’素盞鳴很是疑惑。


    ‘托你的福,我還沒有死。’青山二郎迴答道。說罷,他也下了馬,然後徑直地朝著百花町中大步走去,走得非常瀟灑!


    ‘你們還不起來!’素盞鳴趕忙催促跪在外麵的黑衣武士道,然後伸手作請狀,請日高進門。


    青山二郎一進門,第一眼便見到了午正。在他的眼中,午正是一位比自己年輕很多,看起來還有些呆滯的青年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生三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藍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藍允並收藏浮生三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