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顧直的日子很是安靜,林如海冷眼看著朝廷的情勢, 特別叫了顧直和黛玉過來:“你父親的冤情得以昭雪, 也算是了了我心頭一塊心病。你現在能堂堂正正的做迴自己了。我想著皇上雖然心裏有過一些嘀咕,可是還是信任你的, 你要記著不管在什麽時候,什麽處境都不要走歪門邪路。睚眥必報要不得, 爛好人也是一樣。以前的事情過去,一切自有國法天理,你對著有些人也不用太斤斤計較。”


    顧直明白林如海的意思,當年顧愷的案子不是甄應嘉一個人能辦好的, 多少人被牽扯進去。當初那些跟著甄應嘉陷害顧愷的人,有些已經不在人世了,有些則是一直沒混出什麽名堂來,不過依舊在官場上混日子罷了。還有的已迴家了, 但是像著賈家,和一些勳貴之家,有背景的,這些年過的倒是順風順水。


    誰知甄應嘉一倒台, 那些人家就開始惶惶不安, 等著皇帝霹靂手段懲治了甄應嘉, 清掃餘黨, 把顧愷的案子翻出來, 跟著翻出來的還有不少當年甄應嘉和黨羽們為了清除異己, 捏造出來冤假錯案。這一來, 不少的人開始心裏沒底,擔心顧直要清算他們。


    剛開始皇帝雖然叫顧直不用遞降就繼承了顧愷的爵位,但是顧直的實職被皇帝給拿走了,那些人看在眼裏,想著別是皇帝疑心是顧直冬心存報複。誰沒幾天皇帝卻給顧直個大學士,還叫他跟著靖王去辦事。現在顧直掌管著朝廷的公文,還時常在靖王府上走動。那些人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現在皇帝越發的看重靖王了,一般朝政都帶著靖王,他說的話,皇帝也能認真仔細聽。


    誰也不是傻子,太子最大的靠山便是甄應嘉,還有就是北靜,結果甄應嘉顯赫一時,卻落得個亂葬崗埋屍的下場,一個兒子甄寶玉還被發配充軍去了。北靜王雖然沒有被抄家,可是被派去西北。說是巡查邊境,其實是被變相的看管起來。太子未必能順利登機,倒是靖王成了大家眼中的明日之星。顧直簡直就是未來的首輔大臣,未來皇帝的心腹。


    那些人越發的沒底了,有的人竟然開始和林如海套近乎,表示願意出錢,情林如海幫著他們在顧直麵前幫著說話緩和下關係。


    林如海看著那些人的嘴臉,心裏雖然不齒,但是想著這些人還是不要逼急了他們。於是叫了顧直和黛玉過來說了這番話。顧直心裏也明白,他忙著說:“還是老師想的周全,要我不怨恨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知道輕重緩急,他們那些人都是些沒骨氣,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我若是一門心思的隻想著額抱負,我和他們有什麽分別?以前我卻是恨過那些人,恨不得把那些逼死我父母的人一個個的都殺了。可是後來我跟著老師念書,知道道理,又到官場上曆練,明白了不少的人情世事。老師放心,我明白忠恕之道!而且皇上一直盯著我呢,他這樣安排未必沒有觀察我的意思。”


    “是個明白孩子,你能如此我也是很欣慰了。我冷眼看著你們夫妻兩個相互扶持著到了今天,就知道我的玉兒沒叫我失望,沒辜負我和你母親的教誨。顧直也是個好孩子,秘父母在天有靈見著你今天的樣子,也該安心了。”林如海撚著胡子,滿意的點點頭。


    一家人說了一會閑話,黛玉和顧直也就告退了,臨走之前林如海忽然想起什麽:“對了,那邊香菱也要生了。玉兒你也該想這預備東西去。還有就是,必行,你和靖王在一起,我知道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現在不是小時候了,你要對著靖王擺正態度,不要忘了上下尊卑。”


    林如海是擔心顧直忘乎所以和靖王太近親了,越過了界限,顧直忙著說:“是,嶽父說的對,我和靖王雖然說笑,可是記著分寸呢。而且靖王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他一向是和底下的人說笑習慣了。我會拿捏好分寸的。”


    “嗯,我不過是白囑咐你一聲。曄華也要上學了,怎麽你們不想給佳兒和曄華再生個弟弟妹妹嗎?”林如海對著黛玉和顧直一擺手:“你們那點小把戲別想著瞞住我去!”說著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顧直。顧直心裏一動,黛玉臉上一紅,嬌嗔一聲趕緊拉著顧直走了。


    當初剩下顧曄華,顧直心疼妻子的身體,請了幾位名醫給黛玉診治調養,那些大夫們說了,黛玉是天生帶來的體弱,後天培養就特別的要緊了。因此不要過於稠密的生育。顧直就悄悄地叫大夫給自己開了避子的湯藥,自己偷著喝。誰知這樣隱秘的事情竟然被林如海知道了。


    在迴去的路上,顧直和黛玉咬耳朵:“嶽父是怎麽知道的?莫非是你跟著嶽父抱怨了?”


    黛玉臉上微微一紅:“你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呢,那麽明白的事情,長著眼睛的都看出來了。你整天在我這邊胡混著,卻是——呸!”黛玉嬌嗔的白一眼顧直,嘴上雖然在抱怨,心裏卻是的甜滋滋的。


    黛玉現在是管家奶奶,時常各處親友的家裏去應酬,更不用說到宮裏給皇後和太後請安,到平陽的府上去,到各處豪門官宦之家應酬等。別人家裏是什麽樣子,黛玉怎麽會不知道。那些夫人奶奶身後的姬妾可不都是擺設。黛玉對著後院那點事情可是清楚的很。若是說有一天顧直和那個丫頭有什麽。或者是提出來要納妾什麽,黛玉一點不奇怪。她可能未必會激烈反對。黛玉從小受到的教育和生活的環境,叫她明白男主人身邊的丫頭和小妾沒什麽奇怪的。


    但是心裏還是不舒服的。不過黛玉內心的理智也會告訴她,她不值得和那樣的人生氣,就像是她不能和顧直養的寵物生氣一樣。


    可是這些年來,顧直竟然是守身如玉,這點叫黛玉十分感激,那個女人也不想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林如海還用打探?顧直整天眼裏隻剩下了黛玉,他們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可是自從顧曄華生下來之後,再也沒孩子,林如海拿著腳趾頭也能想出來是怎麽迴事。


    顧直身體健康的一個大男人,有事沒事的喝藥還是悄悄地,林如海也不是傻子呢。林家幾代單傳,到了黛玉這裏就一個女兒了,顧直也是顧愷唯一的孩子,林如海巴不得盼著林家和顧家能人丁興旺。不過顧直知道心疼女兒,林如海也就裝著沒看見,可是眼看著黛玉的身體一點點的好起來,林如海心裏盼孫子的念頭又強起來。


    黛玉知道父親的心思,她想著是不是和顧直商量下,若是再生個男孩叫他繼承林家的香火呢?誰知身邊的顧直卻沉默起來,不知道垂著眼睛想什麽呢。


    “那個,你別多心。父親也是擔心我們。”黛玉以為顧直是為了林如海方才的話有什麽想法。誰知顧直卻是一笑:“你想多了,我方才是想別的事情呢,走過必有痕跡,這世界上沒有真的瞞人的事情。當初我們自以為是天衣無縫,誰知父親把什麽都看在眼裏了。我想著咱們家裏人口不少了。若是有誰是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家裏的事情還要請奶奶多操心了。”


    聽著顧直的話,黛玉心裏一動,眼光閃爍,咬著嘴唇愣了一會,憂心忡忡的說:“你說是有人在咱們家裏按察了釘子?是誰?!”


    “別緊張,大概是我想多了。我總是覺得心裏有點沒底。”顧直和黛玉一邊說話,一邊順著花園的小徑迴到顧直這邊的宅子來。顧直和林如海的宅子花園是相連在一起。從林如海這邊花園西北角上的小門出去,便是顧直這邊的花園子。兩家表麵看起來是各有大門,互不幹擾,其實家裏卻是相同的,互相來往十分方便。


    到了角門上就見著個婆子在拿著個掃帚在掃地上的落葉,聽著有腳步聲過來,也不抬頭,忙著顫顫巍巍的額站到邊上,低著頭等著顧直和黛玉過去。顧直和黛玉過來沒叫人跟著,黛玉手上拿角門上的鑰匙,預備著打開門,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婆子。倒是顧直留心看了邊,那個婆子低著頭,仿佛是感受到顧直探查的眼光,隻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也不敢抬頭。


    等著過來這邊,正見著雪雁帶著個小丫頭在等著黛玉和顧直迴來呢:“我等了半日了,還想著別是奶奶和大爺留在老爺那邊了。誰知奶奶和大爺還是迴來了。”顧直沒等著黛玉開口,大聲的說:“本來是想留下來呢。誰知嶽父嫌棄我們聒噪,就趕著我們迴來了。今天晚上月色不錯,叫他們預備些酒。我和你們奶奶喝幾杯。”


    黛玉詫異的看一眼顧直。這個人是怎麽迴事?顧直一向在酒上很有節製,怎麽好好地要喝酒了?顧直眼神一閃,黛玉似乎明白了什麽,對著發呆的雪雁說:“你沒聽見大爺的話,叫他們把上好的惠泉酒拿來,我陪著大爺喝幾杯。”


    等著迴到房裏,黛玉緊張的問:“那個婆子難道是別人安插進來的?林安家的管著那邊的事情,我也覺得那個婆子眼生的很,不如立刻叫了林安家的過來問問。”說著黛玉要叫人。顧直忙著製止了黛玉的動作:“先不要叫,我隻是有些預感。有的事情我隻是隱約的覺得不對勁,但是怎麽不對,卻又沒確實的證據。”


    這邊雪雁叫丫頭們擺桌案,溫酒預備著晚飯不提。看著黛玉憂心忡忡的坐在妝台錢不知道想什麽,顧直忙著寬慰:“你不要這樣了,都是我疑神疑鬼的,害的你跟著擔心。”正說著,就見著外麵小丫頭的聲音:“靖王府上的人送東西來了。”原來是靖王叫人送了些新鮮的果子來,顧直叫了送東西的人來,問了知道是宮裏賞賜下來時鮮果子,靖王想著顧直提起來黛玉很喜歡橙子,就叫人送了些來,還有一簍子玲瓏嬌黃的佛手。


    顧直謝了靖王,賞賜了來人,收下禮物。兩個孩子也做完了功課跑過來黏著顧直和黛玉,一家人吃了晚飯,黛玉叫人帶著孩子們下去了。顧直卻自斟自飲,一邊和黛玉說話。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的說到了收拾園子的話。


    黛玉說起來那邊的景致,顧直帶著微醺:“我知道你喜歡一池皓月,我想好了,等著天再冷一點就叫人把園子裏麵的水麵挖得大一點,……”顧直興致勃勃的說起來整修園子的計劃,一直到很晚了才休息。


    第二天黛玉也沒特別叫了林安家的來問那個掃地婆子的事情,因為平陽公主特別請了黛玉過去說話。


    到了平陽公主的府上,黛玉就察覺出來府上的氣氛有點微妙,公主身邊的嬤嬤迎接出來,低聲的說:“公主這幾天心情不好,等一會大奶奶見著了公主,好生勸勸她。皇後娘娘也有難處,公主還是太年輕了,以前被皇上和娘娘寵著,肯定是受不得一點委屈。”說著嬤嬤低聲的和黛玉說起來這幾天宮裏的變化。


    那天皇上難得去看端妃。端妃已經是沒了恩寵好幾年了,忽然見著皇上來了,自然是歡喜的很。端妃證殷勤的奉承皇帝,誰知一陣笛聲斷斷續續的傳來。皇帝聽著那個笛聲,也在端妃這邊坐不住了,隨便敷衍了幾句,就離開了。


    端妃眼睜睜的看著皇帝走了,第二天一早上就聽了皇帝到鳳藻宮元春那邊的消息。原來是元春看見皇帝島端妃這邊來,故意吹笛子引起皇帝的注意。端妃聽了這個消息氣的眼裏冒火,恨不得撕了元春。


    等著給皇後請安的時候,端妃故意諷刺元春幾句。當著皇後的麵,幸虧端妃沒失去理智,隻是說了幾句就算了。誰知當天晚上元春卻忽然犯了痰症,差一點就厥過去了,幸虧是元春身邊的人機靈,折騰了一番總算是救迴來了。


    皇帝自然知道了元春犯病的事情,和皇後說起來的時候,說是端妃不知輕重,皇後沒有及時製止,才叫元春犯病的。言語之間帶著埋怨。當時平陽就在皇後的寢室內,皇帝不知道女兒也在,等著平陽出來,皇帝臉上有些尷尬。反而是責備了平陽一頓。說她已經出嫁了不要動不動的進宮,要她在家好好地侍奉公婆。省的叫別人說皇家的公主不守婦道。


    平陽迴來氣的哭了一天,吵著要上折子迴自己的封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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