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聽了心裏也是一樂,他深知時遷的身手獨步天下,雖然魁二也頗了得,但遇到時遷可是要頭疼了,真當是時遷說的那樣,貓戲老鼠。


    “這還不算的啥子,更巧的還在後麵。我們‘謝過了’他們送來金銀後,便綁了魁二眾人,但聽得他們說華陰縣的情況時還特意提到一個厲害的後生,此刻看來那一定是哥哥了。當時我和陳達哥哥還隻是揣測,便急急帶兵往華陰縣趕。你知道麽?……”


    青黎聽他這一通話說下來,一到要緊的地方便來一句“你知道麽?”,唉,聽著真不痛快。這次終於聽不下去了,不由地道:“兄弟,你就別買關子了,快些說說。”


    時遷說的正起勁,聽大哥這麽一說也覺察了,不好意思地衝青黎一笑,便直奔重點道:“正要進西城門的時候,可巧了,看見一片官兵在裏頭廝殺。於是我們就勒住馬匹,列陣在外頭靜靜瞧著。可你知道麽――”時遷說道此處,頓時覺得不妥,連忙伸手將口堵住。


    青黎看他這好笑的樣子,覺得實在是個活寶。


    “大哥,那些守城的官兵雖然人散,但卻不知道怎麽地,打也打不完。我約莫著那騎兵在裏麵大概是招架不住了,那領兵的就糾集了一隊人馬便要逃出城來。可他不知道,在西城門外的黑暗裏,有咱們給他布下的刀刃吃。就這樣,殺了他個出奇不意,又將他們硬生生地避迴城裏和那守城的官兵鬥在一處。”


    “你們這何止是坐觀虎鬥,分明是在鬥蛐蛐!有趣,有趣!”青黎聽他這麽一說,心下也有點小激動了。隻可惜那時的自己估計正被那黑馬給拖走了。


    “那是相當有趣!最後看著兩麵殺得差不得都疲了,可就是我們出場的好時候。大哥,也不曉得那騎兵的頭子是誰,今晚估計數他最慘。你看啊,他心裏明明白白知道咱會在最後殺出來收他的場,但他又無可奈何,被逼迴城裏麵對那迎麵撲來的守軍又不能不打。你說他這心裏明堂堂的一直走到自己料想的結果上來,真是悲劇。要換了我,氣也氣死了。”


    “那他後來呢?”青黎也覺得這騎兵頭子打仗打到這份上,實在是憋屈。


    時遷又毫不遮掩歡喜地笑了,道:“誰知道呢,我隻知道陳達哥哥殺進去的時候,守軍看見咱山寨真正的隊伍,他們的那些臉色,都煞白煞白的,估計那時候腸子都悔青了。”說著時遷就又笑了:“再後來,陳達哥哥‘清理’縣城殘餘武裝,我便急著四處尋你。這‘第五巧;就巧的更離奇了。我尋你不到,還當陳達哥哥尋找了,便要往東門去尋他,哪知道在這房簷上走著,竟聽到你喊了聲‘休走!’,哥哥說得這麽巧,我就立刻聽你的話‘休走’了。”


    “於是你就進來了,又恰巧看見黎百草從暗門裏出來,聽著我叫喊的聲音有異便以為黎百草要加害於我,所以你就直接想闖進來救我。”青黎聽他講到這裏,接下來的便也猜著了個**不離十,於是便接過他的話頭說了出來。


    時遷笑了:“正是這話,我估計他本想假裝那裏沒有暗門,哪知門關的急,他的衣擺被門縫給夾住了,便死死堵在那裏不叫我進去。我一時心急,正要一匕首戳穿他的喉嚨時,真巧,大哥你打開門出來了,啊呀,可險些釀下大錯。不過話說迴來,你能安好,我就別無他求了”


    青黎一連串的懸念都解開了,便也放心下來。但此刻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懸在心底,迫不及待要時遷去辦,於是便開口將他從幻想裏拖了迴來道:“時遷,哥哥現在還有一事相托,需你當下就走一趟。”


    時遷不知是何事,但這裏這般熱鬧,他怎麽舍得走掉,但要為哥哥做事,旁話是沒得說的。於是便堅定地道:“哥哥吩咐便是。”


    “我欠黎百草的太多了,現在黎百草的妻兒還在這縣裏的大牢裏,生死未知,我現在急需你去大牢裏打探打探是個什麽情況,盡量穩穩妥妥救他們出來。”


    時遷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去“劫”縣衙大牢。此刻這城裏亂的風雨飄搖,也不知大牢那邊的官兵是個什麽情況。如果降了陳達哥哥,那時遷便要帶了兄弟大搖大擺地進去,像青黎一樣也扮一迴大爺,抖個威風什麽的耍耍。如果大牢裏的官兵不識時務,那就更好玩了,溜了進去將裏麵兇殘惡疾地死犯一並放了,好好在裏麵鬧他個高興。


    這幾日遇到青黎,自己的整個生命就好像變過了,以前不敢想的,現在都敢想了,而且更讓他心花怒放的是,他不但都敢做了,而且都能做了。所以,時遷一不小心就又陷進幻想裏了。可是這樣幻想著,卻把重點險些給忘了,於是時遷在這臨走前,便急著補問了青黎道:“哥哥,險些忘了問,我又不曾見過他的妻兒,怎麽救得出來。”


    青黎一聽,便笑了:“這麽說,好似我見過?黎百草在這縣城極有名氣,你去了打探打探,便會曉得。”


    時遷聽了也笑了道:”黎家嫂嫂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我就找那出眾的女囚出來便是。”


    青黎這下不懂了,不曉得時遷如何這般想法,便好奇地問他:“你怎生知曉黎家嫂嫂厲害?”


    時遷傻笑笑,涎著臉開玩笑道:“方才被黎百草那一壓,我便知道了。”


    青黎一聽便知道是時遷在打諢說笑,拿他沒辦法地笑笑,對他道:“讓黎百草知曉,定要壓你一晚!好了,快去吧!”


    時遷說笑完了,便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相,緊緊湊湊地便扭動黃銅燈柱,開了門要走。


    就在時遷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正在關閉的門外時,青黎又想起了一事,便衝著時遷的背影急聲道:“那魁二怎樣了!”


    “被綁在山寨了!”時遷一句話說完,人也消失在門外了。


    現在這屋裏就留下青黎一人,心靜下來了,他便開始琢磨著下一件事。在青黎眼裏這魁二雖然是江湖流寇,但就憑他最後在城門洞下的那一拜,青黎就覺得在他骨子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俠義存在的。再加上他身手不錯,如果可以糾正他打家劫舍的作風習性,就憑他那顆古靈精怪的腦袋和窮出不盡的花樣,青黎心裏還是很想結實魁二這號人。如果可以說動他加入我方陣營,那便更好了。可是如何才能拉攏這人過來,青黎就不得不下一番心思了。


    青黎在這裏靜靜思慮了半天,差不多想出了個大概。恰逢此時,黎百草煲了粥也送了過來。青黎便和黎百草說笑著喝了些粥,肚裏暖暖地飽了,這困意就上來了。


    經過一夜的折騰,本想小憩一會兒,卻沒想到這一覺睡過去,全身舒泰。


    這夾壁密室有門無窗,什麽光景也不曉得。等青黎悠悠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黎百草給上的那些草藥,貼著皮肉火辣辣的燙,但身上卻舒服的很。躺在枕頭上,仿佛可以聽得見血液簌簌在體內歡快暢流的聲音,甚至還有那骨骼肌肉重生的聲響。


    青黎輕輕抬了抬臂膀,覺得體內又有了奔騰的力量。黎百草這醫術還真不是吹的,雖然隻是傷了些皮肉,但能好的這樣快,就不得不說,那些藥力真的功不可沒。青黎心下歡喜,兩臂一撐,便坐起來。那麻藥的藥勁隔了這麽久已消散了,但青黎的脊骨卻還沒好透,這麽猛地坐起,腰盤間隱隱地還有痛覺。


    青黎環視一周,這夾壁密室裏卻無一人。不知黎百草哪裏去了,也不知道時遷是否已經辦妥事情迴來了,更不知道陳達在外麵將局勢控製到了個什麽程度。這心裏的事情累積的多了,便也就睡不住了。將衣裳草草穿在身上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床來。打開了密門,大步踏了出來。隻見外屋內一片寂寥,勝血的殘陽透過洞開的門窗,斑斑駁駁落了一地。


    青黎走出後院來,在西麵一輪紅日斜掛山頭。青黎這才曉得,原來自己已經整整睡了一天了。


    “大當家的!”黎百草從偏房裏走出來,叫了一聲,便迎頭拜倒。


    青黎趕緊搶到身前一把摟住他,將他扶了起來。這時,從偏房裏又走出一個婀娜的婦人,碎花小襖搭一身翠色裙衫,此刻正邁著七寸金蓮朝青黎走過來,身後一手還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想必這就是黎家的妻兒了。


    果不其然,那婦女走到青黎麵前盈盈一拜,便道:“多謝大哥救命之恩。”


    青黎趕忙抱拳換了一禮。隨後黎百草就介紹了自己的妻子,便要愛子叩頭謝恩。青黎哪裏肯受,一番推脫不過,那孩子還是乖巧地扣了三首。青黎心裏見他們一家團圓心下便也溫暖了。隻是看著看著……不由地想起了鍾玲,心裏驀地一痛。青黎知道自己沒那份勇氣,更不敢去觸動心裏那個敏感的角落,強忍著心底泛上來的絲絲酸楚,趕緊找了個話頭將這情愫按壓下去。


    “百草,陳達可曾來過?”


    黎百草一聽這個,臉色變了一變,就沉下來了……


    青黎看著黎百草的臉色變了,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而且結果多半是壞的。


    “陳達來是來過,那時大當家的睡著,他沒忍心叫你,隻是靜靜地看了會,便去安撫百姓了。”黎百草一麵說一麵輕輕地扶了扶青黎的後腰一同往前走,示意移步到前廳去說話。


    兩人從後院繞過兩間房子,便到了前廳,從後麵進來,轉過屏風,便到了堂上。青黎和黎百草主客依次坐定了,黎百草便深深換了口氣道:“大當家的,現在這局勢,是一好一壞,讓人是亦喜亦悲。”


    黎百草將身子往前探了探,湊到青黎耳邊,道:“陳達快黎明的時候,就將華陰縣全控製了。殺了官兵約有千數,俘虜主將一人,部將三人,還有一個部將在逃跑途中中了流矢而亡。東、南、北三門,餘部皆降。陳達已經貼了告示,告之全城百姓,我部兵馬不會傷及他們一絲一毫。”


    青黎聽了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樣便好,這是我們拿下的第一座城,辦事務必周全。陳達能約束部下,這樣做就很好。百草,那你看來,百姓們對我們是個什麽態度?”


    “百姓們受劉縣令說教的影響甚重,雖然沒有公然造反的,但瞧著冷清的街道便知,恐怕一時對我們還沒什麽好感可言。”黎百草說完,轉頭向後張望了一圈,又道:“但聽說,參加‘義營’的多是百姓,就那麽死了,就算誤傷,也得有個說法。”


    青黎捏著下巴,雙目盯著地板,思慮了片刻後將頭一點,轉眸瞧著黎百草道:“這個說來也容易,我們實話實說,述清原委,到時官家的責任,自然是逃不脫的。隻是說來說去,還是苦了百姓。”


    “可不是,你沒見陳達上午打掃戰場的時候,滿城百姓齊齊落淚,哭號之聲久久不絕。那妻離子散,陰陽相隔的悲慘,我是不願再看到第二幕了……”黎百草說著便深深歎了口氣。


    青黎聽罷,麵色也低沉了三分。緩了緩,才道:”百草,你所言的‘悲’既是如此慘烈,那喜又從何來?”


    “哎呦,大當家的,百姓不造反,這還算是‘喜’的,‘悲’的我還沒說?”


    “啥?!”青黎聽了他這話,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急著道:“連這都算‘喜’,那‘悲’又是一副什麽情況!”


    “大當家的,你別急,容我慢慢和你說……”黎百草見青黎這般激動,生怕他剛剛好轉的傷勢惡化下去,但下麵這話要緊的很,不說也不合適。這話在黎百草的嘴邊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吞吞吐吐,講了出來:“……這‘悲’無獨有偶,一是傷病太多,藥物匱乏,數千屍體也須妥善加緊處理,不然會惹瘟疫。”


    青黎一聽還當是什麽‘悲’,方才心頭上扛起來的重負便瞬間土崩瓦解,吐了口氣道:“我還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周邊山林陰翳,這些藥材應該不乏,多多差些人去便可。至於那些屍首,官兵的就堆疊起來,一把火燒了便是,百姓的屍首便叫家屬認領各自安葬主墳。”青黎一口氣說完,卻不見黎百草的麵色緩和。


    黎百草唉地歎了口氣,沉重地道:“大郎,如今已非這般容易。我們……我們被重兵困在城裏了!”


    “什麽!”青黎一聽,騰地站了起來,兩眼都驚得直了:“啥時候的事?”


    “就在將近午時的時候,陳達還在清理戰場,聽城頭上放哨的兄弟說,西南方塵土飛揚。過了沒多久,果然就有大部兵馬掩殺了過來。他們攻了幾次都被陳達給守住了,聽說午後那部兵馬在城外紮營,將我們圍了個鐵桶一般……”黎百草小心翼翼地瞧著青黎麵色的變化,生怕他心下一急,給急出什麽意外來。


    青黎一聽被圍了,心火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哪裏還顧得上黎百草,快步狂奔出來,跑到後院馬廄,也不管它好壞,扯開韁繩,便絕塵而去。


    黎百草知道他就會發急,但急成這個樣子,卻是萬萬沒想到。青黎身子不過勉強好些,特別是肩頭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在這急火攻心之下,再上戰場廝殺,隻怕會傷了身子。盡管黎百草疼惜他,但卻沒青黎動作迅疾,攆在後麵追了兩步,見他奪門打馬而去,也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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