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參橫,天邊漸漸泛白。


    柳如煙悄悄將武鬆喚醒,將他引到了道觀之外,然後才將昨夜之事與他說了個大概。


    什麽“金匱之盟”、“燭影斧聲”之事,武鬆並不太了解,但聽得此事或可扳倒趙杦小兒,他自然樂見其成。


    二人簡單商議之後,決定先尋一個妥當的落腳之處,待白幕俠與鍾立的傷勢好轉之後,再返迴五台縣從長計議。


    而借著休整的機會,也可以再仔細斟酌此事的利弊。畢竟倘若真能證實太宗當年得位不正,有違太祖遺命的話,那也意味著在五台縣的趙榛也非正統,這也是個大問題。


    主意已定,武鬆二人便返迴了道觀內,先叫醒了還在熟睡的亥言。畢竟,探路之事還是得由他出馬才行。


    亥言睡意尚濃,突然被叫醒已是有些不耐煩,又說要自己去探路便更加不情願了。不過,待柳如煙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之後,他立時就來了精神,一轉眼就消失在山林中。


    “煙兒,你與他說了什麽?”武鬆也很是好奇。


    “奴家隻是對他說,待尋得一個妥當之處,便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告之於他。”柳如煙笑著道。


    “你還真是將這小和尚拿捏得恰到好處。”武鬆道,“試問這天下,也隻有煙兒你能讓他服貼了。”


    “哥哥說笑了,亥言小師父聰明絕頂,又豈會識不破奴家這點伎倆。”柳如煙道,“他還是給哥哥麵子罷了。”


    隨後,趁著亥言前去探路的工夫,眾人開始整理行裝,檢查馬匹裝備。


    此時,普鳴鳳找到了武鬆與柳如煙,告之二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物已快用盡,而白鍾二人的傷勢還需繼續用藥,所以最好能尋一處大一些的集鎮,好采賣一些草藥。


    武鬆連忙將喬三水找來,詢問這附近是否有大的集鎮。


    喬三水想了一會兒道:“此處方圓百裏皆是多山之地,要說散居在山中的山民獵戶倒是不少,但大的集鎮卻少有。若是想采賣藥材,怕是得平定縣城中才有。”


    約摸一柱香之後,亥言迴來了


    ,也證實了喬三水的說法:由此去往平定縣的一路上還真沒有像樣的集鎮。


    不過,亥言也帶迴來了一個好消息,沿著山腳確實有通往平定縣的小路,路雖不寬,有些地方還需翻梁過坎,但勉強可以行馬。


    所以,眾人決定即刻啟程,爭取在天黑之前進入平定縣城。


    為了在入城時不引進金兵的注意,眾人還在入城之前從百姓手中買了兩駕馬車,扮作進城賣柴的山民,隨便把薑望等人的長兵器藏於馬車之中,然後分頭進城。


    待在城中尋得一間客棧,安頓好之後,普鳴鳳見天色尚未太晚,便與韓嶽蓉出門買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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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武鬆則將柳如煙、亥言和靜覺大師請到了屋中。他深知此事重大,暫時不便為太多人所知。


    四人坐定之後,柳如煙又將那紙絹書給亥言與靜覺大師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這一老一小兩個和尚皆是神色凝重。


    “這金匱之盟在本朝一直就有諸多傳言,不少文人著作也曾提及此事,坊間也素有‘獨傳約’與‘三傳約’之說。”靜覺大師捋了捋胡須道,“若真如趙大官人書中所言,此事的隱情怕真是要顛覆乾坤了。”


    “大師,沒想到你脫離紅塵多年,對這廟堂之事倒是了如指掌。”亥言偷瞄了一眼靜覺,“你老人家平時這閑書也沒少看吧。”


    “小和尚,怎能如此沒規矩!”武鬆連忙嗔道。


    “無妨、無妨。”靜覺大師卻絲毫不惱,“小師父直言快語,倒也是我等出家人應持之道。不過,佛門弟子,無論出世也好,入世也罷,不忘凡心,亦是佛性,不舍塵念,更是修行。”


    “大師這話我愛聽,小僧也一直如此。”亥言衝著武鬆翻了個白眼。


    “好了,我等還是言歸正傳吧。”靜覺大師道,“貧僧想請教柳女俠,那起居注中的記錄可真有蹊蹺之處?”


    “普掌門已將籍冊交與了奴家,若照冊中所錄,的確有不少可疑之處。”柳如煙說著,將數冊書本拿了出來。


    “大師請看,開寶九年十月壬午夜,太祖


    晏駕,孝章宋皇後遂命內侍王繼恩召德芳進宮。照冊中所記,繼恩以太祖傳位晉王之誌素定,並示以太後之‘金匱遺詔’,故不召德芳,徑趨開封府召晉王光義入禁。”柳如煙道,“可見,這金匱之盟應當在太祖駕崩便已有了,可為何直到太平興國六年九月,即太宗即位六年之後才由宰相趙普獻出此詔,以正視聽。這難道不古怪嗎?”


    “趙普獻詔之事,的確是世人皆知。”靜覺大師道,“倘若這起居注中所錄屬實,那自然是有些古怪,既然有遺詔,大可當時便昭告天下,何處遮遮掩掩,直到六年後才敢示人。”


    “那大師以為,是趙普獻詔可信,還是起居注所錄可信?”柳如煙又問道。


    “這??”靜覺大師道,“起居注應是照實所錄,刪減或有可能,杜撰應無可能,自然可信。至於趙普獻詔嘛,貧僧不敢妄言。”


    “當然是起居注可信了。”此時,亥言接過話,“大師不便明說,我便直說了,這趙普所獻之詔誰知道是從何而來的,矯詔這種事也並非少見。況且,若是太宗有心隱瞞什麽,授意臣下杜撰個遺詔也不難。”


    “小師父所言不無道理,隻是這遺詔據說當年便是趙普奉諭執筆所錄,由他獻詔倒也算合乎情理。”靜覺大師道。


    “大師所言應當是從涑水先生所著之《涑水記聞》中而來吧。”柳如煙道。


    “正是。”靜覺大師道,“君實公為官四朝,又一向以修史嚴謹著稱,其說應當可信。”


    柳如煙點了點頭道:“所以,奴家在想會不會有兩種可能,其一,正如司馬先生所記,金匱遺詔確是存在,亦是由趙普所錄,其二,有遺詔不假,但趙普所獻之遺詔或已有異。”


    “娘子是說有人將遺詔內容改了嗎?”亥言馬上問道。


    “這雖隻是奴家的猜測,但也非空穴來風。”柳如煙道,“殊不知坊間一直就有“獨傳約’與“三傳約’之說。而且,也正好對應了太祖二子之死的諸多可疑之處。”


    “究竟何為獨傳約,又何為三傳約?”武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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