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武鬆等人一路向北而去,王青一邊敲著手裏的那把鐵扇子,一邊若有所思。


    他一眼望去,武鬆一行不過七人,還有三名女子和一名小孩。就憑這些人就可比拿下一座金人的兵寨?他覺得這些人不是瘋子,就是神仙。


    就算自己山寨裏如今已有勁卒過千,也從未動過要去攻打金人兵寨的念頭。


    因為,王青心裏清楚,金兵之所以對山寨無計可施,全是靠山寨有地利之勢。若是要擺開陣勢交戰,山寨的人馬根本不是金兵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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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王青的內心還是希望武鬆等人真有這通天的本事。


    雖說金兵一時奈何不了山寨,可這座兵寨也正是金人特意設下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白馬山寨。


    它就像一根刺,雖然暫時還動搖不了山寨,卻紮在了二位當家的心上,令人總想拔之而後快。


    眼見武鬆等人已走遠,王青招手喚過了兩名嘍囉,對其耳語了一番。隨後,二人便一路朝著武鬆等人所往尾隨而去。


    身後有尾巴這種事又怎能瞞過武鬆。不過,他倒是希望有山寨的人跟著,到時候拿下山寨,正好也有個見證。


    武鬆等人一路北行,在翻過一道山梁之後,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漸黑了。


    眾人便在尋了一處山林,生起了篝火,準備宿營歇息。也正好商議攻打金人兵寨之事。


    對於武鬆的這個主意,眾人其實皆覺得有些瘋狂,隻有柳如煙不以為然。


    “武大俠,以我等區區五人之力,若要進攻兵寨,是不是有些托大?”上官令道。他說話之間,已經把趙榛和亥言排除在外了。


    “不是五人,是三人。”武鬆微微一笑,“我、你,還有煙兒即可。韓掌門和翠荷留下保護皇子。”


    “就我三人?”上官令一愕,“就算是那兵寨中隻有三百金兵,以我三人之力,怕是也要苦戰一場。萬一......”


    “是啊,武大哥。如此冒險之事有多少成算?”韓嶽蓉也擔心道。


    “沒有十成,也有八成。”武鬆淡定地道,“寨中名義上雖有三百金兵,但實則戰力不足百人,上官兄又有何可懼?”


    “不足百人?這從何說起?”上官令有些不解。


    “金兵所仗,一在人多,二在披甲。如今寨中金兵一半未披甲,戰力減半。”武鬆道,“我等以三人之力突襲,金人絕對想不到,以有備攻無備,對手戰力又打了折扣。還有,我等可半夜動手,屆時金兵必然疏於戒備,戰力又減了幾成。如此一來,不是隻剩百人而已。”


    上官令一邊聽著,一邊心裏道,這武鬆平日裏看似勇遠勝於謀,可一旦關係打架之事,武鬆卻有著遠勝常人的洞察力,不少看似險中求勝之舉,實則早在他料算之中。


    而柳如煙則早就知道這些。


    她此刻之所以一言不發,正是因為她知道,武鬆一旦決定動手,必已在心中有過料算,絕非逞匹夫之勇。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自從那晚在積翠潭中,和武鬆有了肌膚之親後,她在心中已將武鬆視為夫君


    ,夫君想做之事,她自然要生死相隨。況且還是殺敵的大義之事。


    亥言也一直沒說話。


    打架的事,他從未懷疑過武鬆的判斷。隻是為何要打這一架?他卻尚未徹底猜透武鬆的心思,但當著眾人之麵,他也不好明言。


    武鬆最終決定後半夜動手,所以眾人決定先在山林中休息,吃些幹糧,再好生睡上一覺,養精蓄銳。


    亥言則自告奮勇,前去打探金人的兵寨虛實。眾人知道他輕功了得,也未多言。


    十餘裏路,亥言不到半柱香功夫就到了。果然,在山道邊的一片山坡上,一座金人兵寨依山而立,正好扼守住了山道。


    夜色之下,整座兵寨火光點點,占據了大半個山坡。


    亥言尋了一個正好可俯瞰兵寨的高處,數了數寨中的營帳,約有三十餘座,若是十人一帳,差不多正好三百餘人。


    點完了營帳之數,亥言又仔細察看了四周的地形。兵寨的寨門距離山道隻有不到五十步,不過,若從山道直攻寨門,則需仰攻,地勢不利。


    而在兵寨的西邊,則正好有一道山崖,崖下正好是整座兵寨的腰身處,若是順崖而下,即可直衝兵寨的腹地。


    亥言又仔細察看了那道山崖,崖高約有三四丈,崖壁如刀劈斧削一般,尋常人若無繩索相助,不可能攀岩而下。但以武鬆三人的輕功,順崖飛下,當無不可。


    亥言當下心裏一喜。為了確保周全,他又特意朝那道山崖飛去,實地勘察了一番。若想繞開兵寨上到崖上,雖然並無路可走,但從山道西側上山,則可沿山攀爬而上,對於有輕功在身的人而言,亦非難事。


    查探完畢,亥言將諸處要害記於心中,隨即便踏上迴程。


    待亥言迴到宿營之地,眾人皆已就地睡下了,隻有武鬆一人在火邊值守。


    亥言一見正好,因為他有事要問。


    “你真要去攻打山寨?”亥言湊到武鬆身也,低聲問道。


    “那豈能有假。”武鬆迴道,“不然如何能上得了山?”


    “你真打算去坐那第三把交椅了?”亥言又問道。


    “能坐上第三把交椅也不錯。”武鬆道,“想我當年在水泊梁山時,也隻是坐了第十四把交椅而已,這迴若成了,豈不是大大地高升了。”


    亥言心裏明白武鬆是在說笑。


    “喲,你幾時對這權位如此上心了?”亥言白了武鬆一眼,將一根樹枝扔進了火堆裏,頓時炸起一陣火星。


    “怎麽,你還惱了?”武鬆笑著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何要如此嗎?”


    “莫非你真想就此占山為王?”亥言問道。


    “占山為王隻是手段,而非目的。”武鬆撥了撥火堆,又扭頭看了看身後躺著的趙榛,“若是沒這位皇子,我又怎會稀罕什麽山大王呢?”


    “可是要保住這皇子,也並非隻有上山這一條路吧。”亥言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不是一向對落草之事頗為反感嗎?”


    “可是若不上山,我等又能帶著這皇子去往何處?”武鬆道,“莫非也讓他一


    起浪跡天涯?”


    “武都頭的意思是?”亥言又把聲音降低了些。


    “我也未完全想好。”武鬆盯著火堆,“隻是以為,我等如今已經身處金人之境,又要以那康王為敵,若無一處安身立命之地,怕不是長久之計。”


    “此言倒是在理。”亥言點了點頭,“可是,那孟憲的底細尚不得而知,你就不怕此舉過於冒險嗎?”


    “險,總是要冒的。”武鬆道,“不過,這孟憲既然是與金人為敵,至少算是個同道之人。至於康王嘛,他一時半會兒怕是無力再染指此地了。”


    見亥言猶有疑惑之色,武鬆接著道:“你盡可放心,上山之後,皇子的身份我等暫且不要透露,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即可。再說,察顏觀色,揣度人心之事,你不是最擅長嗎?”


    “好吧。眼下也隻能如此了。”亥言道。


    接著,亥言將查探所得一一告之了武鬆。末了,亥言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要不要我放把火,助你一臂之力?”


    “嗬嗬。你這看家的勾當早在我的計劃之中了。”武鬆樂道,“不然,我又豈能如此貿然行事。”


    “你......”亥言突然覺得,武鬆心思之細,完全不像他那外表。


    “不過,我可有言在先,我這火隻燒糧草,取人性命的事,我可不能幹。”亥言又壓低了聲音。


    “這個自然。你一把火攻心即可,金人先膽喪三分,我殺起來也可省力些。”武鬆道。


    子正一過,武鬆將眾人叫醒。依照之前的安排,他讓韓嶽蓉和翠荷留下保護趙榛。


    此外,他還特意將那匹汗血寶馬留給了韓嶽蓉。因為,此馬的警覺之力不比自己聽息之力差多少,有熟知馬性韓嶽蓉在,萬一有何異動,此馬也可提前預警。


    而柳如煙也將三枚響雲箭留給了翠荷,一旦有事,亦可以響雲箭求援。


    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由亥言帶路,武鬆和柳如煙、上官令一行便向北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武鬆等人便抵到了兵寨附近,按照亥言的指點,三人從山道邊山坡上攀爬而上,來到了那處山崖。


    站在山崖向下望去,兵寨中的燈火依舊,但已是一片寂靜。隻有寨門處,一隊當值的金兵來迴走動著。


    按照分工,突進兵寨之後,上官令負責攻擊寨門,將值守大門的金兵解決掉,並就此切斷金兵的退路。武鬆和柳如煙則直取營帳,斬殺睡夢中的金兵。而三人一旦殺入,亥言則將兵寨中的糧食和馬廄點燃,以亂敵心。


    以三人之力突襲三百之眾,這在宋金交戰的曆史上,怕是絕無僅有之事。


    兵寨中的金兵也從未想過,居然有人敢如此大膽。可惜,他們今天要麵對的是三名當世的絕頂高手,其中還有一個半人半神的武鬆。


    而在武鬆眼裏,這群金兵隻是一堆投名狀而已。


    所謂殺人如麻,倘若所殺之人皆為敵寇,武鬆手中的戒刀隻會有金剛之怒,斷無菩薩慈悲。


    武鬆看了一眼左右的柳如煙和上官令,一點頭,率先飛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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