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手臂上傳來的力氣,讓楊牧感覺有些不真實,反而開始懷疑起自己一個月的修煉成果。


    隻是他自己沒有考慮到一點,九叔自小就開始修煉茅山道術,如今已有三四十年。反觀楊牧自己,雖說之前有魏和尚的武力加成,反應在自己的肉身之上隻是其中一部分。


    一月之功,即使再厲害,也無法與九叔幾十年的道術修煉相比。


    “九叔,你這是幹什麽?”


    九叔一把將楊牧從地上拽起來,瞧了瞧楊牧還未沾土的雙膝,“楊先生,拜師可不是開玩笑,你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楊牧訕訕,自覺臉上燒的厲害,自己確實太過心急了。也是因為覺得這樣的機會要是錯過,太可惜,不如順著九叔的話,將事情坐實。


    一旦定下師徒名分,自己就可以早點學到茅山道術。


    若是等“僵屍先生”的劇情開始,再想方設法開始學習道術,到那個時候恐怕就有點來不及了。


    定了定神,楊牧對九叔說道:


    “九叔,我雖是留過洋的,但是對我們老祖宗傳承下來的道術還很很有興趣的,求道向道之心堅定,不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更不會半途而廢。”


    楊牧說道這裏,九叔不禁想起來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徒弟,秋生和文才。平日裏九叔對徒弟的教導盡心盡力,兩個徒弟天資本就不佳,想著勤能補拙,笨鳥有朝一日也能展翅高飛。


    可平日裏,嚴厲督促之下,秋生和文才依舊能夠找到偷懶的機會。


    九叔年輕的時候,半天就能學會掌握的東西,放到秋生和文才身上,需要三四天,甚至更久的時間。


    一個看不住,兩人就懈怠生事。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放到秋生和文才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若是楊牧真的有修道之心,以他如此充盈的陽氣,對道術入門修煉會有極大的好處,也會容易很多。


    有這麽一個徒弟,自己一身所學,也不用擔心會在秋生和文才身上失去傳承。照他們兩個這麽一直學下去,最多也就是一個義莊合格的守棺人。


    在楊牧身上,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不但可以繼承,更有發揚光大的前景。


    遙想月前,第一次跟楊牧見麵的時候。九叔並沒有發現楊牧的身體氣場與旁人有什麽不同。頂多是精神麵貌,要比他見過的大多數人要好很多。


    最近一次接觸,還是在楊牧房屋落成後宴請街坊鄰居的喜宴上。那一次,九叔隻是覺得楊牧隱隱有些不同,卻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


    雖然不知道在楊牧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借著扶起楊牧時在他的骨節上探查的情況來看,根骨極佳!


    九叔強行壓製住想要立馬收這家夥為徒的想法,隻因楊牧這家夥實在是不知禮數。


    別人拜師,有錢的抬上禮物,沒錢的最起碼的有一碗茶水敬上。在看看楊牧,倒頭就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拜山頭。


    楊牧現代的思維,當然跟九叔不在一個頻道上,不明白為什麽九叔攔住自己。以為自己太心急嚇到了九叔,操之過急。


    九叔沉吟良久,抬頭看了看天,不鹹不淡說道:


    “此事還是以後再說,我正好要去鎮上買些日常用品。楊先生,不如一起走?”


    “啊?”楊牧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被九叔的思維帶的拐了個大彎。


    “好啊。”頓了頓,“九叔不用一直稱唿我楊先生,叫我阿牧就好。”


    “哈哈,好,就叫你阿牧。”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進入街麵待分手的時候,九叔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明天帶上禮物禮金到義莊,沒人告訴你拜師是要跟師父敬茶的嗎?”


    九叔說完便背著雙手,若無其事的走開,大清早街麵上隻有寥寥幾家店鋪開門,九叔左顧右盼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興致勃勃的參觀熱鬧的集市呢。


    楊牧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九叔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禁咧嘴直笑。


    看著九叔這麽可愛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迴到家裏,楊牧立刻吩咐場子裏的管事,讓他帶人到街上備置兩擔禮物。


    管事有點摸不著頭腦,遂請示道,“老板,你準備兩擔禮物是幹嘛用的,是送朋友?送生意夥伴?或是紅白事項。


    不同的事,得拿不同的章程。


    若是不搞清楚,稀裏糊塗給你辦錯了事,那可就糟糕了。”


    楊牧點點頭,當時委托王增來做管事,就是因為這人做事周全,想的特別的周到。


    不管是做生意也好,還是生活上其他的事,都需要王增這類的角色替主家查漏補缺。


    王增原本家境頗為殷實,可這年景讓他造了天災又遇人禍,一無所有的他隻能遠走他鄉。


    任家鎮對於這個落魄的外來戶,沒有幾個能瞧的起。但任家鎮沒有想其他地方的人,容納不下王增這麽一個人。


    雖然到處遭受鄙視,任家鎮還是保證了他不差溫飽的活了下來。


    人離鄉賤的王增,一路漂泊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白眼。任家鎮的人鄙視歸鄙視,看淡人情冷暖的王增還是留了下來。


    後麵楊牧場子招收人手的時候,王增通過一係列的選拔,被楊牧聘為管事。這是王增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再三確認楊牧並沒有開玩笑之後,心底裏發誓一定要給東家好好幹。


    事實證明楊牧的眼光果然沒有錯,楊牧做甩手掌櫃之後,都是王增維護著場子的運轉,管理著一幫工人。


    “按照拜師的規矩準備吧!”


    “拜師?老板,你這是要拜誰為師啊?”王增有些好奇。


    “明天要去義莊那邊,拜九叔為師,跟他學習茅山道術。”


    “九叔啊!”王增點點頭,在任家鎮落腳了好幾年,對九叔的大名那是如雷貫耳。任家鎮上的每一個人,對於九叔的人品那都要豎起大拇指,誇張一句。


    在任家鎮眾人的眼裏,九叔就是屬於那種特別有本事的人。


    除了生孩子不會之外,就沒有他不會的。


    哦!其實人們不知道,九叔他不會喝咖啡。


    “你提前備兩個人,明天跟我一起去義莊。”


    “好,老板放心,保準給你辦的好好的。”


    楊牧點點頭,“嗯,去吧!”


    王增在街上采買了一圈之後,鎮上的人們便都知道楊牧要拜師九叔的消息了。


    任發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連忙跑到楊牧這裏,一見麵就問道:“聽說你要拜九叔為師,學習茅山道術?”


    “欸?你怎麽知道的?”


    任發粗暴的打斷楊牧的話,“這麽說,這消息是真的了?”


    “沒錯,這的確不假。不過任伯父急匆匆到我這兒,又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你要是跟九叔學了那什麽茅山道術後,我家婷婷以後怎麽辦!”


    楊牧翻了個白眼,這事竟然也能跟任婷婷扯上關係,明顯根本就不搭嘛。


    “這兩者好像沒有什麽關係吧。”


    任發一聽就更著急了,“怎麽會沒有關係,你看九叔,隻是比我小兩歲而已,我女兒婷婷今年都已經十八了。你再瞅瞅他,半輩子的光棍!”


    看到楊牧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任發又道:


    “不說九叔了,你看看他的兩個徒弟。


    一個秋生,自小父母雙亡,跟著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姑媽長大,從小就在女人堆裏長大。那種性子,任家鎮哪一個姑娘能看得上他。


    另一個文才,天煞孤星的命格。臉上崎嶇崢嶸,鬼冷不丁看到,恐怕都會被嚇一跳,更甭提人了。


    你自己說說,這兩個徒弟是不是都走上了他師父的老路。


    你跟他們可不一樣,萬貫家財,生活愜意。別巴巴的湊到九叔跟前,平白的妨了自己的命格。”


    楊牧聽了任發一大段話,總結起來就是變著花樣的“講事實,擺道理”,其目的就是打消他拜師的念頭。


    “任伯父,你就別替小侄擔心了。


    剛剛你也說了,秋生和文才,一個是成長環境不好,導致性格缺陷。一個先天不好,後天難改。


    可伯父,你再瞧瞧我。


    西洋留學歸來,喝過洋墨水的,見過世麵。


    另外,如今生意也不錯,頗有家資。


    更別說一句自戀的話,我本人模樣也不是拿不出手,底子還是很不錯的。


    伯父你說,就我這樣的命格,誰能妨得了我。”


    任發一聽,嘿!合著我剛才巴巴的說了老半天,都給你找了一堆發對我觀點的例子。


    楊牧在任發心裏的印象實在是太好了,這簡直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乘龍快婿。


    感覺配上自己女兒任婷婷綽綽有餘,這樣好的條件一旦錯過去,那可得後悔死了。


    陷入魔怔的任發,甚至覺得楊牧的到來是上天安排。在任家生意逐漸下滑的時候,將各方麵條件都很好的楊牧,送到了任家鎮。


    若是楊牧做了自己的乘龍快婿,憑借他做生意的天賦,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任家的生意把起來。或許,還能夠更上一層樓。


    看到不管怎麽勸,都無法勸說楊牧,任發也有點無奈。


    匆匆離去的他,既然改變不了楊牧拜師的決定。打算趁著拜師時間尚淺,還沒有被九叔影響了命格,趕緊給在省城學化妝的婷婷捎個信兒,讓她快點迴來。


    隻是任發派去的人,把消息帶給任婷婷後,她非常不滿意任發的安排。對於這種相親似的包辦安排,接觸了新文化新思潮的任婷婷,內心非常抗拒。


    借口自己學習的課程正到了關鍵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就快學完了,到時候再迴家。


    隨便就打發了來接她迴家的人,繼續待在省城。


    這樣的借口被她拖了大半年之久,後麵再派人過去的時候,任發就態度明確的表態,若是不能把任婷婷帶迴來,他們也都別迴來了。


    這些外派的人,家裏人都生活在任家鎮,不讓迴來,他們也無處可去。


    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第二天上午,大概九點多鍾的樣子,楊牧帶了幾個人,抬著兩擔禮物,朝義莊行去。


    半路的時候,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秋生和文才。他們兩個見到楊牧一行人後,腦子活泛的秋生立馬就朝義莊狂奔。


    文才則是上前,見到楊牧就埋怨,“哎呦喂,楊老板你怎麽才來,師父一大早就坐在堂上等你,光是茶水都飲了三大壺,一次廁所都沒上,一直憋著等你呢!”


    感情合著剛剛秋生一路狂奔,是迴去跟九叔報信呢。


    聽文才這麽說,楊牧心裏有了底,知道九叔對這次的拜師十分看重,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等在堂上。為了不錯過,喝了三大壺茶水,還能憋著不上廁所。


    楊牧吩咐大夥兒加快腳步,他可是知道九叔這人,有些事情雖然表麵上不說,可該給你穿小鞋的時候,總是給你穿的不動聲色,悶在鼓裏。


    然後,他自己一個人背地裏偷著樂,轉頭眾人麵前,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總的來說,九叔雖然表麵正經,但性子裏夾著一點惡作劇的小心思,算不上腹黑或者壞。


    臨進院門的時候,楊牧還特意看了看門口高高的門檻。


    義莊裝這麽高的門檻,跟大戶人家的高門檻可不一樣。


    大戶人家高門檻,是一種身份表態,這裏主人不是一般人,往來白丁勿進,這裏門檻高!


    義莊之所以裝這麽高的門檻,主要是為了防死人。屍變之後的僵屍,還是初級形態,隻會跳來蹦去。


    若是一時半會兒沒來得及處理,這麽高的門檻,就憑這些初僵根本無法逃到外麵。這道高門檻,就相當於一道物理防線。減小了僵屍外逃的可能性,以免造成鎮上人的恐慌。


    進了正堂門,楊牧一眼就看到坐在上首的九叔。秋生和文才站在九叔左右,對著進門的楊牧擠眉弄眼。


    想想以後任家鎮上鼎鼎有名的楊老板,就會變成他們的師弟,這心裏別提有多爽了。


    九叔看到楊牧表情異樣,眼睛餘光左右一掃,就看到了正在作怪的兩人,頓時心生不滿,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聽到師父的咳嗽,秋生和文才立馬就變臉成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楊牧拍拍手,跟隨的人將禮擔擺在廳堂中央。


    九叔看到這份厚禮,沒有覺得驚訝,隻是感覺楊牧還是挺上道的,並沒有覺得禮貴了。


    佛祖曾經說過,比丘聖僧曾經為人誦經一遍,討得三鬥三升米黃金,還說賣賤了,教後代兒孫沒錢使用。


    道家倒沒有這般自提身價,與百姓消災不過是憑人自給。


    但對於上門拜師,如楊牧這般有錢人,甭管多少拜師禮,他都不覺得多。


    法嘛,不可輕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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