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裁縫區的時候,時間才剛過正午。


    凱特琳和蔚都不在,也就隻有晚上的時候才能迴來——一個月無拘無束的生活似乎已經讓她們變得懈怠了許多,不必再每天拘束於警署裏的各種要求,也不必再每天追著各種罪犯滿街跑,生活的節奏也就漸漸慢了下來,日複一日,欲罷不能,哪怕是凱特琳也變得絕口不提對未來的打算,就隻每天吃喝玩樂,瀟灑自在。


    大抵是受了蔚的影響。


    蘇木是無力操心這些的,而且凱特琳也肯定已經有了想法。她跟蔚不同,甚至截然相反,蔚是大大咧咧有一天過一天的態度,而凱特琳卻對自己有著相當嚴格的規劃,她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而不會像蔚一樣,隻顧貪圖享樂,等到捉襟見肘了才會考慮應該從哪兒弄錢——或許最近幾個月蔚是不會擔心這些的,畢竟蘇木給她的那一千枚金幣絕對夠她揮霍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相較於這些,蘇木更糾結的則是要不要跟隨探險隊去一趟水晶之痕。


    默默地歎了口氣,蘇木動身去了天台練刀。閑來無事的時候總會如此,而賈克斯也總會在恰當的時候離開他的房間,指點蘇木在技巧上的不足,之後就任由蘇木自己去練,不再多加理會。隻是相較以往,最近一段時間蘇木在天台練刀的時候總會有一位看客——從烏澤裏斯迴來的卡特琳娜,不出意外的一無所獲。


    關於杜·克卡奧將軍的失蹤,似乎真的成了一個謎團,賈克斯和卡特琳娜先後探查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杜·克卡奧將軍失蹤的痕跡,而兇手,亦或說是緣由為何,至今也沒有任何答案。


    嗤!


    刀刃力劈時劃破空氣,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刀中八法,掃、劈、撥、削、掠、奈、斬、突,不外如此,便怎樣的刀法都是脫身其中。如著賈克斯的解釋,蘇木要練刀,就得先從這八法開始練習,無外乎熟能生巧和大道至簡的道理,便精通了這刀中八法,再要練習刀法招式就會輕鬆很多,而日後對敵也不會因為刀法限製就捉襟見肘。


    嗤!


    又劈一刀。


    總喜歡坐在天台邊緣欄杆上,一條腿懸空而另一隻腳踩在欄杆上的卡特琳娜略微皺眉。


    “你有心思。”


    蘇木才隻練了兩次。


    “揮刀的軌跡不太穩定,而且你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刀上,力量,速度,精準度,都跟前幾天練刀的時候差了很多。雖然我的眼力是怎麽也比不上那位武器大師的,但這些東西還能看得出來。”


    說著,卡特琳娜挑了下眉頭,看向蘇木。


    “你去藍熏莊園了?她們跟你說了什麽?”


    “...她們想讓我去一趟水晶之痕。”


    蘇木持刀而立,沉默了許久才終於無奈收刀,盤坐在地——就現在的心境而言,確實不適合練刀,誠如卡特琳娜所說的,力量,速度,精準度,都跟前幾天差了太多,哪怕強行練下去也隻會浪費時間,而沒有任何進步。


    卡特琳娜是一位很好的訴說對象,因為她足夠中立。


    便聽過之後,女孩兒立刻搖頭嗤笑。


    “樂芙蘭說的確實沒錯,如果古恕瑞瑪的那位末代皇帝真要進軍瓦洛蘭的話,皮爾特沃夫就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以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現在的情況而言,如果皮爾特沃夫失守,那整個瓦洛蘭就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了。當然,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東西,而且她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口才引導別人往錯誤的方向進行思考。”


    卡特琳娜翻身躍下欄杆,走到蘇木跟前坐下來,從腰後解開一個水袋丟給了蘇木,裏麵裝著上好的大麥酒。


    蘇木接過水袋,有些疑惑。


    “斷章取義和思考方向的固化罷了。”


    卡特琳娜聳了下肩膀。


    “你是被她牽著鼻子走了,隻想著一旦古恕瑞瑪開始向著瓦洛蘭進軍,皮爾特沃夫就成了瓦洛蘭的最後一道防線。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皮爾特沃夫會是瓦羅蘭德最後一道防線?按照地理位置來看的話,它應該是第一道防線才對。是因為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現況讓它們無力成為瓦洛蘭的防線?還是因為整個瓦洛蘭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隻能依靠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在平頂內亂後組成聯盟才能抵禦古恕瑞瑪的入侵?”


    聞言,蘇木當即一愣。


    卡特琳娜挑起眉頭,歪著頭,一隻手手肘抵在膝蓋上,用手撐著臉頰。


    “都不是,而是因為古恕瑞瑪那位已經複蘇的末代皇帝必須先把整個恕瑞瑪統治了,之後才能進軍瓦洛蘭。”


    她笑了起來。


    “無論從軍事戰略的方麵考慮,還是從那位末代皇帝的夙願方麵考慮,都是如此。你對那位末代皇帝還不了解,當然,也是因為有關他的記載較少,所以才不知道,而樂芙蘭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能讓你一直跟著她的節奏進行思考。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在我來皮城之前,斯維因曾跟我說起過關於那位末代皇帝的事,而我也在斯維因收藏的各種典籍裏特意看過關於那位末代皇帝阿茲爾的記載,所以才會知道這些。”


    “阿茲爾?”


    “對,阿茲爾,古恕瑞瑪的末代皇帝,是叫這個名字,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一位飛升者。”


    卡特琳娜輕輕點頭。


    “在關於阿茲爾的記載裏有一篇內容專門提到過這些,在古恕瑞瑪帝國達到權力頂點的時候,阿茲爾宣布他將進行飛升儀式,他宣稱自己有權利比肩內瑟斯和雷克頓,以及他們的光榮前輩們。內瑟斯和雷克頓就是飛升者,除此之外,還有瑟塔卡,亞托克斯,拉亞斯特,人數還是挺多的。根據記載,當時有很多人都曾質疑過阿茲爾的這一決定,因為飛升儀式極具危險性,隻有那些生命即將終結的人才會去嚐試,而且隻有那些將畢生奉獻給恕瑞瑪的人才有權獲得飛升的榮譽。在當時古恕瑞瑪設立的教條當中,其實是隻有太陽祭司們才能裁決一個人是否有資格可以飛升的,而不是一個皇帝的狂妄自大能夠賦予自己的權利。但阿茲爾並沒有聽取那些勸誡,依然我行我素,甚至還用痛苦的死亡威脅太陽祭司們就範。”


    說著,卡特琳娜略微皺眉。


    “在這一篇內容的結尾,阿茲爾確實進行了飛升儀式,但之後就結束了,沒再說明阿茲爾有沒有成功,隻說飛升儀式出現了意外,導致了古恕瑞瑪的隕落,但具體的意外是什麽...”


    卡特琳娜輕輕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話說迴來,阿茲爾其實還是挺可憐的,在當時的古恕瑞瑪帝國皇室裏,他其實是最年輕也最不得寵的皇子,他有很多兄長,無論如何都不該輪到他來做皇帝。但根據記載,是一次意外導致了阿茲爾的皇兄們全部死於一場襲殺,而且再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當時的古恕瑞瑪皇後都沒能誕下新的子嗣,全部胎死腹中。這很奇怪,可惜記載那些曆史的書寫者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隻是猜測這可能是神明也或命運所為。因為那位皇後在後來終於誕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可惜在嬰兒降生的當晚,一場惡劣的風暴籠罩了恕瑞瑪。皇後寢宮被閃電一次又一次地擊中,在隨後引發的火光中,皇後和她新誕下的皇子全都殞命。記載上有人說皇帝在聽聞這一消息以後悲痛地自殺了,但之後又有消息傳開稱皇帝的親衛隊死在寢宮內,屍骨四分五裂,形如焦炭,慘不忍睹。”


    “如果這些記載都是真的,那這裏麵應該會有陰謀。”


    蘇木皺眉,表示懷疑。


    但卡特琳娜也隻是聳肩攤手,她也不知道這些記載是否為真——畢竟這些都已經是千年前的曆史了,是真是假難以考據——也並不是無法考據,因為那位末代皇帝已經重新複蘇了,他可以證明這些記載是否為真。


    “記載終歸隻是記載,古恕瑞瑪的曆史非常複雜。”


    卡特琳娜歎了口氣,似乎有些苦惱自己應該怎麽把她看到的那些說個清楚。


    “古恕瑞瑪的隕落是因為那位末代皇帝,這點應該沒錯,但根據記載上的描述,古恕瑞瑪也是因為那位末代皇帝才會變得極度強盛。那個時候,古恕瑞瑪已經統治了整個恕瑞瑪大陸,但那位末代皇帝野心蓬勃,欲壑難填,所以才會進軍瓦洛蘭,導致了符文之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那位末代皇帝已經複蘇了...我猜他肯定已經變成了飛升者。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在千年之後重新活過來。他變得更強了,而且關於飛升者的記載裏描述過,那是近乎於神明的力量。那位末代皇帝的野心還沒有完成,而且千年更迭,恕瑞瑪也和當初不一樣了。他得先統一恕瑞瑪,之後才能進軍瓦洛蘭。”


    說著,卡特琳娜重新笑了起來。


    “咱們還有時間,多少不確定,但肯定還有,而不是像樂芙蘭說的那樣,必須得依靠皮爾特沃夫才能拖延時間。皮爾特沃夫是最後一道防線,可第一道防線卻是整個恕瑞瑪大陸。”


    “...或許你說的沒錯,但,咱們並不了解飛升者的實力。如果那真是神明一樣的力量...”


    蘇木有些猶豫。


    卡特琳娜翻了個白眼。


    “記載終歸隻是記載,並不一定完全準確。更何況飛升者的力量具體能有多強,你應該比我了解。”


    聞言之後,蘇木稍稍一愣,旋即轉頭看向西南方。


    再過片刻,蘇木的臉色稍稍有些凝重。


    而卡特琳娜則是逐漸皺起眉頭。


    “很強?”


    “...很強。”


    蘇木仔細斟酌了片刻,卻連一個模糊的答案都給不出來。


    他不知道那位末代皇帝要統治整個恕瑞瑪需要多久,也不知道那位末代皇帝的實力具體如何——那兩道能量氣流的漩渦始終沒有平靜過,一直都在增長,像是永無止境。


    蘇木不確定哪一道能量氣流的漩渦屬於阿茲爾,但其中一道肯定屬於他。


    飛升者...


    沉默了許久之後,蘇木深吸一口涼氣,然後緩緩吐出。


    “有決定了?”


    卡特琳娜看著他,略微皺眉。


    “你想去?”


    “不想去。”


    蘇木抿了下嘴角。


    “但必須得去。”


    “因為德瑪西亞?還是因為...”


    “德瑪西亞跟我無關,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蘇木苦笑一聲,眼神裏寫滿了無奈。


    “而且德瑪西亞的英雄主義...說實話,我挺討厭英雄主義的,還有冠冕堂皇的正義,所謂的榮譽,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卻總能讓人為之付出生命。”


    “這些話你不該跟我說。”


    卡特琳娜挑了下眉頭,有些不爽。


    “帝國的榮譽至高無上。”


    “哪怕不惜犧牲生命?”


    “哪怕不惜犧牲生命。”


    聞言,蘇木輕輕搖頭,深深一歎。


    他轉頭看著遠處從城市裏延伸出來的,泛著微光的尖塔略微出神,表情複雜難言,許久之後又歎一聲。


    “所以我才討厭它。”


    卡特琳娜聞言一愣,旋即沉默下來,手指下意識地握住藏在皮衣內襯裏的匕首握柄,抿著嘴角,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木對她的心思並無興趣,又盯著遠處的尖塔看了片刻,搖頭苦笑一聲就起身離開。已經有了決定,就得提前準備,恕瑞瑪大陸沙漠廣袤,危險極多,總不能冒冒然就像個愣頭青一樣地鑽進去。而且在臨走之前,蘇木還得考慮一下其他方麵的問題——留在貝西利科的伊芙琳就是個麻煩,畢竟那家夥說到底也是個黑暗生物,短時間離開不成問題,但如果時間長了又會如何就很難說。


    得有人迴去看著她才行。


    兩天後...


    日之門剛剛打開的時候,蘇木就帶著卡特琳娜來到了不可知廣場,津戴羅之球依然矗立在這裏,而在那座巨大的銅球一旁,一行十一個人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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