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絲從廠房大門逃出來之後,就立刻大步飛奔著按照原定計劃的路線開始逃離——盡管蘇木的出現是個意外,而且是個很大的意外,但這並不能影響金克絲準確執行自己的惡作劇計劃——整個計劃就是沒有計劃,隨機應變,畢竟這是無聊之下臨時起意的惡作劇,她隻需要讓大笨蛋蔚吃足了苦頭就可以了。


    但那隻臭猴子打亂了她的計劃。


    金克絲惡狠狠地想著,同時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離開之前用魚骨頭往自己的身後來上一發——魚骨頭就是她背在身後的火箭炮,容量有限但威力很大,足夠讓每個正麵麵對魚骨頭的家夥吃足苦頭。


    “讓每個正麵麵對魚骨頭的家夥吃足苦頭...”


    青發小瘋子嘴裏小聲重複著,然後哈的一聲笑了起來。


    “這個饒舌很棒!”


    她大叫一聲,又歡唿一聲,卻之後就忽然愣住,飛奔的腳步也漸漸停了下來。


    金克絲迴頭張望著遠處的廠房大門,月光還算不錯,天氣也很不錯,所以金克絲可以看得很清楚,但她卻並沒有見到那隻臭猴子追出來。緊跟著,青發小瘋子又抬頭往高處張望,同樣沒有見到那隻很會爬房頂的臭猴子。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顆白亮的小虎牙,發出“嘁”的一聲,隨手一甩搭在肩膀前麵的一根發辮,一隻手撐在纖細柔軟的腰肢上,轉身就走。


    “蠢猴子,大概是被可愛的嚼火者嚇得尿褲子了!”


    金克絲翻了個白眼,卻在走出兩步之後又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重新迴頭張望過去。


    “這就不追了?或許我應該迴去看看?”


    “不,不對,這是那隻臭猴子的把戲!肯定是的!他想把我引迴去,然後...”


    “惡...我討厭臭猴子,更討厭諾克薩斯人,還是粉嫩嫩的大笨蛋蔚比較有意思。嗯,她比我更瘋狂。嘿!我說真的,魚骨頭,她確實比我瘋狂,放著好端端的祖安老大不做,偏偏要來皮爾特沃夫當一個條子!你說呢,砰砰槍?”


    金克絲拍了拍自己掛在細腰後麵的輕機槍,像是這家夥可以給她一個明確的迴答一樣。


    但砰砰槍不會說話,魚骨頭也不會。


    它們隻會順著金克絲的心意搞破壞。


    “沒意思...”


    金克絲撇了撇嘴巴,一轉身,把發辮揚到身後,然後蹦蹦跳跳地扭著腰走向前麵不遠處的拐角。


    廠房大多都是正方形的建築,哪怕這附近已經非常靠近祖安,而且空氣裏也飄蕩著若有若無的祖安霧霾,但街道卻依然規規矩矩地直來直去,就像大笨蛋蔚一樣,說什麽“盜竊不能讓人傾家蕩產,傷人不能亂殺無辜”,就這麽一句話,大笨蛋蔚已經堅持了很多年。


    或許她說的對,但金克絲從來都不會承認她說的對,哪怕這個青發小瘋子就是這麽做的。


    轉到廠房後門的時候,金克絲很輕易地就打開了門上已經生鏽的舊鎖,然後抬頭看了看月亮——一片黑雲恰好遮住了清亮的月光,讓它看起來就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害怕被人瞧見,所以拿了一塊破布擋在臉上一樣。


    金克絲衝著月亮做了個鬼臉。


    “害羞?大笨蛋蔚才不會害羞!她甚至還把那隻臭猴子帶迴了自己家,隻有一張床!她要做什麽?誰都知道她要做什麽!那個大笨蛋一點兒也不知道珍稀自己,如果不是我的話,她現在就要躺在床上被人...了!”


    嘀嘀咕咕了好半天之後,金克絲臉上明顯的紅了一下,然後狠狠地晃了晃腦袋,一掐腰,一跺腳,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天上躲在雲後的月亮,擺出一副威脅的模樣。


    “我沒跟蹤大笨蛋蔚,也不是在關心她,忘了你剛才聽到的那些,也不許跟別人說,否則我就會讓你知道魚骨頭的厲害!”


    “...”


    “好吧,你不會說的,我知道。”


    金克絲臉上的表情忽然蔫了下來,弓腰塌背垂頭喪氣地伸手拔掉穿在門環上生鏽的鐵鏈,嘩啦啦一陣作響,然後有氣無力地推開廠房的後門。


    她歎了口氣,重新直起腰來,裝模作樣地用手指搓著下巴,像個聰明人一樣。


    “或許我應該迴去看看,免得大笨蛋蔚不肯死心...這好像很不錯,如果大笨蛋蔚無聊了,我還可以讓她開心一下!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可以開心一下,今天晚上簡直太無聊了!”


    金克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吹了下眼前的一綹青發,自顧自地歡唿起來,然後衝進廠房後門,衝到環騎車跟前,伸手拉開車門。


    緊跟著,金克絲忽然尖叫一聲——一隻手在她打開車門的瞬間就伸了過來,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纖細的脖子,把她整個人都拽了進去,順帶著車門也砰的一聲關得嚴嚴實實。盡管這一下並沒有撞在什麽危險的地方,但金克絲仍舊一陣頭暈眼花,直到腦袋和視線漸漸變得清楚之後,金克絲才終於察覺到自己正趴在那隻臭猴子的腿上。


    隻需要稍微抬頭就能看到那隻很會爬房頂的臭猴子賤兮兮的蠢笑——至少金克絲是這麽認為的。


    “這是第二次。”


    蘇木笑著拍了拍金克絲的腦袋。


    “之前說的交易,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我可不會虧待你,就按市場價來,然後我再額外多給你總金額的百分之十當作辛苦費,這筆交易對你而言應該很劃算。”


    “...大笨蛋蔚就是這麽被你騙到手的?”


    金克絲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木。


    “那個大笨蛋竟然為了幾塊金海就甘願把自己變成你的寵物?!”


    “寵物?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蘇木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懂金克絲的小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當然,或許這也是她會被人叫做青發小瘋子的原因——青發是特征,小是特征,瘋子也是特征。


    但蘇木也大概已經猜到了蔚的打算,那個出身在祖安的,曾經的幫派老大,行為舉止從來都不能以常理度量。可這並不值得意外,當初還在老彼得酒吧工作的時候,蘇木就已經見識到了底層平民們的日常生活——就是生活,簡單而又枯燥的生活。大抵就是因為他們的生活太過簡單而又枯燥,除了工作會有意外,其他的方麵都不會有什麽意外,這就形成了底層平民心裏的壓力,而床榻之間無疑是釋放壓力最好的地方。


    尤其那些未婚男女,他們在床笫之事的方麵特別隨意。


    一旦想通之後,蘇木看向金克絲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大概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吧?


    她也知道這些?


    似乎是看懂了蘇木眼神裏古怪的含義,金克絲白嫩的小臉上頓時變得一片通紅,然後就開始揮手蹬腿掙紮起來,嘴裏也發出一陣亂七八糟的尖銳喊聲。


    “安靜點兒,小姑娘。”


    蘇木伸手按住金克絲的腦袋,把她的腦袋按在手工硝製的皮革坐鞍裏。


    “我和蔚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可能她確實有點兒這方麵的意思,但我沒有,而且我也不打算在這裏丟掉我的...嗯,不說這個了。還有,我給你的不是金海,我也沒有金海,隻有瓦洛蘭最通用的金幣。當然,它們之間並沒有什麽不同。”


    蘇木企圖把話題扯到別的方向,但金克絲卻掙紮了兩下之後找機會從蘇木的手底下逃了出來,然後抬頭衝著蘇木一陣齜牙咧嘴,發出一陣低吼聲,而且還試圖用自己的小虎牙去咬蘇木的手腕。


    但她的樣子並不怎麽嚇人,反而顯得很可愛,讓人想笑。


    蘇木躲開金克絲並不怎麽可怕的牙齒,然後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讓這個一直趴在自己腿上的家夥坐在旁邊的位置上,順帶著奪走了她的砰砰槍和魚骨頭,還有那些嚼火者手雷,全部丟到另一邊,又隨手按下控製台上的一個帶著簡筆畫鎖頭符號的按鍵。


    車門裏忽然傳出一陣哢哢哢的聲響,已經鎖上了。


    “咱們應該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小白兔。”


    蘇木一邊開口,一邊扣掉了鎖住車門的按鈕,讓眼睛亂轉的金克絲可以徹底打消掉逃跑的主意。


    但蘇木對她的稱唿卻顯然把她的注意力換到了另一個方向。


    “不許叫我小白兔!”


    “你還叫我臭猴子呢。”


    蘇木聳了下肩膀,不以為意地笑著看向氣鼓鼓的金克絲。


    “你為什麽要叫我臭猴子?”


    “...因為你喜歡爬房頂!那是臭猴子才幹的事!”


    金克絲把雙手抱在平坦的胸前,別過頭去,又輕哼一聲,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還在介意之前被抓住的那件事。


    而蘇木隻是了然點頭。


    “但你也應該幹過這種事,所以...我覺得還是小白兔好聽點兒,比臭猴子強得多,而且咱們兩個不能都是臭猴子,所以你還是小白兔。”


    蘇木把手肘撐在控製台上,手掌托著側臉看向金克絲,笑意更盛。


    “守株待兔,待的就是你這隻小白兔。”


    “你...”


    金克絲猛地轉過頭來,貝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蘇木,忽然就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可惜卻被蘇木一根手指抵在額頭上,稍稍用力一彈,這個青發小瘋子就立刻仰頭倒了迴去,然後可憐兮兮地捂著被弄疼了的腦門,眼眶也開始泛紅,嘴巴幾乎可以掛住一個油壺。


    這幅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不錯。


    蘇木很清楚自己的力道不會讓金克絲很疼,畢竟他跟在賈克斯身邊訓練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主要就在力度的掌控上——按照賈克斯的說法,任何技巧都需要建立在完全掌握自身力量的基礎上,尤其蘇木這種技巧全無卻蠻力嚇人的情況,如果不能控製好自己的力量,那就根本沒可能學會真正的技巧。


    所以他隻是笑著看金克絲在那兒裝模作樣。


    “好吧,你贏了。”


    金克絲等了好半天也沒能等到自己想要的機會,抬頭瞧見那隻臭猴子一臉賤兮兮的蠢笑之後,隻得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這個小瘋子難得擺出一副正常人的嚴肅模樣。


    “先把事情說清楚,你和大笨蛋蔚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你真沒騙她?”


    “你很關心這個?”


    蘇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他還以為金克絲是蔚的死對頭來著,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麽迴事兒。


    “好吧,我說就是了,簡單的朋友關係。如果非要說得再清楚一點兒的話...其實我挺感謝她的。四年前的冬天,就是你搶劫黃道地庫的前幾天,蔚給了我一塊櫻桃蛋糕。說真的,雖然我也不清楚我的生日到底是哪天,但我自己給自己定了一個生日,很巧合的,蔚給我蛋糕的那天正好離我的生日很近,所以,那算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禮物吧。”


    蘇木的眼神漸漸有些失焦,金克絲也難得安靜了很久。


    但蘇木很快就恢複過來,然後故作灑然地衝著金克絲露出一個在她看來又賤又蠢的咧嘴大笑。


    “我是個孤兒,德瑪西亞的孤兒,不是諾克薩斯的,所以我的生日究竟是哪天我可以自己說了算,反正也沒人知道我是不是說錯了。這很棒,不是嗎?雖然蔚還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我跟她的交情也沒有很深,但如果她在什麽時候需要幫助的話,我覺得我肯定會盡我所能地幫她。除了上床這事兒。”


    金克絲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及,迴過神來之後就臉上就立刻冷了下來,然後衝著蘇木做鬼臉吐舌頭。


    “臭屁!臭不可聞!”


    蘇木聞言也隻是聳了下肩膀,並沒有反駁。


    他可不喜歡搞那些煽情的東西,沒必要,也不需要。


    “得了,這一關算你過了,大笨蛋蔚確實是個...那家夥,經常到處炫耀自己前一天晚上做的,春,春夢...”


    金克絲眼見蘇木並不怎麽配合,也隻得收起鬼臉,然後重新把雙臂抱在平坦的胸前,卻說到一半聲音就弱了下來,俏臉泛紅。再瞧見蘇木眼神裏濃濃的戲謔,金克絲立刻就被氣得鼓起嘴巴,卻嘴裏囁嚅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什麽,隻得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重新擺正臉色。


    “這事兒暫且算完,但還有另一件事!”


    她那雙粉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木,像在審訊犯人一樣。


    “你要槍械和炸彈?做什麽用的?還有,你剛才說你不是諾克薩斯人?我承認你的通用語說得很不錯,但這身衣裳,”


    金克絲伸手拎起蘇木的衣角抖了兩下,然後眯起眼睛。


    “你得給我好好地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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