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暗影
英雄聯盟之他們的時代 作者：俗門匹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空氣裏的沉默像是數九寒天下的北方，冷徹心扉。
霞那張獨屬於瓦斯塔亞人的麵孔漸漸被冰冷覆蓋，她一雙泛著金色神光的豎瞳死死盯著蘇木，凜冽的殺機悄然醞釀。蘇木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對自己產生殺意，但現在儼然已經不容得他多做思考，那下河前就擺在一旁的黑刀，就在離他右手的不遠處。
然而，過了片刻之後，霞身上漸漸彌漫開來的殺機卻悄然一散。
她轉過頭去，拿起燒火的柴棍撥弄著火堆，底斂眉眼，讓人瞧不見她的眼神。
“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
霞坦然開口。
“或者應該說，是衝著我身上的瓦斯塔亞聖物來的。”
“聖物？”
蘇木一愣，倒是沒曾想過這些。
卻瓦斯塔亞人也會分出許多族群的區別，他們遍布艾歐尼亞，甚至在古老的時候就有瓦斯塔亞的族人舉族外遷，去往別處。就蘇木曾在劍道場的藏書塔裏見到過的些許記載，如今位於瓦洛蘭南方，與瓦洛蘭大陸有著一道海峽之隔的恕瑞瑪大陸就有著不少瓦斯塔亞人的蹤跡。
但所謂的瓦斯塔亞聖物，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似乎關聯到整個瓦斯塔亞，而並非其中的某個族群。
“是，聖物。”
霞的眼神仍舊看不清楚，除了她的說話聲，就隻有火堆裏偶爾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響。
“具體的內容說來話長，簡單說來，就是其中關乎到人類和瓦斯塔亞族之間的矛盾。雖然你也是人類，但我知道，你和那些意圖蠶食我們的人類不同，所以我願意說給你聽。更重要的，你的來曆也讓我有些在意，所以，如果你足夠好心的話，或許能幫我一把。”
她忽然抬頭，認真地看著蘇木。
“我是瓦斯塔亞族洛特蘭部落的人，住在艾歐尼亞山脈腳下一個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但這個部落和其他部落不太一樣。”
“按照大部分人所知道的，瓦斯塔亞族的各個部落幾乎都是同樣綱目科屬的族人，例如思彌猿，整個部落就都是猿猴，沒有其他綱目科屬的族人存在。而洛特蘭部落與之不同的是，這個部落匯聚了很多不同綱目科屬的瓦斯塔亞族人，像我一樣的渡鴉，洛一樣的孔雀，還有九尾狐，黃金獅子，諸如此類，很多很多，我們共同守護著屬於瓦斯塔亞族的聖物。”
聞言至此，蘇木的心頭猛然一跳。
並非是因為洛特蘭部落的複雜與不同，而是九尾狐這個綱目科屬。
阿狸。
蘇木想到了那個或許已經結束了閉關思過的女孩，她連自己的來曆都不知道，手裏隻有一個或許意味著她的身份的太陽石。
但霞並沒有注意到蘇木的異樣，她已經轉而看向火堆，臉上也露出些許傷感。
“但洛特蘭部落，已經不存在了。”
她繼續開口。
“人類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蠶食洛特蘭部落的野心，渡鴉也好，孔雀也好，九尾狐，黃金獅子，在人類而言，我們身上的很多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商品，甚至是我們本身，都可以作為商品販賣。或許還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世代相繼，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地侵入那片神聖的領域，更在多年前打破了原本純粹而混沌的艾歐尼亞精魂。”
“我不想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種族消亡，所以我無視了族人法令，毅然出發，打算勸阻人類的征伐。”
“第一次離開隱於世外的家鄉，我冒險闖入了人類的村莊。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終於了解自己到底多麽天真、多麽不堪一擊。一群饑腸轆轆的村民包圍了我，一些人認為我的翎羽是無價之寶，想要搶走做戰利品；另一些人因我奇異的長相感到惶恐，並通報首領前來捉拿...我殺了他們。”
說到這裏，霞頓了一頓，然後抬頭看向蘇木。
她表情裏的傷感仍舊濃重地無法隱藏，卻眼神裏也多了些莫名的奇怪的意味。
“還記得之前在龍戈小鎮的豐收節上，我跟你說過的嗎？”
蘇木輕輕點頭。
那時的她，一直在用言語誘惑蘇木對她出手，奪取那些翎羽，但他拒絕了，而且絲毫沒有動心。
如果當時表現出哪怕隻有些許的心動...
蘇木忽然扯了下嘴角。
“人心險惡，從來如此。”
“但這些都是我從人類身上學來的。”
霞笑了一下，然後繼續撥弄火堆。
“那次之後，我心灰意冷地迴到了家鄉，卻發現我的父親和族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常的暗影魔法侵染了瓦斯塔亞族古老的神廟，切斷了它與精神領域的聯係。我摧毀了神廟，想要驅散暗影之力。幾乎同時，魔法傾瀉而出，重新蔓延了周圍的土地...但我的族人們卻徹底消失了，就連聖物，也沒了蹤跡。”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在那之後，我一直在尋找聖物的消息，可惜也一直沒什麽消息，直到去年我才終於找到了聖物的些許線索，它已經被分成三份，卻下落不明。而在不久前，我又從一個行腳商人那裏知道，三份聖物的其中一份，就在龍戈小鎮。一群商人得到了它，然後準備在龍戈小鎮舉行拍賣會，把它賣出一個高價。所以，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為竊取聖物做準備。而之前的那些劫匪，應該是龍戈小鎮的那群商人派來的雇傭兵。”
說著，霞從自己身後的羽翼下麵，大概是腰上，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石頭。
近乎於圓環的模樣讓它看起來稍有些怪異，但上麵雕刻的許許多多複雜的符文卻又讓它變得格外神秘。那些符文蘇木很熟悉，和阿狸的太陽石上的符文非常相近。
這樣的發現讓蘇木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或許，他已經找到了阿狸的來曆。
“就是它。”
霞把手裏的太陽石遞到蘇木麵前，格外的放心。
“它的裏麵原本是兩塊並不規則的，卻能相互嵌合成圓形的太陽石，外圈還有一層圓環，全部組合起來的模樣像是一個圓盤，這就是瓦斯塔亞族的聖物。它的作用你不必知道，我也不想多說，畢竟，洛特蘭部落的毀滅，跟它息息相關。雖然我不怎麽喜歡這東西，但我得把它們全部找迴來，否則，我的族人們就隻能永遠地消失。”
“或許，它可以打開通往另一個地方的通道？”
蘇木把玩著圓環，故作隨意地猜測了一句。
霞的臉色出現了片刻的凝滯，蘇木知道自己並沒有猜錯。
那麽，洛特蘭部落的其他族人，或許就在那個地方，卻因為丟失了聖物，原本的避難所如今反而變成了囚牢。
蘇木把聖物還給了霞。
他並沒有提起阿狸的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
“正巧我要找人，嗯，還不知道他究竟去哪兒了，所以，我並沒有什麽目的地，走到哪兒算哪兒。咱們之後可以一起同行，而且，你暫時也沒有什麽目的地。”
“你的本事不錯，就是太血腥了點兒。”
霞也笑了起來。
她收起聖物，有意也或無意地撥弄著火堆，裏麵立刻崩出一塊還在燃燒的灰燼，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麵。
“啊燙燙燙燙燙！”
洛滑稽的叫聲立刻響了起來。
蘇木也知道這家夥早就迴來了，隻是一直躲在那邊不肯出聲，但他顯然聽到了大部分的內容。
霞之前提到的洛特蘭部落裏，似乎還有孔雀屬的瓦斯塔亞人。
而洛也恰好是隻孔雀。
“還不出來？”
霞瞥了那個方向一眼，見著洛依然藏在樹後，不肯露麵，眼神裏就多了些不滿。偷聽別人講話固然不太禮貌，但霞早就瞧見了他的蹤跡，有心有意，不打算隱瞞，可如今已經被發現了，洛還是藏在樹後，就有些不識趣了。
她是想不通這家夥怎麽就能得到那麽多瓦斯塔亞族女孩的喜歡。
洛特蘭部落裏有名的搗蛋鬼，霞早就聽說過。
“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講話的，我才剛追上來沒多久。”
洛從樹後麵探出腦袋，幹笑兩聲，之後才托著一頭笨重的野豬走了過來。
“這玩意兒是我剛才走錯路的時候碰見的，我沒想惹它，是它非得糾纏不清，就順手宰了。瞧著還挺壯實，肉應該不錯，要不咱們就把它當成今天的午餐吧。”
他擺出一副隨意的模樣，眼神卻一直在偷偷瞥著旁邊的霞。
蘇木暗自咧嘴，也不拆穿，隻是叨咕著這家夥不光腦子有點兒問題，臉皮也是夠厚。
“哦，糾纏不清，就順手宰了。”
霞挑了挑眉腳，意有所指。
洛的嘴角當即抽了兩下，訕訕一笑，沒敢繼續說話。
臨到日頭偏斜，這片空地上除了一些燒完的灰燼，就是沒人要的碎肉骨頭，蘇木和洛霞也早早啟程離開。依著霞的說法，臨到晚上的時候，差不多就能走到下一個村子，距離不算很遠，正好落腳，他們也沒理由在野外露宿，就加緊了步伐。
霞要打聽瓦斯塔亞聖物的下落，自然免不了四處流浪，蘇木是為了追迴亞索，卻如今也沒什麽消息——他還是第一次辦這事兒，沒什麽經驗，也不知道去哪兒，就隻得漫無目的地遊蕩，走走停停碰運氣。真要說起來，蘇木和霞都是相差不多，便結伴一起也沒什麽不妥，偏偏洛也義正言辭地說著自己是在外流浪，連個固定的落腳處都沒有，就非得跟著兩人一起才行。
原本獨自的行程，如今是變成了三人共行，而且洛也是個喜歡喋喋不休的家夥，就熱鬧了許多。
趕到下一個村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蘇木用身上僅剩不多的幾枚銀幣在旅店裏開了兩個房間，他和洛一個，霞自己一個。再之後，蘇木和霞都是為了各自的目的外出打探消息，洛又自告奮勇，口口聲聲說是人生地不熟，隻怕霞特殊的模樣會惹來麻煩不好處理，非得同行。原本霞是不太願意，可耐不住洛的糾纏，臨到末了也隻得點頭才行。
卻兩個事兒湊到一起，問起來也不方便，蘇木就和霞分道而行。
不出意外的，蘇木一直沒什麽收獲。
這大半月以來，一直如此。
“或許是真的走錯方向了。”
蘇木停在村子的一條街口附近，摸了摸兜裏僅剩不多的銀錢，又瞧了瞧遠處有人吆喝販賣吃食的攤位，隻得輕輕一歎。
霞的身上也沒多少前，蘇木看得出來，隻是她還有什麽辦法從別的地方弄點兒錢到手裏而已，至於那是不是上得了台麵的手段，就不好多說了。
但洛肯定有錢，他昨天還在龍戈小鎮賣力演出來著，哪怕不是受人邀請，可事後也免不了入手一些錢財。
可惜那家夥是個鐵公雞，一口咬死了自己沒錢，說什麽都不肯掏錢，蘇木又不想讓霞節外生枝，就把落腳旅店的錢也一起掏了，卻晚餐又成了問題。
“洛那家夥...”
蘇木一陣咬牙切齒。
估摸著那家夥該是在什麽地方正對霞盛情款待。
卻想起霞的事兒，蘇木又不免一陣皺眉。
除了關於阿狸的事兒沒說，另有一些地方，讓蘇木格外注意。
“反常的暗影魔法...”
霞之前提到過這些。
關於暗影魔法，在蘇木的所知當中該是屬於黑魔法的一種，而真的說來，蘇木第一次知道暗影魔法的存在，並不是從阿卡麗的口中，而是那兩本從萊瑞拉的城堡裏找來的基礎魔法典籍，其中就提到過關於暗影魔法的存在。雖然書裏並沒有明說，可既然會出現在那樣的兩本書裏，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情況。
“那兩本書，似乎還在莊園裏，也不知道菲奧娜是不是已經把它們丟了...”
蘇木抽了抽鼻子，連忙打消了這些念頭。
多想傷神，更何況如今也不好迴去，諾克薩斯的戰艦不說重重包圍了整個艾歐尼亞，卻想要出海遠航，也算得上危機重重。更何況艾歐尼亞地處偏遠，位於瓦洛蘭大陸以東的遠海，而德瑪西亞又在瓦洛蘭極西地界，相差了何止千裏萬裏，便要迴去，還不知道得什麽年頭。
他也沒有崔斯特那樣的本事，魔法神妙，一息千裏。
更比不了那早早迴去的大聖，一個跟頭就是十萬八千裏。
“打住打住...”
蘇木又晃了晃腦袋，手指搓了搓兜裏所剩不多的銀錢，咬一咬牙，再狠了狠心，向著前邊不遠的攤位走去。
一碗拉麵，熱氣騰騰，很快就擺在麵前。
“暗影魔法...”
蘇木喝了口麵湯，把思緒拉了迴來，又禁不住皺眉。
均衡寺院就在這艾歐尼亞山上，而洛特蘭部落又在艾歐尼亞山脈腳下，算不上很遠，也沒有很近，可如果真要說起暗影魔法，蘇木也想不到別人。
但時間有些對不上。
均衡寺院的變故，確實是在洛特蘭部落變故之前，而且時間差了不少，雖然不太清楚，卻起碼也得有個兩三年才對。
“除非劫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在別的地方建立影流了，還得是得到暗影魔法之前...先是廣收身負魔法天賦的門徒，在得到暗影魔法之後，又另辟蹊徑，讓那些弟子可以短時間內就掌握一定的暗影魔法，否則也對付不了洛特蘭部落，畢竟瓦斯塔亞人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可這樣做的話...”
蘇木嘀咕了一句，卻仍舊暗自搖頭。
阿卡麗跟他說過劫的事兒，卻並不怎麽詳細，就連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如此揣測下去，終歸是沒什麽結果。
而且如著先前的想法，倘若劫的做法真是如此，那麽，那些影流弟子的下場怕是會慘不忍睹。
“他們已經全死了，被暗影吞噬，一個不剩。”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蘇木剛剛拿起的筷子也陡然僵在半空。
側麵的位置上，那個一身黑衣，鋼盔遮麵的家夥將將落座。
劫轉頭看向攤位老板，順手丟下了一些銅子，散在桌麵上。
“再加一碗拉麵。”
霞那張獨屬於瓦斯塔亞人的麵孔漸漸被冰冷覆蓋，她一雙泛著金色神光的豎瞳死死盯著蘇木，凜冽的殺機悄然醞釀。蘇木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對自己產生殺意，但現在儼然已經不容得他多做思考，那下河前就擺在一旁的黑刀，就在離他右手的不遠處。
然而，過了片刻之後，霞身上漸漸彌漫開來的殺機卻悄然一散。
她轉過頭去，拿起燒火的柴棍撥弄著火堆，底斂眉眼，讓人瞧不見她的眼神。
“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
霞坦然開口。
“或者應該說，是衝著我身上的瓦斯塔亞聖物來的。”
“聖物？”
蘇木一愣，倒是沒曾想過這些。
卻瓦斯塔亞人也會分出許多族群的區別，他們遍布艾歐尼亞，甚至在古老的時候就有瓦斯塔亞的族人舉族外遷，去往別處。就蘇木曾在劍道場的藏書塔裏見到過的些許記載，如今位於瓦洛蘭南方，與瓦洛蘭大陸有著一道海峽之隔的恕瑞瑪大陸就有著不少瓦斯塔亞人的蹤跡。
但所謂的瓦斯塔亞聖物，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似乎關聯到整個瓦斯塔亞，而並非其中的某個族群。
“是，聖物。”
霞的眼神仍舊看不清楚，除了她的說話聲，就隻有火堆裏偶爾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響。
“具體的內容說來話長，簡單說來，就是其中關乎到人類和瓦斯塔亞族之間的矛盾。雖然你也是人類，但我知道，你和那些意圖蠶食我們的人類不同，所以我願意說給你聽。更重要的，你的來曆也讓我有些在意，所以，如果你足夠好心的話，或許能幫我一把。”
她忽然抬頭，認真地看著蘇木。
“我是瓦斯塔亞族洛特蘭部落的人，住在艾歐尼亞山脈腳下一個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但這個部落和其他部落不太一樣。”
“按照大部分人所知道的，瓦斯塔亞族的各個部落幾乎都是同樣綱目科屬的族人，例如思彌猿，整個部落就都是猿猴，沒有其他綱目科屬的族人存在。而洛特蘭部落與之不同的是，這個部落匯聚了很多不同綱目科屬的瓦斯塔亞族人，像我一樣的渡鴉，洛一樣的孔雀，還有九尾狐，黃金獅子，諸如此類，很多很多，我們共同守護著屬於瓦斯塔亞族的聖物。”
聞言至此，蘇木的心頭猛然一跳。
並非是因為洛特蘭部落的複雜與不同，而是九尾狐這個綱目科屬。
阿狸。
蘇木想到了那個或許已經結束了閉關思過的女孩，她連自己的來曆都不知道，手裏隻有一個或許意味著她的身份的太陽石。
但霞並沒有注意到蘇木的異樣，她已經轉而看向火堆，臉上也露出些許傷感。
“但洛特蘭部落，已經不存在了。”
她繼續開口。
“人類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蠶食洛特蘭部落的野心，渡鴉也好，孔雀也好，九尾狐，黃金獅子，在人類而言，我們身上的很多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商品，甚至是我們本身，都可以作為商品販賣。或許還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世代相繼，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地侵入那片神聖的領域，更在多年前打破了原本純粹而混沌的艾歐尼亞精魂。”
“我不想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種族消亡，所以我無視了族人法令，毅然出發，打算勸阻人類的征伐。”
“第一次離開隱於世外的家鄉，我冒險闖入了人類的村莊。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終於了解自己到底多麽天真、多麽不堪一擊。一群饑腸轆轆的村民包圍了我，一些人認為我的翎羽是無價之寶，想要搶走做戰利品；另一些人因我奇異的長相感到惶恐，並通報首領前來捉拿...我殺了他們。”
說到這裏，霞頓了一頓，然後抬頭看向蘇木。
她表情裏的傷感仍舊濃重地無法隱藏，卻眼神裏也多了些莫名的奇怪的意味。
“還記得之前在龍戈小鎮的豐收節上，我跟你說過的嗎？”
蘇木輕輕點頭。
那時的她，一直在用言語誘惑蘇木對她出手，奪取那些翎羽，但他拒絕了，而且絲毫沒有動心。
如果當時表現出哪怕隻有些許的心動...
蘇木忽然扯了下嘴角。
“人心險惡，從來如此。”
“但這些都是我從人類身上學來的。”
霞笑了一下，然後繼續撥弄火堆。
“那次之後，我心灰意冷地迴到了家鄉，卻發現我的父親和族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常的暗影魔法侵染了瓦斯塔亞族古老的神廟，切斷了它與精神領域的聯係。我摧毀了神廟，想要驅散暗影之力。幾乎同時，魔法傾瀉而出，重新蔓延了周圍的土地...但我的族人們卻徹底消失了，就連聖物，也沒了蹤跡。”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在那之後，我一直在尋找聖物的消息，可惜也一直沒什麽消息，直到去年我才終於找到了聖物的些許線索，它已經被分成三份，卻下落不明。而在不久前，我又從一個行腳商人那裏知道，三份聖物的其中一份，就在龍戈小鎮。一群商人得到了它，然後準備在龍戈小鎮舉行拍賣會，把它賣出一個高價。所以，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為竊取聖物做準備。而之前的那些劫匪，應該是龍戈小鎮的那群商人派來的雇傭兵。”
說著，霞從自己身後的羽翼下麵，大概是腰上，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石頭。
近乎於圓環的模樣讓它看起來稍有些怪異，但上麵雕刻的許許多多複雜的符文卻又讓它變得格外神秘。那些符文蘇木很熟悉，和阿狸的太陽石上的符文非常相近。
這樣的發現讓蘇木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或許，他已經找到了阿狸的來曆。
“就是它。”
霞把手裏的太陽石遞到蘇木麵前，格外的放心。
“它的裏麵原本是兩塊並不規則的，卻能相互嵌合成圓形的太陽石，外圈還有一層圓環，全部組合起來的模樣像是一個圓盤，這就是瓦斯塔亞族的聖物。它的作用你不必知道，我也不想多說，畢竟，洛特蘭部落的毀滅，跟它息息相關。雖然我不怎麽喜歡這東西，但我得把它們全部找迴來，否則，我的族人們就隻能永遠地消失。”
“或許，它可以打開通往另一個地方的通道？”
蘇木把玩著圓環，故作隨意地猜測了一句。
霞的臉色出現了片刻的凝滯，蘇木知道自己並沒有猜錯。
那麽，洛特蘭部落的其他族人，或許就在那個地方，卻因為丟失了聖物，原本的避難所如今反而變成了囚牢。
蘇木把聖物還給了霞。
他並沒有提起阿狸的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
“正巧我要找人，嗯，還不知道他究竟去哪兒了，所以，我並沒有什麽目的地，走到哪兒算哪兒。咱們之後可以一起同行，而且，你暫時也沒有什麽目的地。”
“你的本事不錯，就是太血腥了點兒。”
霞也笑了起來。
她收起聖物，有意也或無意地撥弄著火堆，裏麵立刻崩出一塊還在燃燒的灰燼，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麵。
“啊燙燙燙燙燙！”
洛滑稽的叫聲立刻響了起來。
蘇木也知道這家夥早就迴來了，隻是一直躲在那邊不肯出聲，但他顯然聽到了大部分的內容。
霞之前提到的洛特蘭部落裏，似乎還有孔雀屬的瓦斯塔亞人。
而洛也恰好是隻孔雀。
“還不出來？”
霞瞥了那個方向一眼，見著洛依然藏在樹後，不肯露麵，眼神裏就多了些不滿。偷聽別人講話固然不太禮貌，但霞早就瞧見了他的蹤跡，有心有意，不打算隱瞞，可如今已經被發現了，洛還是藏在樹後，就有些不識趣了。
她是想不通這家夥怎麽就能得到那麽多瓦斯塔亞族女孩的喜歡。
洛特蘭部落裏有名的搗蛋鬼，霞早就聽說過。
“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講話的，我才剛追上來沒多久。”
洛從樹後麵探出腦袋，幹笑兩聲，之後才托著一頭笨重的野豬走了過來。
“這玩意兒是我剛才走錯路的時候碰見的，我沒想惹它，是它非得糾纏不清，就順手宰了。瞧著還挺壯實，肉應該不錯，要不咱們就把它當成今天的午餐吧。”
他擺出一副隨意的模樣，眼神卻一直在偷偷瞥著旁邊的霞。
蘇木暗自咧嘴，也不拆穿，隻是叨咕著這家夥不光腦子有點兒問題，臉皮也是夠厚。
“哦，糾纏不清，就順手宰了。”
霞挑了挑眉腳，意有所指。
洛的嘴角當即抽了兩下，訕訕一笑，沒敢繼續說話。
臨到日頭偏斜，這片空地上除了一些燒完的灰燼，就是沒人要的碎肉骨頭，蘇木和洛霞也早早啟程離開。依著霞的說法，臨到晚上的時候，差不多就能走到下一個村子，距離不算很遠，正好落腳，他們也沒理由在野外露宿，就加緊了步伐。
霞要打聽瓦斯塔亞聖物的下落，自然免不了四處流浪，蘇木是為了追迴亞索，卻如今也沒什麽消息——他還是第一次辦這事兒，沒什麽經驗，也不知道去哪兒，就隻得漫無目的地遊蕩，走走停停碰運氣。真要說起來，蘇木和霞都是相差不多，便結伴一起也沒什麽不妥，偏偏洛也義正言辭地說著自己是在外流浪，連個固定的落腳處都沒有，就非得跟著兩人一起才行。
原本獨自的行程，如今是變成了三人共行，而且洛也是個喜歡喋喋不休的家夥，就熱鬧了許多。
趕到下一個村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蘇木用身上僅剩不多的幾枚銀幣在旅店裏開了兩個房間，他和洛一個，霞自己一個。再之後，蘇木和霞都是為了各自的目的外出打探消息，洛又自告奮勇，口口聲聲說是人生地不熟，隻怕霞特殊的模樣會惹來麻煩不好處理，非得同行。原本霞是不太願意，可耐不住洛的糾纏，臨到末了也隻得點頭才行。
卻兩個事兒湊到一起，問起來也不方便，蘇木就和霞分道而行。
不出意外的，蘇木一直沒什麽收獲。
這大半月以來，一直如此。
“或許是真的走錯方向了。”
蘇木停在村子的一條街口附近，摸了摸兜裏僅剩不多的銀錢，又瞧了瞧遠處有人吆喝販賣吃食的攤位，隻得輕輕一歎。
霞的身上也沒多少前，蘇木看得出來，隻是她還有什麽辦法從別的地方弄點兒錢到手裏而已，至於那是不是上得了台麵的手段，就不好多說了。
但洛肯定有錢，他昨天還在龍戈小鎮賣力演出來著，哪怕不是受人邀請，可事後也免不了入手一些錢財。
可惜那家夥是個鐵公雞，一口咬死了自己沒錢，說什麽都不肯掏錢，蘇木又不想讓霞節外生枝，就把落腳旅店的錢也一起掏了，卻晚餐又成了問題。
“洛那家夥...”
蘇木一陣咬牙切齒。
估摸著那家夥該是在什麽地方正對霞盛情款待。
卻想起霞的事兒，蘇木又不免一陣皺眉。
除了關於阿狸的事兒沒說，另有一些地方，讓蘇木格外注意。
“反常的暗影魔法...”
霞之前提到過這些。
關於暗影魔法，在蘇木的所知當中該是屬於黑魔法的一種，而真的說來，蘇木第一次知道暗影魔法的存在，並不是從阿卡麗的口中，而是那兩本從萊瑞拉的城堡裏找來的基礎魔法典籍，其中就提到過關於暗影魔法的存在。雖然書裏並沒有明說，可既然會出現在那樣的兩本書裏，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情況。
“那兩本書，似乎還在莊園裏，也不知道菲奧娜是不是已經把它們丟了...”
蘇木抽了抽鼻子，連忙打消了這些念頭。
多想傷神，更何況如今也不好迴去，諾克薩斯的戰艦不說重重包圍了整個艾歐尼亞，卻想要出海遠航，也算得上危機重重。更何況艾歐尼亞地處偏遠，位於瓦洛蘭大陸以東的遠海，而德瑪西亞又在瓦洛蘭極西地界，相差了何止千裏萬裏，便要迴去，還不知道得什麽年頭。
他也沒有崔斯特那樣的本事，魔法神妙，一息千裏。
更比不了那早早迴去的大聖，一個跟頭就是十萬八千裏。
“打住打住...”
蘇木又晃了晃腦袋，手指搓了搓兜裏所剩不多的銀錢，咬一咬牙，再狠了狠心，向著前邊不遠的攤位走去。
一碗拉麵，熱氣騰騰，很快就擺在麵前。
“暗影魔法...”
蘇木喝了口麵湯，把思緒拉了迴來，又禁不住皺眉。
均衡寺院就在這艾歐尼亞山上，而洛特蘭部落又在艾歐尼亞山脈腳下，算不上很遠，也沒有很近，可如果真要說起暗影魔法，蘇木也想不到別人。
但時間有些對不上。
均衡寺院的變故，確實是在洛特蘭部落變故之前，而且時間差了不少，雖然不太清楚，卻起碼也得有個兩三年才對。
“除非劫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在別的地方建立影流了，還得是得到暗影魔法之前...先是廣收身負魔法天賦的門徒，在得到暗影魔法之後，又另辟蹊徑，讓那些弟子可以短時間內就掌握一定的暗影魔法，否則也對付不了洛特蘭部落，畢竟瓦斯塔亞人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可這樣做的話...”
蘇木嘀咕了一句，卻仍舊暗自搖頭。
阿卡麗跟他說過劫的事兒，卻並不怎麽詳細，就連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如此揣測下去，終歸是沒什麽結果。
而且如著先前的想法，倘若劫的做法真是如此，那麽，那些影流弟子的下場怕是會慘不忍睹。
“他們已經全死了，被暗影吞噬，一個不剩。”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蘇木剛剛拿起的筷子也陡然僵在半空。
側麵的位置上，那個一身黑衣，鋼盔遮麵的家夥將將落座。
劫轉頭看向攤位老板，順手丟下了一些銅子，散在桌麵上。
“再加一碗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