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阿狸(一)
英雄聯盟之他們的時代 作者：俗門匹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占卜，該是與觀星相差不多，可觀星卻終歸有些依據可信，而占卜則不過花言巧語，引誘消費罷了。
蘇木瞧著那占卜的攤位前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麽，之後她們就一起繞過攤位，去了後麵的大篷車。大篷車四麵都籠罩著獸皮，裏麵究竟會發生些什麽，所謂的占卜又該怎麽進行，就完全看不到。
狐女非常少見，難得見到一次，蘇木也不免有些興趣，就多看了兩眼，無關占卜那種騙人的把戲。
“你對占卜有興趣？”
阿卡麗瞧見蘇木正盯著那邊。
她也轉頭看去，隨後撇嘴。
“那東西根本就是假的，利用花言巧語讓你消費而已，毫無意義。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未來，可以去找慎，雖然我這段時間跟他起了不少衝突，但觀星之法的可信度要比占卜高得多。當然，上次不算，如果你想的話，慎應該願意幫你再進行一次觀星之法，但他看到的東西卻未必就和上次一樣。”
“我知道。”
蘇木輕輕點頭，收迴目光。
兩碗拉麵已經擺在他們麵前，麵條細長，高湯味濃，配上兩顆溏心蛋和一些別樣的調料，隻是味道就已經勾起了食欲。難怪阿卡麗會特意跑來這邊，她應該很喜歡這個攤位的拉麵。
“觀星什麽的...還是算了。”
蘇木笑了笑，刻意隱瞞了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那隻狐女，應該是狐女，大差不差。阿卡麗似乎並不喜歡狐女，之前的語氣就已經足夠說明，所以蘇木很知趣地隱瞞下來，將話題轉到眼前的拉麵上，同時從筷筒裏抽出兩雙筷子，擺好之後，把其中一碗推到阿卡麗跟前。
她確實很喜歡拉麵，關注的重心也很快就被吸引過來。
如其所言，阿卡麗在第一次離開均衡寺院的時候，第一次到這個攤位的拉麵，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喜歡到現在。當然，那時候均衡教派還沒發生變故，一切都很和諧，而阿卡麗之所以會離開均衡寺院，也是因為梅目打算前往無極教派尋找多蘭大師打造一把武器，途徑附近，才會暫且停留。
但均衡教派寺規森嚴，平日裏也不許隨意外出，很難才能吃到一迴，直到後來的一次需要長時間在外的任務，阿卡麗才有機會可以經常光顧。
“那家夥叫卡達·燼，是個心思縝密的癲狂殺手，而且還化名金魔，一直肆虐在艾歐尼亞的南部山區。從這兒走，再往南一點兒，在金魔出現之前，那附近還有不少村子。我們那次的任務就是為了抓捕這個破壞了萬物平衡的家夥，他殺了太多人，有時候是成群結隊的旅行者，有時候是一整個村莊，而他每次作案之後，現場留下的就隻有支離破碎的屍體。”
阿卡麗將大碗端起，一口氣把麵湯也喝了個幹淨，這才滿足地癱在椅子上，繼續講述那個關於金魔的故事。
“苦說大師為了追查金魔的下落，帶著慎和劫調查了整整四年，有時候我也會跟去，然後趁機跑來這邊吃碗拉麵。”
說著，阿卡麗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似乎是聽到了她之前說的那些，攤主也走了過來，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天色已晚，很多人都已經吃完離開，暫且不會太過忙碌，攤主就接上了阿卡麗的話茬，他也知道這個故事。
“有段時間阿卡麗經常過來，沒人陪她，她就跟我聊天，說過很多事，都是關於金魔和他們的調查進展的。不過，在我們當時知道的，那家夥就是一個殺人惡魔，手段殘忍，很多無辜的旅客都是因他而死，也鬧得人心惶惶，一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就連孩子都不敢在門口玩鬧。”
“那家夥是個瘋子！”
阿卡麗糾正了攤主的錯誤。
之後又說了很多，而蘇木也知道了很多關於當時的故事。
曾經的苦說大師有著一頭顯赫的紅發，卻在追查金魔的四年裏悄然轉白，原本以機智幽默著稱的慎變得不苟言笑，劫的身上也開始出現戾氣。整整四年的追查，他們見到了太多的殺戮現場，見到了太多的慘絕人寰，會有這樣的變化，無非是成長。可如今想來，那似乎也正是均衡教派之後出現變故的根本起源所在。
之後，阿卡麗說起另一件事：當他們最終確定了一條指向謀殺的線索時，大師卻說了這樣一番話——“善與惡，並不確實。兩者起自人心，見影之道不同而已。”
或許那時候的苦說大師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可惜卻沒能改變什麽。
令人唏噓。
“湛春節的前夜，苦說大師偽裝成一位知名的書法家，混在許多藝術家之中去到了普雷西典的吉雍道。很多人都覺得隻有邪靈才能犯下那些非人的罪行，然而苦說大師卻意識到兇手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人們口中所說的金魔，其實隻是一個芝雲境內巡迴的劇團中的舞台管理員，名叫卡達·燼。”
說到這裏，阿卡麗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攤主瞧他一眼，稍稍搖頭，而後才低頭靠近蘇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這事我聽別人提起過，據說是苦說大師抓到燼之後，雖然那家夥惡貫滿盈，可苦說大師仍然決定留下他的性命，把他送進了吐冷監獄。為了這事兒，慎和劫都曾反對過，但慎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而劫...雖然我不太願意多說這些，但很多人在聽說了均衡教派的變故之後，都認為是苦說大師的選擇把劫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蘇木了然點頭，也總算是明白了阿卡麗不願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均衡教派會走到而今的地步，跟那個名叫卡達·燼的家夥似乎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即便隻是無意，像是命運的嘲弄。
“走吧，咱們該迴去了。”
阿卡麗的情緒有些低落，歎了口氣之後就隨意的丟下一些錢幣，起身離開。
蘇木向著攤主報以歉意的微笑，之後也盡快跟上。
離開的時候，他們正經過那個占卜攤位。
然後，阿卡麗忽然止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攤位後麵的大篷車，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隨後又轉頭瞧著蘇木，眯起的狹長鳳眼裏帶著些莫名的惱怒。
那古怪的香味還真是經久不散。
蘇木很清楚地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然後有些悻悻地躲開阿卡麗的目光，故作不知的樣子看向別處。但阿卡麗似乎有些較勁的意味，當即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大篷車。
蘇木頗為無奈地拍了下額頭，隻得跟上。
自從她和慎接連發生衝突之後，脾氣就變得格外暴躁，也就隻偶爾訓練有所進展的時候才會對旁人笑臉相迎，卻其他時間，那些個陪練的均衡弟子都是有苦難言。
嘩！
阿卡麗猛地掀開了擋在麵前的獸皮，然後殺機畢露。
冰冷刺骨驚醒了蘇木，他透過阿卡麗的肩頭，可以看到已經掀開帽圍的狐女正趴在桌案上。她身上的鬥篷已經落了下來，九條白色的尾巴無力地垂落在地，其中一條尾巴上麵綁著繃帶。而之前那個占卜攤位的女巫則是眼神迷離地靠近過去。一縷若有若無的煙氣，正飄蕩在她們之間，透過誘人的唇瓣進行著魔法的溝通。
狐女的唇瓣輕輕開合，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
她重新獲得了力量，然後抖了抖四肢，顫栗地舒展了一下尾巴，略顯僵硬，卻也在緩慢地恢複。
“她給我下毒。”
狐女瞥了阿卡麗一眼，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對金色的石塊，看起來像是雙生勾玉互相契合在一起。
“一種迷藥，她想奪走我的尾巴。”
“你殺了她？”
阿卡麗的聲音格外寒冷。
狐女又瞧了阿卡麗一眼，然後笑了笑，絕美的臉龐帶著致命的誘惑，臉龐上的痕跡像是狐狸的胡須，黑色長發之間也長著一對狐狸耳朵。然後，她收起那個金色石塊，手指輕輕拂過女巫的臉龐。像是得到了允許，女巫朦朧的眼睛當即一翻，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
“這看起來很像殺人嗎？”
她依然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阿卡麗。
隱藏得不錯，可蘇木在經過阿卡麗身邊，走向那個女巫的時候，依然注意到了狐女若有若無的顫抖。她在故作鎮定。
然後，蘇木用手指在女巫的鼻子下麵探了片刻。
“還活著，隻是睡著了而已。”
蘇木把女巫搬了起來，讓她可以躺在大篷車裏的角落繼續睡，避免再發生其他意外。
阿卡麗依舊在和狐女對峙。
“我叫阿狸。”
狐女笑著開口，同時站起身來。
她舒展著自己的九條尾巴，衝著阿卡麗笑了笑。
“咱們這是...第二次相遇了，第一次是在那個販賣小物件的攤位前，我記得你們。”
“是記得這把刀吧。”
阿卡麗把她的十字鉤鐮從腰上解了下來，拿在手裏。
“你在做什麽？”
“占卜。”
阿狸笑著蹲下身子，視線與阿卡麗齊平。她用一隻手拄著下巴，笑眯眯地看向眼前這個足夠危險的女忍者。然後，她重新拿出那對金色的石塊，擺在阿卡麗麵前。
“它叫伊美羅石，我剛剛知道的。”
“所以？”
阿卡麗挑起眉腳，看了眼被蘇木搬去角落裏的女巫。
“她已經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你又為什麽要害她？”
“我說了，她對我下毒。”
阿狸輕輕搖頭，似乎覺得有些說不清楚，或者阿卡麗聽不明白。總而言之，很難交流。
所以，她轉頭看向蘇木，然後盡可能簡短地說明。
“我想知道這對石頭的來曆，而她，則是瞧見了我之前無意間露出的尾巴，所以她利用這對石頭的故事把我引了進來，然後下毒，想要奪走我的尾巴。我是為了自保才對她出手，魔力驅散了我身體裏的毒素，但我也沒有奪走她的性命。睡一覺就可以恢複了，隻是會丟失幾段無關緊要的記憶而已。你能聽明白嗎？”
“當然。”
蘇木輕輕點頭，這和他所知道的狐女一般無二。
吞噬生命精魄為生，同時攥取生命的記憶，精魄和記憶永不分離，所以，狐女經常生活在他人的故事裏不能自拔。而狐女之所以稀少，理由無出其外——不隻是因為她們是艾歐尼亞成立之前的熱門商品，更因為大部分人對她們這種能力的恐懼。
但在蘇木看來，這隻是維持生計的本能而已，第一次在書上看到的時候他就這麽認為。
狐女大多時候都不會奪走人的生命，隻是取走很少的一部分精魄和記憶來維持自己的所需，但數量會變得很多。甚至有些狐女對於這種能力的掌控爐火純青，可以做到單純地奪走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但這些記憶，卻會成為狐女永恆的痛苦，因為她們根本無法忘記。
至於那些被奪走的精魄，其實隻是些精氣神罷了，大部分人在那之後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過來。
所以，她的行為算不上什麽罪惡。
“這是...太陽石？”
蘇木將目光轉向阿狸手裏那對金色的石頭，輕輕一挑眉腳。
他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石頭蘊藏著不錯的魔力，而且能夠承受相當的符文烙印，從很久之前就被當作雕刻材料。一些雕刻大家格外喜歡太陽石，但這種石頭很稀有，恐怕這整個坊市裏都找不出第二塊。
“你知道？”
阿狸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狐狸耳朵也一翹一翹的，手掌猛地撐著桌麵靠近。那張天生妖媚的臉龐與蘇木近在咫尺，但她似乎並沒有察覺這有什麽不妥。
“那個女巫說它是伊美羅石，我還在她的記憶裏看到過一個眉毛像是蝶翼的男人，他手裏也有這樣一對伊美羅石。那個男人可能知道伊美羅在哪兒，我想找他！”
“伊美羅？”
蘇木往後麵縮了縮，略有些尷尬，然後轉頭看向阿卡麗。
他可沒在書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阿卡麗的眼神不滿地在兩人之間來迴挪轉，然後她再也忍無可忍，伸手拉住了阿狸的尾巴，讓她可以離蘇木遠一點。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見過什麽眉毛像是蝶翼的男人。”
阿狸把尾巴從阿卡麗手裏抽了出來，輕輕晃動，理順了上麵潔白的毛發，原本神采奕奕的兩隻狐狸耳朵也垂了下來，無精打采，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似乎有些失望。
蘇木有些話想說，卻眼角瞥見阿卡麗的臉色之後，就很知趣地選擇了沉默，把決定的權利交出去，而不是擅自出手相助。
阿卡麗忽然歎了口氣，把十字鐮鉤收起，悶悶不樂，像是在賭氣一樣。
“均衡教派的慎或許可以幫你，他是這一代的暮光之眼，可以和古老的星星對話，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也知道觀星的神奇。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前提下，他是唯一可以幫你的人。”
“跟我走吧，如果你信得過的話。”
蘇木瞧著那占卜的攤位前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麽，之後她們就一起繞過攤位，去了後麵的大篷車。大篷車四麵都籠罩著獸皮，裏麵究竟會發生些什麽，所謂的占卜又該怎麽進行，就完全看不到。
狐女非常少見，難得見到一次，蘇木也不免有些興趣，就多看了兩眼，無關占卜那種騙人的把戲。
“你對占卜有興趣？”
阿卡麗瞧見蘇木正盯著那邊。
她也轉頭看去，隨後撇嘴。
“那東西根本就是假的，利用花言巧語讓你消費而已，毫無意義。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未來，可以去找慎，雖然我這段時間跟他起了不少衝突，但觀星之法的可信度要比占卜高得多。當然，上次不算，如果你想的話，慎應該願意幫你再進行一次觀星之法，但他看到的東西卻未必就和上次一樣。”
“我知道。”
蘇木輕輕點頭，收迴目光。
兩碗拉麵已經擺在他們麵前，麵條細長，高湯味濃，配上兩顆溏心蛋和一些別樣的調料，隻是味道就已經勾起了食欲。難怪阿卡麗會特意跑來這邊，她應該很喜歡這個攤位的拉麵。
“觀星什麽的...還是算了。”
蘇木笑了笑，刻意隱瞞了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那隻狐女，應該是狐女，大差不差。阿卡麗似乎並不喜歡狐女，之前的語氣就已經足夠說明，所以蘇木很知趣地隱瞞下來，將話題轉到眼前的拉麵上，同時從筷筒裏抽出兩雙筷子，擺好之後，把其中一碗推到阿卡麗跟前。
她確實很喜歡拉麵，關注的重心也很快就被吸引過來。
如其所言，阿卡麗在第一次離開均衡寺院的時候，第一次到這個攤位的拉麵，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喜歡到現在。當然，那時候均衡教派還沒發生變故，一切都很和諧，而阿卡麗之所以會離開均衡寺院，也是因為梅目打算前往無極教派尋找多蘭大師打造一把武器，途徑附近，才會暫且停留。
但均衡教派寺規森嚴，平日裏也不許隨意外出，很難才能吃到一迴，直到後來的一次需要長時間在外的任務，阿卡麗才有機會可以經常光顧。
“那家夥叫卡達·燼，是個心思縝密的癲狂殺手，而且還化名金魔，一直肆虐在艾歐尼亞的南部山區。從這兒走，再往南一點兒，在金魔出現之前，那附近還有不少村子。我們那次的任務就是為了抓捕這個破壞了萬物平衡的家夥，他殺了太多人，有時候是成群結隊的旅行者，有時候是一整個村莊，而他每次作案之後，現場留下的就隻有支離破碎的屍體。”
阿卡麗將大碗端起，一口氣把麵湯也喝了個幹淨，這才滿足地癱在椅子上，繼續講述那個關於金魔的故事。
“苦說大師為了追查金魔的下落，帶著慎和劫調查了整整四年，有時候我也會跟去，然後趁機跑來這邊吃碗拉麵。”
說著，阿卡麗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似乎是聽到了她之前說的那些，攤主也走了過來，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天色已晚，很多人都已經吃完離開，暫且不會太過忙碌，攤主就接上了阿卡麗的話茬，他也知道這個故事。
“有段時間阿卡麗經常過來，沒人陪她，她就跟我聊天，說過很多事，都是關於金魔和他們的調查進展的。不過，在我們當時知道的，那家夥就是一個殺人惡魔，手段殘忍，很多無辜的旅客都是因他而死，也鬧得人心惶惶，一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就連孩子都不敢在門口玩鬧。”
“那家夥是個瘋子！”
阿卡麗糾正了攤主的錯誤。
之後又說了很多，而蘇木也知道了很多關於當時的故事。
曾經的苦說大師有著一頭顯赫的紅發，卻在追查金魔的四年裏悄然轉白，原本以機智幽默著稱的慎變得不苟言笑，劫的身上也開始出現戾氣。整整四年的追查，他們見到了太多的殺戮現場，見到了太多的慘絕人寰，會有這樣的變化，無非是成長。可如今想來，那似乎也正是均衡教派之後出現變故的根本起源所在。
之後，阿卡麗說起另一件事：當他們最終確定了一條指向謀殺的線索時，大師卻說了這樣一番話——“善與惡，並不確實。兩者起自人心，見影之道不同而已。”
或許那時候的苦說大師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可惜卻沒能改變什麽。
令人唏噓。
“湛春節的前夜，苦說大師偽裝成一位知名的書法家，混在許多藝術家之中去到了普雷西典的吉雍道。很多人都覺得隻有邪靈才能犯下那些非人的罪行，然而苦說大師卻意識到兇手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人們口中所說的金魔，其實隻是一個芝雲境內巡迴的劇團中的舞台管理員，名叫卡達·燼。”
說到這裏，阿卡麗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攤主瞧他一眼，稍稍搖頭，而後才低頭靠近蘇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這事我聽別人提起過，據說是苦說大師抓到燼之後，雖然那家夥惡貫滿盈，可苦說大師仍然決定留下他的性命，把他送進了吐冷監獄。為了這事兒，慎和劫都曾反對過，但慎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而劫...雖然我不太願意多說這些，但很多人在聽說了均衡教派的變故之後，都認為是苦說大師的選擇把劫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蘇木了然點頭，也總算是明白了阿卡麗不願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均衡教派會走到而今的地步，跟那個名叫卡達·燼的家夥似乎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即便隻是無意，像是命運的嘲弄。
“走吧，咱們該迴去了。”
阿卡麗的情緒有些低落，歎了口氣之後就隨意的丟下一些錢幣，起身離開。
蘇木向著攤主報以歉意的微笑，之後也盡快跟上。
離開的時候，他們正經過那個占卜攤位。
然後，阿卡麗忽然止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攤位後麵的大篷車，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隨後又轉頭瞧著蘇木，眯起的狹長鳳眼裏帶著些莫名的惱怒。
那古怪的香味還真是經久不散。
蘇木很清楚地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然後有些悻悻地躲開阿卡麗的目光，故作不知的樣子看向別處。但阿卡麗似乎有些較勁的意味，當即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大篷車。
蘇木頗為無奈地拍了下額頭，隻得跟上。
自從她和慎接連發生衝突之後，脾氣就變得格外暴躁，也就隻偶爾訓練有所進展的時候才會對旁人笑臉相迎，卻其他時間，那些個陪練的均衡弟子都是有苦難言。
嘩！
阿卡麗猛地掀開了擋在麵前的獸皮，然後殺機畢露。
冰冷刺骨驚醒了蘇木，他透過阿卡麗的肩頭，可以看到已經掀開帽圍的狐女正趴在桌案上。她身上的鬥篷已經落了下來，九條白色的尾巴無力地垂落在地，其中一條尾巴上麵綁著繃帶。而之前那個占卜攤位的女巫則是眼神迷離地靠近過去。一縷若有若無的煙氣，正飄蕩在她們之間，透過誘人的唇瓣進行著魔法的溝通。
狐女的唇瓣輕輕開合，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
她重新獲得了力量，然後抖了抖四肢，顫栗地舒展了一下尾巴，略顯僵硬，卻也在緩慢地恢複。
“她給我下毒。”
狐女瞥了阿卡麗一眼，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對金色的石塊，看起來像是雙生勾玉互相契合在一起。
“一種迷藥，她想奪走我的尾巴。”
“你殺了她？”
阿卡麗的聲音格外寒冷。
狐女又瞧了阿卡麗一眼，然後笑了笑，絕美的臉龐帶著致命的誘惑，臉龐上的痕跡像是狐狸的胡須，黑色長發之間也長著一對狐狸耳朵。然後，她收起那個金色石塊，手指輕輕拂過女巫的臉龐。像是得到了允許，女巫朦朧的眼睛當即一翻，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
“這看起來很像殺人嗎？”
她依然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阿卡麗。
隱藏得不錯，可蘇木在經過阿卡麗身邊，走向那個女巫的時候，依然注意到了狐女若有若無的顫抖。她在故作鎮定。
然後，蘇木用手指在女巫的鼻子下麵探了片刻。
“還活著，隻是睡著了而已。”
蘇木把女巫搬了起來，讓她可以躺在大篷車裏的角落繼續睡，避免再發生其他意外。
阿卡麗依舊在和狐女對峙。
“我叫阿狸。”
狐女笑著開口，同時站起身來。
她舒展著自己的九條尾巴，衝著阿卡麗笑了笑。
“咱們這是...第二次相遇了，第一次是在那個販賣小物件的攤位前，我記得你們。”
“是記得這把刀吧。”
阿卡麗把她的十字鉤鐮從腰上解了下來，拿在手裏。
“你在做什麽？”
“占卜。”
阿狸笑著蹲下身子，視線與阿卡麗齊平。她用一隻手拄著下巴，笑眯眯地看向眼前這個足夠危險的女忍者。然後，她重新拿出那對金色的石塊，擺在阿卡麗麵前。
“它叫伊美羅石，我剛剛知道的。”
“所以？”
阿卡麗挑起眉腳，看了眼被蘇木搬去角落裏的女巫。
“她已經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你又為什麽要害她？”
“我說了，她對我下毒。”
阿狸輕輕搖頭，似乎覺得有些說不清楚，或者阿卡麗聽不明白。總而言之，很難交流。
所以，她轉頭看向蘇木，然後盡可能簡短地說明。
“我想知道這對石頭的來曆，而她，則是瞧見了我之前無意間露出的尾巴，所以她利用這對石頭的故事把我引了進來，然後下毒，想要奪走我的尾巴。我是為了自保才對她出手，魔力驅散了我身體裏的毒素，但我也沒有奪走她的性命。睡一覺就可以恢複了，隻是會丟失幾段無關緊要的記憶而已。你能聽明白嗎？”
“當然。”
蘇木輕輕點頭，這和他所知道的狐女一般無二。
吞噬生命精魄為生，同時攥取生命的記憶，精魄和記憶永不分離，所以，狐女經常生活在他人的故事裏不能自拔。而狐女之所以稀少，理由無出其外——不隻是因為她們是艾歐尼亞成立之前的熱門商品，更因為大部分人對她們這種能力的恐懼。
但在蘇木看來，這隻是維持生計的本能而已，第一次在書上看到的時候他就這麽認為。
狐女大多時候都不會奪走人的生命，隻是取走很少的一部分精魄和記憶來維持自己的所需，但數量會變得很多。甚至有些狐女對於這種能力的掌控爐火純青，可以做到單純地奪走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但這些記憶，卻會成為狐女永恆的痛苦，因為她們根本無法忘記。
至於那些被奪走的精魄，其實隻是些精氣神罷了，大部分人在那之後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過來。
所以，她的行為算不上什麽罪惡。
“這是...太陽石？”
蘇木將目光轉向阿狸手裏那對金色的石頭，輕輕一挑眉腳。
他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石頭蘊藏著不錯的魔力，而且能夠承受相當的符文烙印，從很久之前就被當作雕刻材料。一些雕刻大家格外喜歡太陽石，但這種石頭很稀有，恐怕這整個坊市裏都找不出第二塊。
“你知道？”
阿狸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狐狸耳朵也一翹一翹的，手掌猛地撐著桌麵靠近。那張天生妖媚的臉龐與蘇木近在咫尺，但她似乎並沒有察覺這有什麽不妥。
“那個女巫說它是伊美羅石，我還在她的記憶裏看到過一個眉毛像是蝶翼的男人，他手裏也有這樣一對伊美羅石。那個男人可能知道伊美羅在哪兒，我想找他！”
“伊美羅？”
蘇木往後麵縮了縮，略有些尷尬，然後轉頭看向阿卡麗。
他可沒在書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阿卡麗的眼神不滿地在兩人之間來迴挪轉，然後她再也忍無可忍，伸手拉住了阿狸的尾巴，讓她可以離蘇木遠一點。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見過什麽眉毛像是蝶翼的男人。”
阿狸把尾巴從阿卡麗手裏抽了出來，輕輕晃動，理順了上麵潔白的毛發，原本神采奕奕的兩隻狐狸耳朵也垂了下來，無精打采，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似乎有些失望。
蘇木有些話想說，卻眼角瞥見阿卡麗的臉色之後，就很知趣地選擇了沉默，把決定的權利交出去，而不是擅自出手相助。
阿卡麗忽然歎了口氣，把十字鐮鉤收起，悶悶不樂，像是在賭氣一樣。
“均衡教派的慎或許可以幫你，他是這一代的暮光之眼，可以和古老的星星對話，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也知道觀星的神奇。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前提下，他是唯一可以幫你的人。”
“跟我走吧，如果你信得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