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夫和悟空的房間被分開了,盡管這種安排最開始的時候是為了讓兩人互相能夠有個伴,而且奧拉夫在類似的方麵有些經驗,或許還能幫著悟空開導一下,壓抑野性。但事實證明這種做法並不可取,悟空的野性和奧拉夫的狂躁是從根本上的不同,甚至於悟空的氣勢還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奧拉夫的休息。


    直到蘇木離開的時候,奧拉夫已經喝了整整一桶的冰水。


    局麵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


    無論是蘇木還是易,包括阿卡麗在內,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翁庫沃的搖搖欲墜,破城似乎近在眼前,卻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斯維因像是在溫水煮青蛙一樣,不急不躁,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


    “還是得盡快疏散城北的居民,減少人員損失和傷亡。這城,已經守不住了,剩下的也就隻有盡力而為。”


    臨別前,易歎息著說了這麽一句話。


    之後蘇木就和阿卡麗迴到了住處。


    凱南和菲茲正在庭院裏烤紅薯,濃鬱的香氣吸引了不少經過的士兵,正好奇地探著腦袋向裏麵張望。見到蘇木和阿卡麗,這些人立刻恭敬地頷首問候,迅速離開。


    “聽天由命吧,就像易說的那樣,盡力而為。”


    阿卡麗故作輕鬆地安慰一聲,拉著一臉沉思的蘇木進了庭院。


    凱南正蹲在地上,手裏一根燒火棍不斷地撥弄著火堆,幾塊洗都沒洗的紅薯就放在一旁,而菲茲則是一臉興衝衝地和著黃泥,還在一塊塊地往火堆上壘著紅薯窯。


    看上去似乎很熟練的樣子。


    “凱南喜歡吃烤紅薯,以前還在均衡教派的時候,他經常帶著我一起去寺院的後山,那兒有一塊紅薯田。”


    阿卡麗笑著拉上蘇木靠近過去,情緒並沒有什麽起伏。


    好像均衡教派的事對她而言已經可以完全放下了。


    陰沉沉的天上依然飄著雨絲,始終不肯大大方方地下一場,空氣也就變得相當潮濕,偶爾吹來的風裏也帶著些許的寒意。但靠近火堆之後,暖熱撲麵而來,火光映照在幾人的臉上,倒也難得讓人感覺到些許暖意。


    “你的酒呢?”


    凱南忽然抬頭看向蘇木。


    “就是悟空給你的酒,叫什麽來著?百果釀?還有沒?”


    “有。”


    蘇木輕輕點頭,去了自己的房間把猴子上次送來的酒全都拿了出來,隻是臉色稍有些古怪。


    烤紅薯配上百果釀?


    也不知道凱南是怎麽想的。


    拿了猴子的好酒,阿卡麗也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她的眼睛很好看,是蘇木見過的所有人裏最標準的鳳眸,真正開心的時候,笑起來,眼睛也會眯成一條縫隙,映著火光,亮閃閃的,像是一望無底的靜水湖,格外動人。


    凱南把百果釀分成幾個闊口碗裝起來,然後擺在紅薯窯上溫酒。


    猴子確實說過,這酒還得數溫熱的才最好喝。


    “咱們沒有地窖,紅薯放了這麽多天,有些已經壞了。不過也還好,這些天一直下雨,潮是潮了點,容易發芽,但溫度也降下來了,否則這些紅薯非得壞了不可。”


    凱南說著,把溫好的酒取了下來,一人一碗,不多不少。


    “喝了吧,暖暖身子,也能放鬆放鬆。”


    說完,凱南就已經仰頭把自己的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他的話裏意有所指。


    蘇木愣了一愣,轉而看向正雙手端碗的阿卡麗,後者也在看他。


    “你這些天一直不太對勁,總是出神地想些什麽。當然,你在想什麽我們都知道,隻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麽勸你才是。凱南還為此專程去找過易,他說你是自己鑽了牛角尖,得自己想通了、走出來才行,我們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可擔心你卻是真的。”


    說完,阿卡麗就小口地抿著溫熱的酒水,不再多說。


    蘇木啞然,禁不住失笑一聲。


    他確實是鑽了牛角尖,始終糾結著怎麽才能挽迴不可能挽迴的局麵,是撞了南牆也不知道迴頭,還在使勁撞,拚命撞,結果撞了個頭破血流,到今天才終於明悟過來。


    一仰頭,碗就空了。


    “差不多了。”


    凱南偷偷摸摸地瞧了蘇木一眼,見他終於笑了,自己也就笑了,又瞧著紅薯窯的泥塊已經燒得通紅滾燙,這才叫菲茲把紅薯都丟進去,然後打塌了紅薯窯,用餘熱把紅薯燜熟。


    燜烤熟透的紅薯剝了皮,金黃溢香,還帶著些特有的泥土香氣。


    之後凱南和菲茲就留下蘇木和阿卡麗兩人,帶著燜烤好的紅薯去找奧拉夫和猴子,說是得讓他們也嚐嚐這番手藝才行。畢竟紅薯不多,如果不去找那老婦要的話,也就隻有這一次了,怎麽都不能讓他們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


    吃過了紅薯,也喝過了酒,蘇木和阿卡麗就各自迴去休息。


    這麽些天以來,蘇木是難得睡了個安穩。


    三天後,落幕黃昏,諾克薩斯方麵又一次遣來了亡靈和養料,出城迎戰的是阿卡麗。雖說上一次大戰,猴子並沒有留下太重的傷勢,他和奧拉夫的情況不一樣,一個是失去了理智,另一個隻是難以控製,卻怎麽說都是清醒的狀態。可這幾天以來,猴子的情況越發眼中,每天都表現得野性十足,嘶吼也狂躁無比,偶爾有士兵經過醫療室附近,都被嚇得遠遠躲開。


    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語,更是早早就傳播在士兵之間。


    是誰開始散播的那些惡毒言語,是誰悄悄掀動輿論,無需多說,明者自明。盡管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為猴子說話,可到現在為止,那些聲音已經被徹底淹沒,再也沒法兒挽迴漸漸偏離的言論浪潮。


    “悟空的天性沒什麽問題,雖然我早就察覺到了他體內潛藏的野性,但那些野性,並不是這麽簡單就能被激發的。”


    城牆上,易雙手環胸,其中一隻手還吊著繃帶,遠遠看向在阿卡麗麵前咆哮不止的亡靈塞恩。


    “和他脫不了幹係,但具體是怎麽迴事,我也想不清楚。”


    “你是說亡靈塞恩?”


    蘇木挑了挑眉腳,有些意外。


    易隻輕輕點頭,沒再多說,滿臉的沉思,眼神也在始終停留在塞恩身上,期望能夠從之中找到些許苗頭,也好解決悟空身上的問題。


    事實已經證明過來,悟空要比奧拉夫更強。當然,並不是指實力,易很確定這兩人相差無幾,不過是打法的問題,不要命的當然受傷更重,發狂發瘋卻還保留著理智的,自然就沒什麽大礙。可終歸說來,原因還是在隻吃了五百人的塞恩身上,五百人的血氣,遠遠不足以讓塞恩強過奧拉夫和悟空。


    哪怕是麵對阿卡麗也不行。


    大風卷不起黃沙,這淅淅瀝瀝的雨絲,已經下了好些天了。


    一場大戰算不上激烈,卻一直拖延到了深夜才終於結束,阿卡麗也沒受什麽重傷,隻是臉色蒼白,累得走都走不動,還得凱南出城才把阿卡麗接了迴來。相對的,戰果還算不錯,塞恩已經被砍掉了兩條手臂,齊肩而斷,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吼聲也是虛弱無比,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普通人一樣。


    事實上也是如此。


    阿卡麗勝在身法靈巧,遊鬥纏身的打法才是最為可取,而能夠斬下塞恩的兩條手臂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不是說阿卡麗不強,隻是麵對這種對手,阿卡麗的發揮非常有限。


    但這樣的傷勢對亡靈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麽,隻是第二天,塞恩就又一次出現在翁庫沃的城門前。


    阿卡麗還沒能從脫力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出城應戰的,就換成了凱南。


    一如之前,蘇木出城接迴了同樣累到脫力的凱南,而塞恩的傷勢要比之前麵的阿卡麗的時候更為嚴重,落了個滿身焦黑的下場,可終歸說來,還是有限,比不了奧拉夫和猴子的成果。


    所以,下一次,會是誰來負責出門迎戰?


    菲茲?蘇木?或者狀態始終沒能恢複過來的猴子?還是重傷未愈的易和奧拉夫?


    阿卡麗這一整天都在床上躺著,昨天剛迴去的時候,甚至手都抬不起來。就像蘇木親眼見過的,為了砍下塞恩的兩條手臂,阿卡麗不知道出手多少次,每次都斬在同一道傷口上,就是為了給塞恩造成更大的傷害,甚至把自己逼得險象環生。可惜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到如今,凱南也落了個同樣的下場。


    為了給塞恩造成更嚴重的傷勢,凱南甚至把自己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他調動了太多的魔法能量,甚至想過依靠魔法的威力給塞恩造成真正意義上的致命打擊,破壞其體內用來支撐行動的魔法根本。可惜,也不知道是塞恩皮糙肉厚,或者是魔力之間的等級差距太大,直到蘇木接迴凱南的時候,倒在地上的塞恩還在發出一陣陣沙啞的低吼。


    這之後的一整夜,蘇木,易,還有安托萬和另一個千夫長,都在開會,一夜沒睡。


    城北的居民隻有少部分被說服願意離開,而且已經離開,可更多的居民卻依然留在城裏,頑固,迂腐,無論怎麽說,怎麽做,就是不肯離開,還在口口聲聲地說著這是他們的家園,這是他們的土地,哪怕是死,也得死在這裏,最多不過迴歸初生之土的懷抱而已。


    為此,安托萬早就愁得白了頭發,每天唉聲歎氣,卻無可奈何。


    直到第二天早上,蘇木幾人才懨懨無神地離開了古樹大廳。


    他們依然沒能找到什麽辦法可以解決眼下的難題。


    下一次出城應戰的是誰,怎麽才能說服城北的居民,還有,斯維因的計劃,已經進行到了怎樣的程度,什麽時候才會發動總攻...


    反抗軍裏的大部分士兵也都漸漸意識到了他們現在所麵臨的情況,士氣每況愈下,到今天,整個反抗軍都已經變得死氣沉沉,像是遲暮之年的老人一樣,再沒有任何活力。


    眼瞧著走到這般境地,蘇木依然無計可施。


    並非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存在巨大差別,而是反抗軍和諾克薩斯軍隊之間的實力,是蘇木無論如何都難以想辦法彌補的鴻溝。更何況,斯維因的智謀未必在他之下,這也就導致了如今無法挽迴的局麵。


    城破之日,已然近在咫尺。


    ......


    海岸附近,諾克薩斯駐紮地的主軍帳裏,這已經是克烈迴來之後第九次來找思維因了。


    “蠢貨!對,沒錯,你就是個蠢貨!我敢確定咱們絕對可以開始發動總攻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嗯?你的腦袋裝的都是狗屎嗎?還是斯嘎爾的臭屁?!”


    克烈那尖銳的嗓音直接穿透了主軍帳,周圍巡邏的士兵都可以聽到,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些天以來,克烈每天都得來找斯維因,而且每次都是這樣,除了語調有所提高之外,就連說的話都沒有什麽區別。


    也難得斯維因能有這麽好的脾氣,但其實他的脾氣並不好。


    “你又敢肯定了?”


    斯維因苦笑著放下手裏的卷宗,低頭看向不過一米左右身高的克烈——個子不高,脾氣不小。


    他揉了揉眉頭,然後重新拾起卷宗。


    “塞恩的狀況怎麽樣?你應該剛從那邊迴來。”


    “塞恩?那隻蠢貨亡靈?”


    克烈眯起眼睛,然後猛地跳上斯維因的桌麵,兩腿盤起,一副大逆不道的樣子坐在這位將軍的麵前,手裏的長柄斧還扛在肩膀上。除了他,沒人敢這樣。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那個蠢貨被電得滿身焦黑,皮肉都快熟透了,一股焦糊味兒。說真的,如果他不是亡靈,我是說,如果他的身體不是早就死了,埋了多少年來著?快一百年了,對是快一百年了。如果那個身體沒被埋得那麽久,我肯定會那他來熬湯,再放點蘑菇,應該還不錯。但我隻是想想。一具埋了快一百年的屍體?呃啊,太惡心了!”


    “既然你也覺得惡心那就不要再說了。”


    斯維因皺起眉頭,他很好奇克烈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胃裏很不舒服。


    “好吧,這次我可以給你個答複,就當堵住你的嘴。”


    斯維因無奈的丟下卷宗,雙手交叉著放在桌麵上,一臉嚴肅地看著坐在跟前的克烈。


    “你可以去告訴你手下的軍團,等塞恩這次恢複之後,咱們就可以發動總攻了。你的軍團負責正麵突破,什麽都不用顧忌,放開了殺就行。至於其他的,我會另有吩咐,但現在你得克製住自己的衝動,咱們得等塞恩才行。我不希望發生什麽意外,所以你得記著,咱們必須得等塞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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