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山穀前,第一座山頭上。


    早先就藏在附近亂石堆裏的蘇木和奧拉夫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下山了,這才悄悄探頭出來。確定了這周圍再沒有其他諾克薩斯人之後,蘇木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灰布雜草——就是因為身上蓋著灰布和雜草,蘇木和奧拉夫才沒有被發現,並不是非常隱蔽,卻也玩了手燈下黑的把戲。


    一路上山,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始終沒有發現崴裏的居民,一直來到山頭,這附近可沒有什麽能夠藏身的空間,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克馬爾也免不了有些鬆懈。


    誰都想不到蘇木竟然有膽子躲在一群諾克薩斯侵略軍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奧拉夫也覺得心跳加速,到現在都沒能緩過神來。


    “我的乖乖,那些家夥真是瞎子不成?”


    奧拉夫扒開身上的雜草,臉上的表情依然不敢相信。


    可蘇木卻已經悄悄爬上山坡,遠遠觀望諾克薩斯侵略軍三路並進的情況。


    一切都不出預料之外。


    “把那些海獸油脂都挖出來吧,人已經走遠了。”


    瞧了片刻,蘇木這才嘿的一聲笑了出來,重新迴到奧拉夫身邊。


    這片亂石堆裏可不隻是藏了他們兩人。


    在諾克薩斯侵略軍趕到之前,蘇木就已經叫著奧拉夫提前把那些裝著海獸油脂的鐵桶全部埋在亂石堆裏,又用泥土蓋住了油脂腥臭的味道。等諾克薩斯侵略軍趕到山頭上的時候,大部分的痕跡都已經被清理幹淨。當然,時間並不寬裕,所以蘇木和奧拉夫藏身的位置也稍有些突兀,可畢竟是玩了手燈下黑的把戲,那些諾克薩斯侵略軍的所有士兵也就都沒發現亂石堆裏的古怪。


    “你小子倒是鬼得很!”


    奧拉夫滿臉古怪地瞧了蘇木一眼,也不再多說其他廢話,很快就動手把那些海獸油脂都挖了出來,又分散擺開。


    崴裏這樣一個沿海村莊很少會用到火油,所以蘇木他們收集來的火油也並沒有很多,更多的則是易燃的海獸油脂,可數量依舊顯得不太足夠。包括火油在內,全部加起來也就不到十桶,但這些在蘇木看來已經非常足夠。


    在這座山頭上,蘇木隻藏了五桶海獸油脂,剩下的還得留到日後以備不時之需。


    把那五桶海獸油脂各自擺開之後,蘇木又悄悄探頭出去,觀望著諾克薩斯侵略軍中路的行進速度。


    按照克馬爾之前的吩咐,中路的腳步相當緩慢,領隊的千夫長也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可能存在的痕跡——腳印,或者其他可能遺落的物品之類,這些東西都能給他們帶來很重要的信息。


    跟隨克馬爾常年征戰,哪怕隻是千夫長也有著相當的經驗和決策力,不會因為兵分三路就出現沒法兒應對突發事件的情況。


    一路來到山穀底部,身材魁梧的獨眼龍千夫長又爬上山石,轉頭瞧了瞧東西兩邊的情況。沿著山穀邊緣的兩條入海河流,依稀能夠見到東西兩路還沒到位,卻也在不斷地靠近山腳,如果現在就開拔上山,速度之間的差距就會導致包圍出現空蕩。


    “全體,原地待命。”


    千夫長眯起獨眼,很快就下達了命令。


    而這也正是蘇木想要見到的局麵。


    “你去瞧瞧東邊的那路侵略軍已經到什麽地方了。”


    蘇木急急地說了一句,而後便貓著腰朝西邊走去。


    高處視野寬闊,蘇木很快就瞧見了侵略軍在西側一路的位置,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山腳,可人數太多,隊伍也就拉得較長,還得稍後片刻才能全部集結。


    稍稍估算下時間,蘇木就重新收迴腦袋,又跑去東側找到了奧拉夫。


    侵略軍東路的情況和西路並沒有太大差別,位置相仿。並不是說兩邊的地勢情況一般無二,而是這支侵略軍常年作戰,有著足夠的默契,隻需要最簡潔的命令就能準確做到應有的協同。


    “和之前想的一樣。”


    蘇木嘀嘀咕咕地說了一聲,同樣算好了時間之後,這才拉著奧拉夫迴去山頭頂部,把那些裝著海獸油脂的鐵桶蓋子全部打開。


    卻還得稍候一段時間。


    “我一直想說來著。”


    趁著等待的時間,奧拉夫轉頭看向蘇木,臉色古怪。


    “你這小子哪兒來的那麽些花花腸子?連這些諾克薩斯人準備包圍上山的計劃都能猜到。先前的時候可沒瞧出來你還有這本事。”


    “不是能猜到,而是眼前的局麵要求這支侵略軍的指揮官必須這麽做。”


    蘇木輕輕搖頭。


    “包括一開始在村子裏布下的陷阱,也是為了營造現在的局麵。”


    “不懂。”


    奧拉夫皺著眉頭,臉色越發古怪。


    除了打架求死,奧拉夫從來都不會考慮其他問題。如果用蘇木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他的腦殼裏根本沒有腦子,有的隻是肌肉。


    “簡單來說,就是關於崴裏的這場登陸戰對諾克薩斯而言非常重要,所以諾克薩斯的總指揮官肯定會派出一支足夠強大的隊伍,而隊伍的指揮官也必須有著充足的經驗,是個久經戰場的老家夥才行。這場登陸戰打得就是出其不意,讓崴裏附近沒有足夠的反抗軍力,可一旦出現什麽失誤,諾克薩斯的意圖就會被發現,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蘇木耐心地解釋著。


    “可就是因為這支諾克薩斯侵略軍的指揮官久經戰場,所以才會有著很重的疑心,卻也不可避免地會對崴裏的反抗產生輕視之心。而我之前吩咐村民們準備的陷阱就是為了激怒那個指揮官,隨後又故布疑陣,讓他以為本該存在的陷阱卻根本不存在,本該高下立分的戰局又遲遲沒能拿下,那個指揮官的耐心和冷靜很快就會被消磨殆盡。至於咱倆現在的這手埋伏,則是暗度陳倉,可以在給這些侵略軍造成大量損失的同時,徹底擊潰那個指揮官的冷靜。”


    說著,蘇木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一個失去了冷靜的指揮官,無論他手下的士兵在數量和質量上占據了多少優勢,都會變成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提。”


    “可咱們人少。”


    奧拉夫撓著頭發,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


    “這陣勢,諾克薩斯那邊至少得有三千人,咱們才兩百人,還得算上那些老人和小孩才行。這怎麽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戰爭可不隻有正麵硬碰硬這一種打法。”


    蘇木翻了個白眼。


    “兵不厭詐懂嗎?兵!不!厭!詐!”


    “不懂!”


    奧拉夫很幹脆地搖頭。


    蘇木撫額,也懶得再跟奧拉夫繼續糾纏這些說不清楚的東西,就隻是探出腦袋,瞧著山穀裏中路侵略軍的動向。


    直到那個獨眼龍千夫長一聲令下,準備開拔的時候,蘇木才忽然從山頭後麵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嚎了一聲,對麵的半山腰上當即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動。


    奧拉夫也抱起裝著海獸油脂的鐵桶,直接砸了下去。


    “敵襲!撤退!”


    獨眼龍千夫長臉色大變,連忙停止先前開拔的命令,組織軍隊向著山穀兩邊分散。


    可對麵的山坡上,灌木密集,雜草叢生,藤蔓糾結著亂石遮掩了視線,隻能聽見轟隆隆的響動,卻根本見不到任何東西砸下來。直到諾克薩斯的軍隊混亂著分散開來,奧拉夫才終於跑動著倒完了之前擺好位置的三桶海獸油脂。當油脂流淌著鋪滿了南側山坡東西兩邊的時候,對麵半山腰上也終於見到那些落石和滾木砸爛了灌木叢和岩石凸起,瘋狂地滾落下去。


    並不是瞄著中間,而是兩邊。


    獨眼龍千夫長的臉色立刻慘白。


    可再想組織一個千人的隊伍躲開已經根本不可能,那些一人多高的滾石摩擦著山坡,砸碎了一塊又一塊凸起的岩石,滾木也因為中途的阻礙不斷跳躍,最終都是落進山穀,帶起一陣刺耳的慘叫和嚎哭。


    蘇木也拿了火石出來,蹲在海獸油脂桶落下的痕跡附近敲了兩下,火星四濺,當即點燃了那些順著山坡流下去的海獸油脂。腥臭的濃煙立刻翻滾著升騰起來,火焰熊熊高漲,一路蔓延,又點燃了穀底的雜草落葉,就連染滿了鮮血的滾木都燃燒起來。不過短短片刻,整個山穀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煉獄。


    “哈,一群蠢貨!慘到家了!”


    奧拉夫就站在蘇木旁邊,滿臉興奮地瞧著穀底的模樣,放肆大笑。


    他早就見慣了鮮血和死亡,才不會在意這幅光景是殘忍還是血腥。


    蘇木卻咧著嘴轉過身去,蹲在山頭後麵,禁不住地陣陣幹嘔。


    那些巨大的落石和滾木殺傷力絕對不俗,但凡被砸到,必然會是一副血肉模糊的場景,連完整的屍體都不可能留下。而且穀底遍布碎石,本就難走,慌亂之間,那些諾克薩斯士兵相互之間推搡踩踏,更是加劇了死亡的速度。


    落石不多,滾木也少,轟隆隆的聲響和震動很快就平息下來,可穀底依然是火光衝天的模樣。


    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已經徹底大亂,狹窄的空間本就限製極多,而本該已經失去作用的落石和滾木又偏偏占據了不少空間,南側山坡上又是火海熊熊,一路沿著雜草四處蔓延的模樣,根本無處躲閃,就隻得向著山穀兩邊逃竄。


    地勢如此,山穀兩側各有一條入海河流,算不上很深,卻也相當湍急,而今天的河麵也似乎比平時高出很多。


    但這些細微的東西卻不是諾克薩斯的那些侵略者能夠了解的。


    直到山穀裏漸漸空了下來,諾克薩斯的中路侵略軍也都漸漸靠近兩邊河流,卻已經損失大半。其中多數被是烈火焚燒而死,少數被落石和滾木砸中身亡,還有一部分是被自己人活生生地踩死,慘不忍睹。


    “逃!逃出山穀!然後匯合邊路,沿著側麵上山,宰了崴裏的這些個雜碎!”


    獨眼龍千夫長滿臉猙獰地大喊著,率先帶頭,跳進了河裏。


    後續的士兵還沒跟上,河麵卻忽然翻滾起來,伴隨著一聲可怕的嘶吼,河麵頓時炸開衝天的水花,驚得後麵的士兵匆忙止步,河岸對麵同樣遭遇了落石和滾木,正在倉惶逃竄的邊路士兵也都嚇得麵色慘白。


    這條從來都是平平無奇的入海河流裏,如今卻莫名地多出一條體型巨大的海蛇。相較於之前他們在靠近艾歐尼亞時遇到的海蛇,這條海蛇要小了許多,卻也端的可怕無比,立起前半身就該有十丈,三人環抱粗細,血盆大口絕對可以生生吞下一整頭的老黃牛。


    而那個獨眼龍千夫長此時就在大海蛇的嘴裏,兩條腿落在外麵,還在不斷掙紮著,悶在大海蛇嘴裏的嘶嚎哭喊聲顯得格外淒慘。


    可相較於大海蛇的力量,獨眼龍千夫長的本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很快,大海蛇一仰脖子,獨眼龍千夫長就被生生吞了進去。而後,大海蛇瞪著豎瞳,低下頭來,吐著信子看向山穀裏靠近河邊的士兵,猛一張嘴,可怕的嘶吼伴隨著腥臭的味道,嚇得那些士兵立刻轉身,哭喊著逃跑,慌不擇路。


    山穀另一邊,另一條河,另一條大海蛇,也在上演著同樣的劇本。


    不同的是,這邊的大海蛇腦袋上卻站著一個手持藍光三叉戟,看似威風凜凜的約得爾人。


    “上啊,大海蛇,把他們全部趕迴去!”


    他尖細的聲音裏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而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樣落在諾克薩斯侵略者的眼裏,卻更像惡魔的狂笑。


    顯得格外刺耳。


    難測,也就是第一座山頭上,蘇木吐了好半天才終於緩過氣來。


    “咱們該走了。”


    他臉色蒼白地站起身來,又迴頭瞧了眼腳下山坡上的場景,微微皺眉。


    海獸油脂燃燒之後的腥臭味讓他難以接受。


    “火勢很快就會蔓延到這邊,到時候整座山都得燒起來。咱們得早點從河裏繞去對麵,後續的計劃也得進行。如果這次不能給那些侵略軍造成嚴重的損失,之後很可能會出現大問題。”


    “成,你腦子好使,都聽你的!”


    奧拉夫還在大笑不止,聞言,這才止住笑聲,跟在蘇木旁邊向著山下大步離開。


    火勢洶湧,烈焰熊熊,熱浪衝天高漲!


    哭喊聲和慘叫聲,顯得越發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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