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山與山
英雄聯盟之他們的時代 作者：俗門匹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崴裏後山上，蘇木早早就帶著一群老弱婦孺藏在山石後麵。這山石也就崴裏的居民才知道，個頭極大，高有數丈，又背靠峭壁，就成了一道天然的小山穀，左右再布上些藤蔓雜草，哪怕從旁邊經過，也未必就能發現有人藏在裏麵。
安置好了這些老弱婦孺，蘇木又招唿一聲菲茲，向著山前而去。
早先的時候，蘇木就預料到時間不夠的情況。
如果不能做好充足準備，崴裏頂多兩百居民，還要算上老弱婦孺，和諾克薩斯侵略軍一旦碰上就是雞蛋撞石頭的下場，除了有限的幾人，阿卡麗凱南和奧拉夫他們，誰都沒本事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逃出來，後果必然不堪設想，也就必須拖延時間。
好在菲茲能夠召喚大海深處的巨獸，也就那條海蛇，這才拖延了足夠的時間，讓蘇木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一路下山，蘇木始終沉穩，遠遠瞧了眼村子裏的情況，稍稍皺眉。
硝煙彌漫，火光嶙峋，爆炸的響聲源源不斷，也讓蘇木有點擔心村子裏那些自願誘敵的村民。
菲茲駐足，遠遠地瞧著海麵方向，又眯著眼睛安靜了片刻後才開口迴答。
“大海蛇說村子裏很亂，所有諾克薩斯人都進村了，但具體怎麽樣看不到，而且它也快扛不住了。那些諾克薩斯人抓到它之後就把它吊了起來，又從海溝附近一直拖到了淺水區，應該...活不長了。”
頓了頓，菲茲才挺著鼻子輕哼一聲。
“那條大海蛇吃過不少人，算是贖罪了。”
“但它的貢獻確實不小。”
蘇木笑了一下，而後又帶著菲茲轉身去了側麵。
灌木叢後，崴裏的大多壯年男子都已經集合完畢，正在算計著滾木和落石的位置，又用藤蔓編成的大網把滾木和落石攔住，需要的時候，隻切斷藤蔓就能立刻給那些侵略者帶來致命的威脅。
凱南和奧拉夫也在，正在旁邊看守那些提前備好的幾桶火油。
“嘿，小子，我還得在這兒等多久？”
奧拉夫扛著他的兩把斧頭坐在一塊石頭上抖腿，看上去有些焦躁難耐，恨不得立刻殺進崴裏，把那些侵略者全部砍成稀碎。
蘇木也隻得無奈搖頭。
“有你發揮的時候，但不是現在。”
說著，他又抬頭看向坐在旁邊一棵古樹枝杈上，負責偵探村子裏情況的阿卡麗。
“在進行任何作戰之前，雙方都肯定會派出一定數量的探子探尋情報，例如，你上次發現的那個諾克薩斯士兵，他就是這次作戰的探子，也正是因為你的存在，諾克薩斯才沒有派出更多的探子，因為他們很清楚，派出再多的探子也不過是送命罷了。所以，諾克薩斯方麵，發動這次侵略戰的指揮官應該對崴裏有不少了解，尤其是明著擺在表麵上的東西。但我同樣可以確定他們獲取的情報很少。或許這種說法有點矛盾，但，發現那個探子的時候，奧拉夫和菲茲恰好出海去獵殺海獸了，根本不在村子附近，凱南也還沒來，最多就是再發現一個不知道來曆的我而已。”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阿卡麗低頭看來。
蘇木沒有立刻迴答，反而將目光掃過周圍。
那些前來幫忙的青壯男子也都在看著蘇木，而且對於這個製定了所有計劃的小家夥抱有足夠的信任。
“這次的登陸戰對諾克薩斯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們的指揮官肯定不是個傻子，甚至於派來一個身經百戰又老奸巨猾的家夥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木沉思了片刻，而後才把阿卡麗叫到近前。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終於敲定了最後的作戰計劃。
阿卡麗很快就動身離開，消失在斑駁的叢林深影之間。凱南也迅速下山，將身形藏在複雜的地勢之間。就連菲茲也邁著滑稽的步伐，吧唧吧唧地向著崴裏東側的入海河流跑去。
隻有奧拉夫滿臉喪氣的丟開斧子，幫忙搬運滾木和落石，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很不滿意的樣子。
“戰爭和打架可不一樣，大塊兒頭。”
蘇木滿臉嚴肅地看著奧拉夫，也在幫忙推著滾木。
“誰都不會阻止你想和強者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的願望，但如果因為你的魯莽，導致了計劃的失敗，這附近的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你不是個壞家夥，我很確定，就暫時委屈一下吧。等這次的麻煩過去了，我可以幫你問問阿卡麗，她肯定知道艾歐尼亞有什麽強者是願意接受你的挑戰的，這個交易怎麽樣？”
聞言，奧拉夫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他哈的大笑一聲，兩手舉起一塊一人多高的石頭，滿臉興奮地按照蘇木的吩咐擺放到位。
這般可怕的蠻力當即引來了一陣驚唿。
蘇木搖頭失笑，又答應一聲，而後才繼續吩咐著應該如何布置。
...
艾歐尼亞的每個地區都是親近自然，追求萬物歸一，取法自然的高超境界，也就因此延伸出了相似的風格特點——魔法充盈於艾歐尼亞的一切，人民、曆史，還有大部分的土地。各種形式的生命共處於平衡之中，居民們也一直把自己視作自然界的一部分。
“令人難以理解，簡直是猴子一樣的生活。”
克馬爾踏進崴裏，目光掃過周圍，不屑地啐了口唾沫。
他去過艾歐尼亞東南部的省份，包括臨近諸島，所見到的場景和眼前相比並沒有太大出入，隻是相較於村落而言，人群更為密集的省份也會更為龐大一些，多多少少還會有些石頭建築，而不像眼前一樣，隻有木屋。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克馬爾最看不起艾歐尼亞的地方。
“所有人都逃去山上了嗎？”
克馬爾隨口問了一聲。
旁邊的副官立刻給予肯定的答複。
整個崴裏都充斥著樹木燃燒的味道，混雜著硝煙和鮮血的氣息。克馬爾滿意地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邁步向前。
他穿過崴裏的街道，腳下無意間踩到了什麽，隨後就有破空聲從旁側唿嘯而來。克馬爾不僅僅隻是這支侵略艦隊的指揮官，同時也是個久經沙場的軍官，一抬手就用鎧甲擋住了那些竹條子，又翻過手掌，把竹條狠狠折斷，丟在腳下。
不遠的街巷裏，正有一個士兵被這種低級的陷阱擊中，躺在地上痛苦地慘叫著。
“廢物！”
克馬爾走上前去，臉色陰鬱難看，拔出了掛在腰上的長劍。
士兵瞪大了眼睛，似乎忘記了疼痛，匆忙翻過身來跪在地上連聲求饒。可抬頭的時候，他能瞧見的最後一幕，仍舊是寒光一閃而逝。
鮮血四濺。
附近有些看到這一幕的士兵立刻被嚇得臉色慘白，險些摔倒在地，死死捂著嘴不敢叫出聲來。
克馬爾轉頭瞧去。
“追擊。”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順手收迴了染血的長劍，而後便抬腳向著後山走去。至於那幾個被他嚇破膽的士兵，克馬爾根本沒有在意，他的風格從來都是如此，手下的士兵也見怪不怪，隻是誰都不敢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
在諾克薩斯而言，力量，高於一切。
當然，力量可以通過許多不同的形式表現。無論社會立場、身世背景、祖國故鄉和個人財富如何，任何人都可能在諾克薩斯獲得權力、地位、和尊敬，隻要他們能夠表現出必要的能力。
而沒有表現出任何能力的人，都隻是可有可無的廢物而已。
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包括剛剛被克馬爾砍掉腦袋的那個士兵。
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那些士兵不敢再抱有分毫大意。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的大意，這場本該石頭碰雞蛋的侵略戰卻到現在都沒能見到任何成效——他們還沒成功砍掉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的腦袋，所有死傷，所有哀嚎，都出自他們的戰友。
這對諾克薩斯而言是絕不能容忍的失誤。
很快，士兵重新集結起來，他們已經非常確定整個崴裏都再沒有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存在，再繼續尋找也沒有任何意義，就把目光放在了後山。
山勢起伏，一個陡坡接著一個陡坡，剛一上山的時候，路還算好走，可越是深入，亂石雜草也就越多，變得舉步維艱。
當然，這些隻是能夠看到的情況。
克馬爾也站在山下，眯起了眼睛。
“剛剛有士兵來報，離開崴裏向北的地區東側發現了一座庭院，建築風格和崴裏的木屋樹屋有著本質的區別，應該就是阿卡麗住的地方。但搜過整個庭院之後，士兵也沒有找到任何收獲。”
副官來到克馬爾旁邊，手裏的筆記記載著剛剛匯總的報告。
克馬爾斜著眼睛瞧他一眼，冷光連閃。
“既然沒收獲就別跟我廢話。”
留下一聲冷哼，克馬爾邁步上前，仔細觀察著地勢。
副官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兇狠和殺機，卻也隻是瞬間，而後就老老實實地閉嘴，跟在克馬爾身邊。
在半山腰上，恍惚間似乎有人影出沒。
克馬爾瞧得很清楚，卻並沒有著急，隻是沉吟了半晌，又轉身去了山路一側，蹲下身來觀察著地上留下的腳印，偶爾抬頭看向別的地方。
“山勢陡峭，腳印也沒出現太多的慌亂。從那些土著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在山上準備了其他陷阱，落石，或者滾木，可能性很大，貿然上山的話，損失會非常慘重。隻是...想法不錯，可惜經驗欠缺。”
隨後，他才起身，眯著眼睛下令。
“傳我軍令，分作三隊，兩隊從東西兩側包抄，另一隊分散開來，放慢腳步，沿山路上山。但凡見到艾歐尼亞人，不必等候命令，當場斬盡殺絕！”
“是！”
副官領命，立刻傳達。
很快，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就按照克馬爾的指示分作三路，把整個山頭都包圍起來，向上邁進。
分布在崴裏的各種陷阱作用不小，卻起到的效果也並沒有非常明顯。自登陸以來，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就有三千餘眾，即便在村子裏損失一些，可相較於龐大的基數而言，根本見不到什麽損失，最多也就拖延了他們進攻的步伐。
就像現在，克馬爾和副官分別帶領負責包抄的兩隊，烏泱泱的像是洪水一樣，人數依舊可觀。
相較而言，哪怕崴裏的居民沒有任何損失，最多也不過兩百人。
差距甚大。
可一路走過，直到克馬爾和自己的副官在山頂相遇，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包括後續到達的中路支隊，依然如此。
山頭背後就是一座深度尚可的低穀，穀底有亂石堆積，草木算不上繁茂卻也數量不少，枯枝落葉滿布，相當難走，旁側還有一條外流河的直流經過。再向前，山勢拔地而起，嶙峋怪石和雜草藤蔓分布在相當陡峭的坡麵上，依稀能夠見到些雜亂的腳印。
很顯然，崴裏的居民們根本不在這個山頭上。
克馬爾的臉色也難看下來。
他的耐心非常有限，尤其是麵對區區兩百人的反抗，卻偏偏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到現在為止，克馬爾也變得有些急躁了。盡管如此，這個身經百戰的指揮官依然足夠冷靜，沒有盲目上山，小心翼翼，避免那些無謂的損失。
卻再上山，得先下山才行。
克馬爾有些猶豫。
山穀從來都是戰場上意外頻發的地點之一，因為很多借助地勢的陷阱都能在山穀裏起到最大化的作用。尤其是眼前的山穀，亂石阻礙著腳步，雜草藤蔓叢生，枯枝落葉滿布，一旦出現意外就是迴天乏術的局麵。
稍稍眯起眼睛，克馬爾又看向對麵的山頭。
“東西兩隊原路下山，沿著河流繞過山穀，具體的計劃和之前一樣，中路放慢腳步，三路並進，包圍上山。”
他選擇了稍廢時間卻更穩妥的方案。
沒有誰敢質疑克馬爾的選擇，一是諾克薩斯的軍隊階層存在著絕對的上下級，二是久經沙場的克馬爾值得信任。盡管在心裏埋怨不已，卻誰都沒有多說，當即原路返迴，重新下山。
中路支隊則繼續前進。
前後已經浪費了大半個小時，但克馬爾並沒有在意這些，隻是繼續率領著東路支隊盡快下山，同時也在盡力地壓抑著自己焦躁的心情。
他能感覺到自己冷靜和耐心已經在消磨殆盡的邊緣了。
越過山下立在河麵上的老舊木橋——這是崴裏的居民為了方便出入才設立的木橋，已經有了相當的年頭，當克馬爾率領著軍隊走過橋上時，橋體和支柱都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群猴子，竟敢這麽浪費我的時間...”
來到對麵高山的山腳下，克馬爾咬著牙關罵了一句，又一腳踢飛一塊石頭，深吸一口氣，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附近的地麵也不好走，到處都是凸起的石塊，唯一一條路還是過橋之後向著東北方向而去，並沒有經過這附近。
可就在他計算過另外兩路的進程之後，準備登山的時候，西側，或者說中路支隊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淒慘刺耳的尖叫和嚎哭，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和衝天的火光，聲勢駭人。卻來不及多想，克馬爾忽然聽見身後有士兵驚唿出聲。剛一抬頭，他的瞳孔就驟然收縮，臉色也繼而大變。
不是山頭，而是半山腰，一群人正奮力地推動滾木，他們麵色冷冽，咬牙切齒，又有人揮刀砍斷了藤蔓編成的攔網，那些被攔在半山腰上的，大量的，一人多高的落石就轟隆隆地滾了下來。
地麵震動，好像整座山都在因之而顫抖。
克馬爾怎麽也沒想到，他早先已經預料過的陷阱，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直到第一塊落石砸了下來，碾過人群，帶起一連串的哭喊哀嚎之後，他才終於驚醒，迴過神來。
“撤退——！”
然而，無論他聲嘶力竭的大喊多麽及時，都不能挽迴即將發生的一切。
落石砸下，滾木翻轉，場麵頓時混亂無比。
血肉模糊。
安置好了這些老弱婦孺，蘇木又招唿一聲菲茲，向著山前而去。
早先的時候，蘇木就預料到時間不夠的情況。
如果不能做好充足準備，崴裏頂多兩百居民，還要算上老弱婦孺，和諾克薩斯侵略軍一旦碰上就是雞蛋撞石頭的下場，除了有限的幾人，阿卡麗凱南和奧拉夫他們，誰都沒本事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逃出來，後果必然不堪設想，也就必須拖延時間。
好在菲茲能夠召喚大海深處的巨獸，也就那條海蛇，這才拖延了足夠的時間，讓蘇木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一路下山，蘇木始終沉穩，遠遠瞧了眼村子裏的情況，稍稍皺眉。
硝煙彌漫，火光嶙峋，爆炸的響聲源源不斷，也讓蘇木有點擔心村子裏那些自願誘敵的村民。
菲茲駐足，遠遠地瞧著海麵方向，又眯著眼睛安靜了片刻後才開口迴答。
“大海蛇說村子裏很亂，所有諾克薩斯人都進村了，但具體怎麽樣看不到，而且它也快扛不住了。那些諾克薩斯人抓到它之後就把它吊了起來，又從海溝附近一直拖到了淺水區，應該...活不長了。”
頓了頓，菲茲才挺著鼻子輕哼一聲。
“那條大海蛇吃過不少人，算是贖罪了。”
“但它的貢獻確實不小。”
蘇木笑了一下，而後又帶著菲茲轉身去了側麵。
灌木叢後，崴裏的大多壯年男子都已經集合完畢，正在算計著滾木和落石的位置，又用藤蔓編成的大網把滾木和落石攔住，需要的時候，隻切斷藤蔓就能立刻給那些侵略者帶來致命的威脅。
凱南和奧拉夫也在，正在旁邊看守那些提前備好的幾桶火油。
“嘿，小子，我還得在這兒等多久？”
奧拉夫扛著他的兩把斧頭坐在一塊石頭上抖腿，看上去有些焦躁難耐，恨不得立刻殺進崴裏，把那些侵略者全部砍成稀碎。
蘇木也隻得無奈搖頭。
“有你發揮的時候，但不是現在。”
說著，他又抬頭看向坐在旁邊一棵古樹枝杈上，負責偵探村子裏情況的阿卡麗。
“在進行任何作戰之前，雙方都肯定會派出一定數量的探子探尋情報，例如，你上次發現的那個諾克薩斯士兵，他就是這次作戰的探子，也正是因為你的存在，諾克薩斯才沒有派出更多的探子，因為他們很清楚，派出再多的探子也不過是送命罷了。所以，諾克薩斯方麵，發動這次侵略戰的指揮官應該對崴裏有不少了解，尤其是明著擺在表麵上的東西。但我同樣可以確定他們獲取的情報很少。或許這種說法有點矛盾，但，發現那個探子的時候，奧拉夫和菲茲恰好出海去獵殺海獸了，根本不在村子附近，凱南也還沒來，最多就是再發現一個不知道來曆的我而已。”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阿卡麗低頭看來。
蘇木沒有立刻迴答，反而將目光掃過周圍。
那些前來幫忙的青壯男子也都在看著蘇木，而且對於這個製定了所有計劃的小家夥抱有足夠的信任。
“這次的登陸戰對諾克薩斯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們的指揮官肯定不是個傻子，甚至於派來一個身經百戰又老奸巨猾的家夥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木沉思了片刻，而後才把阿卡麗叫到近前。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終於敲定了最後的作戰計劃。
阿卡麗很快就動身離開，消失在斑駁的叢林深影之間。凱南也迅速下山，將身形藏在複雜的地勢之間。就連菲茲也邁著滑稽的步伐，吧唧吧唧地向著崴裏東側的入海河流跑去。
隻有奧拉夫滿臉喪氣的丟開斧子，幫忙搬運滾木和落石，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很不滿意的樣子。
“戰爭和打架可不一樣，大塊兒頭。”
蘇木滿臉嚴肅地看著奧拉夫，也在幫忙推著滾木。
“誰都不會阻止你想和強者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的願望，但如果因為你的魯莽，導致了計劃的失敗，這附近的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你不是個壞家夥，我很確定，就暫時委屈一下吧。等這次的麻煩過去了，我可以幫你問問阿卡麗，她肯定知道艾歐尼亞有什麽強者是願意接受你的挑戰的，這個交易怎麽樣？”
聞言，奧拉夫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他哈的大笑一聲，兩手舉起一塊一人多高的石頭，滿臉興奮地按照蘇木的吩咐擺放到位。
這般可怕的蠻力當即引來了一陣驚唿。
蘇木搖頭失笑，又答應一聲，而後才繼續吩咐著應該如何布置。
...
艾歐尼亞的每個地區都是親近自然，追求萬物歸一，取法自然的高超境界，也就因此延伸出了相似的風格特點——魔法充盈於艾歐尼亞的一切，人民、曆史，還有大部分的土地。各種形式的生命共處於平衡之中，居民們也一直把自己視作自然界的一部分。
“令人難以理解，簡直是猴子一樣的生活。”
克馬爾踏進崴裏，目光掃過周圍，不屑地啐了口唾沫。
他去過艾歐尼亞東南部的省份，包括臨近諸島，所見到的場景和眼前相比並沒有太大出入，隻是相較於村落而言，人群更為密集的省份也會更為龐大一些，多多少少還會有些石頭建築，而不像眼前一樣，隻有木屋。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克馬爾最看不起艾歐尼亞的地方。
“所有人都逃去山上了嗎？”
克馬爾隨口問了一聲。
旁邊的副官立刻給予肯定的答複。
整個崴裏都充斥著樹木燃燒的味道，混雜著硝煙和鮮血的氣息。克馬爾滿意地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邁步向前。
他穿過崴裏的街道，腳下無意間踩到了什麽，隨後就有破空聲從旁側唿嘯而來。克馬爾不僅僅隻是這支侵略艦隊的指揮官，同時也是個久經沙場的軍官，一抬手就用鎧甲擋住了那些竹條子，又翻過手掌，把竹條狠狠折斷，丟在腳下。
不遠的街巷裏，正有一個士兵被這種低級的陷阱擊中，躺在地上痛苦地慘叫著。
“廢物！”
克馬爾走上前去，臉色陰鬱難看，拔出了掛在腰上的長劍。
士兵瞪大了眼睛，似乎忘記了疼痛，匆忙翻過身來跪在地上連聲求饒。可抬頭的時候，他能瞧見的最後一幕，仍舊是寒光一閃而逝。
鮮血四濺。
附近有些看到這一幕的士兵立刻被嚇得臉色慘白，險些摔倒在地，死死捂著嘴不敢叫出聲來。
克馬爾轉頭瞧去。
“追擊。”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順手收迴了染血的長劍，而後便抬腳向著後山走去。至於那幾個被他嚇破膽的士兵，克馬爾根本沒有在意，他的風格從來都是如此，手下的士兵也見怪不怪，隻是誰都不敢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
在諾克薩斯而言，力量，高於一切。
當然，力量可以通過許多不同的形式表現。無論社會立場、身世背景、祖國故鄉和個人財富如何，任何人都可能在諾克薩斯獲得權力、地位、和尊敬，隻要他們能夠表現出必要的能力。
而沒有表現出任何能力的人，都隻是可有可無的廢物而已。
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包括剛剛被克馬爾砍掉腦袋的那個士兵。
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那些士兵不敢再抱有分毫大意。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的大意，這場本該石頭碰雞蛋的侵略戰卻到現在都沒能見到任何成效——他們還沒成功砍掉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的腦袋，所有死傷，所有哀嚎，都出自他們的戰友。
這對諾克薩斯而言是絕不能容忍的失誤。
很快，士兵重新集結起來，他們已經非常確定整個崴裏都再沒有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存在，再繼續尋找也沒有任何意義，就把目光放在了後山。
山勢起伏，一個陡坡接著一個陡坡，剛一上山的時候，路還算好走，可越是深入，亂石雜草也就越多，變得舉步維艱。
當然，這些隻是能夠看到的情況。
克馬爾也站在山下，眯起了眼睛。
“剛剛有士兵來報，離開崴裏向北的地區東側發現了一座庭院，建築風格和崴裏的木屋樹屋有著本質的區別，應該就是阿卡麗住的地方。但搜過整個庭院之後，士兵也沒有找到任何收獲。”
副官來到克馬爾旁邊，手裏的筆記記載著剛剛匯總的報告。
克馬爾斜著眼睛瞧他一眼，冷光連閃。
“既然沒收獲就別跟我廢話。”
留下一聲冷哼，克馬爾邁步上前，仔細觀察著地勢。
副官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兇狠和殺機，卻也隻是瞬間，而後就老老實實地閉嘴，跟在克馬爾身邊。
在半山腰上，恍惚間似乎有人影出沒。
克馬爾瞧得很清楚，卻並沒有著急，隻是沉吟了半晌，又轉身去了山路一側，蹲下身來觀察著地上留下的腳印，偶爾抬頭看向別的地方。
“山勢陡峭，腳印也沒出現太多的慌亂。從那些土著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在山上準備了其他陷阱，落石，或者滾木，可能性很大，貿然上山的話，損失會非常慘重。隻是...想法不錯，可惜經驗欠缺。”
隨後，他才起身，眯著眼睛下令。
“傳我軍令，分作三隊，兩隊從東西兩側包抄，另一隊分散開來，放慢腳步，沿山路上山。但凡見到艾歐尼亞人，不必等候命令，當場斬盡殺絕！”
“是！”
副官領命，立刻傳達。
很快，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就按照克馬爾的指示分作三路，把整個山頭都包圍起來，向上邁進。
分布在崴裏的各種陷阱作用不小，卻起到的效果也並沒有非常明顯。自登陸以來，諾克薩斯的侵略軍就有三千餘眾，即便在村子裏損失一些，可相較於龐大的基數而言，根本見不到什麽損失，最多也就拖延了他們進攻的步伐。
就像現在，克馬爾和副官分別帶領負責包抄的兩隊，烏泱泱的像是洪水一樣，人數依舊可觀。
相較而言，哪怕崴裏的居民沒有任何損失，最多也不過兩百人。
差距甚大。
可一路走過，直到克馬爾和自己的副官在山頂相遇，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包括後續到達的中路支隊，依然如此。
山頭背後就是一座深度尚可的低穀，穀底有亂石堆積，草木算不上繁茂卻也數量不少，枯枝落葉滿布，相當難走，旁側還有一條外流河的直流經過。再向前，山勢拔地而起，嶙峋怪石和雜草藤蔓分布在相當陡峭的坡麵上，依稀能夠見到些雜亂的腳印。
很顯然，崴裏的居民們根本不在這個山頭上。
克馬爾的臉色也難看下來。
他的耐心非常有限，尤其是麵對區區兩百人的反抗，卻偏偏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到現在為止，克馬爾也變得有些急躁了。盡管如此，這個身經百戰的指揮官依然足夠冷靜，沒有盲目上山，小心翼翼，避免那些無謂的損失。
卻再上山，得先下山才行。
克馬爾有些猶豫。
山穀從來都是戰場上意外頻發的地點之一，因為很多借助地勢的陷阱都能在山穀裏起到最大化的作用。尤其是眼前的山穀，亂石阻礙著腳步，雜草藤蔓叢生，枯枝落葉滿布，一旦出現意外就是迴天乏術的局麵。
稍稍眯起眼睛，克馬爾又看向對麵的山頭。
“東西兩隊原路下山，沿著河流繞過山穀，具體的計劃和之前一樣，中路放慢腳步，三路並進，包圍上山。”
他選擇了稍廢時間卻更穩妥的方案。
沒有誰敢質疑克馬爾的選擇，一是諾克薩斯的軍隊階層存在著絕對的上下級，二是久經沙場的克馬爾值得信任。盡管在心裏埋怨不已，卻誰都沒有多說，當即原路返迴，重新下山。
中路支隊則繼續前進。
前後已經浪費了大半個小時，但克馬爾並沒有在意這些，隻是繼續率領著東路支隊盡快下山，同時也在盡力地壓抑著自己焦躁的心情。
他能感覺到自己冷靜和耐心已經在消磨殆盡的邊緣了。
越過山下立在河麵上的老舊木橋——這是崴裏的居民為了方便出入才設立的木橋，已經有了相當的年頭，當克馬爾率領著軍隊走過橋上時，橋體和支柱都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群猴子，竟敢這麽浪費我的時間...”
來到對麵高山的山腳下，克馬爾咬著牙關罵了一句，又一腳踢飛一塊石頭，深吸一口氣，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附近的地麵也不好走，到處都是凸起的石塊，唯一一條路還是過橋之後向著東北方向而去，並沒有經過這附近。
可就在他計算過另外兩路的進程之後，準備登山的時候，西側，或者說中路支隊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淒慘刺耳的尖叫和嚎哭，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和衝天的火光，聲勢駭人。卻來不及多想，克馬爾忽然聽見身後有士兵驚唿出聲。剛一抬頭，他的瞳孔就驟然收縮，臉色也繼而大變。
不是山頭，而是半山腰，一群人正奮力地推動滾木，他們麵色冷冽，咬牙切齒，又有人揮刀砍斷了藤蔓編成的攔網，那些被攔在半山腰上的，大量的，一人多高的落石就轟隆隆地滾了下來。
地麵震動，好像整座山都在因之而顫抖。
克馬爾怎麽也沒想到，他早先已經預料過的陷阱，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直到第一塊落石砸了下來，碾過人群，帶起一連串的哭喊哀嚎之後，他才終於驚醒，迴過神來。
“撤退——！”
然而，無論他聲嘶力竭的大喊多麽及時，都不能挽迴即將發生的一切。
落石砸下，滾木翻轉，場麵頓時混亂無比。
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