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冷靜下來之後,蘇木才提出了眼前最緊要的問題。


    他和奧拉夫可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兒,比爾吉沃特又在哪兒,距離有多遠。茫茫大海,也就勉強靠著日頭可以分辨下方向,但這根本沒什麽大用,隻知道方向,他們一直在往北遊,卻不知道自己具體的位置,還是無頭蒼蠅罷了。


    “迴頭?或者...你還記得那個小醜,叫什麽來著,薩科?對,就是薩科,那家夥上船之後往哪兒走的,你還能不能想起來?”


    奧拉夫晃著腦袋,又抹了把臉,大胡子漂在水麵上,一臉煩悶。


    “我可不知道這些。”


    “我也不知道。”


    蘇木撇著嘴角。


    “他把我丟上船之後,我就一直躺在甲板上,也沒心思去關心這些。那家夥一直想殺我,從德瑪西亞追到了比爾吉沃特,這是他最成功的一次。”


    奧拉夫沒再迴答,他知道就算繼續問下去也沒什麽結果。


    關於兩人之間的恩怨,奧拉夫確實沒什麽興趣。


    但始終漂在水麵上也不是個辦法,兩人又商量了半天,還是沒能決定要不要迴去。比爾吉沃特作為一道要塞海港,距離瓦洛蘭和恕瑞瑪這兩塊大陸並不是很遠,奧拉夫也很肯定自己的遊泳能力,如果他們一直在朝著瓦洛蘭或者恕瑞瑪的方向遊的話,現在肯定距離這兩塊大陸中的其中一塊比較近。


    再就是另一個比較關鍵的原因,奧拉夫不確定自己剩下的體力是不是還能支撐他帶著蘇木迴去比爾吉沃特。


    “咱們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才行,最好能有點食物...我已經感覺自己整個腫起來了,很難受,比弗雷爾卓德的寒風吹在臉上還難受。我不太會形容這種感覺,你應該能明白。”


    奧拉夫扯著嘴角,從水裏抬起另一隻手。


    他的手已經泡得又白又腫了,甚至那些布滿老繭的地方,輕輕一搓就會掉下大塊的死皮。


    “我不想再繼續泡著了。”


    “可咱們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兒走...嗯,往哪兒遊。”


    蘇木不會遊泳,一直扶著奧拉夫的肩膀,又抬起手擺在他麵前,滿臉苦笑。


    他的手也是又白又腫的模樣。因為經常訓練的緣故,蘇木的手比起之前要多了些繭子,同樣是輕輕一搓就會掉下大塊的死皮。


    “或許,咱們可以試著迴去,比爾吉沃特周圍除了蟒行群島之外,還是有不少零散的島...等等,嘿,大塊兒頭,你看那是什麽!”


    蘇木忽然按著奧拉夫的肩膀立了起來,看上去相當興奮。


    “我有名字,叫奧拉夫,不是大塊兒頭!”


    奧拉夫忍不住糾正一聲,順著蘇木指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瞪大了眼。


    一艘船?


    奧拉夫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他確定自己沒看錯,那確實是一艘船。雖然很詭異,因為那艘船根本就是最簡陋的漁船,更像大船上的救生船,連船艙都沒有的那種,個頭很小。一般來說,這種荒無人煙的海麵上,不應該出現這種船才對。


    但他們別無選擇。


    “感謝戰母!不,我是說,感謝胡子女士!”


    奧拉夫大聲地歡唿起來,狠狠地拍著水麵,濺開大片的水花。


    他根本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朝著那艘船就遊了過去。


    這艘船確實很簡陋,又髒又破,像是失事的漁船,空無一物。


    “那麽,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蘇木不死心地在座位下麵翻了幾遍,希望能夠找到可以果腹的東西,但他終究是沒能如願。


    “咱們還需要淡水和食物。”


    奧拉夫可管不了那麽多,他隻想好好休息一下,聽見蘇木的抱怨後也就有氣無力地哼哼兩聲。


    但很快,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船下的水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影子,看上去像條鯊魚,一口就能把整艘船吞下去的那種,體型巨大。但它並沒有這麽做,當蘇木還在尖叫著趴在船裏的時候,奧拉夫也爬了起來,他剛從甲胄上卸下自己的斧頭,那條鯊魚就忽然從水下把船托了起來,背鰭劈波斬浪,朝著北邊的方向很快地遊了出去。


    一道道白練擴散出去,鯊魚的魚尾卷動波濤,一條又一條海魚忽然躍出水麵,準確地跳到了蘇木和奧拉夫麵前,掉在船上。


    他們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喂,小子。”


    奧拉夫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你是不是有什麽信仰?這看上去有點像什麽玩意兒顯靈了。”


    “信仰?我?沒有。”


    蘇木呆呆搖頭。


    “但比爾吉沃特的話,嗯,胡子女士?它還叫娜迦卡波洛絲,整個比爾吉沃特的所有居民都很信它。”


    “胡子女士?這個我知道,有人跟我說過。但...嘿,管它呢!咱們有吃的了!”


    奧拉夫哈的一聲大笑起來,兩眼放光。


    他把那兩把斧頭重新扣在甲胄上,一伸手就抓起一條海魚,還活著的,然後毫不客氣地直接塞進嘴裏開始大吃大嚼,也不管什麽魚鱗魚骨或者內髒之類的,一邊吃還一邊含含糊糊地叫著:


    “感謝胡子女士!感謝娜迦卡波洛絲!”


    這家夥的臉上,手上,胡子上,很快就染滿了血跡。


    一眨眼的功夫,那個野蠻的混蛋就已經吃下去三條魚了。


    “嘿,小子,你也吃啊,這玩意兒可新鮮著呐!活的!”


    奧拉夫又隨手丟給蘇木一條還在蹦躂的海魚。


    “它的血大部分都在內髒裏,不多,但是能喝,別浪費了!”


    “我...”


    蘇木扯著嘴角,瞧著手裏那條魚身上沾染的血跡,再看奧拉夫那種茹毛飲血的模樣,隻覺得一陣陣惡心。


    雖然知道吃下去就能解決眼下最迫切的需求,但蘇木是怎麽也下不了口。


    奧拉夫臉上也沒了笑意,但他還在吃。


    “文明,尊嚴,在死亡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這種屈辱的死法。人本來就是野獸。”


    他有意無意地說了一聲,然後又咧嘴笑了起來。


    “不吃就算了,下麵這條魚,我說的是這條大鯊魚,還不知道它要帶著咱們去哪兒呢,說不定就是陸地。到時候咱們就能點上火,然後燒熟了再吃。如果你還扛得住的話。”


    說完,奧拉夫又蹲下身子,連著剖開了好幾條魚的魚腹,取了大把的內髒,捏在手裏,硬生生擠出了不少的魚血滴到嘴裏。末了,那家夥嘴裏還咂吧兩下,看得蘇木直接趴在船尾的地方幹嘔起來。


    鯊魚乘風破浪,一路前行,奧拉夫也總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站在船頭,嚐試著跟鯊魚說話。


    那家夥以為這條鯊魚能聽懂他說話。


    蘇木還在船尾的地方趴著。


    他臉色蒼白,一下又一下地嘔著酸水,胃裏早已經開始抽搐起來,整個人都像虛脫了一樣。過了好半天,蘇木才終於覺得稍微舒服點,卻怎麽也不敢迴頭去看奧拉夫,那家夥茹毛飲血的模樣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人確實是野獸,有智慧、講文明的野獸。


    但奧拉夫說的也不錯,文明,尊嚴,這種東西在死亡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對,但不包括死法的問題。”


    蘇木苦笑著自言自語,又擦了擦嘴角,趴在船尾上根本不像動彈。


    也沒什麽多餘的力氣動彈。


    水花四濺,波濤席卷,蘇木就呆呆地瞧著那些擴散出去的白練,等著這條鯊魚把他們帶到什麽地方去。


    然而,就在水麵起伏的浪花之間,蘇木忽然瞧見了一雙眼睛,正遠遠地跟在鯊魚後麵。


    又圓又大,白得像死人一樣,水花一次又一次打在那雙眼睛上,從那雙眼睛的主人身上漫過去。盡管很模糊,但蘇木確實看到了——那是個藍皮膚的小家夥,身上帶著白色的斑點,腦袋很大,占了身體的三分之一,長著四隻長耳朵,大嘴巴,四肢細短,手指腳趾都是三個,手裏還拿著一根材質奇怪的三叉戟正戳著鯊魚的屁股。


    他就跟在後麵,像是在驅趕那條鯊魚一樣。


    “約德爾人?”


    蘇木張了張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小家夥。


    看上去很像約得爾人,至少身高很像。


    還在德瑪西亞的時候,蘇木曾經通過拉克珊娜讀到過很多關於種族的書籍,裏麵詳細地記載了各種形形色色的生命,各種各樣的種族。其中有著很多和普通人差別較大的人類種族,例如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瓦斯塔亞人;極北地區的巨魔族;再就是大多聚集在班德爾城的約德爾人。


    但眼前的這個小家夥看上去並不是很像約德爾人,蘇木從沒聽說過有在水裏生活的約得爾人。


    男性約得爾人身上有毛,女性約德爾人身上無毛,並且大多是藍色或紫色的皮膚,波比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如果眼前的這個小家夥真的是約得爾人的話,藍色皮膚,身上也沒有毛發...


    所以...


    蘇木沒有繼續想下去,隻是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又很快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那個小家夥似乎沒穿衣服,一眼看去,隻有光溜溜的藍色皮膚。


    感覺很奇怪,畢竟他的長相和普通人有著太大的差異,哪怕作為約德爾人來說也有點過分地接近魚人。沒錯,就是魚人,這個小家夥的長相和魚很像,或者他根本就是真正的魚人,不是蘇木猜測的約得爾人。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蘇木隻知道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如果這個小家夥對他們有什麽不好的想法的話,這條鯊魚,正被他驅使的鯊魚,一口就能把他們吞下去,但這些並沒有發生。


    所以,就這樣最好,無論去哪,總之不要讓奧拉夫發現就可以了。


    鬼知道那個莽夫一旦發現這些之後又會做出什麽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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