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思考一下,勇者閣下。”


    布拉維弗再一次陷入到沉思之中,從他的臉色來看,此時他的內心中一定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就好像一個天使一個惡魔那種,當然這種是可愛係的,在我們偉大的矮人王布拉維弗·羅托克內心交鋒的兩個形象是戰錘與利斧,這如鋼鐵做成的男人,內心自然也是如鋼鐵般的堅韌!


    終於布拉維弗長歎了一口氣,他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起來。看到布拉維弗的眼神,我也毫不客氣的與他對視著,我問心無愧,對於幹涉他國內政這種事情,沒有任何興趣。


    所以我在此隻要展現出自己的誠意就可以了,把自己的理念傳到給布拉維弗,就是不知道屆到了沒。


    “好吧,我知道了,我就給你們這個權限。”


    聽布拉維弗這麽說,我們當然非常高興,不過我還是沉著氣,因為我知道馬上轉折就該來了,果然立刻布拉維弗就繼續說道:“——但是,我要派人參與,不知道這個條件勇者閣下能否接受呢?”


    “參與是沒問題,但是在具體行動的事宜上,希望隻是作為監督而少出言幹涉。”


    “這沒問題,畢竟我也是知道的,這種玩弄陰謀詭計的事情,還是讓你們人類來更好。”


    雖然聽起來有點膈應人,不過我知道布拉維弗其實並沒那種意思,他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大部分矮人都是這樣耿直的性子,有一說一不會有那麽多彎彎道道的東西。


    “那麽,國王閣下,派來參與的人,您已經想好了嗎?”


    “我想好了,這次就由我的女兒來跟蹤這件事情吧!”


    想到那位體型壯碩的公主……我不禁為其捏一把汗,讓她來跟蹤的話恐怕速度上會是個問題吧……


    當然,我並不討厭偏胖的女性,相反那種肉肉的、豐腴的體型,我認為是非常有魅力的,小肚子什麽的捏起來會有意思,我是這麽想的——


    但是矮人公主的那種情況已經超越了我能接受的範圍,先不說我的喜好,也不說美醜,客觀來說單就健康的角度去看,這樣的體型就是不行的。器官、骨骼全都會因為肥胖而承載極大負擔,而這種負擔催促的也不是別人,而是肥胖者本身那脆弱的生命。


    生命本就是脆弱的東西了,要是將人歸為商品裝箱大包,我想在其包裝上一定會印上「易碎物品」的標誌。因此再看肥胖,我可以認為是在這種易碎品上承載超過自身重量的肉、脂肪還有水,這真是一種折磨……


    好了,這隻是我個人對於肥胖的看法罷了,對於矮人族的芭比公主,沒有任何歧視的看法。或許我的看法不對,但若是有人提出不同意見,我也會聽取並參考,該改變的話我也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對了,勇者閣下,我的這個女兒,她可是非常嬌嫩的,希望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讓她被那種好事之徒給騷擾了!”


    說到這裏,布拉維弗露出了銳利的目光,這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極端疼愛女兒的女兒控老爹,不過……「嬌嫩」這個詞真的能用在我們的公主殿下的身上嗎?我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我內心是質疑的!而且布拉維弗這麽看著我,就像是在提醒我不要監守自盜一樣……


    真是傷腦筋了,誰會對他的寶貝女兒出手啊!雖然是叫芭比,但她又不是芭比娃娃那種可愛的東西。


    “明白了,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公主殿下的,絕不會讓公主殿下被任何人騷擾。——我保證!”


    這之後我們就各種問題深刻的交換了意見,布拉維弗尤其擔心的是我們對那些盲從者的處理手段,對此我當然是做了準備。我知道這些盲從者並非是主要的問題,矛盾不是因他們而起,那些義憤填膺的矮人也並非是想破壞這個迪爾托姆王國,他們恰恰是愛著這個王國才會生出這樣的不滿之情。


    愛國、愛國,我認為愛國這個說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我們應該在愛國的同時保持理性,一定要多思考,一定要多反思,不然的話就會變得盲目,成為某些「反裝忠」的假愛國者的工具,有些人盡管與別人的頭發、皮膚顏色一樣,說話寫字也是一樣,但這些可能隻是他的保護色,如果剝開表皮,其芯可能就是別種顏色了。


    我們每個人尤其應該小心的正是這些打入人民內部的假愛國者,這種人往往會用民族仇恨帶起節奏阻礙合作共贏,但是在別人對其進行科普「為什麽要這麽做」的時候,卻會打滾耍潑,就是用仇恨去質疑事情的正當性,這樣的人非蠢既壞,每次看到這樣的人都能令我氣得牙癢癢。


    ——所以,我認為有句話其實就概括得非常好——「一切不以國家利益為重的愛國,都是假愛國!」


    有的人視野狹隘,因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去論英雄,這種想法是非常愚蠢的,他們並不明白有時候小的犧牲是為了贏取更大的目標,比如若是暫時擱置爭議,先與曾經的敵人聯合,然後一起去撬別人的牆角什麽的,這就非常符合國家利益了,但若是隻能看到決策者決定與曾經的敵人交好然後就開始開噴,這就非常悲哀了。


    “放心吧,國王閣下,我不會對這些人做什麽,最多隻會將他們集中起來,進行思想上的再教育,既然他們是被別人的想法給影響了,那麽我們就反影響迴去!將他們的思想導向正確的方向。”


    “這……這是要把人關起來的意思?”


    “不會關起來的,最多進行一段時間的封閉式教育而已,我的目的是加強思想建設,並不是要給這些人定罪什麽的。”


    “好吧……”


    這之後基本確定了行動的準則後,我們也緊急聯係了瑪爾尤利卡,跟她說明了這裏的情況,求她把人借過來——


    同時在我們將要展開先期工作之前,發生了一件重要的事件……一件注意顛覆我世界觀的事件。


    那是在我與矮人王密談完了之後發生的事情,當我們去到布拉維弗給我們安排的工作地點不久,敲門聲就響起了,按照此前與布拉維弗商議好的,我大概猜到了來者是何人。


    房門打開後,我看到兩名矮人族的漂亮侍女走了進來,看到這個陣仗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一定是那位公主殿下過來了。然而我等了一下卻並沒有看到我熟悉的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影,反倒是有一個美麗的矮人女孩,站在我的麵前。


    “……”


    雖然當時的我是不太敢相信的,不過麵前這名身材勻稱的美麗少女,她身上穿著的服飾非常華麗,一看就是身份尊貴之人……


    所以這位……就是之前我所見的那位芭比·羅托克殿下???不對,雖然樣貌很像,但是也可能是姐姐妹妹之類的!


    「原來如此,被派來的並非是我所見過的那位公主殿下啊!」——帶著這樣的想法,我開口問道:“公主殿下您好,初次見麵我的名字叫徐町——”


    我擺出了一副風度翩翩的得體姿態,同時臉上也掛上了營業式的笑容,向我麵前的這名美麗公主問好。


    聽了我的問候,矮人公主明顯頓了一下,她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困惑的神情,不過很快她就收迴了自己的這種神態,以同樣得體的儀態迴答道:“您好,勇者大人,我的名字是芭比·羅托克,我想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了——”


    聽了對方的迴答,我徹底驚住了,麵前的芭比,難道真是我之前見過的那個芭比嗎!?不……不可能,還不能這麽確定,可能那所謂的「芭比」隻是一個代號!


    “您好,殿下。我想冒昧的提一個問題,請問您還有其他的姐妹之類的嗎?”


    “沒有啊。”


    “那麽……兄弟之類的!?”


    此時我仍不死心,我懷疑此前是我記錯了,當時看到的並非是公主,而是王子什麽的。


    “……也沒有啊。”


    “……”


    福爾摩斯的那句話怎麽來說的……看來我隻能接受麵前的事實了啊……


    就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我突然被伊麗莎白給拉離矮人公主的身邊,她一邊拉著我一邊對對方說道:“芭比你稍等一下,先讓我跟我這笨徒弟說兩句——”


    “喔……好的……”


    “徒弟你剛剛問的都是什麽問題啊!竟然能問出這麽失禮的問題,真是丟了我的臉啊!!!”


    我被伊麗莎白拉到了房間的角落,到了之後她就小聲地衝我這麽抱怨道。


    “呃……抱歉老師,我隻是有些震驚而已……”


    “有什麽好震驚的啊!人家就是這樣的體質啊!”


    按伊麗莎白的說法,芭比·羅托克的體質是那種易胖也易瘦的體質,由於平時的活動,她必須保持高熱量的飲食,而一吃下去她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為一個胖妞。不過一旦芭比·羅托克開始訓練、戰鬥、打鐵之類的行為時,她又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掉身體的脂肪,變迴一名美麗的少女。


    而聽了伊麗莎白的話,我這才想起了,此前看到的芭比公主,她雖然體態臃腫,但是行動卻非常靈活,有這種細節的體現我早該想到才是的,果然如果不是作為目標又或是感興趣的人,我是會下意識去將對方給忽略掉的啊。


    “也就是說,上次是我剛好遇上了膨脹的時期嗎……”


    “沒錯啊!真是的,給我記好了,別再做出丟人的舉動了!知道嗎!”


    伊麗莎白死死地盯著我,她的目光看起來充滿了對我的不信任,真是的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是公主殿下了,我又怎麽可能再去做諸如拉開對方衣服檢查其小腹是否有妊娠紋呢!說到底伊麗莎白這種擔憂完全是多慮了,我是那麽不知輕重、不識大體的人嗎!


    “放心吧,老師。什麽都不可能去做的!我可是一名真正的紳士啊!”


    一邊說著我一邊擺出了「jojo立」,致敬那擁有偉大靈魂的喬納森·喬斯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總之,別每次說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擺出這種奇怪的姿勢啊!在外人麵前這麽做很丟人的啊!”


    “這麽說的話我可以在私下這麽做嗎?”


    “私下你要做就做啊,也沒人有精力管你那麽多了,你沒發現最近都沒人再說你了嗎!”


    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的,之前燁啊之類的還會開口說說我,看來最近她們已經是認同了我,一定是認為我的動作非常有美感了啊!


    “原來如此,這意思是大家認同我了對吧!”


    “沒有!想都別想!”


    “……”


    這之後,我和伊麗莎白結束了對話,重新迴到芭比公主的麵前,此時我才發現伊麗莎白和芭比似乎是早就認識的,看她們表現出來的態度,感覺關係似乎還不錯。不過……也不一定,我知道有時候女生之間的友誼是浮於表麵的,塑料花一樣的姐妹情誼簡直不要太多,具體是不是,還需要之後慢慢觀察才行了。


    在矮人族的公主殿下加入後,我們也正式開始了初期的信息收集工作,由於光小姐她們還沒來到,因此目前隻有靠燁和塞妮去做這種事情。另一邊為了便於芭比公主了解情況,我也向她進行了講課和說明,而我所說的這些東西,對於從沒有過類似想法的矮人公主來說,也算是一個衝擊,不過她還是很快將其吸收。


    ——從接觸當中我發現了,芭比公主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矮人,而在發現這個情況之後,我也決定向她說一些更加真實、更加直白、不用中性詞匯進行多餘修飾的話了。


    “說到底,我們的這種做法就是在「糾正」!”


    “糾正?”


    “沒錯,糾正那些想法偏頗了的人,讓他們迴到正確的軌道上。”


    “但是……人類曾對我們以及其他種族做過的事情,勇者大人應該不會否認吧?”


    “曾發生過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否認,而且我也沒有否認的立場。”


    “好,那麽既然是這樣,那麽你想告訴我,我的同族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嗎?”


    “這當然不是錯誤的,但是由這種想法而驅使,然後忽略掉真正的威脅,那就是錯誤的了。這麽說吧,我們來比較一下利益的得失,你就會明白了!”


    “喔?怎麽比較?”


    “首先放開迪爾托姆這座城市,這樣的結果肯定是大量冒險者湧入,對吧!”


    這是可預見到的發展,因此矮人公主點了點頭答道:“沒錯。”


    “那麽人群的湧入必然會帶動起商業的發展,大量商人也會來到這裏做生意,因此在這座城市的商業必然也會變得發達。”


    “聽起來有點道理。不過就全都隻有好處嗎?人類大量進入肯定也會伴隨著摩擦吧!”


    “沒錯,我相信不僅會出現摩擦,甚至一定還會吸引到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來到這裏,但是這種代價我認為都是必須承擔的,因為這樣就能獲取到地下世界的更多信息,這對於對付古神而言將給我們帶來重要的幫助!”


    “……”


    芭比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她顯然是在思考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見此我也給了她思考的時間與空間,讓她能考慮得更加透徹一點。


    “好吧,勇者大人,請你繼續說吧。”


    “好了,以上所說的是放開這座城市的利弊,最主要的利是能幫助我們取得底下世界的信息,其次是商業上的發展,令這座城市的人們能變得更加富裕,而弊端則是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治安惡化,以及矮人們因對人類的記恨而帶來的心理上的不舒服。”


    宏觀上的大問題就這些,具體到小的問題與摩擦,我並沒多說什麽,而是接著將不開放迪爾托姆的問題向芭比說清楚。


    “不開放這座城市的話,大家自然是不會有這樣那樣的煩惱了。能不用看到到討厭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這種心情我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這麽做的後果就是拖延對地下世界的探索進度,或許在這麽拖著的過程當中,古神就已經通過這條通道殺迴來了!而到時候首當其衝被擊潰的也必然是這座城市!”


    “……我們矮人族的戰士!可不是那麽輕易就會被擊敗的啊!”


    “真的嗎?你可知道此前我們遭遇的戰鬥是怎麽樣的嗎?”


    “那個地方石巨人根本沒辦法參與戰鬥,而且相比起之前,我們的實力已經增長很多了!”


    芭比公主說的沒錯,由於神之庭院和地獄的連接已經完全打通,因此對於這世界的限製也不再存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人們的力量增長是極快的,但是……


    “實際上,當時能夠把那古神給趕走,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們的運氣好,如果再晚上一段時間,讓那古神產下的畸體徹底成長起來,以我們和你們當時的實力是不可能戰勝得了的!而麵對那種敵人,這座城市必將被其摧毀,而你們矮人族也將成為那畸體的食糧!”


    “……”


    芭比被我說的啞口無言,看她這樣我壓下了自己越來越大的音量,心平氣和的對她說道:“所以,能明白了嗎?是抱著這種無意義的仇恨最後被滅亡,還是大家聯合起來一同戰鬥!”


    “好吧……我明白這點了,但是有必要用你之前說的那種像是洗腦一樣的方式去做嗎?”


    “我再強調一遍是「加強精神建設」!並不是洗腦,公主殿下可別搞錯了啊!”


    “有什麽區別嗎?”


    “這區別可大了啊!洗腦是要將別人變成傀儡,但精神建設則是讓人們能辨別正確的事情,這當中區別可大了!”


    “……是嗎?我感覺都差不多……”


    “這麽說吧,一個社會的中下層人員,大多都是蒙昧的,如果不先用這種方法去改變他們的思想,光是告訴他們您的父親為何要向人類開放迪爾托姆,是很難說得通的,因為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形成了那樣的意識,所以要想轉變他們的思想,就必須用上這樣的手段才行。”


    “好好講道理不行嗎?”


    “不可能,道理是隻有對願意聽的人去講才有用的,但是那些心中已經對國王感到懷疑的人,他們是不可能願意聽的,他們隻會認為你們活的都是在欺騙他們!公主殿下您一定要明白這點才行啊!”


    “真的嗎……”


    芭比一臉懷疑地看著我,看不出來她還有些傻白甜的成分存在,這種天真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卻不適用於現實。


    “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格局和視線的局限,他們看不到更多的東西,也因此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認知偏差,比如說我們見識過古神的威脅有多麽可怕,但那些人並沒見過,而這自然就讓他們無法明白這其中的奧妙,而且就算是告訴他們,大多數人也不會當一迴事,隻有親身經曆,必須在有了切膚之痛後,人才會懂得改變。但這也怪不得他們,因為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就隻能產生這樣的認知。要知道,跳出身份去看某樣事物,這是非常難的。”


    “……”


    我話都說到了這種程度上,芭比公主仍然是有一些疑惑的,這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再去勸服她了,總之她就是無法轉變過來,就如我對她說的這一席話,在她的身上就有了淋漓盡致的體現,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就是這麽一個道理了,因為無知所以不懼怕任何事情,但是做事能憑著滿腔無知去做嗎?在我看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如果殿下還是無法認可我所說的話,要不你就親自去嚐試一下怎麽樣?用你的雙眼去見證,用實踐來檢驗我所說的話是否是正確的!”


    “好!我覺得這個辦法可以,我要親自去到人們中間,向他們把事情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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