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沒錯,幽冥之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不過卻也是一個不太穩定的空間,因為這個空間能與神之庭院、地獄以及凡人世界連通,因此對外部的抵抗就非常弱了,隻要被找到了,那麽以古神的力量,輕易的就能闖入。”


    總之按柒月娥的說法,在幽冥之域被某一名古神鎖定了位置之後,就被那古神侵入了,隨後那名為戈利亞斯的古神擊敗了柒月娥,鳩占鵲巢般的成為了幽冥之域的新主宰。


    照常理來看的話,如果幽冥之域僅僅隻是換個主人的話,那麽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影響,可以理解為一個企業更換了大老板,這種情況對整體的影響並不會太大。而且在我看來誰的拳頭大誰就成為主宰者,這是符合一定客觀事實的,盡管並不正義就是了。


    但古神戈利亞斯在成為幽冥之域的主宰後,卻沒像柒月娥那樣好好工作,而是大肆吞噬亡者的靈魂,以此來修補自己受創的身體。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下了,作為幽冥之域的主宰柒月娥的工作是引渡那些往生者洗淨自己的罪惡,獲得重新輪迴轉世的機會。據說洗淨罪惡的過程非常痛苦,因此大多數脆弱的靈魂會在這個過程中迴歸於虛無,隻有一小部分意誌堅韌的靈魂能承受住這種痛苦獲得重新轉世的機會。


    而現在戈利亞斯直接將這些往生者全都作為口糧吞噬,這就有問題了,先不提這會令戈利亞斯變得更加強大,單是這種事情就是不能被允許,也不可被原諒的,迴想起曾與我並肩戰鬥的那些戰士,沒想到他們在犧牲之後靈魂竟然是落入到了古神的口中,這令我感到異常憤怒。


    “關於你說的事情我明白了,其實我們當前的敵人也是古神,所以我們和你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隻不過這發生在幽冥之域的事情,我們該怎麽幹涉呢?”


    “這個我有辦法,雖然已經被擊敗,並且大多數的權限都被奪走了,不過我可以為你們定位一個坐標,幫助你們打開通往幽冥之域的傳送門。”


    “那好吧,不過這事情還必須稍微緩個一兩日才行,現在要先等我完成當前的工作。”


    “請盡快,勇者大人。每晚一分每晚一秒,戈利亞斯的力量就會恢複幾分,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


    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若是等那戈利亞斯的傷勢完全恢複,那之後他就可以通過吞噬靈魂來增長自己的力量了,而在與柒月娥交流之後,我也終於解開了心裏一直埋藏的那個問題,那就是當時傳授給拉紋緹婭·登萊特使用靈魂力量的元兇,終於被我揪出來了。


    許多曾在拉紋緹婭手中看到的技術,都在柒月娥的口中得到了印證,據說那戈利亞斯為了攝取到更純的靈魂力量,甚至將靈魂丟進熔爐中進行淬煉,由他發明的這種最新型號的熔爐,能將靈魂中的雜質燒卻,隻留下最精華的部分。


    這種事情對戈利亞斯來說當然是得到了完美的靈丹妙藥,但是對於煉製這靈丹妙藥的靈魂而言,卻是一場災難。總之這個過程是很粗暴的,哪怕再強大、再堅韌的靈魂,也不可能經得起這麽一煉。


    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我隻感覺自己的心裏堵堵的,相當不舒坦,此前在祖列島進行戰鬥的時候我並沒有這麽直觀的感受過這當中的情況,盡管當時大概明白是怎麽迴事,但卻不像現在有柒月娥說的那些細節,當真了解了這其中的細節我才明白,這到底是多麽罪惡的行為,褻瀆亡者靈魂這種事情,無論何時都是最不可原諒的!


    雖然從柒月娥那聽聞了這些令人憤怒與不快的事情,不過也有一些對我們利好的消息,按照她的話來分析,古神之間也存在鬥爭,而戈利亞斯之所以入侵幽冥之域時是負著傷的,是因為敗在了其他古神的手上。


    隻要不是鐵板一塊的那種關係,那麽我們就有很大的勝算,有首歌唱得好「團結就是力量」,隻要團結起來了,那麽任何困難就都有一試的可能,哪怕一時間內無法辦到,但是長期以往總能迎來勝利!


    或許對此有人會問,如果真遇到團結了還無法解決的事情,那時候該怎麽辦。——很簡單,當真的遇到這種情況,努力了、拚盡全力了也無法改變,那就隻能接受並迎接滅亡了,當三路被破,遭到團滅而無法買活時,盡管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打出「gg」,接受這麽一個結果。


    ——我能接受失敗也能接受滅亡,但那前提是我曾為此努力過,當然這也隻是我個人的一己之見,並不代表正確,我也不認為有錯誤。說到底無論是正確還是錯誤,都無所謂,「正確」與「錯誤」隻是一種描述,而一直以來我確實秉持著這種信念而活著的,因此我也將繼續這麽活下去,直到我活不下去為止。


    “那麽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柒月娥小姐。為什麽我這邊一進入到這種狀態,你立刻就出現了呢?難道說你一直跟在我的身旁嗎?”


    雖然覺得像她這樣氣質的少女並不會做出那種尾隨的事情,不過這個問題還是要提一下的,萬一她其實是個像海倫娜小姐那樣的變態,那我可就必須要做出一些應對才行了……不然整天被人盯著,就算對方是一名美少女,我也受不了的啊……


    “這其實還要說迴到第一次見您,當時我在離開的時候在您的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剛剛感覺到勇者大人的變化,所以我才能出現在這裏。”


    “原來如此……我還擔心自己一直被你盯著……”


    “這種事情……小女子做不出來……”


    這下子輪到柒月娥為難了,而看到她那副為難的樣子,我立刻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於是立馬向她道歉——


    “沒什麽,我明白這是您的誤會。”


    仔細看了看柒月娥的雙瞳,應該是真的沒事了,見此我鬆了口氣,我這人是真見不得女性為難,尤其是像她這麽漂亮的女性。


    “——那麽,該說的差不多說完了吧,而我也差不多該從這種狀態退出了。柒月娥小姐你可以按照之前說好的那事情來做了。”


    “這……”


    此前商議好了讓她留一個分身跟在我身邊,等到這邊事了,到時候是要協助我們打開通往幽冥之域的傳送門的。但不知道為何,現在柒月娥看起來卻是有些遲疑了。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了嗎?”


    “要留分身在您的身邊,這就必須與您建立起串聯而且還要借助您的力量才能維持,但是……”


    聽了她的話,我一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這還是要怪我,是我剛剛說了那種話,害得她感到為難了。


    “沒關係,你盡管來吧,我相信柒月娥小姐的!”


    我認真地對柒月娥這麽說道,確認我並沒有說話,之後柒月娥也是點了點頭,開始與我建立深層的紐帶。——隨後當我和柒月娥完成了串聯後,一個二頭身與愛麗絲她們差不多的小柒月娥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隨著這二號機的出現,我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瑪納消耗增加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力量的支持是來源於我,這二號機看起來比本體的人性要多上幾分,二號機的性格外向,甚至能讓人感覺有些刁蠻的成分在其中,總之一出現都大大咧咧地跑到了我的頭頂上,那樣子就像是雛鳥迴到了鳥巢一般……


    看到自己的分身如此隨便、如此大大咧咧,柒月娥自然是非常不好意思,她對著自己的分身喝斥了一下,希望分身能表現得淑女一點。然而對於本體的喝斥,二號機卻是不為所動的,甚至……


    “我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的行動罷了,而我的想法就是源於本體的想法,所以我隻是把本體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罷了!所以在這方麵本體沒有指責我的餘地!”


    被二號機這麽一嗆,柒月娥也是被嗆得沒了聲音,變得無言以對起來。結果沒辦法,隻能向我這邊道歉了……


    “放心吧,我有自己的判斷,我知道你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在我看來,硬要說的話,想被公主抱還有點可能靠靠邊什麽的,畢竟我頭頂就這麽小一點地方,她應該是不可能會想坐在上麵的啊……


    聽了我的迴答,柒月娥終於是平靜了下來,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就是了……


    “再見,勇者大人,我能感覺得到您的狀態已經無法再保持了,我這隻能期待之後的見麵了。”


    不單是柒月娥感覺到了,我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狀態變得不穩定,將要從這種魂體的概念中脫離。


    “等著吧!柒月娥小姐,要不了太久,我和我的同伴就會來幫助你了!”


    我這邊剛一這麽說完,眼前的景象就突然變了。定眼一看,我已經迴到了此前的地方,身邊圍著忒蕾莉婭絲、芭芭妥斯和莎蕾瑞婭。


    此時她們正在看著我,每人的眼中都透出了一絲憂慮。而在看到我從那種狀態迴魂之後,三人的臉色也是一齊朝著好的方向轉變,這轉化一點不漏的收入我的眼中,相當的真實,相當的讓人暖心,不過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若是她們或是別的同伴,也像我之前那樣,我也一定會非常擔心的。


    “怎麽樣町,進入那種狀態,你有什麽感覺嗎?”


    看到了蘇醒過來,忒蕾莉婭絲首先向我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對此我也將此前發生的一切對她們說了出來。


    “什麽……你竟然跟柒月娥接觸了?而且……幽冥之域還發生了這種事情……”


    聽了我的話,三人自然是相當驚訝,這表現與我之前聽到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受了傷害正處在恢複階段的古神嗎……我明白了,之後我們就組織人去收拾他吧!——不過,在此之前你當前還是要先取得世界樹的精魄才行,這也是個重要的事情,不要因為那個事情而分心了!”


    “——這個我清楚的,放心吧!”


    聽了我的迴答,忒蕾莉婭絲和芭芭妥斯都是一副「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唷!」的表情,倒是莎蕾瑞婭,她突然對我說道:“町大人,你現在身體的感覺怎麽樣,會不會覺得寒冷啊?”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隻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聽她這麽一說,我的耳邊仿佛響起了一曲《夜來香》,然後我的身體也頓時感覺到了寒涼,不自覺的牙齒開始打顫。這富有節奏的打顫仿佛在為我心中的那一曲《夜來香》拍打節拍一樣……


    “——真是的!都這樣了還在說呢,剩下的話還是迴到屋內再說吧!”


    一邊說著,少女一邊抱住了我,用這種非常原始的方法給予我溫暖。常聽說如果兩個人在雪山上遇險的話就可以用彼此的身體來取暖,也不知道這在我看來像是政治正確一般的知識,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過就對現在的我而言,被莎蕾瑞婭這麽抱著,還是非常溫暖的。


    有的大家都知道的常識一樣的知識,盡管說的人很多,但是卻並不一定是正確的,就像以前人們都說在山林裏遇到熊就躺下裝死,這個知識就是錯誤的。


    我們的生活常常伴隨著許多的謊言,麵對那花樣百出的謊言,我們時常是無法正確辨別的,有些淺顯的謊言大家能一眼分辨出來,但有些一些謊言會不知不覺融於生活,而與這些謊言共舞的時間久了、大家都這麽說了,就會令人漸漸將其奉為真理,這是一種缺乏獨立思考的表現。


    缺乏獨立思考、甚至是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這是非常可怕的,因為這會讓人變得人雲亦雲,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這樣是不行的,這樣無助於我們更清楚的認識世界,隻有獨立思考,多對那些看似已經約定俗成的事情提出反問,才有可能認識到事情的本質。


    就像堅持了「日心說」的哥白尼和伽利略,如果他們屈服於教會的淫威,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那麽人們對於宇宙天體的認識就不知道會拖延多久,向著廣袤星辰邁進的步伐,也不知會推遲多久了——


    所以!為了驗證這種取暖方式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緊緊抱著莎蕾瑞婭,此時的我內心充滿了對科學研究的奉獻精神,心心念念都是用實踐求得一個真理,這種安耐不住的心情,隻想不斷挖掘,隻想不斷神襪。


    就像是掰洋蔥那樣,一層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把內裏的細胞壁破壞,把其中的纖維切斷,將其放置於顯微鏡下觀察,我想隻有通過這樣的實踐,才能弄明白莎蕾瑞婭……不對,是弄明白莎蕾瑞婭使用的取暖方式到底有沒有效。


    順便一提,因為像這樣的試驗必須要有足夠的樣本支持,一次的嚐試並不足以提供準確的數據,因此像這樣的試驗在這之後我還必須多次,並以各種方式來嚐試才行——


    很快,我們迴到了我的房間,在身體暖起來之後,我也將柒月娥的二號機介紹給她們,隨後忒蕾莉婭絲聯係了赫拉忒斯,然後大家一起對之後的事情進行了商討和規劃。由於麵對的是古神那樣的存在,因此我們必須再次以最強戰力去應對,不過遺憾的是聽忒蕾莉婭絲說,包括她在內,烏瑪爾分出的三個半身都無法前往幽冥之域。


    “沒辦法,我們的體量太大了,在已經有古神存在的情況下,幽冥之域是不可能容納得下我們的。”


    “體量!?說起來,你最近的確是變胖了一些啊。”


    “……你先給我搞清楚體重和體量的區別!”


    這麽說著的同時,忒蕾莉婭絲也是狠瞪了我一眼,看她那樣子如果我再敢說出這種不合時宜的話,恐怕是要接受她的鐵拳製裁了。


    通過忒蕾莉婭絲的著重解釋,她無法進入幽冥之域的原因是她們在概念上過於龐大,若是進入那個脆弱的世界,就會將其擠壓得崩塌,不過對於自己的體重問題,忒蕾莉婭絲倒是絕口不提,就一直說著那些艱澀難懂的話語——


    “那麽這樣的話,若是你們死亡的話,無法去幽冥之域,又該去往何處呢?”


    “作為烏瑪爾的半身,若是死亡了,我們最終會迴到本體的身上!不過要是像墨托彌珥那樣被吞噬的話,也會跟一般人的靈魂一樣,轉換成能量的形式直接從這世界上消失。”


    由於夜已經深了,因此在確定了行動計劃後,大家也就從我的房間內退散出去了。在她們離開之後,我也是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疲意,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多了,麵對這麽多的事情,我竟然給消化掉了,與過去的我相比,現在的我還真是成長了不少……


    ——第二天,我們來到了世界樹前。昨天忒蕾莉婭絲和莫莉恩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我們直接被帶到了世界樹的頂端,在此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這法陣雖然比昨天那個更大也跟複雜,但核心處的符文卻差不太多,要對比的話昨天的那個可算是簡化了的版本。


    “接下來的事情,跟昨天晚上差不多。”


    在忒蕾莉婭絲的要求下,我走到了法陣的中央,按照昨天的那種感覺,開始嚐試與世界樹進行連通。此時就我一人,柒月娥的二號機也留在了大夥的身邊,這時候我被所有人注視著,頓時我產生了一種「全村人的希望」的感覺。


    端坐在魔法陣的最中央,與之前一樣我沉下了心,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然後在法陣的幫助下,進入到了靈魂形態,進入靈魂形態後我在此看到了正常狀態時無法看到的東西。


    一個巨大的晶體懸浮在半空,它不斷的在汲取著瑪納,同時又不斷的向外釋放著瑪納,我一瞬間就看明白了,這是一個循環,就像是在進行光合作用。普通的植物靠陽光的作用來進行光合作用,世界樹做事靠的瑪納——


    我走近那個晶體,實際上它就是我們需要的精魄,到了目前這一步,就已經是進入空白的領域了,該如何從這麽大的一塊晶體上取走它的一小部分,忒蕾莉婭絲並不清楚,於是接下來我就隻能靠自己的悟性了。


    首先……姑且先把手放上去觸摸看看吧,盡管看起來像是固體一樣,但到底是什麽質地的,這是無法通過視覺進行判斷的,如果它的質地就像果凍布丁那樣,那麽摳一摳說不定任務就完成了。


    “——卑微的凡人啊,汝想幹什麽?”


    就在我的手將要觸摸到精魄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這聲音很有磁性也很有穿透力,但是我卻聽不出來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何種性別的,而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就知道,大概是麻煩要來了。


    說實話之前我就在想了,像這種任務怎麽可能讓我那麽輕易達成啊,接下來估計會像其他rpg遊戲那樣,來上一場戰鬥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以「交個朋友吧!」的方式,靠我手中的口香糖來達成共識——


    “我想從這精魄取走一點,偉大的存在啊,請問我該怎麽辦。”


    我轉過身,向眼前那性別不明,但是卻非常美麗的人形生命如是說道,我盡量的謙卑、盡量的真誠,然而聽了我的迴答,麵前這不知名的人形生命卻是搖頭說道:“想取走我的精魄?這是不可能的,汝立刻從這裏離開!”


    它的態度聽起來非常強硬,而且看起來一副警惕的樣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商量的餘地,這可就傷腦筋了,為了不至於直接被從此地驅逐,我想了想,決定用一些迂迴延宕的言語對其展開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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